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花满楼郁结担忧的表情,陆小凤心头发沉,虽觉得欺骗他不好,但是不能放任他的心魔继续滋长下去了。
    花满楼又说:“所以,这枚戒指你要收好,这是我母亲生前传给我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给我呢?”陆小凤吃了一惊。
    “就是因为他重要,所以才要找一个武功、智慧、胆识、侠气都出众的人来保管它。”
    陆小凤听到这番说辞,突然就笑了。
    这番话和花如令请他帮忙时的说辞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子!
    花满楼听到他笑,不明所以:“陆小凤,你在笑什么?”
    陆小凤夸张的叫了一声:“啊,我刚才好像看到一只笨猫从窗户外面跑过去了。”
    花满楼无奈的摇头而笑:“你还真欺负我看不见啊。”
    次日就是花如令大寿,同时也是孟河灯会,所以格外热闹。
    花家为此次寿宴特地新建了紫薇阁,并且在阁中宴客。花满楼和陆小凤知晓桃朔白要来,特地去门口迎接。
    很多客人都是前一天就到的,比如五大门派以及一些江湖侠士,毕竟交通不便,为了能够准时贺寿,宾客们都要提前出发,更何况此番花如令有事相托,所以诸人提前到来商议。
    两人接到的第一个客人是丁小财。
    丁小财离得近,当天就能到达,何况他比较抗拒这回的寿宴,所以是算了时辰过来的。当然,也不能来的太晚,否则太失礼了。
    丁小财依旧是一身白衫,苍白着脸,像个病入膏肓者。
    来前他考虑过是否要换件衣服,但想到武侠世界里人们好像没那么多忌讳,太多穿着白衣参加各种宴席的人了,于是他就没改。不是舍不得钱,也不是嫌麻烦,而是他这副样子穿别的颜色都不好看,唯有白色不那么突兀。
    他觉得他和大熊猫一样心酸。
    “丁老板。”
    “花公子,陆大侠。”丁小财每次看到这两人站在一起,总忍不住感慨,陆花啊!
    想当年丁小财也是大龄剩男,没钱没房,工作一般,想找个对眼的结婚很难。
    这个世界倒好,好像都流行晚婚,陆小凤是个浪子就不说,花满楼一个富豪之子,今年二十二了吧,居然还不娶老婆。
    至于那些江湖大侠们就更不提了。
    这时又有辆马车过来,花满楼和陆小凤看到驾车的人是君肆,便上前迎一迎,而丁小财此时已经被系统警告音轰炸的脑子爆炸。
    [警告,宿主请注意,先有危险目标靠近,请宿主严肃以待。]
    看到危险目标的描述,果然是之前不舍放弃的那个神秘莫测的力量。
    按理,丁小财应该躲开,但现在都要正面撞上了,再躲也晚了。何况,他实在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危险目标,把系统都吓成这样?
    丁小财首先看到的是驾车的君肆,尽管君肆戴了一顶斗笠遮了面容,但一身黑色劲装包裹的身材劲瘦有力,双手修长,旁边还竖着一把长剑,很有小说中江湖高手的风范。
    特别是丁小财能感觉到迫人的气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是个车夫呢?
    但是花满楼和陆小凤迎接的是车内的人。
    丁小财刚看到第一眼就惊讶的张大了嘴。算来他过来三年,也见识到不少出色人物,原著中的陆花就是其二,但这位容貌气质犹在其上,简直有点儿令人叹为观止。
    穿白衣!没拿剑!没胡子!
    丁小财首先排除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然后他想到了一个人,身子忍不住一抖。
    ——不会是那位喜欢玩自虐又变态的九公子吧?
    如果是,也太可惜了。
    丁小财震惊之中目光毫无掩饰,何况他本是异魂,桃朔白想不注意都难。只不过,丁小财看他的眼神有点特别,惋惜?惋惜什么?
    花满楼为两人介绍:“这一位是丁小财丁老板,这一位是桃公子。”
    因为不想公开身份,所以花满楼没有介绍名字。
    然而丁小财是个穿越者,他知道出现在主角身边的不会是普通人,特别是这么一个样样出色的人,绝不可能无关紧要。
    他立刻就想到了当朝国师。
    原剧情里从没有提过朝廷有国师,现今多了一位“局外人”,他已经将其当做同胞。谁知现在同胞相遇,还是个危险人物,一时之间,他宁愿遇上宫九。
    “桃公子。”丁小财试图降低存在感,他不大确定对方对自己的观感如何,更不确定对方是否也有什么金手指。
    桃朔白瞧出几分端倪,语气温和道:“原来是丁老板,丁老板的铺子别开生面,新鲜的很。”
    顿时丁小财一股凉气从头到脚。
    这、这真的是夸奖而不是别有暗示吗?
    桃朔白眼里闪过笑,又说:“我对丁老板一见如故,一会儿丁老板与我同席吧。”
    丁小财能说什么?当然得接受好意啦。
    “花公子,一会儿安排席位,将我与丁老板安排在旁席即可。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花公子暂且装作与我二人不相识。”桃朔白此举是为麻痹某个女人,但真正的目的却是为花满楼。
    毕竟若要抓人,他随时都可以,但他的心思和花如令一样,已经布下这场大戏,不如趁势演完,让花满楼彻底铲除心魔。
    花满楼自然没有异议。
    如此来,几人倒不好一起进去,花满楼另安排了花平来招待安排。
    丁小财跟着桃朔白,低眉顺目。
    三人选了一个偏些的席位,在座的都是商人,和花家有些生意往来,彼此也算认识。他们三个入席,就假托在丁小财的名义之下,其他人听了他们身份就没了兴趣。
    席间觥筹交错,祝寿频频。
    突然一阵异域乐声响起,出现一个异域服色的男子,随着音乐,此人跳了一段舞。事后此人介绍身份,原来是瀚海国国王派来恭贺花如令六十大寿的侍者,名叫埃米尔。
    埃米尔不仅自己献舞,又有三名童子献上各色珍宝礼物,然后又是一名异域美人献舞。
    这位美人脸上蒙着面纱,露出一双如秋水般的明眸,一身异域服侍,露出楚楚纤腰,身姿窈窕曼妙,踩着乐声翩跹舞动。
    在舞姿中,她的双眼顾盼神飞,似有魅意,眼波流转间看似脉脉含情,实则是在快速的观察在座的宾客。
    她的重点在主位上的两桌。
    除了花如令父子,陆小凤,其他都是各大门派的人物,一一对号入座,并未有什么多出来的人。
    这令她放了心。
    第232章 鲜美的真爱之心6
    夏紫薇是个没什么防备心的人, 何况因为一碗热汤, 对品慧好感大增,外面大雨滂沱, 庙内陌生人给予的温暖,令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姑娘心生感动, 一张口就将自己的底细卖了个干净。
    “……十九年前,我爹去济南游赏大明湖, 遇到大雨,到了夏家避雨小坐……后来小坐就成了小住,他与我娘情投意合,互许终生,但他临时有事要先回京,应诺会来接我娘, 但是……”
    品慧听得心头一跳:私定终生,珠胎暗结, 这个夏紫薇是个私生女呀!
    品慧疑惑了:“那你姥爷和姥姥没拦着?”
    “我姥姥和姥爷, 大概也是乐见其成的吧。”紫薇是从夏雨荷口中听来的,在她看来,长辈是对爹娘的感情乐见其成,可在理智的人看来, 这里头的意思就多了。
    紫薇情绪低落,又说道:“姥爷是个清高的人,受不了打击,没多久就病故了。几年后, 姥姥也过世,族里也不管我们。我娘临死前告诉我这一切,希望我能上京找爹,我娘说:’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可依然感激上苍,让我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怨、可想的人,否则,生命将会是一口枯井,了无生趣‘。我一定要完成娘的遗愿,去替娘亲口问一问他,还记不记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品慧只觉牙一酸,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满脑子都是“一辈子、一辈子”。
    倒也是,这夏紫薇的娘可不就是被那男人给害了一辈子么。
    这女人也是傻,一辈子都填进去了,还痴痴哀哀的放不下。
    虽然觉得这姑娘单蠢了点儿,但品慧现今不再是展家姨太太,这一路上君肆半点儿没亏着她,排场用度比展家大太太魏梦娴还要享受,所以她慢慢儿也有点儿老太太的谱儿。这做了高位掌权人,面对这么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总有点同情心,或许说,想彰显点儿优越感。
    闲着也是闲着,品慧就问了:“听着你话里的讲述,你那个没见过的爹只怕是个身份不凡的人,你就算去了京城,打算怎么找他呢?不是我泼你们冷水,你们不知道高门大户的可怕,如果大刺刺的找上门去,只怕行不通。你爹在京城肯定另有妻室,突然冒出个认亲的女儿,就算你爹肯认,那家里的其他人能愿意?”
    “我们去找太……”夏紫薇刚想说“太常寺”,一旁的金锁拽了她一下。
    两个姑娘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还是从西席顾师傅口中听说了这么一个“太常寺”,管的是宗庙礼仪,所以她们就打算去太常寺。她们哪里想过别的,只觉得去了见了衙门里的大人,把故事一讲,信物一送,官员一禀报,不就见着乾隆皇帝了么?
    “太什么?”品慧没听清。
    “我是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去。”或许品慧没有小燕子打动人心的本事,起码没能让紫薇放弃所有防备,所以紫薇没说出亲爹是乾隆。
    品慧不是不知人情世故的人,见状就没再多问。
    因为都是上京,品慧干脆就请两人同行,紫薇和金锁十分感激。
    既要同行,少不得介绍身边的人,品慧指着对面两人说道:“这个是我儿子展云翔,这位桃道长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紫薇敛身做礼:“展公子,桃道长。”
    桃朔白盘膝坐在垫子上,收敛了自身气息,没惊动字画中的执念。君肆倒是更想呆在马车上,但未免和常人不同,毕竟坐了一天马车总要下来松散松散筋骨。他也不避讳,装作疲惫,一歪就靠在桃朔白身上,透着一股子懒散的味道。
    这两人都是年轻男子,容貌出众,气质各异。
    这一路品慧见多了两人如此,倒也习惯了,倒是夏紫薇和金锁心里奇怪,可也不敢多问。
    次日一早,天放晴,一行人出发。
    一路平顺的抵达京城。
    当看到京城的城门,紫薇金锁两个喜极而泣。
    木叔已经置办好了宅子,得了信儿,就侯在城门口。夏紫薇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婉拒了品慧的邀请,和金锁去找客栈住宿。
    品慧和身边的丫鬟香草摇头叹道:“我看这姑娘认亲的事儿,难。”
    香草笑嘻嘻的说:“要奴婢说的话,这夏家母女太傻了,那个爹摆明就是个骗子,十九年的时间都没去接人,肯定是将人忘记了。”
    “唉,男人就是这样,甜言蜜语的哄了人,转头就忘。”品慧想起了展祖望,想起年轻得宠的时候,到底心有不甘。
    京城地界儿寸土寸金,但君肆花起钱你一点儿不吝啬,买了一套大宅子,主要是为了和品慧隔的远点儿。宅子的地段也好,据说以前的户主是个大商人,生意上一时周转不开,这才要将宅子转手。
    品慧一看这么大的宅子,竟比桐城的展家还要气派好看,还是京城的房子,顿时就觉扬眉吐气,脸上越发灿烂,只恨不能在魏梦娴母子跟前显摆显摆,好好出口恶气!
    府里又进了十来个下人,全都是死契买进来的,除了厨房、花园、门房等处当值的,多是拨给品慧用。品慧从前就一个丫头服侍,路上又买了一个,现在倒好,呼啦啦一下子有了七八个丫鬟,这还不算做粗使的、专管她出行的。
    品慧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忧虑,再好的日子若是没了儿子,又有什么意思?
    她担心儿子,又不敢表露,如今到这一步,实在忍不下去了。
    “香草,少爷住在哪儿?”品慧问道。
    “少爷住在灼华居,挨着后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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