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就开始吵吵闹闹,谢谨一在外面淋湿了找了干服换上,可头发还是湿的。
    顾斜把饺子从身上抱开,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指着吹风机,“那儿那儿,拿过来。”
    顾斜打着哈欠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懒懒地,“干嘛不带伞?”
    “伞放地上,我买完一转眼就被个急蹿蹿的小姑娘拿走了,大概是拿错了吧。”说完谢谨一喊了声过来,汤圆没精打采地走过来,刚挨了骂可不委屈吗!
    它舔着谢谨一的手背可乖可狗腿子,他拍了拍汤圆下巴,“他太凶了对吧。”
    汤圆汪声赞同。
    顾斜见它一副积极样,立马不得了,“兔崽子!”
    狗崽子欺软怕硬,顾斜凶一声汤圆直接往地上一倒装死,谢谨一笑倒在顾斜的怀里,拍了他大腿,仰着头笑,“你怎么这么凶?”
    头发呼几下就干了,顾斜哼着声拔插头。
    等他把吹风机放完,谢谨一躺他怀里伸手捧着他的脸,“汤圆学你学得像模像样,你怎么还这么凶。”
    顾斜低头看他,淡定,“学你的。”
    谢谨一眨眨眼,“我哪有凶你?”
    顾斜笑了笑,低头亲了下去。
    掌柜的说这一天都不会停雨了,所以他们也不准备出客栈,闲了这么一天顾斜要处理顾氏的事务,谢谨一说要去下面书吧看书,顾斜指着正蹲自己电脑上的饺子,“你把它也带下去吧,不然我什么也干不了啊。”
    猫奴!
    谢谨一把饺子也带下去了,看书的时候它乖乖窝书边眯着眼睛,安安静静看完一本书,正好客栈里那个会弹吉他的义工准备煮奶茶,龙哥说你也可以过去学。
    煮沸,放茶包,两勺奶粉,加糖。
    煮好后,谢谨一抿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就端上去给顾斜尝尝了,顾斜盯着电脑目不转睛,就着他手喝了一口,转头问,“为什么是热的?”
    啧啧嘴巴,“味道还好。”
    一个中评,谢谨一还算满意,“现煮的,要热的才好喝。”
    说完印着顾斜喝过的地方又喝了一口,“真的好喝,只不过要放很多糖不好。”
    隔天天晴,清晨有雾,顾斜和谢谨一早起牵着猫狗爬上了八角楼,八角楼这里鸟啼枝头,最重要的是可以看到薄雾笼罩凤凰的样子,青瓦勾檐,宁静惬意。
    早雾散后是个大晴天。
    这里的节奏很慢,连信都很慢,逛着逛着谢谨一进了一家送慢信的店,写一份信定一个收信的日期,一年两年三年又或者更久,可以寄给未来的自己或者别人……
    唔,听上去浪漫又有意义,谢谨一有些好奇。
    店里的老板正给一位老人家填写地址和日期。
    老人家反复确认,“会收到吗?”
    “当然会啊,诚信买卖,我们这店倒闭了都给你送去。”
    老人家戴着老花镜指,“写信人是我收信人是我,三年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收哟。”
    “老爷子高寿啊?”
    “八十几了。”
    “精神气多好,再添个几年都没问题。”
    “借您吉言了。”
    今天格外燥热,店子小没空调,外面巷子还更凉快些,饺子汤圆不愿意进去,顾斜也热,拿着蒲扇子扇凉风在外面等着。
    谢谨一问老板最多可以存多少年再寄,然后冲外面的顾斜说,“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写一份啊,我写给你。”
    顾斜没多大兴趣,“我人就在你边上,那时候又不是老年痴呆症说下句忘上句,你面对面跟我说我我多高兴啊,。”
    谢谨一想了想,正犹豫,顾斜直接来了一句,“你忘了你高中已经这么折腾过我一回吗?那滋味,真难受!”
    很有道理地应了一声,“也是,反正你还在我边上呢。”
    在凤凰的最后一晚,他们找了间清吧。
    医生微信聊太忙,可怜的实习生们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熬到最后一个大劫——医院和学校共同考核,实习生们连夜奋战,但是课题没有任何突破,到现在实在没办法了管他们教授喊救命。
    服务员走过来把一杯酒送到顾斜面前,谢谨一专心看手机根本没注意,顾斜抬头挑眉。
    服务员偷偷指着不远处的一桌,顺着看过去,看到的是那天管他要烟的歌手,旁边还有一个和她长得相像的女孩。
    一边的服务员有些尴尬,用口型,“她调的。”
    呵!有味了。
    他和谢谨一言行举止,怎么都能看出他们是一对吧,现在的小年轻都已经这样光明正大地勾搭有主的了?
    体贴插了吸管喂到谢谨一嘴边,轻声,“喝一口。”
    谢谨一的眼睛还是盯在手机屏幕上,咬住嘴边的吸管才吸了一口就把酒杯子推远,真诚评价,“太甜了,不像酒。”
    一个差评,于是他也就把酒杯子客客气气地推回桌子上,敬而远之,“嗯,我也觉得。”
    “知道你还让我尝一口。”
    “证明我们两个眼光一样呗。”
    谢谨一忙着打字,嘴角扬着,“你的眼光如果和我一样的话,你应该是更自恋才对啊。”
    “也对。”
    晚上十一点,余温自己上去唱了一首歌,听到熟悉的声音,谢谨一抬头看,可来不及听完顾斜却说要回客栈了。
    这边,余念一见角落里的两人起身要走她立马坐不住了,自从她姐姐告诉她在驻唱的酒吧看见了他后,她每天都来姐姐驻唱的酒吧里待着,今天晚上终于让她在路上碰见了,她就跟着他们来这里。
    眼见人已快没影了,余念焦急难耐。
    一首歌尽,余温看着她执着的妹妹,叹了一口气,“去吧。”
    古城巷子里的旧青砖坑坑洼洼,天黑看不见路咧了好几次脚,余念手里揪着那把伞,那天她看见了他身边的男人,她故意拿错他的伞,她还是希望以后遇上了能有一个凑上去说话的机会,就像那天他帮他捡花一样。
    为什么会喜欢呢?
    也许,就是捧花抬头的那一抹温柔,他应该是一个长情的人。
    她姐姐对一个人日思夜想,她在凤凰开一家花店,晚上在酒吧唱情歌,花与情歌,她做尽浪漫的事等着那个人,她看着这样的姐姐,一年又一年,她希望有一天能遇见一个向她献上一捧花的男人。
    回龙阁上通虹桥,这里有一条细窄的暗巷,隐隐绰绰藏了两个人在里面,她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低沉沙哑,怦然心动。
    余念心跳加速却突然生了怯懦,不太敢进去,就如近乡情更怯,她应该和他说什么呢?那天你帮我捡了花所以我……如果说一见钟情是不是太夸张,但是她的确是一见钟情呐。
    手心全是汗,踌躇许久,深吸一口气,她鼓足勇气迈出一步。
    “唔……她是不是喜欢你?”
    一句话引出低沉的笑声,俯在耳边拿勾人调子问出来,“喜欢我什么?”
    “我都看见了。”
    “嗯,看见了。”低低哑哑含着笑,低头张口抿住他的耳骨,含糊不清,“你耳朵好热啊,是不是红了,给我摸摸看是不是脸也是热的。”
    巷子暗,谢谨一再度把不安分的他推回墙上,“别想转移话题!”
    “你眼光好呗,还是从小眼光就好,找了我这么个只对你死心塌地的。他们喜欢不喜欢,我不知道也管不了,我可是唔……”
    没等说完谢谨一攀着他的脖子找到他的嘴主动亲上去堵了他的话。
    谢谨一咬着他的嘴唇,舌头伸进来时候,顾斜怔了,随后眼梢扬了起了,他把主动权全权交给他,只是拦在谢谨一腰处的手将他往上提了提让他能加深这个吻。
    爱人之间,浓情蜜意,心是满的。
    分开后,谢谨一呼吸不稳,掩面埋在顾斜胸前,“我听见巷子外面有声音,是不是有人啊?”
    顾斜转头看了看有灯的外面,“没有人,有也走了。”
    ……
    “怎么了?”谢谨一埋他胸前一直不露脸。
    “脸太红了,”谢谨一不抬头,声音闷闷的,“等一下就好了。”
    顾斜笑了笑,低低说,“要不要去找家客栈?”
    “嗯?”
    顾斜伸手到他的后颈处摩挲安抚他,“我打电话给掌柜,让他帮着看一下团圆饭,我们去另找一家客栈开个房好不好?”
    “你每天脑子尽想些什么呢?”
    顾斜哑笑,“我每天想什么你还不知道啊?”
    谢谨一忽然间沉默了一下,然后伸手抱紧他喊他的名字,“顾斜。”
    “这不是知道吗!”
    他们当然没有去开房,顾斜带着谢谨一沿着沱江散散步。
    凤凰十一点半静音,这时候清吧闹吧的歌手退场,游客们也两两三三回客栈了,整个凤凰都归于宁静。
    声没了,可吊脚楼上的灯火不歇,倒映在沱江河面,很美。
    谢谨一想脱了鞋到沱江里沿着边踩踩水,顾斜拉着他不让,“万一摔了怎么办!”
    他们走到了万名塔这边,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河边还有年轻人在玩耍,本地的老奶奶和小孩子也还在这里卖祈愿灯,小的两块钱,大的五块,就剩下两个大的了,谢谨一说还没放过祈愿灯,于是两个人就买了让奶奶收摊。
    夜有凉风,点了好几次都点不找,谢谨一伸手小心翼翼挡着风才点着。
    谢谨一托着亮了的祈愿灯到河边去放,顾斜在原地继续给他点下一盏,“你小心点,别栽水里去了。”
    谢谨一祈愿灯放到水里,推着水浪想把它送远,可是那祈愿灯就是不走,好不容易送了一米远的样子,它又给飘了回来,谢谨一本来想再把它给推出去的,没想到手上带了水不小心把灯给浇灭了。
    顾斜这边好不容易才点着了,就听站河边的谢谨一说,“顾斜啊,它灭了。”
    万名塔这边是个回游,要出了这个回游的圈才能把祈愿灯放出去,谢谨一说他连个愿望都没来得及许灯就灭,于是顾斜让谢谨一先护着火,然后自己脱了鞋袜,把裤腿卷起来准备下到水里去把祈愿灯送出去。
    祈愿灯里的火苗微弱,顾斜踩着水护着火往河里边走,大概走了两米的样子,沱江水没到小腿肚,顾斜这才把祈愿灯放到水里,用手推着水浪把灯送到正流里面去。
    祈愿灯还是在往回飘,顾斜为了送灯又往深处迈了两步。
    谢谨一怕他摔了,立马扬着声,“行了,回来吧。”
    “你许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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