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祈手中的军令被捏碎的声音彻底让薛淳清醒了,他中计了…………“你个奸臣,是你……是你害死老将军的。”
    薛淳拼命的挣扎着被人拖出来了帐外,可是伴随着奸臣的呼喊声,张辰祈终于揭开了属于自己鲜红的一幕。
    张辰祈如今已经站在权利的巅峰,没人能阻碍得了他,想不到和张翼遥的命局连在一起,竟可以助他称帝,这恐怕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老天终究待我不薄,张翼遥既然我杀不了,我就让活着享受无边的痛苦!”
    第246章 宇文翊之死
    夜色渐渐弥漫上来。东秦的天气竟如这时局一般变幻莫测,午时还是艳阳高照,入夜却又下起了大雪,白天张翼遥蹲在囚车里,经受烈日暴晒,夜里却只能靠单薄的锦袍防风御寒,负责押送的一名将士看他可怜便偷偷的将囚车推近火堆,可是即便围着火堆张翼遥也冻的发抖。
    言寰坐在大帐之内,热气扑面烧的暖烘烘的,可是却心急如焚,“付将军,这还有几日可到闲城?”
    “回言大人的话,若是顺利还有三日,可是若是眼下这般境况怕是还要五日。”
    言大人怎么能等得了五日,君上的毒虽控制不发,可是境况却糟糕的很,即便张翼遥可到闲城,可是来回还需三日,这君上如何能等的,大监临行前已经嘱咐,他当下已经命人快马加鞭的赶去闲城,通知东秦的守军相助,可是眼下已经这般日子东秦的守军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言大人,这外面天寒地冻,这柔然王怕是有些撑不住了!”
    言寰突然想起那张翼遥还被关在囚车里,这可是君上救命的药,他拼了自己的前程和言府上下的性命,就是要换东秦的未来。
    “赶快把他带进来,若是他死了我们就不用回东秦了!”
    张翼遥被人架了进来,他的一双脚已经冻僵了,全程是被人拖在地上拽进帐中的,付将军见他已经被冻的昏迷不醒,就取了温热的酒水给他硬灌下去。
    这言寰盯着昏迷不醒的张翼遥,心里竟有些糊涂,他同宇文翊也算是夫夫一场,可他一步一步的接近君上,赌命生子。所以君上今日登基他实在是功不可没,他为了国学馆大兴改革,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柔然攻打东秦时,竟同柔然站在一处,刺伤了君上。又在东秦同北魏交战剑拔弩张之时,又趁机攻占了北魏都城,侵吞北魏数万里疆土,这样的一个人便是留在东秦可称霸天下,若是不能留也绝不应该放给萧锦渝之流。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自己府中,他同自己言辞恳切是要见君上一面,其实若是他真有心不轨,他何必留在言府中等着我去抓他呢?这个张翼遥心里盘算着什么?
    张翼遥缓缓的睁开眼睛,见言寰出现在眼前,便道,“宫中可传了什么消息过来?”
    “柔然王可想听什么消息?”言寰疑惑道。
    “看来还未得手,时间不多了,若是在不动手怕是来不及了。”张翼遥眼底的一丝忧虑,心中开始担惊受怕。
    言寰不明他说的是什么,“像柔然王这般智慧之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言大人,我猜这柔然人是不是要使什么诡计,毕竟君上如今卧病在床,这京都之中的兵力不足,他们会不会……”付将军思虑片刻道。
    “将军说的有理,可是如今柔然的王在我手上,任凭他们如此大胆,也不会不顾及他们王上的性命吧?”
    外面的雪是越下越大,许久没有这般大雪,忽然帐外有几匹快马飞奔而至,痛苦的嘶鸣声像是预告着什么。只见一个信使满是浮雪,眼眉成冰,大口喘着气冲进了帐内。
    “言大人,不好了……君上毒发驾崩了!”
    言寰听闻这个消息当下一时气涌心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付将军见状赶忙扶住了言寰,低声道,“大人,保重啊!”
    张翼遥忽然间竟像是松了一口气,低声道,“玉欣,做的好!只有这样宇文翊才有一线生机。”
    言寰忽然惊觉,这发生的一切都好似张翼遥的计划,他伸手将张翼遥拖起,“是你……是你害了君上?你故意投降,就是想让我押解你离开都城,这样你便可安排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君上下手了是不是?”
    张翼遥一语不发,他清楚的很只要踏进秦都的一瞬间他便被人盯上了,想要见宇文翊是绝然不可能的,所以他便第一个选择了言寰,他知道言寰忠君侍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亦然会选择将自己交给萧锦渝去换解药,所以张翼遥早就想好了对策。
    这柔然在东秦的细作有一百三十人,除了马坊的,在宫里的还有五人,这五人中有一人一直在君上身边服侍,玉欣被抓牢中时,她便暗中联系了牢头的妻子云娘,此人也是马坊出身,由她将药丸从牢房传递出去,又辗转给交给菜农的妻子徐氏手中,他们夫妻二人每日都会向宫中御膳房供应蔬菜肉食,也是因此这药丸才通过马坊的几位姐姐们被送进了宫里,最后辗转到君上的嘴里。
    “张翼遥,我要杀了你!”言寰抽出付将军腰间的佩刀,伸手一推一刀劈砍下来。
    张翼遥的腿还未有知觉,避闪不及,竟被一刀砍在身上,鲜血殷红。
    “言寰,你若是希望宇文翊真的死了便一刀斩了我,你要做东秦的千古罪人我成全你!”
    坚定铿锵之音穿透了言寰的心,他手中的剑停在半空中,血红的双目满是仇恨,他完全闪失了判断力,口中呼喊着宇文翊,一个半百的老者却无力救主于危急之中,已然羞惭万分;今误中奸计,害了宇文翊他是要以死谢罪。
    他伸手将剑对准了自己,一刀下去,可是却被眼疾手快的付将军一脚踹倒,“言大人,三思啊……你且听这柔然人说下去,若是君上没有死,你岂不是妄作亡魂。”
    “言大人,你先冷静!君上的蛊毒不是无法可医的。”张翼遥当下要阻止言寰在做傻事,免的枉杀了一条人命,“那张其华所养的虫蛊是南疆蛊毒妙手精心所造,他们将卵通过伤口传入宇文翊体内,以宇文翊的血为食。为只有先杀死宇文翊切断幼虫的血源,才能先将宇文翊体内的蛊除掉,从而救他一命。”
    张翼遥的解释显然只是让言寰半信半疑,那蛊毒确实非比寻常,自然也不一定要用寻常的药去医治,可是如今君上确实死了,这人看来不能送去闲城,他必须押着张翼遥先回东秦,若是宇文翊活过来也就罢了,若是他死了……张翼遥就只有给君上活葬!
    宇文翊驾崩的消息迅速的传到了闲城,闲城如今动荡不安,张辰祈刚刚杀掉了那些反对他的军将,他本打算休正几日,便在破关攻城,以北魏军奇袭东秦守军,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得到消息的萧锦瑜却大发雷霆,“这到底是为何?”他质问张辰祈,希望他能一个解释,他心里认定这把戏是他演的,如今宇文翊死了,东秦绝不会放过张翼遥,拿他换回解药的计策已然是失了效果。
    “殿下,我也不清楚,这宇文翊怎么好好就会死了呢?”
    张辰祈确实有些担忧,他担忧的到不是宇文翊的死,而是张翼遥的性命,若是那些东秦人不分青红皂白一气之下将张翼遥杀了泄愤,那自己的性命岂不是也要被送掉。
    张辰祈因受屈辱,用身体去搬弄皇权,他费尽心机用尽了一切手段得来的一切,怎么能因为张翼遥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叫他怎么甘心?如今他贵为圣皇,统领三军人马,这是何等的荣耀,当年张自清做梦都想为北魏立功,成就一席之地,却仍旧悔恨终生。
    可他都做到了,他怎么能因为和某个人性命相连却被他摆弄。
    “殿下,这张翼遥绝不会死的,我不许他死……我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不能死在这里。”他拉着萧锦瑜哀求道,“一定有什么办法能把他带来,对不对?”
    宇文翊见张辰祈近乎有些癫狂,便出言道,“辰祈,你为何一直希望把张翼遥留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张辰祈摇了摇头,“殿下,你多想了,我找张翼遥还不是为了你,我知道你喜欢他的。”
    萧锦瑜太奇怪,他说的这番话实在是不像他,若说他恨张翼遥不死,他到是相信……可是怎么却希望张翼遥活着?
    张辰祈想了想道,“来人,备马点将,众将士随我一起攻打临节关。”
    “你疯了?你如今兵权刚刚在手,实在不宜出兵,我们要按兵不动才是,你这是去送死!”
    “我……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要不我们求和,只要东秦交出张翼遥我们便退兵,将手中的城池归还他们。”张辰祈现如今是要想尽一切的法子去救张翼遥,城池可以再夺,一切只要他还活着就全部能夺回来。
    “来人,修书北魏,我们要议和……这仗我们不打了!”
    所有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满心愤慨,他们浑身浴血,清秀的脸孔已经满是血污,浑身沾满了腥臭的血浆,他们拼了性命得到的城池竟要被人送回,这场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们是什么,那些牺牲的将士们又是什么?
    所有人都集体沉默了,他们没有办法去反抗,因为国家已经没有了,能够让他们夺回北魏的只有眼前的这位刚刚即位的圣皇,他们只能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张辰祈的身上,但是显然萧锦瑜已经发现了诸多古怪的地方,张辰祈在刻意的隐藏,却还是会露出马脚。
    第247章 破诡计
    萧锦瑜将宇文翊中毒而死的消息,迅速的传入东秦军中,然后夜袭临节关,可是萧锦瑜算错了,那东秦数万将士因宇文翊的死悲痛欲绝,十万大军拼尽全力浴血奋战,北魏将士遭到前所未有的反击,东秦将士们给了北魏迎头痛击,北魏原本的虎狼之军竟一夜之间被瓦解四散,如今除了张德钰手下的几个兵将依旧跟随着张辰祈,其余的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临阵脱逃。
    张辰祈原本也不无带兵之才,这军中一直靠着张德钰的军事谋略强撑着局面,加上他的几番言论也着实寒了北魏将士们的心,他们暂退淮水张辰祈这个刚刚登基的圣皇眼下似乎还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只是觉得一切都和张翼遥如今的处境有关。
    他整日神神叨叨的说着,一切都是张翼遥搞的鬼,萧锦瑜一边安抚他,一边组织余下的兵将,用保卫圣皇另立国都这些冠冕的理由去迷惑他们。
    张辰祈看眼下形式急转直下,求和之心溢于言表,可是萧锦瑜不是十分同意,眼下确实形式困难,可是求和东秦势必会提出条件,让北魏归还被占的城池,之前那些将士已经闹的厉害,这吃到嘴的肉怎么可能在吐出来。
    可是眼下兵力不足实在是个难题,他转念想到的是如今还在驻守沿城的张其华,那沿城应该还有粮草可供北魏,韩子婿手里的柔然军也是一只强有力的队伍,三军汇合说不定对于北魏来说还有希望。
    “这宇文翊明明刚刚驾崩,为何东秦竟没有丝毫征兆,实在令人可疑?”萧锦瑜心中猜测这莫不是宇文翊的计谋。
    “那宇文翊绝不可能把蛊毒解掉的,当初母亲将这毒的培育方式交给张其华时便嘱咐过,此毒是无药可解,劝他慎用!”张辰祈忽然想起了母亲,他脑中竟闪过的一幕竟是母亲满脸鲜血的摸样,他吓的猛然一惊。
    “辰祈,你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你若是觉得此战对你来说负担过重,主帅一职大可交于我。”
    张辰祈嘴角一扯,笑道,“没事,许是这几日赶路累了。”
    “那你便早点休息,我已经写信命人快马加鞭送至沿城,相信张其华接到军令应该会在三日内同我们汇合。”
    张辰祈见他知道关心自己,心中竟生了一丝甜蜜,“我有一计,你看如何,若是使的便用。”
    淮水周围的两座城池,百姓不过三万,要养活北魏大军如今的五万人实在有些困难,城中粮草若是北魏若是节省撑个数月不是问题,可是眼下因兵祸涌入城中的难民实在很多。
    张辰祈的意思是将这眼下的难民都赶入东秦境地,他们的百姓他们自然会救,只有将百姓和难民都赶入东秦,耗掉他们的粮草,饿死他们的兵将,那便轻而易举的可以拿下东秦的主力军队。
    “不费一兵一卒我们就可以除掉他们,实在是好计策。”萧锦瑜大赞。
    从淮河城的城墙看下去,流民聚在一起,露宿山野之地。东秦守着如今反攻回来的城池,将淮河沿线至西向东的运线都守的死死的,就是防止北魏突围,他们不会轻举妄动,淮河城周围的城池早就驻扎安排了北魏的将士驻守,城中的东秦难民无处可去,加上北魏的将士出兵围追堵截,很快便轻而易举的将人赶入了东秦驻守的西边。
    果不其然,这些难民与将士们都是东秦子民,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可是眼下东秦的粮草也不是十分充足,虽然他们占地理优势,可是如今河西之地的局势实在是有些令人担忧,这营中主帅并不是当年的上官谨,而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副将韩冀,此人带兵时间尚短,拼的是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眼下他为了照顾逃难的百姓,他心里已经瞧出了端倪。
    若是粮草消耗完,这军中的士兵不说,这些难民怕是也会造反,到是这东秦军便是腹背受敌。
    “这如今君上驾崩,却没人叫我们回去,你说秦宫里是不是……要变天了!”
    这说话的兵将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几次征战少年竟显现出男人一般的刚毅,可是他对眼下的局势甚是担心,因为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所有人都压抑着这份不安。
    “你这话说的,我们目前还是胜利之师,即便那北魏有什么阴谋,我们这些将士们岂会怕他们?”
    “可是我们如今可是孤立无援,君上不知道我们,朝中的大臣不知道我们,我们就像被遗弃在这个地方,将军的信送回去多少次,却换回来的是坚守!”
    韩冀听到自己将士的言论,心中更是担忧,他故作轻松道,“你们啊……适才宫里来信了,君上虽然驾崩可是留下了遗旨,叫我们无论如何把失去的土地夺回来。”
    “可是军中的粮食?”
    “怕什么如今的粮食虽只够三月,可是已经有运粮的特使在路上了,你若想吃就敞开肚皮吃,撑到了可没人拦你。”他笑着摸了一下那少年的头,见他笑着点点头,才放下心来。
    可是回到营帐之中,他看着身边的几位副将,“如今我们的粮草确实只够吃三个月,我上书数次,却一直没有回音,军中流言四起,各部将军要好好安抚才是。”
    “可是将军我们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那北魏人实在歹毒,可是那些难民我们又不能不管!”
    韩冀无奈道,“这几日我的饭食改成粥,早晚不食,只吃午时饭。”
    “你说我们要不要趁着粮食还有余,同北魏一决高下,杀他个措手不及!”韩冀
    顿时各方争吵声响起一片。
    韩冀皱眉,沉沉扫他们一眼,“诸位将军一下子安静下来。顾晏你可有何良计?”
    顾晏年纪轻轻,入秦军也不过是两年,他原是韩冀府上的一个记书,旁人对他知晓甚少,就连韩冀也只是觉得他是个落难江湖书生。
    可是就在数月前顾晏提出愿意随军攻打北魏,韩冀见他身子瘦弱便也只是同意他入军中做一个文官,可是此人两次提出的计策都让东秦军大获全胜,韩冀这才意识到之前是小看了他,他的兵法布阵连他都不曾看过,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
    顾晏恍若未闻,沉静道:“我想君上驾崩,朝中必然大乱,我等实在不方便去麻烦他们,眼下我们不可贸然进攻,正如将军所言我们目前还是胜利之师,军中即便有流言可是士气颇盛。”
    “那你到是说说怎么弄?”资格颇老的一位将军着急的说道。
    “以扰治敌,东秦算准了我们不敢动,我们便干扰其城池,放火、杀人!来无影去无踪,让他们防不胜防,至于这粮食……我们是精锐之师,这些难民也大都是周边几个城里逃出来的,城中粮草在何处他们肯定知道,若是能抢我们便抢,不能我们就烧,他们自认自己的粮食可以吃多久,我们便替他们消化消化!”
    这席话虽说的简单却深入浅出,眼下也这一计也颇为稳妥。想不到这顾晏年纪轻轻却能有如此谋略,实在是东秦之福。
    “可是此计只能解一时之困,不能长治久安。”韩冀叹了口气道。
    “将军放心,君上是何等人物,在他昏迷前我们的行军战略都是由他亲自指挥,一步步他算的极为细致,我想很快宫里便会传来消息,我们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帐外突然一阵喧闹,一名将士直接闯了进来,扑身拜倒:“将军,大事不好了,由河西岸来了许多兵马,约莫有三万之多,他们正同北魏军汇合。!”
    诸位将军悚然立起:“怎么可能?”
    顾晏沉声道:“应该是沿城的张其华,不知韩子婿兵马是否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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