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和便罢了, 偏偏要拿他的阿沅和别的女人比较, 将罪过都推到女人身上, 太后她明明知道,这一切并非阿沅的过错, 都是因为他, 她才至今仍旧是处子。
    他明显感觉到她在他手里的柔荑在太后话落以后收紧……但他不会为了维护她而诋毁陈皇后和太子妃, 只是对太后,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行动自如方面, 本王也不如皇上和太子。”他的示弱,却让太子和太后后背上冒了一身冷汗, 而昭武帝却依旧浅笑着。
    “哈哈,宁王妃佛缘深厚,是有大机缘的人,这向佛葵既已寻到,想来宁王行动自如是指日可待了,朕的皇侄也差不远了。”这么些年,昭武帝处在关系不睦的太后和宁王中间,除了偶尔挑起矛盾外, 也练就了和稀泥的本领。
    宁王看也不看太后僵硬的神色,执着卫明沅的手,笑道,“那就承皇上吉言了。”
    原想着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曾想竟被有了坏心的晋王利用起来。
    宁王在后宫中有人,可惠妃在后宫经营多年,自然也有人,于是,在他的人察觉之前,惠妃的人业已将一则流言传了出去,虽然这则流言被宁王和皇上的人察觉以后便遏制了传播,可它的的确确是存在过的,并且传入了某几个关键人物的耳中。
    而宫外,晋王的人也有意将这则流言传播出去,等宁王放在晋王府的暗卫采取行动之时,流言也业已传了出去。
    “听说太后对宁王妃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很是不满,偏偏宁王对宁王妃情有独钟,怕宁王无后,据说太后想从几位出生和未出生的小皇孙中择一位过继给宁王……”
    这流言破绽百出,譬如宁王即便要过继孩子,那也是过继他皇兄的皇子,而断不是几位小皇孙……
    可这样的无稽之谈传入无知的百姓以及有心人的耳中,信的人还不少。
    太子妃搂着成哥儿,抱着礼哥儿,一阵忧心,太子于是宽慰她这纯属无稽之谈,皇叔即将大好,太后又怎会在这节骨眼要过继孩子给他?这不是自个找不自在么?可这样的宽慰并不能让一个母亲放心。
    韩王府,韩王盯着孟常茹还未显怀的肚子看了一会,心中暗忖,若是用一个孩子能够得来宁王府乃至卫国公府的支持,倒也值得。
    孟常茹不知韩王所想,也不知他的本性藏奸且无情,只是担心太后会不会看上她的腹中胎儿。
    韩王只好收敛那些谋算,哄着她,“太后和皇上那天在席上的态度你也瞧见了,并不像是要过继的样子,这流言大约是有心人有意为之,你不用担心。”
    无知的孟常茹信了,却不知她的夫君正谋划着将这流言坐实,好为自个谋利。
    同样动了心的还有贤王,他在得知消息后,抱着他的小郡主看了好一会,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不免动了心,只是他家的这个是位小郡主,没把的。
    这时,收到了一点风声,晓得韩王终于要有所动作以后,这才沉下心来,之前的一点动心顿时荡然无存,兴许,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分化宁王和太子一系,又可让父皇看看老五的狼子野心。
    韩王的人在晋王之后推波助澜,新的流言很快传了出来,却是臆测宁王可能不行的。
    宁王妃无孕,若说两人中间有一个出了问题的话,其实大多数人都会猜想是宁王,只是这样的臆测谁也不敢说出来,可若臆测成了流言了呢?
    若宁王真的不行,太后想要替他过继,似乎也在情理当中。一些大臣于是将目光投向了东宫以及韩王府,还有一些投向了后宫之主——皇后,过继孙子辈名不正言不顺,且差了辈,可陈皇后的腹中胎儿,以及玉妃娘娘才一岁多的小皇子却是合适的。
    一时间,动妄念的人有之,忧心忡忡的人有之。血脉亲情,即便那是宁王,太子和陈皇后也是不愿将骨肉送出去的——明明是自己的至亲骨肉却只能唤自个皇嫂,甚至是皇侄,这是什么道理?!
    人心惶惶的时候,太后也坐不住了。
    若没有慧然大师的话,以及那株向佛葵的出现的话,太后兴许真会动替宁王过继的心思,可问题是,宁王如今眼见要大好,又对卫明沅那丫头如此看重,她哪里还敢动这样的心思?
    可若是关系到她皇儿的声誉呢?
    谁都可以不行,唯有宁王不可以,因为宁王有今日,是太后间接害的。
    心虚的太后为了维护宁王想出了一个昏招——欲用卫明沅来为宁王打掩护,幸而被皇上的人及时发现并阻止了。
    “母后,以十五弟的性子,可是宁愿自个扛着也不会让宁王妃受伤害的,母后可莫要让宁王恨你。”阻止太后的同时,还不忘黑宁王一把。
    果然,太后骂了一句“狐狸精”,却是说的卫明沅。不过,也最终收回成命,只是,问题还是要解决。
    “可这歹毒的流言,哀家实不能坐视不理。”
    昭武帝只好出言,“母后,清者自清,您若是急急忙忙地帮十五弟打掩护,又或是真的替他寻一个孩儿过继,便是坐实了宁王不行的流言。如今,最不该有动作的,是您。”
    “可,难道就让这流言继续散播出去,越传越广,而后人尽皆知?”太后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就是坐不住。
    昭武帝只好宽慰她,“母后且放心,十五弟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皇上这是一语相关,既提醒了太后不要轻举妄动,又提醒她宁王不会坐视不理。
    可,出乎意料的,宁王还真的坐视不理了。
    原先只是传出过继消息的时候,恐会影响到卫明沅的名声,他出手阻止了,可后来关于他不行的流言传出,他却置之不理了。这样的臆测,从前又不是没有过,最终都不了了之,只要不是牵扯到阿沅身上,谁管外头的人怎么想?
    不过,晋王和韩王,还真的不安分。
    他坏心眼地请林神医过府去为晋王看诊,关心起了他的不孕不育来,京城里的八卦目光顿时转向了晋王府。
    本来只是为了转移视线的一个举动,谁知林神医还真的看出问题来了。
    “王爷之前是否在腰腹处受过伤?”
    这一问晋王懵逼了,惠妃懵逼了,因为还真有,那是一次围场冬猎,晋王好大喜功走远了,不慎被一只熊瞎子在后腰抓了一把,虽然死里逃生,可伤是真的伤了的。
    昭武帝对晋王的情况再清楚不过,知道他伤及要害,于子嗣恐怕有碍,怕惠妃伤心,于是和太医一起瞒着,对晋王也多有纵容,因为这是一个不可能继承大统的孩子。这事便是宁王也不知,这一回却是错有错着了。
    一个子嗣有碍的皇子,自然是无缘那个位置的……太子、贤王和韩王去看望他时,是真心地在宽慰他。
    “好生养着身体,莫操劳,子嗣,会有的。”这样的话在晋王听来却无比讽刺。
    此时已经没有人去关注宁王到底行还是不行了,可宁王犹嫌不够。晋王那边虽然有了意外收获,却不能让韩王因此逃了过去。
    林神医在看完晋王以后,留下一个保养的方子,便马不停蹄地被宁王赶去替韩王妃看诊。韩王和孟常茹身子康健,倒是没啥毛病,不过,林神医此来本就为了搞破坏,因而说的话似是而非,“王妃有孕,房事上,还请王爷悠着点,不要太过频繁的好,否则,恐伤及胎儿。”
    再正常不过的话,韩王没在意,却不曾想第二天遇到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方知林神医的话被解读为——他那什么欲太盛,竟是不顾有孕的韩王妃,日耕不辍……
    韩王气急,欲要辩驳,这时贤王站出来语重心长地拍着他肩膀,言道,“五弟,子嗣为重啊!”
    韩王顿时被气得脸上如同猪肝色,却不能发作,毁了自个一惯老实恭谦的形象。
    憋着一股气回到府中,不曾想却瞧见了关爱子侄的宁皇叔送来的大礼——各色美女一打,十二个!
    做了好事的宁王,挥一挥衣袖,非常潇洒地表示,不用太谢我,知道你行,你就多劳多得吧!
    韩王自此方知,宁王可不仅仅是太后和皇上看重和爱护的皇叔,也不仅仅是卫国公的侄女婿,他还是个小心眼且有能力将小心眼耍出来成为现实的宁王!
    皇上看着乱了的两个儿子的后院,哭笑不得。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母后,您看到了吗?您总该放心了吧!
    处理了这些事的宁王,抱着自始至终一无所知的小妻子,极其惬意地上下其手,哼,等爷重新站起来一展雄风,一定要让阿沅怀上个十个八个,让你们看看本王行还是不行!
    卫明沅莫名打了个寒颤,想着莫不是春寒料峭?如此想着,她拍掉了企图扒她衣服的一双大手。
    宁王郁闷:……阿沅最近越来越不乖了,可是他喜欢,可该罚地还是要罚。于是擒住她的樱唇,辗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没有榜单的世界太残酷,哭唧唧π_π
    第79章 花开
    流言的事卫明沅最终还是知道了, 很是好奇地问宣逸, “各方的反应呢?难道就没有一个动心的?”
    她这是想起原著中贤王晋王和韩王因为宁王手中的力量而争相踏破宁王府门槛的行为,却忘了, 如今的宁王,在外界看来不过是个很受皇上和太后重视爱护的闲散王爷, 顶多是和卫国公府联系紧密了些, 手中力量却是还未曾暴露的, 成不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动心?阿沅把本王想得太高了, 除了韩王,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皇后和太子妃更是担心太后和本王会看中她们的孩儿, 她们这是关心则乱, 实际上后来我与太后均未有行动,她们也回过味来, 明白流言怕是有误。流言止于智者,而这流言本身便很是站不住脚, 不过是企图搅混京城的天罢了。”宣逸笑了笑道。
    卫明沅蹙了蹙眉头,而后又问,“可韩王他……”
    因为宁王和林神医对晋王和韩王的所为,卫明沅已经猜到了事情背后的真相,无碍乎他们当中的一个散播了过继的流言,另一个动了心而后再加一城,企图将过继之事坐实。晋王没有子嗣,因而散播过继流言的是他, 而韩王则是另外一个。
    宣逸抚了抚她的背,而后又道,“看着最老实的人往往是最不老实的。若本王果真过继了韩王的孩儿,他便既全乎了孝道,又能得本王更甚者卫国公府的支持,何乐而不为?礼部,虽然矜贵,却远不若威远将军、殿阁大学士的助力大,韩王可不会满足,所以这回才铤而走险,却是一步臭棋。”
    卫明沅听了以后抿了抿嘴,迟疑着说道,“他现在怕是明白过来王爷的不好招惹了,其他人也是……若我能早些为王爷把腿治好,王爷也就不用承受这样的非议了,其他人也不会这般不把宁王府看在眼里,肆意地拿王爷来搅局。”
    她眼帘低垂着,看着有些懊恼,宣逸于是曲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惹来她含着水光的委屈眸子。
    “想什么呢?你便是把本王治好了,他人难道就不会动歪心思了?当今不会乐意看到本王锋芒毕露,本王只有藏拙才能更好地保全宁王府上下,不管本王的腿脚是否利索,我都只能扮演一个闲王,否则,圣上该坐不住了。”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卫明沅站在宁王的角度,还是为他感到委屈,因为她比谁都明白,宁王的不简单。
    头一回,她对事关那龙椅的事问得直接,“皇上对王爷如此猜忌,王爷难道不想有朝一日,与他反过来?其实,若王爷想,卫国公府和襄阳侯府,还有卫国公府的其他姻亲也会自发团结到王爷身后,此事,也未必不可图,阿沅相信,王爷做得不会比当今差。”
    宣逸定睛看了她一会,知她此言发自肺腑,是真情实意地为他着想,这才长叹了一口气,抱住了她,低头唇瓣在她额头印了印。
    沉默一会过后,他才看向皇城的方向,目光悠远,似是看向更远地地方,言道,“打小,父皇便把本王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本王那时候也以为父皇属意的是我,后来出了事,我也曾不甘,可不健全的我却无力改变事实。
    再后来,父皇驾崩了,给了我一半的皇家暗卫,我才明白母后布的局。此事,皇兄知道却没有反对,而用暗卫把皇城把控在手里的父皇不会不知道,可他还是顺应了母后的期盼,默许了她的做法。其实,若父皇对慧然大师的话表现得不屑一顾的话,本王未必有今日。了解以后,本王方知,我从未靠近过那个位子。
    是什么,造成了母不母,兄不兄,父不父?是权力。权势迷人眼,亲情变得无足轻重。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对他们,我是不恨的,因为,他们都是被权势所支配的可怜虫。坐在轮椅上从下往上看,本王看到的丑陋嘴脸可不少。想通了这些,那张龙椅于我便没有多少吸引力可言。
    阿沅觉得本王好,本王却自知,我偏激得厉害,我也不敢保证,坐上那个位置以后会不会丧失本心,变得面目全非,丑陋不堪。若非被逼到不得不反抗的地步,本王不会反。于本王而言,平安宁静,更为重要。”
    掩藏心底深处的秘密和隐思诉诸于口,其实并不若宣逸想的那么难,主要看倾诉的对象是谁。虽然事情的真相残酷,但他其实一直更宁愿相信父皇待他的好,临了,不但给了他皇家暗卫护他周全,更是教会了他宝贵的一课,因而,内心深处,他还保有着一些复杂的柔软,如今这柔软全都给了眼前的女子。
    卫明沅听完以后,顿时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引起他不快的回忆,她有些粗暴地岔开话题,“不想了,不想了,管那些禽兽去死!对了,花朝节才过不久,枫山上百花争艳,咱们踏青去可好?”
    她眼睛闪个不停,欲盖弥彰的小模样真让人可疼,他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百花争艳,可没有本王怀中的这一朵娇艳,不看也罢。”
    卫明沅脸色炸红,捂着脸颊,嘟着嘴不满地控诉,“说了多少回了,落下这么个印子,你让我怎么见人,许嬷嬷又该念叨了。”
    宣逸眉梢一挑,想起她那能将所有痕迹抹去的神奇美容膏,似笑非笑,“那便不要见人。”
    说着朝她扑了上去,还真是肆无忌惮,卫明沅也只剩下无力反抗的嘤咛……
    说起花来,宣逸倒是一直惦记着那被视为治好他双腿良药的向佛葵,他不知卫明沅将它藏在了何处,也未曾过问,也就太后派人来问询的时候,能和祁院正、佟司苑一起看一看这株奇药。
    上一回得见它真容还是一月前,那时候的向佛葵虽然已被养得很是精神,却一丝要开花的迹象也无,换言之,没有冒一点花苞来。不否认,宁王有些失落和郁闷,这花一直不开,他便要一直隐忍着维持现状,不仅继续与轮椅为伍,对着娇妻,也只能看只能摸,不能吃,真真的憋屈。
    祁院正和佟司苑对卫明沅当真把向佛葵养好了,惊讶不已,但对它的再次开花却不如何看好,那毕竟是花期十年的奇药,对于现下它没有一丝开花迹象倒是不奇怪,如此回报太后和圣上,换来的是他们同样复杂的心情,一个是不曾想卫明沅真的有将向佛葵救活的能耐,一个是想到了慧然大师的话以及卫明沅让镇国寺金莲重开的神迹,有着隐忧。
    向佛葵只是个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的幌子,意在护卫明沅的周全,实际上王爷的毒要解,关键还在于她又或者空间灵泉。因着宁王的一片爱护之心,她纵然心急,也只能耐下心来细心照拂这株奇药,等待它花开的一日。
    终于,五月的一天,她有所感应,心神沉入空间当中,便见那株花儿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蕾!
    压抑着若狂的欣喜,她手足无处安放地向宁王传递了这个好消息。
    宁王再次看到了那株向佛葵,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花蕾,被绿萼包裹着,连一点花瓣的颜色也无,却已让他遥遥无期的期盼变得有了终点。
    他握了握拳,强忍着摸一把的冲动,按捺住快了一拍的心跳,脑袋高速运转起来,冷静下来以后,先是执着她的手诉说他的喜悦和感激,随后说起了后续之事。
    “这花,花期十年,如今提早结苞,总要有个说法,看来,咱们要在镇国寺的禅院住上一段时日了,只是不知要住多久。”
    这向佛葵结出花苞来用了不少时日,谁知道花苞全开又需多少日子?这事便是卫明沅也说不准。
    卫明沅喜欢看他眼睛欣喜得发亮的神情,让她心里满足,对于要上镇国寺住上一段时日,也无意见,当下回握他的手,眉眼一弯,“都听王爷的。”
    在他们住进镇国寺不久,太后和皇上便得了消息,宁王对外宣称卫明沅要潜心礼佛,期待向佛葵在佛光照耀下能够早些开放,拒绝了外人的探视。于是,祁院正和佟司苑此后对向佛葵的境况也不得而知。
    因着宁王的运作,此事上至勋贵,下至平民,都或多或少地听到了一点消息,对于佛缘深厚的宁王妃这回是否能够依旧得佛祖眷顾,都有些好奇并且观望着。
    如此两月,转眼又到了炎炎七月,知了齐鸣的日子,犹记得卫明哲是去岁八月的时候将向佛葵寻到送来的,如今一年将近,在空间里待了将近十年的向佛葵又迎来了新一轮的花期。
    便是卫明沅,也向佛祷告起来,寄托着期望,缓解着紧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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