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起了身,
    走到窗台边……
    霜晨目视远方,缓缓出着气。
    这种“极有可能他再也无法控制住的局面”在脑海里发酵的非常迅猛,
    席卷他的心海,
    头脑发麻,
    他不能失去十儿!
    直到这一刻,
    霜晨终于认清。
    他决不能失去十儿!
    一想到如果面临元首指婚,他眼睁着看着十儿被指给了碎子,或者三哥,甚至还没结婚的关漫,小九……谁都不行!不行!……他怎么受得了……
    你要明白何以孟冬灰会在萧霜晨心中占据到这样重的位置。说到底,萧霜晨在情感世界里还是一如白纸,孟冬灰且不客气地一笔划过,而且是浓墨重彩地越划越深,墨汁都浸到骨头里。萧霜晨来到这世上的光阴里,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是的,感情的世界里,萧霜晨绝对是弱者。孟冬灰太强势太丰富了,别说掌控,他连求个“平等”都显得这样无措……人呐,除非你真能做到绝对的不动情,只要一动,哪怕一丁点……且看看霜晨吧,动的只一点么,正因为人生过往里从未动过,所以一动,才会这样翻天覆地。自己都把控不住,撒了野地任她侵袭,任她霸占……
    霜晨的两手是虚握着搭在窗台边的,
    身后,
    弟弟还有话说。
    他却抬起了一手,
    也许口气还是那样轻,
    却,眼里的,早已重到无法。
    “别说了,我会慎重考虑这件事。碎子,”他不能回头看弟弟,怕泄露太多,自己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在没有出结果前,你不要再过问。你也放心,该有的公正,我不会枉曲。”
    碎子似松了口气,
    四哥既这样说,他还是相信的,到底,“公正”还是四哥秉留心中的一杆秤……
    碎子离开了,
    是没见,
    那立在窗台边的身影久久都没有挪动……
    霜晨推掉了一下午的事务。
    他一人坐在办公桌边,
    削那一袋子荸荠,似出神,
    想,
    想着,一辈子……
    全削完了,
    他拿进洗手间,
    又一颗一颗洗的多么仔细,
    重新放进干净的塑料袋里,
    穿上外套。
    拿起车钥匙,独自开车离开了总策。
    车稳稳地开进国防大,
    十儿正在操场练习折返跑,
    跑得小脸蛋儿红通通的,
    他在操场边立着。
    一手遮阳,一手朝她招了招,
    十儿跑过来,
    他们面对面,
    外人看着就是他在交代她事情,
    确实,
    他也是在交代她事情,
    “论文我都批改完了,你一会儿从电脑里把成绩打印出来发给大家。”
    十儿点头,站的规矩,
    一手遮着眉心下呢,谁也看不到他的目光,
    也许,这样的距离,十儿都看不见,
    该是哪样的温柔悱恻……
    又轻说,“桌上有削好的荸荠,慢慢吃,热的话把空调也打开。”
    十儿眼神也慢慢柔软起来,还是规矩一点头,“好。”
    霜晨走了,
    烈日下,他的背影那样稳重,隐隐,也有些坚决感,
    冬灰竟觉着,他有种“重走人生路”的笃定感……
    ☆、4,213
    孟冬灰得知自己被选上“西海形象大使”时,正在吃饭。元首接过阿姨递上来的小碗红枣排骨汤放她跟前。献血,也就是国家大礼堂比赛当天,元首就没叫她返校,宫里箍着养了三天,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是走读,上学还是去上学,放学必须回宫。
    碎子留宫里办事。眼看也到了这个饭点,元首留他在宫里吃晚饭,于是也同桌一起吃了。
    冬灰看起来喝排骨汤已经喝烦了,一直蹙着眉头,
    元首也是一旁耐心劝。“得补吧,你还小,落下毛病就不好了……”
    她也不做声,看着她低头把肉都撇一边,汤也不喝,只吃几颗枣子。
    元首真是拿她没办法,看看阿姨,“毛豆呢,”
    冬灰想吃凉拌毛豆。这时节找来毛豆真不易,还不是给她弄来了……
    “正在拌作料。”阿姨赶紧答,
    冬灰这时候抬头,“加辣椒啊。”
    碎子见父亲蹙眉刚要说话,小姑娘看一眼过去,眼神真委屈,“我都淡啵几天了……”元首只有点头“少弄点。”
    冬灰像高兴点。端起碗喝了口汤,眼睛还看着父亲,绝对在说,看看,我还是蛮乖滴。元首反正都是忧心忡忡看着她……
    就这时候,章程礼进来高兴地说了这个好消息,
    碎子见小姑娘也沉得住气,扒饭的也没吭声,就是望着前头饭碗,唇角估计还是有点翘的,
    毛豆上来了,
    都是放她跟前,
    冬灰斯文捻一颗,慢慢吃,慢慢嚼,始终没抬眼,
    还是章程礼说“哟,你怎么不得意两句啊,”
    元首终于还是笑了,“看看她那样儿,心里早乐开花了,”
    小姑娘也没抬眼,眼睛还是盯着饭碗,“嗯,是乐开花了。终于可以不喝排骨汤了。”
    元首不接她这小孩子“打岔”的伎俩,看向儿子,“老将军这个联谊会……”谈起正事。碎子余光看见小姑娘唇角一弯,也不在乎,自个儿吃自个儿的,安安静静,看似乖巧,实际,享受自己的,明显,心情还是大好了……碎子遂也放下一颗心,四哥终还是公正了把……
    几天后,
    霜晨陪着粟历也入宫来,
    和元首商谈的还是这次“老将军联谊会”的事。
    事毕,
    霜晨向元首提及了妻子林丰赴英进修学习的事。毕竟时间有点长,三年呐……
    元首还是关怀问起了一些事宜,表示学习是好,可生活上也得彼此有看顾。霜晨沉稳点头,会的,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出来,
    粟历却显得很忧心,
    “四帅,您这是……哎,这两地分居的……不还指望您这先有个首孙的……”
    霜晨只是笑笑,显得淡泊也随缘,“这也强求不来,该有就有吧。”
    谁又知道,
    也就昨日这个时候。
    他和林丰已经秘密协议离婚……
    说起萧霜晨这段婚姻,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剥开家庭的壳子,也许里头剩下的,唯有利益可言了。
    林丰的父亲林卓元是真正的华裔跨国实业巨头,富可敌国。
    萧霜晨和林丰的哥哥林煜是桑赫斯特进修时的室友同窗,
    这就是林家的“极力高攀”了,那时候,林卓元就亲自拜会霜晨,表示愿意倾全力助他在政治上有所发展。只求联姻,哪怕“形婚”。
    当然,这是林卓元通过林煜知道霜晨在身体上有“隐疾”的前提下,大胆提出的,
    当时霜晨着实云淡风轻。很直接回绝了:你明知我是这个样儿,岂不害了你家姑娘。
    林卓元也实话实说,我这小姑娘,生来就子宫发育不全,摘除了。不存在害不害,您要不嫌弃,也算给她个荣耀家庭。林丰一小随她母亲学画,有点迷到里头去了,她不会给您惹麻烦。只当您身边有个侍候贴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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