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后,侯彦霖迅速地将衬衣重新穿上,简单地扣了中间两颗扣子,然后佯装防御地双手交错在胸前,一秒钟入戏:“你、你……流氓!”
    慕锦歌:“……”
    侯彦霖捏着嗓子道:“看了人家的肉,人家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慕锦歌:“……”
    见对方一声不吭地转头准备离开这间开始冒妖气的屋子,侯彦霖又一秒出戏,箭步上前一手把门关上一手把人拉住,大咧咧地笑道:“靖哥哥,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像见了洪水猛兽似的嘛。”
    慕锦歌发自内心道:“你不去当演员真屈才了。”
    侯彦霖一本正经地说:“不行,娱乐圈潜规则这么多,人家的清白之身只能留给靖哥哥潜。”
    “你不潜别人就算好了,谁还能潜你?”慕锦歌有些好笑,然后一回头,就看见身后人半隐半现的胸肌,顿觉脸上烧得有些疼。
    人家针眼都长眼上,难不成她的给长脸上去了?
    越看越觉得不自在,于是她干脆伸手帮侯彦霖把没扣好的扣子从上往下扣好,一边语气生硬道:“你是小孩子吗,扣子都扣不好。”
    侯彦霖看着她低头帮自己系扣子,神色淡漠,动作认真,从他这个角度来看,慕锦歌的眼镜是往下垂着的,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像是蝴蝶的翅膀般轻轻地掠过他的心脏,痒痒的,又像是除夕那晚被握在他们手中的那根香支,燃着明明灭灭的火星,点燃了他的芯线,火花一路爬上来,在他的心间窜起火焰,一股热意升腾而起,灼热了他的五脏六腑,烧得他口干舌燥。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然后他伸手握住慕锦歌抬起的手腕,难以自抑地弓身低头覆上对方的薄唇。
    随着一声闷响,慕锦歌被侯彦霖压在了墙上热切地吻起来,不过她并不会觉得后背撞得疼,因为某人虽是兽性大发,但还是很体贴地用另一只手垫在了她的背后。
    她不是一个擅长接吻的人,尤其还是应付深吻,面对唇舌的纠缠她总是处于被动,不过现在已经比第一次和侯彦霖接吻时好多了,至少身体不会太僵硬,反应过来后还会尝试地给点回应。
    也就是这一点回应,就足以让侯彦霖仿佛尝到了莫大的甜头般欣喜若狂,他踊跃地勾住对方的舌头,得寸进尺,攻城略地,封锁住了对手所有的退路,气势汹汹地将她逼入了绝地。
    “咔擦。”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突然打开,肖悦一边走进来一边道:“锦歌,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怎么这么久都不出……啊!”
    真是色令智昏,屋内的两人都忘了锁门。
    肖悦的到来终于给两人的这次深入交流画上了句号,听到这声尖叫,慕锦歌猛地推开了侯彦霖,神色恢复平静,但脸上不自然的红色却没有那么快褪去。
    侯彦霖也收起眼底汹涌的欲望,扬起嘴角,脸上挂起他一贯的慵懒笑容,还若无其事地跟肖悦打招呼:“嗨。”
    而回应他的,是飞来的一团抹布。
    “混蛋!流氓!变态!色狼!偷窥狂!你你你!”肖悦瞪着眼跺着脚,指着他破口大骂起来,词穷不过两秒,又迅速想到了新词,“禽兽!登徒子!无耻之徒!”
    侯彦霖:“……”
    嗯,他该庆幸肖悦个头太矮,准头又差,所以没一个抹布砸中他这张惊天地泣鬼神的俊脸,不然他可能就不能继续凭借美貌来迷晕靖哥哥了,毕竟有抹布的臭味。
    或许彻底词穷了,也或许是怕他事后报复,肖悦骂完就气冲冲地跑掉了,就抹布都顾不上捡。
    ——气死她了!她要马上把这件事给叶秋岚讲!
    然后和叶秋岚一起商量商量,看怎么才能把锦歌从火坑里救出来!
    肖悦走后,慕锦歌没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靖哥哥,你还笑。”侯彦霖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挑眉道,“看见你男朋友被别人骂得狗血淋头是件很开心的事吗?”
    慕锦歌诚实道:“是。”
    侯彦霖很是无奈地笑了笑:“那我真该把早些年那些批我是二世祖败家子的报道给你看,你应该能乐一天。”
    “那不一样。”慕锦歌说道,“肖悦骂得名副其实,但那些记者是在诋毁你。”
    侯彦霖见她对自己护短,心里十分高兴,又得了便宜还卖乖道:“靖哥哥,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扔破抹布,你都不心疼下我。”
    “你要我怎么心疼你?”
    侯彦霖笑眯眯道:“亲我一下。”
    “刚才不是已经亲过了吗?”
    侯彦霖理直气壮道:“你不知道亲吻是会上瘾的吗?”
    慕锦歌淡淡道:“你不知道一件事重复得太频繁,是会厌倦的吗?”
    侯彦霖:“……”
    “不想被我厌倦的话,”慕锦歌面无表情地吓唬他,“就节制点。”
    说罢,她就径自走出了休息室,留霖妹妹一颗试图撒娇的心在原地哗啦碎了一地。
    快速换好衣服后,侯彦霖追了出来,站在慕锦歌身后,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刚才餐厅里坐着的是你初中同学?”
    慕锦歌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侯彦霖直接把某猫供了出来:“烧酒告诉我的,它能读取人物信息。”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慕锦歌道,“看到她们,我倒想起一件事情。”
    侯彦霖以为靖哥哥是要跟他倾诉过去的不愉快了,洗耳恭听道:“什么事?”
    然而慕锦歌却是问道:“清明节放假那三天,你要回侯家吗?”
    侯彦霖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回道:“如果是你有事留我,那我就不回去,反正我们家每年清明都齐不了人的,我大哥去了就行。”
    慕锦歌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可以陪我回趟j省吗?”
    j省,是她的老家,而众人皆知清明是祭祖和扫墓的日子。
    侯彦霖愣了下:“靖哥哥,你的意思是……”
    “带你见家长。”慕锦歌轻描淡写道,一双黑眸无波无澜地看着他,“去不去?”
    三月的最后一天,钟冕带了一位朋友来奇遇坊。
    他的这位朋友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形消瘦,穿着件衬衣套方格线衣背心,在这个早春时节显得很是单薄。也许是作息不规律的原因,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衬得头发黑得像在墨里浸过似的,一双褐色的眼睛像是覆了层乌云,有些阴郁。
    进门后他只是默默跟在钟冕身后,坐下来后也一语不发,安静得像座雕像。
    这个时间点餐厅人少,又是熟客了,钟冕直接自己写了单拿到吧台这边来,顺便和侯彦霖他们这些熟人打个招呼。
    侯彦霖看了看静默地坐在萨摩耶旁边的青年,笑着问钟冕道:“大作家,你的这位朋友有点眼熟啊,上过电视?”
    飞醋吃完后,他对钟冕没有那么敌意了,但仗着人家脾气好,偏不叫他名字,而是张口闭口“大作家”的,一开始叫得钟冕很不好意思,后来才慢慢习惯的。
    钟冕点了点头,轻声道:“他叫纪远,是个画家。”
    “纪远?”侯彦霖有些惊讶,“那个天才画家?”
    钟冕没想到他也知道纪远,以为他也是懂艺术的,心里对侯彦霖的敬佩更甚,由衷感叹道:“侯先生真是见多识广!”
    “他很有名的嘛,少年成名,年纪轻轻随便一幅画都能在国外拍个六七十万美元,我身边还挺多人想要买他一幅画挂在家里装装逼显摆一下的,可惜供不应求,纪远在市场上流通的画作不多。”可惜侯老板一张嘴就是市侩,他笑着调侃道,“大作家,可以啊,不是说自己没朋友吗?这一来就带个艺术界的大人物。”
    钟冕知道他是在说年前找地方寄养阿西莫夫斯基的事情,神色一窘,忙解释道:“纪远是我编辑的表弟,我们是很偶然的一次机遇认识的,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昨天我编辑有事,让我帮他带一个东西给纪远,然后我才又见到了他。”
    可以的,作家帮编辑跑腿。
    侯彦霖真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昨天见到他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钟冕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絮絮叨叨起来,流露出担心的神色,“他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看,整个人阴沉了好多,我以为他是生病了,但他说没有,只是最近心情不好,说上个月从国外领完奖回来后就没再出过门了,所以我就想带他出来走走。”
    “哦,然后就走到我们店来了?”
    钟冕笑得很腼腆:“这家店让我觉得很温暖,慕小姐的料理很神奇,总是能将我从瓶颈中救出来,我猜纪远心情不好可能也是创作中遇到困难了吧,所以就把他带过来了。”
    侯彦霖现在看钟冕,只能看到三个字:老好人。
    都说宠物随主人,侯彦霖都和钟冕成了朋友,烧酒和阿西莫夫斯基的关系也大有改善。
    “喂,阿雪。”烧酒走到阿西莫夫斯基面前,毫不客气地用厚实的肉垫拍了拍它白花花的身体,“我怎么觉得你胖了?”
    阿西莫夫斯基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忽地用狗爪子将它按趴在地上,然后低头友好热情地舔了下它圆乎乎的小脑袋。
    烧酒崩溃道:“啊啊啊啊别舔啊我叫你别舔!本喵大王帅气的发型啊啊啊啊啊!”
    阿西莫夫似乎很高兴,又不停用嘴顶着它,硬是把它在地上翻了个一百八十度。
    就在一猫一狗玩得正起劲的时候,烧酒一个抬头,不经意地对上两道幽深的目光。
    ——钟冕带来的那个朋友,一直在看它。
    第61章 火腿
    烧酒这才发现,钟冕带来的那个朋友一直在看着它。
    不是像其他客人看猫猫狗狗打闹时那样饶有趣味的看,而是投以一种很复杂的目光,沉甸甸的,其中暗藏的多种情绪就像是颜色各异的颜料,放在一起混成浓稠的黑色,反倒看不出调和前的成分。
    按理来说,对上这么一双眼睛,它应该觉得毛骨悚然才是。
    但是奇怪的是,它不仅不觉得可怕,而且还从这个眼神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
    ——已经远超过忧郁的程度了,是带着绝望意味的悲伤。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烧酒从阿西莫夫斯基的狗爪下翻了个身,走到纪远的脚边蹭了蹭,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又大着胆子跳到了他的腿上。
    “喵喵喵?”骚年你怎么啦,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如果不开心的话就撸猫,再不开心的话就多撸两次。
    然而纪远并不能听到它说话,只是凝视了它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但并不是像其他人摸猫那样摸,而是动作谨慎地碰了下,像是为了确认它是真实存在的似的。
    也许是因为话说的少,他开口时嗓子都是沙哑的,说话很小声,就像是喃喃:“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啊?
    我变成什么样了?
    烧酒被问得一头雾水,开始快速回忆之前是否有接触过眼前这个人,但无论是检索它自己的记忆还是这具身体内存在的记忆,检索结果都为零,校准了查全率和查准率后结果还是不变。
    它能对自身的感官做一些特殊的调整,比如说刚刚它就把自己的听觉能力调高,而且面向的不是所有事物,仅仅是特别留意靖哥哥和大魔头那边,听钟冕过去跟他们说了什么,所以它对纪远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内设程序将刚才纪远说的那句话翻来覆去回放了三次,烧酒才听清纪远的前半句说的是“我看的不是很清楚”。
    ——所以这个人悲伤的原因是因为他身为一个画家却患了眼疾吗?
    而就在它寻思着该怎么凭着一猫之力给予对方一点安慰的时候,却发现纪远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就像痉挛了一样。
    “喵!”
    烧酒一抬眼就见一片阴影覆下来,吓得它一个敏捷赶快跳回了地上。
    只见下一秒纪远就整个上半身都扑到了桌子上,身体不舒服似的,弯着瘦骨嶙峋的背脊,单薄的肩膀抖动着,看起来就像是在街头寒风瑟瑟发抖的流浪汉。他把脸埋在手上,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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