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我。”夏侯奕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抚她。
    每每提起夏侯泽,她多多少少都会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他习以为常,虽然心中小有醋意,却只是想让她安心。那稍稍波动的心思,阿婉瞒不过他,他也不会追问,只希望能等到她愿意尽数相告的时候。
    “对了,那婢子可好好审了?”赵清婉虽然晓得幕后之人左不过就是夏侯泽那群姬妾,却很是诧异那字迹究竟是如何生成,这世间真有人可以临摹她字迹到如此程度?
    若是真得有,岂非太过威胁,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慌骗他人的隐患。
    “这等小事,你这小脑袋瓜还真是什么心都操。你不必担心,一切均有为夫,你安心养胎即可。莫要事事挂心。”
    “不过,倒是有件趣事和你分享,你可知与你一般无二那字迹是怎么来的?”
    赵清婉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事,当然竖起耳朵,很是激动。
    “是拿了你的手书,一个字一个字拼凑起来的,不过是找人拿着丝帕印上去,如此还真就是你亲手写过的字。”
    “那我的手书如何能被她们得到?”赵清婉恍然大悟,方一出声便想到自己身边定是有了内奸。
    “此等小事就不必夫人出马了,为夫已经处理了。”趁着赵清婉怔愣,夏侯奕亲自为她着了里衣,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打理妥当了些。
    憨山大师昨夜就去了昭帝的养心殿,毕竟做戏要做足,不能给贤妃任何起疑的把柄。
    赵清婉总归是要前去看看,即便晓得昭帝是在装病,只是她和夏侯奕正在用膳,便被陌显带回来的消息打断了。
    “主子,皇上要将贤妃打入冷宫。”
    什么?
    昭帝的动作也太快了些,昨夜才昏迷不醒,今日便有了精神处罚谋逆之人?
    贤妃怕是很快便能反应过来这不过是旁人设下的陷阱,至于这陷害她的人她便只能想到夏侯奕了,她可以为昭帝很是爱她,离不开她呢,就连她想要改动圣旨的阴谋也在计划之中,不过是几笔的事,毫不费力。
    只是,此时,贤妃却陷入慌乱,面对着昭帝的震怒和所谓的圆希国师诊治的结果,再加上她宫中搜出来的一堆药粉,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场面。
    这几日时常陷入幻想,儿子登基皇位,一统天下,而她自己终于可以自由潇洒横行后宫,再不必小心翼翼的过活,日日都可享受万人之下的尊荣,被世间所有的女子膜拜,讨好,几乎忘了此时的自己仍旧沉浸在水深火热之中。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是被人陷害的啊皇上,皇上您不相信臣妾了吗?”
    昭帝的心微微一顿,相信?
    身为帝王,他唯一相信的不过就是手中切实掌握的权力。
    “你要朕如何信你?人赃俱获,哪容你狡辩?”昭帝狠狠瞪她,仿佛强撑着精神在说话,几乎被气得再次昏过去,“柔儿,朕如此待你,你又是如何待朕?”
    “父皇,母妃绝不会做如此恶毒之事,她向来避开宫中纷争,父皇您要相信母妃啊……”夏侯泽简直气急,夜间匆匆进宫不过是为了查探父皇究竟如何,这才为了展现孝子尽心伺候在床前,如今他才恍然大悟,怕是被人算计了还浑然不觉,不看夏侯奕昨夜不过是来看过一瞬便很快离去了吗?
    只是,仿似为时已晚。
    “带下去,朕不想再看见她,泽儿,朕相信此事你不知晓,若是你再为你母妃求情,朕不晓得该不该信你几分。”
    待夏侯奕和赵清婉进来之时,正好听见昭帝如此不悦的声音想起。
    他们等着看夏侯泽如何动作,果见他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却再未有一丝请求。
    直到贤妃被带出养心殿,夏侯泽都没有再开口。
    你瞧,在一切利益涉及到自己的时候,夏侯泽毫不犹豫选择的只有他自己。
    但是如此作为,哪怕昭帝不会再治罪,也会因此厌了他的。
    果然,夏侯泽走后不久,昭帝一纸诏书便将夏侯泽贬为诚郡王,他可是兄弟中最大的一个,却是地位最低的,虽然没有将弑君夺位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却也向天下人表明了昭帝厌恶的心思。
    那些大臣最是见风使舵之人,此诏一出,朝臣定是不会再继续支持夏侯泽,可想而知,夏侯泽此时的日子该是最难熬的。
    夏侯奕果然带着赵清婉出宫回了景王府。
    连日来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备战状态,此时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当然很是松快,赵清婉美美睡了一个好觉,直到第二日方才醒来。
    “若是你再不回将军府看看,怕是你三哥的儿子都要出生了。”夏侯奕一句话把赵清婉的睡意全部退散。
    她蹭的坐起身子,“发生了什么事?”
    夏侯奕紧着将她圈在被窝里,不让她如此激动。
    “十日后,他便要迎娶礼安伯府的小姐了。”
    “什么?”赵清婉简直不敢相信,她倒不是对这未来三嫂有何疑义,只是先不提这日子定得太过草率,就是没人告诉她一声也太过奇怪。
    她紧着起身穿衣急急要回将军府去。
    “莫急,昨日才初初定下,岳父派了人来,我见你睡着便没唤你,今日这不是一早便告知你了。”夏侯奕接过她的衣服替她穿起来。
    一面又出声为她解释,“礼安伯年迈,怕是撑不过许久,岳父便想紧着把媳妇娶进来,顺道给礼安伯冲喜,况且礼安伯最是不放心这小女儿的婚事,如今人在床上躺着,却招呼夫人亲自上门说亲,怕也是急着想看小女出嫁吧。如此才很快定了日子。”
    “原是这般,三哥和海琳的年岁也早就该定下来了,这般也正好,总算是三哥也安定下来,有人照顾。”
    ……
    夏侯奕带着几队人马送赵清婉回娘家,当然不只是送她,这些随行人员还是来帮忙的。十日便筹备好婚礼不是易事,夏侯奕早在昨夜听到将军府报信之时,便着陌遇选好几队人马来,无论是将军府的护卫还是绣娘等一些需要布置装扮的下人,夏侯奕均考虑到了。
    因此,在初见这许多人的时候,赵清婉也着实惊讶不已,然一想到他惯常体贴的举动便很快想到这意图何在,也就欣然接受了。
    如今她有孕在身,也顾不得操心这许多,只将所有都交给了他,无论是照顾她还是照顾将军府,她有些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好。
    夏侯奕要去忙别的事宜,只在将军府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去了,只等着黄昏时分来接她回府。当然留了不少人守卫赵清婉,毕竟夏侯泽不是安分之人,只要阿婉不在他视线内,他便不会安心。若非许多事情的部署需要他自己亲自上阵定是要时时刻刻守在阿婉身边。
    当然,若是夏侯奕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即便手头的部署全部付之东流,他也会时刻守在阿婉身边,一刻也不离开。
    “主子,出事了。”陌显领着陌遇急急进来,陌遇一开口便说了这么一句话,夏侯奕心里一紧。
    “说。”夏侯奕唯恐听到陌遇说出阿婉的名字,他的手心冒汗,浑身僵直,丝毫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只是天不遂人愿,果真还是出事了。
    “主子,王妃,王妃失踪了。是属下无能。”陌遇一个劲儿自责,很是责怪自己今日为何不随着王妃一同留在将军府照顾她,否则就算是死他也会护好王妃。
    “去将军府,细细与我说来。”夏侯奕哪里能在这儿听他说完,这里是京郊,陌遇能够来这儿报信已经说明阿婉已经失踪一阵儿了,他不敢想象落入夏侯泽手里阿婉的后果是什么,是被当做把柄威胁他,还是强行占有。
    对,只有夏侯泽,他丝毫不做他想,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出手之后,唯一敢这般几乎明目张胆与他对着干的只有夏侯泽。
    当然,可想而知,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愤怒的发狂。
    他从未像此时一样心乱如麻,从未像如今这般后悔,为何自己没有一直陪着她,为何要离开。
    “主子,是诚王妃来报的信,”陌遇不敢看夏侯奕的脸色,可想而知主子除了愤怒只剩下恐惧,主子好容易有了王妃,如今又有了小主子,这世上终于不再是他孤身一人了,若是,若是王妃有任何闪失,以王爷对王妃的笃定,怕定是会生死相随。
    他紧着说了事情经过,身怕一个不小心错过什么不利于寻找王妃。
    “诚王妃说撞见丽娘和下人密谈,提到了王妃的名字,虽未清楚所有,却隐约听到立即二字。因此她很快便从诚王府去咱们王府报信,只是属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将军府,却还是没抓住任何人,只看到了赵将军父子正在急急寻人,王妃已经消失一刻钟了。陌冰也被昏倒在地,如今还未苏醒,属下请了玉先生来,玉先生只说是蛊毒,却一时半刻解不了。如此便全无消息。”
    陌遇很快将事情说完整,夏侯奕快马加鞭,手中紧握着在他上战场时阿婉给他的平安符,心里一丝丝在沉下去。
    ☆、第139章:阿婉被劫(一)
    “可去了诚王府?”
    “属下只让人暗中守着,毕竟是王府,属下没有证据,此时就连诚王妃也定不会来作证……”
    陌遇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寻常的府邸,陌遇也是有这胆量不管不顾全然闯入,哪怕有一丝消息表明王妃失踪与你有关,他便敢如此作为。
    只是,此次是诚王府,皇上亲赐的王府,即便被贬为郡王,难保有一天复亲王位,暗暗筹谋,针锋相对都可以,却唯独不能强行带兵闯入,否则被御史弹劾,自家主子绝对讨不了好。
    “他既然敢劫我妻子,就该承担数倍的代价,拿兵符,调武陵军,闯。”夏侯奕已然怒极,哪里顾得上自己这番作为会有什么后果。
    即便日后发觉是夏侯泽为他设的陷阱,目的便是御史扣他一滥用兵权,陷害忠良的罪名,他也要心甘情愿跳下去。
    “王爷……”陌遇还想劝几句,虽然救王妃事大,可是滥用兵权这也是不可小觑的罪名,显然他也顾虑到很可能是夏侯泽设下的陷阱。
    “闯!”夏侯奕冷冽的命令再次出声,丝毫不容人质疑,言尽于此,陌遇已经晓得该如何去做。
    罢了罢了,总归王爷是不怕那些御史,大不了日后夺了那天下又如何,他们这些人只管听命就好。
    陌遇和陌显一左一右下了命令,一面招来暗影阁全数暗卫,一面去调动武陵军。
    当然恰好在途中碰到领着赵家属军入内的赵清沐。
    “大哥。”夏侯奕急急问了声好,二人便心有灵犀各领一军,赵清沐带人守了城门,此时已经来不及再入宫求圣旨了,索性造反就造反,有人威胁抓了小五,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放任贼人。
    夏侯奕自是直接往诚王府去了,只嘱咐了众人不可伤及无辜,便径直朝着夏侯泽书房而去。
    诚王府中一时哭天抢地,就像是抄家一般鸡犬不宁,只是诚王妃带着夏侯泽的长子毫不胆怯,静静立于一旁,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不是吗,当年父亲劝她莫要被夏侯泽迷了眼,不要幻想你自己是那个有能力让一个野心勃勃又毫无底线的人做出改变的人。
    若是你一门心思想要嫁给夏侯泽,无论如何对你,为父都帮不上任何,唯一能做的就是日后能保你一命。
    她年幼无知,丝毫不解父亲这么决绝的话,只是她向来倔强惯了,认准一个人哪有改变的道理。当她第一次在宫里偶遇夏侯泽之时,她便立志要嫁给他,无论他是一个王爷还是一个平民,她只希望自己能住进那白衣翩翩的人心中,能够进入他的眼睛里,能够得他另眼相待。
    只是,她终于发现她错的有多么离谱,夏侯泽娶她只是为了内务府大臣的权力,父亲不理不睬他,他便对她不理不睬,一而再再而三,直到他终于无法再与她做戏,便只是喝醉了来她这里发泄一通。
    如今,更绝望的是,他要背水一战仍旧只带着他的姬妾,置他们娘俩于何地?
    哪怕他带上儿子,许是邵思蓉的绝望会少许多。
    当然,很庆幸,她有了孩子,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如今只想护好自己的孩子。
    对于夏侯泽,除了绝望就连一丝恨都没有,她只希望夏侯泽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景王,府里无旁人,蒋侧妃和丽娘也不在,只有我与旁的几位妹妹。”邵思蓉这话已经透露了不少信息,夏侯泽去了哪里她当然不知晓,旁人谁都没有跟随,只有平日宠爱的丽娘和蒋侧妃,夏侯泽还真是顾念美人。
    邵思蓉冷嗤一声,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慕和怀恋。
    夏侯奕顾不得与邵思蓉多言,他只冷冷点了点头,嘱咐陌显将邵思蓉与夏侯泽长子送回邵大人的府邸,便直接下令封了诚王府。
    对,就是封。
    贴了白条封印,吩咐一队军士日夜巡逻,一旦有任何异动,就地捉拿。
    夏侯奕当先进了皇宫,此时已经闹大,索性闹的更大些为好。
    在他入宫之前,昭帝明显已经收到密令,初初他也只觉儿子胡闹,虽然那孩子失踪,他也很是焦急,却不能调军围剿王府,着实是不妥。当日他并未收回武陵军的兵权,一来是为奕儿多一保障,二来也是为护卫京都安全。
    只此时这般多人接收到消息,已经有人前来弹劾。
    却也因着这么多人的弹劾,昭帝猛然猜忌,怕是夏侯泽此举并非劫了小五而已,大有于奕儿设下陷阱的可能。
    因此在夏侯奕到来之时,昭帝并未怒极,反倒是心平气和与夏侯奕分析了拦截夏侯泽的举措,顺利拿到圣旨,当然包括赵家军的调令,昭帝此时也丝毫不计较将军府近乎造反的动作。
    毕竟日后这皇位在儿子手中,若是他能收服将军府,昭帝当然也不愿自己背上一个残害忠良的罪名。
    “儿臣多谢父皇恩典。”夏侯奕是真心道了谢,天知道他的打算,若是昭帝不应,假传圣旨他也做的出来,幸好父皇应了,他便顺势将夏侯泽造反之事牵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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