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媳妇儿不要,师父傻了么?
    柳飘絮只是笑,“这就要你自己去问他了。”
    窦寻立刻缩了缩脖子,嘟囔道:“还是算了,屁、股刚消肿。”
    柳飘絮摇头失笑,她见青柳和玉儿夹起面条喂孩子,而两个小娃娃竟能乖乖一口接一口地吞下去,不由赞道:“这两个孩子可真厉害,给你省了不少心吧。”
    青柳道:“他们也就吃东西时乖一点了。”
    柳飘絮道:“这就够好啦,小娃娃只要能吃能睡能玩,做父母就安心了。”
    青柳听她话中意思,似乎对带孩子有些心得,可看她样子,又不像成过亲有生育的,心里好奇,只是不好多问,免得唐突。
    喂两个孩子吃完,几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青柳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山上,林湛早已把脖子盼长了,一见几人出现在山路上,立刻迎了上去。
    青柳远远看他,就觉得有些异样,等凑近了看清楚,顿时哭笑不得,“你脸上涂了什么?”
    林湛摸了摸脸,试探着去看两个儿子的表现,见他们没哭,立刻拍着胸口自得道:“这是我找重阳峰的人要的易容膏,把脸上的於痕都遮掉了!”
    青柳听林湛提过,上清宗内分成两派,分居两座山头,一座名凌霄峰,就是他们眼下所处的位置,另一座叫重阳峰,在内山。
    凌霄峰上都是武痴,而重阳峰内则都是些痴迷于奇门异术的弟子。
    她听林湛这么说,不由又盯着他的脸看了看,道:“难怪我刚才看你说话,只有嘴巴在动,脸皮不动,奇怪得很。”
    林湛郁闷道:“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山鸡明明和我说他这易容膏天下无敌,谁也看不出破绽,难道他骗我?”
    窦寻忍不住为那山鸡师兄喊冤,“雉师兄的易容膏确实很好用,是大师兄你自己没涂好。”
    跟刷城墙似的刷了一层,谁还看不出来那就是瞎子了。
    而且听说雉师兄配的易容膏,在江湖上卖到一百两银子一盒,都还供不应求,大师兄到底浪费了多少?!这败家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哇~被作者君的勤快感动了呢~
    ☆、林湛外号
    林湛顶着一张□□一样的脸, 任人怎么说,就算被师兄弟嘲笑,也死活不去洗掉。
    他还指望今晚靠这个, 跟儿子媳妇儿睡在一块嘞,这些光棍怎么会懂。
    到了晚上, 他霸在屋内不出去,青柳心中好笑,到底还是让他留下,玉儿则去了隔壁房歇下。
    给两个孩子喂完食,将他们放在床上, 林湛一手一个地逗着。
    青柳坐在一旁缝一件衣服。
    来山上才一日,林湛已经扯破两身衣裳了。
    青柳知道他虽然嘴上总嫌弃师弟们,可能在师门与他们过招玩耍,心里是很快活的。
    她听薛氏杨嫂子提过从前的事,林湛出事前, 那十几年的岁月,在师门的日子竟比在家里还长,他与师父和师兄弟们,早有了不下于亲人的感情。
    去年他回来,若不是家里给他娶了亲, 恐怕也是要时常待在山上。毕竟他一身的本事,又好动爱玩,也就只有在这里才能淋漓尽致地和人打一场,过过瘾。
    小孩子觉多, 两个娃娃又跟林湛玩了一阵,消耗了精力,很快就睡了。
    虽是夏日,可山上夜里还是清凉,林湛将儿子们小小的身子摆弄好,扯过毯子盖上。
    青柳抿着线,抬头看见这一幕,嘴角便往上弯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粗枝大叶的男人也有了这样细心的一面。
    林湛转过身,就见媳妇儿看着他笑,橘黄的烛光照着她半边脸颊,显得她更加柔和温暖。
    他走过去,也不另外搬张椅子,直接将青柳抱起,自己坐在她的位子,让她坐腿上。
    他向来如此,青柳也习惯了,只挪了挪,让自己坐得舒服些,又低头缝起了衣服。
    林湛探头看了一眼,见桌上还有一件没逢,有点懊悔,道:“媳妇儿,我下次一定小心些,再不让他们把衣服扯坏了。”
    青柳道:“没事,你们过招,难免有拉扯的时候,我针线虽不算好,可缝衣服却很拿手哩。”
    毕竟从小家里穷,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了又补的,有时候膝盖手肘上甚至打了四五个补丁,为了让衣服尽量整洁体面些,她缝补的手艺就这样练出来了,现在林湛这两身衣服,等她补好了,别人肯定看不出补丁在哪里。
    林湛听了更是心疼,越发下了决心,之后再与师弟们打架,一定好好爱惜衣服,再不让媳妇儿受累了。
    谁再敢扯坏他的衣服,他就把他剥光了,让他没衣服穿!
    青柳手上动作没停,一边和他说话。
    “我今天去看了虎头师弟和嫣然,他们的孩子叫小虎,长得可精神漂亮了。”
    林湛一听就嘲笑道:“这名字肯定是虎头取的,他从小不爱读书,肚子里没半点墨水。”
    青柳好奇道:“虎头师弟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一开始以为虎头就叫虎头,后来发现山上的人似乎都不叫别人的正经姓名,只叫诨号,才晓得虎头有另外的名字。
    林湛挠挠头,皱眉想了想,“他那个姓特别少见,叫什么来着……对了,是虢,他大名叫虢小三。”
    青柳憋不住笑出声,“虎头师弟看着挺威风,没想到叫这个名。”
    林湛道:“所以他一听别人叫他真名,就不乐意,就暗里使坏,后来大家就改叫他虎头了。”
    他说着也有些感慨,山上这么多师兄弟,都是不甘不愿被别人取了诨号,只有虎头是他自己上赶着要求的。其实大伙儿都觉得,他真名比诨号更有意思哩。
    青柳含笑看着他:“那你呢?你叫什么?”
    “呃……”林湛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一时语塞,顾左右而言他,“怎么说起这个了,这个没意思,媳妇儿,咱们说点别的吧。”
    青柳慢悠悠道:“你不说,我明天就去问小师弟了。”
    林湛瞪着眼,半晌后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说,我那个就叫、就叫……”
    他说了两个字,几乎含在嘴里,根本听不清。
    青柳追问:“是什么?”
    林湛有气无力道:“他们叫我老二。”
    “咦?”青柳愣了一下,歪头想了想,道:“为什么这么叫?因为你在师兄弟中年纪排行第二吗?”
    她记得窦寻似乎说过,山上除了师父和黑脸师兄,就林湛年纪最大。
    林湛噎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忙道:“是是,就因为这个。”
    青柳便道:“我还以为多稀奇,这么看起来,你的诨号在师兄弟里面算最正经的了。”
    林湛赶紧点头附和,暗里抹了把汗。
    师兄弟叫他老二,肯定不是这么正经的原因,而是小时候他们比过,他的老二最大……
    那时候他还挺得意,稍大一些,懂得多了,就算脸皮再厚,也承受不住这谑称了。于是他把所有师兄弟都揍了一顿,强迫他们忘掉这段记忆,以后也不许再提。
    刚才媳妇儿提问,他后背都冒汗了,他可不想在媳妇儿面前提起自己小时候和别人比弟弟大小,让媳妇儿听到别的男人老二,就算他们的比自己小也不行!
    好在媳妇儿心思单纯呀,都没往那方面想。
    青柳满足了好奇心,就不再问了。
    正好一件衣服补好,她咬断线头,将衣服提起来看了看,觉得还算满意,便又拿起另一件。
    林湛忙说:“媳妇儿,别补了,丢了吧。”
    青柳嗔道:“哪有你这样的,这件衣服是今年刚做的,还是新的呢,才破了一个口子,你就要丢了?你是不是觉得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丢人?”
    林湛赶紧摇摇头,丢不丢人他从来没想过,失忆那会儿他还穿着破布条呢,他就是不想媳妇儿这么累。
    青柳听了,笑道:“我今天一整天,就做了这一点点事情,哪里就累了?你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林湛见劝不动,抱着她蹭了蹭,将头埋在她后颈间,“媳妇儿,你真好。”
    青柳抿着嘴笑,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她想起今日下山的事,又道:“阿湛,我今日看嫣然和师弟二人似乎相处得不太愉快,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夫妻感情只会越来越僵,到时候对谁都不好。嫣然那里我会慢慢劝她,你若见了虎头,也跟他说一说吧,请他平日多留心嫣然的想法,想做什么事也问问她的意见,夫妻两个把话都说开,谁也不瞒谁,才不会有矛盾。”
    林湛点点头,埋着脸含糊地应了一声。
    青柳见他听进去了,就不再多说,免得他又不高兴自己老提别人,转而说起其他的,“我们今天还去柳姨摊子上吃面了。”
    林湛将脸□□,问:“柳姨是谁?”
    “就是镇上那家面摊的老板娘,她与师父是旧识哩。”
    “哦?”林湛有兴趣了,“原来是师父的相好。”
    青柳轻轻拍了他一下,“什么相好不相好,柳姨清清白白的人,就你们师兄弟老说些混话,非把她跟师父扯在一块。”
    林湛挠了挠被她拍到的地方,委屈道:“都是他们说的,我连她人都没见过。”
    青柳道:“那就更不该说了。”
    她回想今日与柳飘絮的对话,见她提起厉东君时大大方方毫无闪躲,就觉得他二人确实没什么。
    况且两人是旧识,二十年前就有几面之缘,如果真有暧昧,怎么会等到现在?
    她将这番猜测说给林湛听,林湛不赞同道:“媳妇儿,那是你不了解师父,若他真的跟柳姨没什么,绝不会隔几天就去她摊子上坐坐。”
    青柳难得不服,道:“你倒是了解师父,你跟我说说,他若有想法,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只吃面,没用别的行动?”
    林湛不假思索:“因为他懒。”
    青柳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什么意思?”
    林湛信誓旦旦,“师父是真的懒,这么久了,他干的最勤快的一件事,就是揍我们,其他时候你没看见,我小时候洗得最多的就是师父的臭袜子了!他能把整个柜子不管春夏秋冬的衣服都穿一遍,脏衣服全攒着,等没衣服穿了再让我们去洗!你知道他为什么收这么多徒弟吗?就是为了让我们轮流给他洗衣服!教我们练武只是顺带的!”
    青柳目瞪口呆。
    她今天从两个人嘴里,听到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厉东君,简直不知道该信谁的。
    林湛又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五天去一次面摊吗?”
    “为什么?照你说的他跟柳姨有什么,那这么做难道是怕太殷勤,唐突了柳姨?”
    林湛道:“错!因为他懒得下山!五天一次已经是我见过他最勤快的时候了,他这么勤快,怎么可能对柳姨没想法!”
    青柳……她不知该说什么了。
    林湛今日把他师父的老底抖了,索性就抖个彻底,又道:“我听内山的师叔说,当年之所以轮到师父去京都当肉票,是因为他懒得抽签!而且后来师祖本来打算给他说亲,毕竟他在京都似乎挺受欢迎的,结果师父说,如果有人愿意帮他把所有事情办妥,只剩个洞房让他来,他就成亲。师祖气得半死,再也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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