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到底怎么回事?”
    “唉,大二那年的五一,小晴放假回家时,我就觉得她不对劲儿,整天恍恍惚惚的,任我怎么问她也不说,我和他爸就没再问。我猜想无外乎就是年轻人分分合合的事呗,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可是临近暑假的时候,她打电话跟我们说要休学去景德镇学什么陶艺创作。当时我跟她爸就慌了,赶紧来了北京,可怎么问她还是什么都不说,我跟她爸还有老师同学一起劝都不行,她就执意要休学。后来,我们还是听她同宿舍的曲伟伟说的,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虽然隔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张骞宇依然清楚地记着那天晚上自己和秦妈妈的对话。
    秦晴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一整个夏天,家里的氛围都让人窒息,父母不停地为秦晴分析失利原因,甚至宁可让她复读高三课程,也要让自己的女儿在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受熏陶长见识。
    秦晴父母认为从大城市生活一段时间,人的眼界会不一样。两人为了说服秦晴,大到发达程度、区位优势、国际地位,小到气候特点、风土人情、发展前途,分析了一大堆上海更优于北京的因素,却统统被秦晴否决,否决的理由着实让秦晴父母大跌眼镜。
    “爸妈,你们真的忍心把我送到冬天没有集体供暖的鬼地方?”
    于是,秦晴如愿以偿的来到了北京,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来北京可不是因为有集体供暖!
    八月底,秦晴在父母的一路护送下来到北京。经过简单的安顿之后,父母依依不舍的离开回去了他们那座东北小城。从那之后,秦晴开始了真正的野生大学生活。
    临近正式开学的时间,空荡荡的宿舍一天天变得热闹丰富起来。直到宿舍的六个床铺都放满了东西,新舍友们才算到齐。
    大家拘谨的相处,相互找着话题,聊了很久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宿舍是个杂牌军。六个人的宿舍居然包含四个专业的学生,刘萍和吴静思学油画、郑雪颜和韦洁莹学服装设计、曲伟伟学雕塑、秦晴学的则是现代舞。
    直到后来宿舍间的同学也相互熟悉起来,秦晴才发现自己宿舍的舍友们全是当初安排宿舍时,本专业余出来的人。秦晴更是这些可怜儿中的可怜儿,因为其他五个人再怎么说也算绘画大专业的,只有她学的是舞蹈。
    可年轻人之间没别的,就是容易相处,专业间的差异并没影响秦晴跟宿舍的五个人打成一片。
    刚刚入学的新生们总是喜欢整个宿舍的人一起出动。无论是站军姿,去食堂,参加社团活动,亦或是去水房打水,六人同时出动总能引来不少眼球。
    秦晴总是打趣地说身边的舍友,“咱们这么高的回头率都要归功于你们坚持个性的审美啊!”
    说完还不忘撇着嘴回看下其他五人身上五颜六色的颜色搭配和层出不穷的衣服堆叠。
    也难怪她们六个一起出动会有如此受人瞩目的效果了。
    学绘画的人讲究色彩和构图,学服装的人看重层次和剪裁,再加上学雕塑的曲伟伟和学舞蹈的秦晴,可不就成了混搭风了?
    处于强迫症晚期的郑雪颜有一次对这种局面实在忍无可忍,竟做了一整套舍服,一共六件,还逼着其他五人穿,弄得整层宿舍的人都跟着起哄。为此,她们还举行了一场宿舍走廊t台服装秀,竟轰动了整个服装设计专业。
    再后来,六个人一起行动的次数少了,但只要是聚会的活动,六个人也都能在服装协调上找到平衡点了。
    渐渐的,那些侧目从奇葩服装转移到秦晴清爽的长相和高挑纤细的身材上。
    即使在美女云集的舞蹈大专业里,秦晴依然被大家选为系花。能成为系花的人,大多有些系花的毛病,可是同学们跟秦晴接触时间长了才发现她并不高傲,也没有距离感,所谓“系花”的通病,在她这更是不存在,反而全身上下散发着东北大妞的豪爽和仗义。
    光是这清爽的长相就足以让男生们趋之若鹜了,更别说秦晴还有高挑的身材和爽朗的性格了。
    恐怕用脚趾肚都能想到被“禁止早恋”的铁律封印三年的少年们看到秦晴时的激动心情了,那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露啊。以至于大一刚开学才不到两个月,秦晴的追求者就开始以“打”为统计单位了。
    这些追求者们变着法儿的想要讨她欢心,送礼物、写情书、帮着打水打饭,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可愣是没有一个打动秦晴,倒是便宜了宿舍里的一众人。
    有一次,不知道谁又托同宿舍的人送来一盒德芙,大家一拥而上,拆开便往嘴里塞。
    即使艺术类学生的家里经济条件都不差,可一盒德芙在当时仍然是奢侈至极的零食。平时大家吃巧克力都是含在嘴里让它慢慢化开,此刻就怕比别人少吃了两块,干脆放嘴里就嚼。
    秦晴站在人墙外围,无奈的看着眼前正上演猛虎扑食的背影们抱怨起来,“哎,我没说给你们吃啊!让我还怎么还回去啊!”
    刘萍转过身摇手,鼓着嘴含糊不清的说:“为什么要还回去?男生都不爱吃甜食,还回去他得多为难啊!再说你之前没少把礼物还回去,那些男生们不都没收嘛!这次这个是我们老乡托我送给你的,这吃人家的嘴软,你考虑考虑他呗?”
    “你们别再替我收这些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罢,大家一拥而上问东问西,却什么也问不出来,大家便又开始埋怨秦晴,不喜欢就不喜欢,编什么谎话!
    还有一次,曲伟伟将一束玫瑰花放在宿舍的桌子上,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夹在火红色花朵间的卡片大声朗诵到:“晴,你是我眼里的太阳!”一说完还附带着唱了一段帕瓦罗蒂的经典曲目《我的太阳》。
    正在上铺玩电脑的韦洁莹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床头下的桌子,“这是第八束了吧!这次是谁送的?”
    曲伟伟将手中的卡片放回花束中说:“这次是我们班长送的,还说如果我帮他搞定秦晴,就请我吃大餐!我决定了,为了大餐,我也得帮他一把!”
    韦洁莹合上笔记本电脑,利落的爬下床,拿了盆要去水房,临出宿舍门时还不忘鄙夷的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狼藉,“那他送礼物之前,你没跟他说别送花啊!”
    曲伟伟挠了挠及耳的短发,怔愣地看着桌子上早已枯萎的三束花,“哎呀,我忘了秦晴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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