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这几日因为华裳的病,皇帝还是经常来看她的。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华裳并没有起身,只是在床上半倚着身子行了礼。
    皇帝看着华裳苍白的面色,坐到华裳的身边,面带担忧地道:“这几日身子可有起色?”
    因为东宫、太子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分散了皇帝太多的精力,随后太子离京,皇帝又繁忙于朝堂之上的扯皮,所以对华裳的关心就少了些,如今华裳病得严重,皇帝内心还是十分愧疚的。
    华裳温柔地笑着摇头,开口道:“臣妾无事,都是老毛病了,入了夏,气候闷热,这才咳嗽了两声。倒是皇上应该保重身体,您本就有咳疾,夏日更应该小心应对,朝政虽然繁忙,但也要注意身体。”
    皇帝轻轻抚摸着华裳的面容,然后宠溺地笑着开口道:“好,那朕就休息休息,我们去沉都避暑吧。”
    华裳愣了,沉都?避暑?
    上京是大梁的都城,沉都和洛都则是陪都,一南一北,沉都就在北,在夏日,那边气候的确会好很多,先皇再世时,经常去沉都的宫城避暑,不过今上十分自律勤勉,似乎是,一次都没去过?
    就算是去沉都,那也不是避暑,而是巡视或者狩猎。
    华裳则是一次都没去过的,不仅沉都,洛都她也没去过。
    皇帝看着华裳愣神的样子,倒是觉得十分可爱,笑着道:“今年的夏日似乎格外炎热些,你身子又不好,在宫里苦熬,倒不如去外面散散心,沉都的夏日还算清凉,而且那边的宫城就是为了避暑而修建的,气候适宜,你去那边养病,朕也更放心些。”
    华裳有些感动,垂下眼帘,轻声道:“多少宫妃一辈子都没出这个后宫,臣妾却跟着皇上去了不少地方,向来,也怪不得姐妹们都羡慕嫉妒,皇上,谢谢您。”
    皇帝看着华裳低垂眼帘的温润与柔弱,伸手抱住了华裳,低声道:“不用谢。”
    第184章 沉都
    这次的皇家避暑有些声势浩大,不是人多,而是因为皇帝也在其中,内府为了皇帝的出行算是操碎了心,忙乱不堪。
    皇帝这次准备带着华裳以及几个年幼的孩子一同出行,后宫的妃嫔争破头地想要跟着去,可惜皇帝基本不看。
    皇后这次倒是很稳得住,因为她一点都不想去避暑。虽然她在这寂寞又沉闷的后宫里待了几乎一辈子,但是这次、在这种时候,她却是不能离开上京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太子不在上京。太子不在上京,而皇帝也要出门避暑,这就意味着有人要监国了,不管是王爷、皇子还是大臣监国,皇后都要为了太子而坐镇后宫,以防不测。
    换句话,一旦出了什么事,皇后死也要死在后宫的,这是她坚定的信念。
    当然出事的几率几乎为零,皇后如今这么想要留下,更多的也是为了给监国的人以压力,起码她要为了太子守住几分阵地。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郑妃,郑妃的谋算被太子给抖搂个七七八八,明显是惹怒了皇帝,目前又在禁足,如今皇帝出京避暑,在后宫那就是皇后最大,正好是最好的教训郑妃的机会。
    皇后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慈善人,郑妃既然敢戳她的眼珠子,那就不要怪她下狠手了。
    在这种情况下,皇后不争取名额,而又不想让华裳总是在皇帝面前一枝独秀,所以就必须推上自己的人。
    而后宫中亲近的皇后派的宫妃都是低位份又不得宠的,皇后就算是使劲,也机会渺茫。
    所以皇后就只能转换方向,既然宫妃们塞不进去,那就想办法让皇子公主们去,皇帝是慈父,基本上都会应的,而她又能刷一波好感度,展示一番嫡母的慈爱和大度。
    所以经过一番博弈,最后跟着皇帝和华裳一同出行的就是二公主华芝公主、九皇子陈偃、十皇子。
    二公主华芝公主已经被皇帝指婚何氏,明年就要出嫁了,而她身子又不好,又苦夏,所以皇帝考虑到华芝能在他身边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所以也就带上了这个一直颇为宠爱的女儿。
    而九皇子陈偃年仅六岁,虽然是赵贵人所出,不过却一直养在淑妃膝下,淑妃待这个孩子还是很上心的,这次九皇子能够得到名额,淑妃也是出了大力的。
    华芝公主本就是淑妃的亲闺女,而九皇子陈偃也是淑妃椒房宫一派的,所以淑妃这次也算是大获全胜。
    上阳宫。
    华裳怀里抱着十皇子,轻轻地摇晃着胳膊,襁褓里的十皇子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这个孩子还没满周岁呢,这么小,说实话,华裳是有些担忧的,也不知道这么点的孩子能不能经得起远行。
    兰芝半蹲在一旁轻轻晃着拨浪鼓,然后轻声对着华裳道:“娘娘,这次避暑之行,倒是看出了不少东西呢,淑妃这些年沉寂了不少,这一出山,倒是不输当年。”
    华裳笑了笑,柔声道:“淑妃姐姐到底还是不比当年了,之所以华芝公主和九皇子能够得到这次机会,说到底,是皇后出了力的。看来,我们的皇后娘娘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心结,开始与自己当年最恨的敌人联手了。”
    皇后和淑妃的恩怨简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在华裳入宫之前,甚至入宫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淑妃称霸后宫,至于皇后,几乎被淑妃压得喘不过气来。
    说恩宠、说临幸、甚至说孩子都是虚的,不用看别的,只看淑妃的宫殿就知道了,椒房,这两个字那就不是妃嫔能用的名字!椒房那从来都是正宫的名号,是只有皇后才能够居住的宫殿。
    椒房宫以前叫永福宫,是淑妃入主之后,皇帝改的。皇帝是一个多么重视规矩的人,这二十年来,华裳是非常了解的,但是就是这么看重规矩、看重名分的帝王,居然会给自己的宠妃的宫殿改名“椒房”。
    从中就可以看出当时皇帝到底宠爱淑妃到什么地步,而皇后被淑妃压制到什么地步。
    从皇后的内心感情来说,她最恨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淑妃,从未变过。
    可是现在她们两个都不得不做出改变,即使内心的恨没有丝毫减缓,但是现实中总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去守护,所以不得不联手,才能保护自己以及阻挡敌人。
    华裳对她们两个的联手,并不感到奇怪。
    对淑妃来说,她毕竟年老色衰,失去了皇帝宠爱的她几乎一无所有,毕竟她没有儿子。九皇子再怎么养在她的膝下,那也不是她生的儿子,而皇帝也是不可能像对二皇子那样改宗谱的。
    无子是硬伤,淑妃在这个年纪终于尝到了苦处,所以倒向皇后,是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而对于皇后来说,一切的仇恨和痛苦都比不上太子对她的重要性,为了太子,她也必须强大起来,而数数后宫的这些女人们,有地位有资格能够成为她的盟友的,至少也得是一宫之主吧?
    而其中,淑妃虽然是她内心最讨厌最痛恨的人,但是却同时也是对她对太子没有威胁的人,很简单,因为淑妃无子。
    没有儿子,就意味着,不会和太子产生竞争。
    对皇后来说,现在只要是能对太子有好处的事,哪怕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会去做的。其他的一宫之主们,都是有儿子的,只要有儿子,对皇后来说,一是不好掌控,二是可能会对太子产生妨害。
    华裳拿着铃铛逗弄着十皇子,然后轻笑道:“行了,好好去收拾行李吧,估计我们会在沉都住一段时间,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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