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期盼中,顾诗情听到麦子大丰收的消息,激动的猛地站起来,结果是有些悲催的。
    动作太猛,导致她羊水破了。
    胤禛的面色,登时就变了,本来想跟她分享喜悦,没想到直接捅了马蜂窝,如今虽然马上到预产期,可是还有十天左右呢。
    可不是令人担心。
    好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胤禛一个用力,将顾诗情横抱着,慌忙的走进产房。
    自打得到消息,产房就已经忙活起来,因着这一次,顾诗情是羊水先破,也不敢随意的走动,在屁股底下垫了一个软枕,静静的等待着。
    阵痛来的很快,顾诗情刚开始还有说有笑的,渐渐的,疼痛越来越密集,只得抓着胤禛的手,强忍着。
    胤禛望着她发白的脸色,心中心疼莫名,这会儿才有些淡淡的后悔,孩子已经那么多了,何苦要她再受一次罪。
    顾诗情这会儿已经无暇他顾,许是年久没有生孩子,她觉得自己已经疼到爆炸,可是宫口就是没开全。
    好似过去了一天,又好似过去了两天,当那熟悉的疼痛,一波一波的袭来,顾诗情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孩子好好的,她受些罪也是无碍的。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声音。
    顾诗情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哭声,只觉得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满满的爱意。
    胤禛心疼的抚着她汗湿的脸颊,这会儿还有一些苍白,轻声说道:“这一次,换爷喝避子汤,女子喝来,总是会出意外。”
    顾诗情抿唇,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呐呐的说道:“我舍不得……”
    胤禛将襁褓放在她边上,大手一伸,将娘俩搂在怀里,温声说道:“爷更舍不得你受苦。”
    看着她强忍疼痛,只有在最激烈的时候,才嘶喊几句:“再也不要生了!”
    可是要用的力,一点都没有少,胤禛就知道,她不是真心不想生的。
    只是痛到受不住,喊两声发泄一番罢了。
    那低低的嘶哑嗓音,一下子撞击到他心里,他心疼的厉害。
    恨不得以身代之。
    而她边上躺着那皱巴巴的孩子,这会儿才有功夫,去细细的打量。
    跟前几个孩子不同的是,她生下来就是白嫩的模样,顾诗情纠结的想,就是那眼泡肿的有点大。
    像是一只小青蛙,特别是刚刚生下来,还哇哇的哭了一阵,这会儿眼泡又红又肿,越发的像个青蛙了。
    爱怜的在她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毫不在意囟门处没有擦干净的血污。
    顾诗情这会儿疲累的厉害,就这样躺着,静静的望着满脸温柔的胤禛,看着她们娘俩的目光,好似要掐出水来。
    温柔似水。
    渐渐的,顾诗情支撑不出,两只眼皮上下打架,一扭头就睡着了。
    刚才还在睡的小格格,挥舞两下自己的小拳头,稚嫩的“嗨啊”了一声,也闭上她的肿泡眼,跟随者自家额娘的脚步,睡觉去了。
    胤禛轻笑,替娘俩掖了掖被子,才转身出去。
    他出去的一瞬间,顾诗情似有感应,睁开朦胧的双眼,看了一眼,转瞬就又睡着了。
    等顾诗情睡醒,床头围了一圈,弘晖、衣衣、桃桃、长生、长华、果果几人都双眸亮晶晶的盯着她俩,玫瑰和崽崽霸着床头最有利的地方,探头探脑的望着小格格。
    多多在后面急的跳脚,半晌也没有突破围墙。
    “噗嗤。”
    顾诗情一下笑出来,这一圈人也太搞笑了。
    弘晖好奇的望着小格格,半晌才小心翼翼的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的小格格的脸上划了一道,呐呐的说道:“好嫩好小啊……”
    有点丑。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顾诗情一眼就看出来了,白他一眼,爱怜的抚摸着小格格的脸颊,柔声道:“可比你小时候好看多了。”
    弘晖的表情有些裂,他小时候也这般丑吗?
    衣衣毫不留情的发出嘲笑:“哥你小时候真丑!”
    果果震惊的望着自家丰朗俊秀的大哥,实在想象不到,他小时候是什么的丑样子。
    顾诗情见他们一个个都觉得小闺女比较丑,毫不留情的说道:“你们生下来,可比不上小妹妹,她长的多精致。”
    长生在这一刻,对自家额娘的审美表示了质疑,幽幽的说道:“你开心就好……”
    顾诗情抿嘴轻笑,对于他们的心态,她还是很了解的,因为她以前看别人家的小孩,就觉得很丑。
    完全不明白,那些家人们的夸赞,是从何而来。
    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倒是明白了一点,自家的孩子,就算小闺女是肿泡眼,她也觉得肿的弧度很好看。
    望着胤禛精致的侧颜,顾诗情觉得自己没救了。
    得了一种我娃天下第一的病,还不打算治了。
    出月没几日的功夫,就听弘晖的院子传来消息,说是富察氏发动了。
    顾诗情忙里忙慌的披上披风,打算去小院坐镇,被胤禛拉住了:“你如今刚出月,身体还没有修养好,就别去受这个劳累了。”
    顾诗情蹙眉,心中很是担忧:“可是富察氏小小年纪,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当初你不也是一个人生下弘晖的吗?”胤禛蹙眉,顾诗情的脸色还有些发黄,实在不忍心她去坐镇,妇人生孩子,又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的,何必去冷坐着。
    顾诗情无法,招来锦绣:“你去小院里看着,等开到五指的时候,务必来叫我。”
    一个眼刀甩过去,止住胤禛想要说的话,她当婆婆的,媳妇儿生孩子,就需要在身边等着,免得小辈不懂,做事有差池。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让步了。
    胤禛摸了摸鼻子,对门口站着的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一躬身,趁着顾诗情不注意的功夫,偷偷的溜了出去。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顾诗情才接到锦绣的报喜:“恭喜福晋,是个六斤八两的大胖小子……”
    顾诗情眼前一亮,埋怨的瞪了胤禛一眼,又懒得计较,忙忙的披上披风,去了弘晖的院子,要看看她的孙子。
    都说隔辈亲,这话果然不假,虽然她对于自己的孩子,也是很疼爱的,但是见到那红彤彤的小脸,顾诗情只觉得自己心中美的冒泡。
    这是她第一个孙子,萌萌哒,瞧着就知道长大之后是个小帅哥,眉眼瞧着像富察氏多一些,富察氏的长相,是毋庸置疑的精致。
    满意的点头,又暗自的观察,瞧那嘹亮的哭声,就知道是个健康的。
    手中有一堆的礼物,等着送给小阿哥,可惜人多眼杂,不是好时候。
    而当新生儿的降生,还带来一点小小的烦恼。
    她在永晟的面前,自称是祖母。
    顾诗情觉得她还可以拯救一下,一点都不老的,每当她自称祖母,心中就是一阵恍惚,好几天才适应下来。
    次数多了,也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对此,胤禛很是嘲笑:“也就你们女人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顾诗情冷哼,她就是想永远十八岁,永远都有一颗少女心咋地啦。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偶尔想一想,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年纪越大,顾诗情越想强调自己是少女,鲜嫩的少女,可惜时光一去不回头,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马上步入四十大关。
    她觉得比岁月更催人老的,是孩子们一天一天的成长。
    排在弘晖后面订婚的是衣衣,顾诗情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比桃桃要更先订婚,好在嫁的人选还不错,聊以慰藉。
    那孩子是永定候家的次子,虽然不承爵,但是那孩子是个上进的,小小年纪已经是庶吉士,想要再进一步,也是简单的很。
    顾诗情亲自相看过,眉目俊秀,神情温和,说起话来如泉水叮咚,空灵悠远,想来就算小两口出了矛盾,也不是那种一个冲动,就犯下无法弥补大错的人。
    而衣衣在屏风后面,偷偷的瞧了,当时脸颊上就飘起了红晕,可见也是极满意的。
    后来的时候,顾诗情又悄悄的带衣衣去上香,跟永定侯福晋极有默契的选了同一日,同一时刻。
    又不巧选了同一条路,更加不巧的是,马车又双双坏了。
    只得在小亭子里,暂时歇脚。
    衣衣也就同样碰上了陪母亲上香的苏和泰,苏和泰就是永定侯的次子,跟衣衣定亲的小青年。
    这会儿见了衣衣和顾诗情,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彤彤的,偏偏又一本正经的给她俩斟茶,看的出来,对衣衣也是极满意,才愿意做这样的抬举衣衣的事。
    永定侯福晋见了次子殷勤的模样,本来是有些不大高兴的,但是想想雍亲王位高权重,而作为他的闺女,嫁给她的次子,显然是有些委屈,是为低嫁,实际上说起来,若是雍亲王为三格格请封,还不一定婆媳两人,谁的地位比较高呢。
    有这么一个既美丽又端方的儿媳妇,她的心中也很是满意。
    从袖套里拿出的首饰,也就格外的惹眼。
    这时候的钻石,远渡重洋的带过来一点,做出来的花型都是国外时兴的,因而格外值钱,物以稀为贵。
    如今永定侯福晋拿出来的就是一对赤金的手镯,上面镶着一圈闪耀的钻石,个个都像绿豆一般大,在阳光下,折射出特别好看的光泽。
    顾诗情望着衣衣大大方方的手镯,心里有些酸酸的,女大不中留,就这般毫无挂碍的收下。
    顾诗情轻笑,也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玉佩,花纹有些俗,龙凤相戏的图案,却让永定侯福晋眉开眼笑,喜滋滋的接过,一把塞到苏和泰的手中。
    苏和泰撩起眼皮,羞涩的望了一眼衣衣,抿嘴不语。
    衣衣瞧着分明,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攥着龙凤玉佩,像是抓着珍宝。
    不由得也羞涩的垂下头去。
    看多了阿玛和额娘相处的场景,她也是很盼望,能跟夫君琴瑟和鸣,如今有一个好的开端,也算是喜事一件。
    父母你侬我侬的情景尚在眼前,衣衣睫毛颤了颤,能清晰的感觉到,对面传过来的炙热视线。
    恰在此时,双方的奴才都来回,说是马车已经修好了,来问还要不要继续赶路。
    顾诗情扭头,轻笑着对永定侯福晋说道:“既己修好,我们娘俩就上香去了,您两位请便。”
    永定侯福晋笑吟吟的拉着顾诗情的手,感叹着那不一样的细滑,才柔声说道:“我们再歇歇,福晋慢走。”
    望着那亭子渐渐的淹没在山林中,顾诗情将衣衣搂在怀里,感慨万千的说道:“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额娘舍不得啊……”
    衣衣也很舍不得,闻言所有的喜悦褪去,眼泪啪嗒啪嗒的留下来,想要说的话,噎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顾诗情抬眸,轻轻的替她拭掉眼泪:“日子都是自己经营出来的,该教你的,我都教你了,剩下的,就靠你临场发挥了。”
    衣衣含泪点头,心中愈发不舍,她不是个爱多话的,凡事都喜欢藏在心里,可是对于自家额娘的话,她表示深度赞同,前两年,她都跟着额娘、姐姐一道,开始处理府上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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