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给狐狸精批命是福厚绵长的,怪不得顾侍郎顾夫人说起那是高僧看过的,如若是狐狸精,能在高僧面前过去吗?
    况且这永嘉侯夫人听说自小在菩萨面前长大的,怎么可能是狐狸精!
    众人看着扶风的眼神瞬时就变了,这永嘉侯夫人长得如此貌美,原来是个花神,也只有花神才会如此漂亮。狐狸精应该是狐媚之气萦绕一身的,就像之前谁家那妾室那种,怎么会像永嘉侯夫人这样大气端庄。
    文佳郡主看着众人表情,就知道今日策划之事再无回转的可能。
    可是文佳郡主哪里肯甘心,这策划了许久之事,好不容易把马道婆捧高了起来,想不到竟然是给她人做了嫁衣裳。
    文佳郡主手指甲躲在衣袖里掐了又掐手心,扬起一张笑靥,藏起嘴角的阴狠,对着马道婆道:“马道长,您是出家人,您有没有俗事,请您进宫,帮我皇祖母炼丹,我得好好报答你才是。”
    文佳郡主声音甜美,态度温和,众人哪里知道她意指什么。
    马道婆却是知道的,她一张脸顿时煞白,她怎生如此命苦,就出入后宅赚取一些细碎银子,怎的就招惹了这些个狠毒的女人。
    马道婆忍不住抬眼看了扶风一眼,这永嘉侯夫人看着面相慈善,而且方才也没有直揭了自己的面孔,是不是比文佳郡主更好打交道些?
    马道婆心里正在做思想斗争,文佳郡主手段狠辣,让自己做的事一旦暴露出去,整个京城权贵都不会放过她,马道婆不敢得罪文佳郡主。
    可是马道婆更怕永嘉侯夫人,竟然如此悄悄的查到了自己所有的底细,连文佳郡主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只知道自己有个关系密切的人,还当是自己相好。
    马道婆此时看上去却是有些可怜,众人只觉得有这种感觉,却都以为看错了,盛名显赫的马道长,怎么会可怜。
    可扶风知道,她此时确实有些可怜的,扶风不由得升起一丝恻隐之心。
    扶风知道,自己不能圣母,这马道婆曾经伸手入了自己后院,想要谋害自己芃姐儿。
    可扶风总是会去猜度,马道婆被文佳郡主威胁,又忌惮自己身份,其实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说起来方才马道婆已经对扶风说了好话,重新批了个好命格,这是再也收不回去的。扶风完全可以不用管马道婆死活了,可扶风想了想,如果今日就把马道婆的面目撕开,那么,她方才的批语也就更没有意义。
    扶风想要等今日出宫之后马道婆的言论去盖过京里沸沸扬扬的狐狸精之说,一是被人议论着实不太舒服,二是这几日姜氏李氏偷偷打量扶风的目光也非常难看。
    扶风想透了,便道:“这说的也是,马道长德高望重,是该好好报答。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可无恩有时也愿意行行善事的,就像我梦里那女子,如若我在场,定也愿意拉上一把。”
    马道婆猛的抬头,永嘉侯夫人什么意思,愿意放过自己一码了?
    马道婆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文佳郡主靠不住,虽然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到底比不过永嘉侯的权势,又只是个合离的女人,就算....,也比不过永嘉侯。
    马道婆左思右想,决定要靠上扶风,哪怕只愿意饶了自己弟弟的性命,也好过与文佳郡主与虎谋皮。
    马道婆终于平静了面容,对皇后道:“贫道出家人,无甚俗事,多谢文佳郡主好意。”
    文佳郡主面色扭曲,怎么会这样,马道婆怎么敢?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肯定是顾温静给马道婆说了什么,可是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马道婆不顾自己安危性命,就这样维护起顾温静的名誉来。
    文佳郡主想要干脆撕开马道婆的面目,告诉大家刚才马道婆说顾温静的那些什么神啊福啊的都是假的。这马道婆就是自己捧起来的,她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
    但是文佳郡主哪里说得出来,是自己一手打造的这个局面,就算自己撕开了,又有什么意思。
    文佳郡主一口银牙差点儿咬碎了。
    但这一切已经无济于事,扶风的花神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又加上背后滔天的权势。此时众人看去都只是羡慕和仰视,哪里有方才那种试探和躲闪的目光。
    玲珑松了口气,微微笑了起来,这死丫头!
    皇后虽说愿意帮文佳郡主,到底参与不多,不是完全明白文佳郡主的计划,许多事情便没有办法帮文佳郡主去解决。
    其实今日之事是文佳郡主太过大意,又过于自信,一开始就沉浸在众人唾弃不屑一顾温静的狐狸精身份,又在皇后面前过了眼,今日之后,顾温静在侯府乃至京城,再无立足之地。
    文佳郡主高兴得太早,如今受了马道婆反戈一击,气得当场差点就控制不住,勉强支撑到了皇后的花宴结束,便怒气冲冲的回了福郡王府。
    福郡王世子迎了上来,“姐姐,可顺心?”
    福郡王世子早从文佳郡主的脸色看出来了,只是嘴里仍关切的问出了声,“如此周密计划都不能随姐姐心意吗?”
    文佳郡主胸口不停的起伏,道:“把何太远给我拉出去打死!”
    福郡王世子愣住了,道:“姐姐,何先生殚精竭虑为我策划,叫我如何不分青红皂白打杀了他,到底发生了何事,何先生如何得罪了你?”
    文佳郡主此时怒气如若戳破了的气球一般,瘫软了下来,两颗眼泪顺着洁白无暇的脸蛋滚了出来。
    文佳郡主看着懵懂的弟弟,悲从中来,自己策划许久,竟然功亏一篑。
    福郡王世子掏出绢帕给文佳郡主擦泪,道:“姐姐,你莫哭,有甚委屈我们进宫寻皇祖母做主。”
    文佳郡主看着无知的弟弟,越发悲伤,就算自己策划成功又如何,以弟弟的资质,又如何夺得过六叔和大堂兄。
    文佳郡主哭了一场,到底还是撑过来了,她不能就此屈服,她有想要的东西,她必须得到。
    文佳郡主招呼丫头净了面,她要重新去部署,她要夺过来。
    扶风这边却是一切顺利,周夫人等对扶风花神的身份深信不疑,穆夫人也喜扶风为人,至宫里回来,永嘉侯夫人福绵深厚,花神托身的说法就飞快的传了出去。
    严箴很是愉悦,命人加油点醋的传开了出去,一时哪里还记得妖精之说。
    姜氏李氏也笑逐颜开,人人都夸赞侯府娶了个福女,竟然命格是子嗣兴旺的,这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批语了。
    扶风入府刚刚坐下没多久,一封书信就呈了上来。
    这是马道婆送来的,厚厚的书信包含了京里所以得个噩梦症人家的名单,这些实如何操作的种种写了个清清楚楚。
    末尾只写了一句话:求可怜梦中之人。
    扶风叹了口气,寻了严箴去说了几句话。
    几天之后,文佳郡主发现投奔在福郡王世子手下的得力幕僚何太远突然消失再也寻不到了。
    文佳郡主勃然大怒,何太远消失了自己如何还能利用马道婆做事。
    这何太远与马道婆关系非同小可,之前就是拿了何太远的性命要挟的马道婆,这一次违背了自己的意思,坏了自己的大事,自己还没有寻她麻烦,如今竟然敢不告而辞!
    文佳郡主坐了马车入宫,她要去寻马道婆的麻烦,顺便再安排一些事情。
    可是文佳郡主一到皇后宫里一问,这马道婆竟然飞升了。
    文佳郡主大吃一惊,问皇后怎么回事。
    皇后哪里知晓,说是宫女报上来的,一早去找马道婆发现其在打坐,到了晚夕仍在打坐,小宫女只得去寻马道婆的小道姑来瞧,小道姑伸手轻轻一摸,早已经硬了。
    文佳郡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怎么会这样?
    马道婆一死,文佳郡主精心布置了许久的局就此土崩瓦解。
    文佳郡主失魂落魄的出了宫,远远看到一辆马车从宫里出来,那是严箴的马车。
    文佳郡主知道,她就是知道,她不用问也不用去打开瞧,她就是知道就是他。
    文佳郡主痴痴的看着马车,想要就此看破了车壁,看进他心里去才好。
    ☆、第192章 求旨
    文佳郡主看着那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走近来, 又晃晃悠悠的远去了。
    突然,文佳郡主猛的一抬头,招呼车夫,“调头,回宫!”
    车夫不明所以, 只乖乖的转头往皇宫走去。
    皇后对于文佳郡主去而复返很是惊讶, 道:“文佳, 怎的又回来了, 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文佳郡主“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皱了眉头,文佳最近总是这样,想着什么是什么,前些时日非要给自己引见马道长, 也是跪在地上不起来。
    皇后本是信佛, 可又可怜文佳郡主, 见其又是一片好心,少不得勉强同意了。好在马道长是个厉害的,开的养身方子自己都感觉年轻了许多。
    还有之前非要闹着和宋墨和离, 也是如此跪着,那和离是能随便的么?
    可如今文佳又想干什么?
    皇后有些不高兴,有些东西不用你问, 我自己会给。可几次三番来求自己不想给的东西,这就不太好了。
    皇后的口气就冷淡了些许,道:“怎的了?可是缺银子用?小圆子,给郡主拿两千两银票!”
    文佳郡主心思细腻, 哪里会不知道皇后不高兴了。如若是往常,文佳郡主定然知趣的退让了,笑着撒娇扯过去就是。
    可今日文佳郡主受了刺激,又见着严箴马车,心里蚀骨的思恋和痛苦充斥着整个人,她豁出去了。
    “皇祖母,孙女想求您赐婚!”
    文佳郡主一脸坚决,一字一顿慢慢的说出这句话。
    皇后一愣,赐婚?
    皇后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文佳居然主动要求赐婚?
    皇后想了想,是不是文佳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受刺激了?
    到底是自己亲孙女,又是自小疼到大的,现在福郡王夫妇又都横死,皇后又心软起来。
    “文佳,谁给你气受了,告诉皇祖母,皇祖母替你出气。”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厉色。
    文佳郡主不说话,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看着楚楚动人,又可怜又可爱。
    皇后感觉心都酥了,忙亲自站起来去搂了文佳,道:“我的心肝,你是怎的了,谁欺负你了,谁说什么了,皇祖母打杀了她!”
    文佳郡主并没有随着皇后的手站起来,反倒跪下去磕个头,道:“皇祖母,文佳心里喜爱永嘉侯,孙女从十三岁就喜欢他,孙女忘不了他,求皇祖母成全。”
    皇后大吃一惊,文佳喜欢永嘉侯严箴?所以才和宋墨过不下去?
    皇后搂着文佳郡主的手就有些僵,半晌,皇后才道:“文佳,你先起来。”
    文佳满脸泪痕,道:“皇祖母,文佳求您了!”
    皇后叹了口气,也不去拉文佳郡主了,道:“文佳,如若是别人便罢了,凭着你父王母妃的面,我拼了脸面给你下旨也不是不行,偏偏你瞧上的却是永嘉侯。”
    文佳郡主泪眼婆娑看着皇后,一张花瓣小嘴被编贝一般的牙咬着,泛着血色,越发可怜。
    皇后不忍看,微微扭了头,道:“永嘉侯战功累累,如今西北刚刚消停了两年,你皇祖父还要他来镇着西北的鞑子,你说的事,便当着没说过吧。”
    皇后还有个意思,永嘉侯如今是有夫人的,文佳郡主好歹是皇族之后,总不能去做妾吧?
    可转过来说,文佳郡主如今已经是和离之身,给永嘉侯这样的人结亲,除了做妾又哪里结得上。
    皇后深知此事很为难,干脆一口回绝了,以免给文佳希望最后又失望。
    文佳郡主眸子中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文佳郡主乖巧的站了起来,也不擦脸上的泪水,只道:“文佳难为皇祖母了,是文佳的不是。”
    皇后一看文佳不胡搅蛮缠,心里反倒过意不去,想了想,道:“晚些时候你在这用晚膳再回去,顺便给你皇祖父请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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