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到她的唇,唇齿相依间呢喃,“这下臣再不是六郎了吧……”
    她浑浑噩噩,连话都说不出来,每一下都如重锤,直叩心门。好多奇怪的感觉无法描述,只想哭喊,可是隔墙有耳,她不能。只有咬住他胸前的衣裳,把呜咽都传进他心里去。
    兴之所至就不管不顾了,其实地方不对,这里是用作编修典籍的,人员庞杂。因为知道少帝与丞相在此议政,谁也不敢大剌剌冲进来,但隔门通传不可避免。于是激战正酣的时候听见黄门回禀,说丞相属官东曹掾从朔方回京了,来向陛下与丞相复命。
    丞相是个很神奇的人,明明连气都喘不上来,却可以口齿清晰地回应晤对:“孤这里正忙,请东曹掾先回官署等候。”
    黄门诺了一声,领命去了。脚步声渐渐走远,他才松了口气,“没惊着吧?”
    她哼哼唧唧抵在他胸前,不明白丞相怎么忽然就如此骁勇了。极致的快乐,简直比税收翻番还要叫人畅快。她仰起脸索吻,带着哭腔说:“相父,朕快不行了。”
    讨饶也没有用,谁让她之前嘲笑他的!
    丞相的工作能力向来极强,做一行精一行是他立世的根本。如果前两次因冲动和生疏令她失望,那么其后孜孜不倦的耕耘,就是他对她最好的弥补。
    她几乎抽泣,轻轻唤着:“如淳……”
    他闭上了眼睛,她软糯的嗓音,成了他长久以来一再忍让的告慰。她不知道他多爱她,假如之前只是灵魂上的契合,到今天才是全面的,不分你我,今后互为一体。他的观念很老旧,择一人终老,不敢想象那些三妻四妾的人是怎么活着的。
    “你知道丹顶鹤么?”他在灭顶的巨浪里喃喃,“有人说鹤顶红由它而来,可是它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至毒却至爱,虽然鹤顶红的传言不实,但那鸟儿的痴情,却是人人皆知的。扶微伸出手,捧住他的脸,“我与君,亦如是。”
    天昏地暗里找见一丛光,要向那里奔跑,然而中途又有人打搅,黄门阴阳怪气的声音远远传来:“禀陛下,魏王源亨遣使节入京,求见陛下。”
    扶微恨不得把那个黄门宰了,丞相倒不恼,给一点缓冲的时间,更好。他停下来,绵绵地亲吻她,她伸长了纤纤的脖颈供他栖息,一面用平静的口吻答话:“我与丞相有要事商议,命他先入四方馆,等候召见。”
    黄门复又去了,她慵懒地对他一笑,“相父,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她才说完,他忽然把她的腰抬了起来,她险些惊呼出声,忙支在书架上借力。然后便是山崩地裂,一天星斗……她实在难以形容这种感觉,仿佛无依无靠,四肢百骸随时会散架。终于波涛万万将她淹没,她听见他满足的叹气,然后抱起她放在重席上。她仰在那里,过了很久才看清他的脸,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哽咽着,哭出来了。
    他吓了一跳,卷着袖子为她擦泪,“怎么了?这么高兴?”
    她推了他一把,愈发伤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
    “那哭什么?”他想了想,掀起她的襞积查看,“难道我伤着你了?”
    她慌忙按住,红着脸不让他看。其实也不是真的委屈难过,是对未知的东西产生了恐惧。
    可是她一哭,他就慌了,开始自责,是不是自己不够体贴,只顾自己高兴了。他不明白,刚才的过程中一直观察她的表情,她明明也是欢喜的,为什么到最后会以眼泪收场呢。
    他手足无措,替她揉了揉肚子,“你不高兴,我以后都不碰你了。”
    那怎么行!女孩子就是这样,一忽儿一个心情。再说虽然水深火热,但回味却是悠长浓稠的,她流了两滴眼泪后,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我没有不高兴,是被相父感动坏了。其实我刚才还是数了,数到一百的时候就数不下去了,心说什么时候是个头呢……相父和先前相比,真可谓一日千里。”
    丞相听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是怕你嫌弃我。陛下往后还唤臣六郎吗?臣觉得继续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臣一次又一次自证,臣很愿意。”
    所以不要质疑一个男人试图表现自己的决心,尤其丞相这种人,是绝对惹不起的。扶微摆手不迭,“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为先前对相父不敬感到后悔……”说着又要哭,“相父乃真汉子。”
    天子屈服流泪,丞相找回了丢失的面子。可是她哭得伤心,他便愈发愧疚起来,“是我太莽撞了,以后轻一些好么?”她扁着嘴点头,他看着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先前不是目空一切么,来真的便铩羽而归,他也想嘲笑她两句,但一想还是忍住了,不能再叫她难过了。他只是讨好她,一味地逗弄她,“陛下可喜欢?是六下好,还是刚才这样好?”
    她脸红红的,眼睛被泪水洗刷后分外明亮。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六下也好,千百下也好,只要是你,我都满意。”
    他听了俯下身子,在她额上亲了一记,“还打算不守妇道么?”
    她忙摇头,“我对相父忠贞不二。”
    房事顺利,心情也大好。各自整理衣冠,她见他的袍裾翻卷起来,便蹲下去,仔细为他归置好。
    理一理袍角,换做旁人没什么大不了。丞相也是呼奴引婢惯的,弯腰的事自有人去做。可是现在这人不寻常,她是皇帝,高坐明堂睥睨天下,愿意像个小妇人一样蹲在你脚边,足见她对你的爱重。
    他心里感动,把她搀起来,替她正了正发冠,“敬侯曾孙任中郎将的事,既然答应便罢了,但是不能放权,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颔首,“我对梁氏的信任,远不及他擢升的速度。无功受禄是官场大忌,不知太后是怎么想的。”
    丞相沉吟了片刻方道:“现在回过头来思量,似乎从一开始我就推断错了方向。源娢进京后,的确没有和任何人有往来,我命侍从昼夜伏守,依然一无所获。为什么呢?因为我疏忽了。要传命,并不只能通过书信和口信,还有诏书。”他在她惊讶的目光里怡然一笑,“太后曾经在她甫入京时就下过诏命,让她入宫是假,因为一旦入宫,行动就不便了。所以她并未遵命,太后也没有追究,上难道不觉得过于巧合吗?其后你将她押入禁中,到正旦她谒见太后,源娢在京期间唯一与之有接触的,只有太后。”
    扶微愣住了,“你怀疑太后?她无儿无女,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慢慢摇头,拧眉道:“我暂且还不知道她的动机,目前的一切也仅凭推断,只是想告诫你,小心为上。千万别被所谓的亲情蒙蔽了双眼,你的外家是楼氏,并非梁氏,记住了吗?”
    她说知道,“我也正在考虑,羽林中郎将的职位给了便给了,毕竟她是太后,我不好违逆她的意思。但是羽林左右监的任命,我有我的打算。就像你说的,楼氏是我外家,两个舅舅至今还在执金吾帐下任都般丞,我愧对我阿母。如果你同意,我打算将他们调进禁中,羽林监也好,宫门司马也好,太后曾说过,有自己人镇守禁中,才可后顾无忧。”
    他听后倒也没有表示反对,她是个有主张的皇帝,要不是错投了女儿身,真可以当一代霸主。以前他总要提防她过于集权,现在却希望她身边有个把亲人,至少在紧要关头能够妥善保护她。至亲的父族,争权夺利都来不及,亲情于他们是云烟,一点都不重要。地位卑下的楼氏是母族,扶摇直上全靠她,除了对她忠心耿耿,不会生出其他念头。
    他道好,“一切以你的决断为准,臣会派幕僚潜入羽林军,若有风吹草动,也好适时权衡。”
    所以不管面对多大的风浪,只要身后有他在,她就不会感到没有依傍。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他,“我宁可天下人都负我,也不愿夫君负我。”
    他低头吻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说什么负不负。你我不管是政权上还是感情上,都拆分不开了,损你便是损我自己,陛下也一样,是么?”
    她使劲点头,“待一年之后,咱们就要个孩子。到时候拜丞相为太子太傅,你要好好教导他。”
    畅想一下未来,有了儿子,人生还有什么缺憾呢。他轻笑,“教他为君之道,保他执掌天下。然后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到别处去。”
    她倚着他,笑得甜甜的,就算不能日夜厮守,只要他在这里,她就不会彷徨。到别处去,过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她心里也是极愿意的。可是该走了,来得太久,还有一大堆政务在等着她。她恋恋不舍拉他的手,“我要先离开,你稍待。”迈下重席时腿弯子一软,要不是有他搀扶,恐怕就跪下来了。
    丞相啧啧道:“陛下操劳过度,要好好歇息才是。”
    她嗔怪地打了他一下,娇眼低垂,那腼腆的模样,叫人爱进骨头缝里去。
    重新站起来,整了整腰上玉带,她忽然转过头问:“如果当真是太后,那么上次的韩嫣案,必然也与她有关吧?”
    丞相说是,“今后的饮食出行,都要加倍留意。倘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一定差人告诉我,不要一个人硬扛。”
    她抿唇微笑,应句知道了,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方穿过重重书架,从藏书阁走了出去。一路上满脑子都在回味刚才的事,觉得羞怯,又忍不住品咂。大概连不害都发现了她脸上古怪的笑,怔怔看了她好几眼。她才意识到了,大声清了清嗓子,一面走进路寝,一面下令,传见魏王使节。
    魏王带进京的陈奏简直让人哭笑不得,扶微看完了简牍问魏王长史:“皇叔不是在开玩笑吧?翁主划分土地,将来婚配了怎么办?作为嫁妆带到夫家去吗?”
    魏王长史显然也很尴尬的样子,“家主说了,别人儿子多,他是翁主多。府里诸姬闹得不成样子,说公子和女公子是一样的生养,凭什么男儿能分,女儿就只能从夫。家主拗不过,故上疏求陛下裁度,若陛下恩准,魏国的推恩便不分男女,一视同仁了。”
    扶微抚着下巴问:“魏王共有多少子女?”
    长史道:“共有九女二子。今次的事是最受宠爱的一位姬妾提出来的,那位夫人刚生下最小的翁主,脾气大得很……”大概一向对那帮无理取闹的女人很头疼吧,长史一不小心,把魏王家丑都抖露出来了。
    九女二子,魏王果然很能生。女儿和儿子于她没有区别,假如均分,对朝廷的把控有利。一张饼两人分,和一张饼十一人分,有天壤之别。她自然希望分得越碎越好,她也很愿意为翁主们争取权益。但是考虑将来会牵扯到婚后土地的归属问题,万一出现整合,岂不又添麻烦?
    她沉默,半晌才道:“封邑是皇叔自己的,有这个想法朕不会加以阻拦。儿女不分伯仲,本来是好事,不过有一点需知会皇叔,翁主不可带地出嫁。若嫁予王侯子孙,则地归公田,请皇叔知悉。”
    长史向上拱手,“诺。那么臣斗胆请问陛下,若翁主嫁予平民呢?”
    “那这块地就是翁主安身立命的底气,我源氏女子不做任何人的附庸,即便是婚后,也不需出嫁从夫。”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魏王长史领命,心满意足地去了。扶微闲下来才觉乏累得厉害,这个时候午间小憩的时辰已经过了,想回燕寝睡觉是不能的,只好在路寝打了会儿盹。等缓过神来,命建业携她的手书去北军传令,调任两位母舅,一位为羽林左监,另一位为左都侯。如此羽林军和卫尉署都有了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她倒真如太后说的那样,心里踏实起来了。
    做皇帝不易,每时每刻都在权衡利弊,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想起丞相先前同她分析的那些,心里就觉得沉甸甸的。
    自她母亲死后,她对太后一直有份别样的依恋,因为欠缺母爱,她心里是拿她当母亲看待的。甚至上次出了韩嫣刺杀案,太后牵扯其中不能自辩,她还是极力的维护她。现在一切开始变味了,如果他们的推断属实,如果幕后的人是太后……她并不惧怕阴谋丛生,只是觉得失望。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那么脆弱,患难的时候可以相依为命,为什么权倾天下后,反倒陷入勾心斗角了呢。
    第69章
    时隔两天,魏时行那里很快便有了进展。
    扶微难得清闲,看外面春光大好,让黄门设了帐幄在花坛旁,打算晒晒太阳,喝茶看书。可惜刚坐下来,便见不害进来传话:“京兆尹入禁中,递了籍牌,在宫门上等候陛下召见。”
    她哦了声,慢吞吞支起身子,将案拉到面前。也不想动,就在此处接见吧,便吩咐不害,“把人带到这里来。”
    章德殿是帝王寝殿,平时一般不在这里见人的,既然她懒动,难得破一次例也没什么。
    黑地绣朱锦的帝王幄帐下青羽垂挂,明珠坠角。鎏金凤鸟熏炉摆在中央,清雅的香气弥漫在柔软的空间里,连地上铺垫的重席都芬芳暗涌。魏时行进帐来,见少帝冠服端严坐于案后,面前的案上摆着一把桐木短琴。他迈左腿,长音嗡地一声;他迈右腿,短音靡靡。到最后他竟踯躅了,犹豫着不敢再上前,站在锦帷下,朝上揖手行参礼。
    少帝轻笑,笑容里带了点少年气,将短琴取下来,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魏卿请坐。”她向右手边的漆枰比了下,“今日进宫来,可是那个谣言找着根源了?”
    魏时行谢恩落座,拱手道:“坊间的人,但凡有牵扯的,臣尽数都拿入大狱了。起先从孩童问起,二十四个孩子众口一词,说有个货郎教他们这么传唱的。然后便是缉拿货郎,御城中走街串巷的又全数拷问,问出一个波斯商人来。那个波斯人装糊涂,给他琵琶骨上打了两根钉后,他终于招供了。据他说,是有人给了他五百金,叫他照着绢帛上所写的四处宣扬。”
    又是孩子又是货郎,最后还牵扯上了波斯商人,就为这一句话,也是煞费苦心。
    少帝正了正身子,“那个赠他五百金的人,可曾拿住?”
    魏时行摇头,“戴着障面相见,根本看不清眉眼。”从袖里掏出布条来向上呈敬,“臣看此物甚有蹊跷,请上过目。”
    少帝把东西接过来,就着帐外日光细端详,字迹雄劲,铁画银钩,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
    “卿是何意?”
    魏时行起身挪过来,指着那绢帛道:“陛下请看,此帛非一般织物,缭绫嵌银丝,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消受的。”
    她向来对布料不上心,一切穿戴都由少府负责,所以并不知道这种织物是如何在世面上流传的。听了他的话,把那绢帛捏在指尖仔细分辨,细腻的纹理滑如春水,才觉确实有些耐人寻味。
    “你可查过这料子的出处?”
    魏时行道是,“出自汉中绣春坊,那坊是专向宗室提供缎面的,不仅皇亲国戚府中有,甚至是禁中……今年的贡缎里,也有这种绢帛。”
    她讶然抬头,“禁中也用?”
    后院失火,真是人生一大悲剧。不过这皇宫鱼龙混杂,人多了,心又不齐,出点事也在所难免。
    会不会是太后的手笔?她将那布条紧紧攥在掌心,慢慢叹了口气,“命少府彻查,禁中这批绢帛都用在了何处。”
    宫里耗费起来,实在是物资巨万,做帘幔,裱纱窗,无一处用不到。所以就算查,她心里也知道,恐怕不会有结果。再者外面的宗室太多了,怎么一一审问?便是审问,谁又会承认?事情闹大了反倒引得众怒,不好收尾。
    “如今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幕后主使非富即贵,极有可能是朕同宗。”她站起身,缓步踱出幄帐。春渐深,一阵风吹过,柳絮漫天漂浮,像大日头下乍逢了一场冬雪。她凝眉长叹,“我真有些难过,即位到如今,多少次的险象环生,都是至亲骨肉挑起的。难道我做这皇帝,就引得那么多人不快么?”
    魏时行说不是,“陛下需知道一点,这个位置不论谁来坐,经受的冲击都一样多。陛下只需放宽心,不动如山才能叫那些人知难而退。若是有反事,以兵戎压之,花再大代价都可以。”
    这席话倒符合一个酷吏的身份,她回身笑了笑,“魏卿说得有理,我不当长吁短叹。千百年来宫掖之中阴谋丛生,黑暗伴随辉煌滋生,戴得起这冕旒,就要经得住考验。”
    宫外的彻查要进行,错综复杂的经纬,还需有个人梳理。魏时行去了,她在桃花树下站了很久,建业上前来,细声说:“陛下回殿里去吧,柳絮太多了,回头又要打喷嚏。”
    她才发觉鼻子里痒痒的,气恼地拿手掸了两下,转身道:“太后的千秋快到了,去永安宫看看。”
    一路走,一路上都在思量,这窄窄的一道绢帛紧握在手心里,该不该当着太后的面拿出来呢?如果这事真的和她有关,那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可是精彩过后会如何?提防、更多的暗算,想起来便觉得心寒。
    到了永安门上朝里看,太后也在殿前设了幄帐,几个年轻的侍御坐在席垫上打双陆,她在一旁欠身观看。
    长御跽在帐外,见少帝来了提醒罢太后,站起身来相迎。扶微摆了摆袖子,含笑入帐向太后请安。
    太后其实还年轻,四十岁尚且不到,正是智慧且成熟的年纪。人的阅历越深,遇事便越发没有波澜,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那笑容看久了变成一种常态,甚至无法让人辩清她的喜怒。
    她看到少帝,倒一直是亲热体贴的样子,“陛下今日不忙么?北地新设立的郡,建得怎么样了?”
    扶微不动声色,只是言辞来往里留了几分意,“御史大夫有奏疏入京来,万事都顺利,母亲不必担心。朔方的事,都已经了结了,臣前两日不得空,没有向母亲回禀。”略顿一下看她神色,慢条斯理道,“盖侯已经就地处决,朔方的戍军也由太尉接管了。既然盖侯国灭,那里就不再作为封邑,还是朝廷直接监管,臣才能放心。”
    太后听后惘惘的,“真没想到,先是琅琅,后是长主和盖侯,原本看着好好的一家,怎么最后成了这样。”
    扶微脸上逐渐浮起了浅淡的笑,“若无狼子野心,何至于弄得如此收尾。人还是不能贪,不在其位,偏要谋其政,以卵击石结果粉身碎骨,怪得了谁?”
    “说得很是。”太后依旧微笑,心不在焉地转过头,望向了帐外的一树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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