鸿宾笑起来,“真乖。”
    “所以他们在做什么?”
    鸿宾僵了僵,“啊……就是在给殿下找弟弟妹妹呀。”
    徐肇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鸿宾不想再纠缠于这个问题,“王孙今日见到娘亲了,开不开心?”
    徐肇一听,却扁了嘴,“娘亲不喜欢阿肇。”
    “怎么会呢?”鸿宾一看他这个表情就心疼得不得了,“那只是她太久没见到您了,您多去找她亲热亲热就好啦。”
    徐肇摇摇头,“娘亲欺负爹爹,阿肇也不喜欢娘亲。”
    鸿宾感到头疼,“娘亲怎么会欺负爹爹呢?”
    徐肇说:“她现在就在欺负爹爹,你还帮着她来骗我。”
    “……”
    ***
    天旋地转。
    用三十年的一生做了一场梦,梦里光影朦胧,粗糙的枕巾被揉皱,干燥的床褥被浸湿,抵足交缠中溢出沉闷的喘,撞在梦境的壁垒上。很久以前的明暗变灭的记忆被唤醒了,徐敛眉想起来她曾经是多么熟悉这个男人瘦削而有力的躯体,想起来她曾经如何在内心里反抗这种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快感,想起来她每每妥协时那黏稠的柔软的心情。
    男人不说话,却总让她意识到,他会保护好她。
    他在侵犯她的同时保护她,在掠夺她的同时赠予她。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某些事情,还真是莫名其妙。
    他低下头,一边安抚地吻她的颈,她搂紧了他,手指摸索过他肩背上凹凸不平的旧伤疤,逗出他敏感的呻吟。他压低了眉,不服输地伸手探上她的心口,四年前的剑痕已养得不见痕迹,可她却仍然难以忍受他如此的带笑的触摸,像有细小的虫子沿着他的手爬入了她的心脉里去,一丁点一丁点地将她蚕食。
    什么情仇爱恨的煎熬,都比不过此刻最微渺的、最末端的那一屑的快乐。
    巅峰来临的刹那,黑暗无边无际,他深深地吻住了她,仿佛是给了她一整片的星空。
    不知过了多久。
    双眼已然习惯了黑暗,徐敛眉抬起头,便对上柳斜桥温和的眸。她仓促坐起了身,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扔作一摊的艳红嫁衣,无端觉得刺目。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笑了。
    他倚靠着床头坐起来,被褥滑落,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真是奇怪,他素日里看上去明明是清瘦得风吹即倒一般,却原来脱了衣裳才能暴露出他原本蓄藏的深沉的力量。他的笑声仿佛便是从那胸膛底下发出来,沉稳而清越,带一点点宠溺的味道。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客官?”是店小二,“水烧好了,是现在送上来?还有您要的烧酒……”
    “进来吧。”柳斜桥说。徐敛眉一惊,却被他面不改色拉回了枕上,盖好了被子。
    店小二走进来时脸都红透了,连忙将热水在帘后放好,又提来两壶酒便离开。
    徐敛眉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生闷气。
    柳斜桥一根手指挑了挑被角,“你猜他瞧见你几分?”
    被子里无人答话。
    “好了,咳咳……”他偏过头去咳嗽几声,微微无奈地笑,“他若瞧见你一分,我早已挖了他的眼睛了。”
    她一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男人眼中的光微露冷峭棱角,是她过去从未见过的模样。
    是什么东西,竟将他的棱角给洗出来了?
    她看着他道:“你今日咳得比过去格外多。”
    他笑道:“五年了,哪能没有一些变化。”
    她抿了抿唇。
    “去沐浴吧。”他温声道,低下身来便要抱她,被她避开了。
    “我自己来。”她不自然地道。
    他顿住,复一笑,“好。”
    第50章
    第50章——樽前约
    待徐敛眉换了干净衣裳,躲在壁橱后头看着小厮将被单换过,她又在房中发了一会儿呆,柳斜桥才从浴房出来。
    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不同的只是她在窗前立了片时,心肠已从方才迷乱的灼烫而渐渐转了冷。他披着里衣出来,便觉出些春夜的料峭寒意,原来是从那半开的窗底透进来的。
    他也不看她,走到桌边,执酒壶斟了两杯酒道:“殿下可愿陪在下做一个游戏。”
    她转过头,不说话地看着。
    他一手执起一杯酒,另一手将另一杯酒推给她,“一个问题,一杯酒,怎么样?”
    她凝望着他,眼角一分分挑起,像一朵冶艳的花被打开,“本宫为何要同你做这个游戏?”
    他笑了,执杯走过来,探身望向窗外那一轮冷月,“因为这夜太长,又太冷了。”他将手碰了碰脖颈上的纱布,好像在摸着那底下的暗涌的脉搏,“难道殿下便不想知道这五年多来,徐国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我不关心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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