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是我谢谢你,俞夏,一直以来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我当上时尚编辑之后,跟着主编穿梭在四大时装周中,被邀请坐在前排看秀,当我身处其中,很难搞清楚时尚圈,我迷失了,更有了与自己能力不相称的权利。在那件事之后,我降职了,也看清了自己,我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不是为了那些奢侈品,也不是为了嫁入豪门当跳板,我只是喜欢这份工作,喜欢时尚,就像你喜欢当模特一样。”
    俞夏听完她的话后挂掉了电话,她知道李想在unon争取vogue广告位的时候出了很多力,策划了一系列主题,她设计的那件t恤登上过封面,由一位新晋模特穿着演绎,有时候人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李想也找到了她的方向。
    俞夏放下手机,暂时不去理会社交媒体,她看向窗外,窗外是曼哈顿的夜景,靠在玻璃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她已经是超模了,但她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结束,总会有东西令她继续前行。
    第62章
    “她真的这么说?”原静野喝了一口威士忌, 问身边的柯克雷。
    “点开她的社交账号,你就能看到这些。”柯克雷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前男友遭到诽谤,她还第一时间站在你这边,或许你可以让记者将这些消息告诉你。”
    两人坐在原静野曼哈顿的公寓中, 宽敞的客厅中, 舒缓的轻音乐在室内流淌, 原静野放下酒杯摇摇头, 他看了眼手机没有去碰。
    “你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但你害怕自己会动摇,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对吗?”柯克雷一针见血。
    原静野的动作一顿, 他的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躺到沙发上, “我讨厌你的敏锐,ray,没错, 我好不容易得到一位资深纪实类摄影师作为导师的机会,那些国际媒体会刊登我拍摄的照片,而不仅仅只是时尚杂志。也许在一年后, 我的作品就能提名普利策奖。”
    柯克雷不置可否,他不带感情地问道:“你的steven meisel呢?”(原静野崇拜的时尚摄影师)
    “那种感动将永远放在心中,说真的,ray, 你不会感到事业停滞不前吗?我一直感到焦虑、恐慌,直到下定了决心,神奇的是这种恐慌感消失了,我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找到一个新的起点,可以重新出发,可以为之努力。”
    “代价是葬送自己的爱情。”柯克雷冷冰冰地讽刺道。
    “是的,没错。”原静野的唇角牵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她不会再回到我身边,eva不是那种说复合就能回到我身边的女孩子,童年的经历让她很缺安全感,你知道的,她一开始甚至是不自信的。”
    “现在她自信、坚强又独立,所以你就觉得她可以成熟理智地处理这件事?”
    原静野沉默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最后才吐露心声,“我不能给她一段有安全感的感情,我们只能走到‘like’这步,而不能到‘love’.”
    ‘like’的时候可以随时将我喜欢你挂在嘴边,但是我爱你这句承诺却不能轻易说出,到’love’这个阶段,是即将跨入婚姻的阶段。柯克雷明白男人不轻易说爱的原因,一旦说了爱,代表着一生。
    “所以,你明白的。”原静野温和地笑笑,他的个性就是这样随性自由,无拘无束,没有什么能真正牵绊住他。“回到正题上,你的事业没有遭遇瓶颈期吗?你已经带出了一位头号超模,接下去呢?还有eva……”
    柯克雷沉声道:“这也是我接下去要和她说的事情。”
    img纽约办事处,冬日的阳光照射进办公室,俞夏手拿着咖啡杯走进去,一路上碰到的工作人员都对她笑脸相迎,他们的目光中带着克制的打量和八卦。
    “亲爱的,你看上去很好,我就放心了。”
    俞夏和一位女性助理拥抱了下,她扬起一个笑容,和他们一点点打招呼,然后走进会议室。一进到会议室,她嘴角的笑意就收敛了。
    “休息的如何?”柯克雷替她拉开椅子,她看上去气色不错,没有失恋的憔悴感。
    “我不知道,他们都觉得我对这段感情处理得很好,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俞夏对柯克雷实话实说,她看向他,“我需要工作来麻痹自己,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些。”
    “好吧,我们不要谈这件事,如果你需要我将simon从我的好友列表中剔除,我一定照办,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是个自私的混蛋。”柯克雷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看着她扬起的嘴角,知道她是真的笑出来了,他稍微放下心。
    “你不必这样,ray.”俞夏轻笑着说道。
    柯克雷摊了下双手,随后将手放到文件夹上,“我们来聊正事,聊完之后我们去吃饭。”
    俞夏点点头,集中精神到谈话上。
    “现在你已经登顶了,你是top1,但谁也不能当一辈子的top1,哪怕你的曝光度依旧那么高,该退的时候就得退,时尚圈就是这么喜新厌旧,eva,你不会永远是主流。”
    “我知道。”
    “按照现在的形式,下一季你就将升入i榜单,随之而来的将是曝光度的下降,工作量减少,收入会稳定在年收入1000万美元上下,今年的福布斯超模收入榜第三位,顺便一提,你的出场费现在是世界前五,恭喜你。”
    听到这点,俞夏有些惊喜地哇噢了一声,她虽然现在是top1,但模特排行榜每年都会有一个top,就像奥斯卡影后有无数个一样,但超模的数量还是比得奥斯卡的演员少,甚至是比得诺贝尔奖的人都少。在她之前功成名就的超模,当年红的时候可能她都要被pk下去,她们现在都在其他榜单上。
    “出场费提高了,也就是说我的工作量会相应减少?”俞夏问道。
    “是的。”柯克雷点点头,“不会像前几年那么多,你已经有了名气,接下去你会有比较宽裕的时间,你……”
    俞夏扯起嘴角,自嘲般地笑了笑,她有了时间,但是那个人却不会陪在她身边,也不在纽约。
    “你有什么计划?”柯克雷眼眸沉了些,他低声问道。
    “恩……”俞夏思考了会,“我会继续和unon的合作,其余时间我想进入大学学习。”
    “这是个好选择。”他干巴巴地回道。
    un的销售额由于俞夏的加入,在春夏时装周后,直接翻一番,这对俞夏来说,是一件好事,这个品牌持续发展,她相当于有了一份提款机合约。加上dior的美妆线,这些金手指合约,只多不少。
    柯克雷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他邀请道:“午餐时间,有时间吗?”
    “当然。”
    两人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几条街之外的餐厅,俞夏看着侍者端上来的金枪鱼沙拉和橙汁,用叉子搅拌了几下,对柯克雷玩笑地说道:“我刚来纽约的时候,你也请我吃了这些,现在我为你赚了这么钱,你还是只请我吃这个。”
    “你想吃什么?”他放下手中的三明治问道。
    “我想吃lady m的抹茶蛋糕。”
    高热量,高糖食品,柯克雷的眉头显而易见地皱起,他纠结了一会,最后投降般地说道:“好吧。”
    他们乘坐出租车来到了这家蛋糕店,店里人头攒动,柯克雷不得不买了蛋糕,坐到中央公园的草地上,他西装革履,一副精英的模样,却毫无负担地坐下。
    俞夏一打开蛋糕盒子就闻到了抹茶的香气,柯克雷看她吃了一口,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回想起了过去,她刚来纽约时,人生地不熟,是原静野带她慢慢融入模特生活中。
    柯克雷见状,低声问道,“好吃吗?”
    “……不好吃。”
    他伸出手替她抹掉脸上还没掉下来的眼泪,漆黑的眼眸对上这双闪烁着的蓝眸,他将她成功打造成了一位超模,虽然说着经纪人不怎么干预模特的感情生活,但他还是干预了。
    时间会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2016年悄然而至,俞夏很少出现在时装周上,她只为大牌担任开场或者闭场模特,整个秋冬时装周上只走了5场。
    国内不少俞夏的黑粉嘲讽她这么快就过气了,而喜欢她的人则替她担忧,她难道是受了情伤后,难以将精力放在工作上吗?她们担忧俞夏会不会是下一个gemma ward,gemma ward的前任男友希斯莱杰死后,她在登顶的时候急流勇退,无数娃娃脸麻豆的粉丝惋惜不已。
    正将时装周上的街拍上传到网上的程思思看到那些黑子的言论,猛翻了一阵白眼,这帮黑子连模特圈的门槛还没入,就在那大言不惭,真是无知。
    她赶紧在俞夏粉丝的微博上替某些粉解惑。
    【有很多粉丝在喊小鱼为什么不多走几场,我来解释下,模特参加时装周是为了增加曝光率,小鱼现在名气已经有了,她都出名了干嘛还要去当“秀霸”,“秀霸”是让新人当的。
    另外,超模达到一定名气后就很少走秀,你们可以看到小鱼已经被邀请去前排看秀了,她这一季也只走一些合作过的顶级大牌。我们以后在时装周上看到她走秀的机会越来越少,现在且看且珍惜。】这是模特界的不成文规定,老人要为新人让位,让这个行业不断涌现新鲜血液。
    程思思发完微博后,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追了小鱼好几年,今年她即将研究生毕业,再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追着来时装周了。
    她合上笔记本屏幕,出了酒店准备去附近一家餐厅用餐,正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叫她。
    “hi,思思,你那个形影不离的朋友呢?”
    程思思讶异地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她在巴黎的大街上偶遇了俞夏,而且是对方先叫住她。
    “她回国实习了,在中国版vogue当实习编辑。”程思思看着她精致的脸,魂不守舍地回道。
    “噢,刚认识你们的时候,你们在读大学,原来过去这么久了,我好像也老了。”
    “eva,你才21岁。”俞夏身边的男人不赞同地开口说道。
    程思思看到俞夏依旧是神采奕奕,好像从上一段感情中走了出来,身边有两位男士,一位是她的设计师朋友ziv,另一位是……?她小心翼翼又好奇地瞄了好几眼。
    第63章
    接下去的时间里, 程思思像是在做梦一样,她被邀请和他们一同去用餐,那个冷着脸的英俊型男一脸不同意,俞夏则怕她觉得勉强,和不认识的人一起用餐不自在, 还征询了她的意见。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怎么能错过!
    聚餐的地点在一家餐厅, 他们坐下后, 又过来一个新人模特,程思思认出她是去年出道的国模宁致,对方友好地朝她打了招呼。
    程思思感到受宠若惊,她明明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感觉还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和他们一桌吃饭, 就连是比她小好几岁的宁致都比她成熟很多。
    她接触过img公司伦敦办事处的公关, 他们会向她要一些俞夏粉丝微博数据来研究,如果她不再做下去,公司会派专门人员来管理这个社交账号, 继续发布俞夏的工作状态。
    一想想这个,程思思就有点伤心,她很努力地经营这个公共账号, 她的好友因为撰写太多报道,都被中国版vogue挖去当实习助理了。
    用餐过程中,她好奇地问俞夏身边的人,一位是左子溪, 另一位是谁?他看上去太像男模了,难道是俞夏新交的男朋友。对于这种状况,她当然是喜闻乐见和八卦了。
    可惜俞夏笑着摇摇头回答,那是她的经纪人,挖掘她成为模特的人。
    太可惜了,程思思不由惋惜,明明是现在男模中最受欢迎的型男路线,穿着比身为设计师的ziv还讲究,浑身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带着浓浓的英伦绅士风度。
    聚餐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程思思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送回她下榻的酒店,他们还有一个业内的派对要参加,和她在酒店门口道别。
    她兴奋地一路小跑回房间,边按电梯的时候边和她的好友王瑶分享这件事,对方果然发出一阵哀叹,她得意地大笑起来。
    程思思拿出房卡,进入房间,她扑到床上,继续和好友煲电话粥,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简洁的名片上印着一串英文名,这是知名时尚杂志的主编名片,俞夏听说她还没选择就业方向后,在晚餐结束时递给了她这张名片,如果她想去simon的工作室实习,她也会帮她引荐。
    她从高中起因为vogue杂志就饭上模特圈,那个时候没有现在那么多媒体形式能看到秀场,只有通过杂志。大学本科时来到英国就读艺术史专业,又读了一年研究生。
    大学时在飞机上偶遇俞夏后,从此就饭上她,一路看着她从一个新人模特成长为世界顶级超模,程思思自我感觉已经很幸运了,比起从没见过俞夏真人的粉丝,她和她合过影,拥抱过,收到过她的礼物,今天还一起吃了饭,简直就是条活生生的锦鲤,人生无憾了。
    人生无憾,真的吗?
    “思思,你怎么不说话了?”王瑶在电话那边继续说道:“我和你说,我来杂志社后就一直在打杂,今天又被骂了一顿,因为我给模特买的咖啡买错了,小杯买成大杯,编辑冲过来就骂人,我站在片场尴尬死了……”
    她静静听着好友在那吐槽工作,哪怕是抱怨的话听上去还是活力满满,大概是正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才那么快乐。
    而她呢?她会回国,按部就班地投简历进入一家大企业,逐年升职或者跳槽,工作到老,从此只能在网上了解到俞夏的资讯,远离时尚的一切。
    她回想起俞夏对她说的话,俞夏明明比她小,却很成熟,可能是环境所致。
    程思思深深地记起她的蓝眼睛,那双眼睛像是星辰一样,她说道:“时间比我们想象中过的还要快,甚至短暂到让我们无法浪费一分一秒,如果你还年轻,那就勇敢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成为一个时尚摄影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遥不可及。因为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
    她不免想到,是不是原静野的离开让俞夏有了这么深刻的认识。他忍心和这么美好的人分手,只为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挂掉好友的电话,最终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她紧张地深吸一口气,第一句话脱口而出,“hi,请问是mark主编吗?我在时装周上拍了一些照片,你们杂志能刊登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十几秒的时间。
    “girl,你知道我是谁吗?”直到十几秒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笑声,但还是对年轻人的狂妄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现在是俞夏进入模特行业的第五年,感谢俞夏让她们陪着她一起度过五年,感谢让她粉上了这么优秀的人,以后还会有第六年,第七年……
    一直会这么继续下去。
    #
    “你总是对别人这么好心吗?”柯克雷看到俞夏给了那个女生一张名片,在名片后面又写上原静野工作室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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