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只听了这一句便也觉得有些古怪。
    景绣狐疑的接过信,抽出里面的信纸,将上面的内容扫了一遍脸色忽然一变,“孙嬷嬷……”
    叶寻和清竹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叶寻脸色凝重的问道。
    景绣魂不守舍的将信放到桌上,他忙拿起来扫了一遍,眉头逐渐拧了起来。
    接着清竹、红叔、如意都将信看了一遍,清竹和如意都是不认识孙嬷嬷的,但是见景绣满脸担忧便也能猜到孙嬷嬷对她而言必定是很重要的。
    红叔蹙眉道:“才这几天的时间,她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孙嬷嬷?青霜不是一直在盯着她们呢吗,怎么没见她提起这事?”
    孙嬷嬷和景仁杰是他亲自派人安置的,景仁杰的名字都改了,和孙嬷嬷以祖孙相称,过着简单的生活,根本没人认识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他们的?
    景绣已经恢复了镇定,怕他自责,安慰道:“既然有心要找总是能找到的,太子府的人手不少,找两个人不在话下。青霜只有一双眼睛,最多只能盯着一个人,哪能处处顾及到……”
    虽然她这么说,可红叔还是觉得是他办事不够妥帖,说道:“王妃放心,我一定去将孙嬷嬷和景少爷救出来!”
    说着便要转身出去,景绣忙唤住他,“信上说了,只能我一个人去。”
    “不行!”叶寻和红叔异口同声,叶寻看着她道:“你不能去,去了不就上了她们的当了,她们已经穷途末路丧心病狂了,这分明就是想在死前拉着你做垫背啊!”
    红叔几人纷纷点头,信上说只要王妃独自一人前往城郊的破庙被会放了孙嬷嬷和景仁杰,否则就等着给他们收尸。
    这分明就是想要王妃用自己的命去换孙嬷嬷和景仁杰的命啊,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同意她去的。
    “可嬷嬷和仁杰本来就是因为我才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的,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瑞安和丽侧妃此刻都穷途末路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如果她不去,她们一定会真的如信上所说杀了孙嬷嬷和仁杰的。
    叶寻知道她不可能不去,如果孙嬷嬷和景仁杰真的因为她死了,她一定会良心不安一辈子的。咬了咬牙,说道:“我扮成马夫陪你一起去!”
    “可是……”景绣想说瑞安和丽侧妃不是傻子,相反都精明谨慎的很,而且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很有可能一眼就识穿他的伪装,她怎么能让他跟着自己一起以身犯险呢?
    叶寻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看向面色犹豫的红叔道:“我如果记得不错的话,那破庙不远处还有一座废弃的村庄?”
    红叔愣了一瞬,点头道:“不错,是有一座村庄,叶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大家也都疑惑的看向叶寻,景绣不记得进入皇城的时候看到过什么破庙,而且瑞安她们也不可能选择靠近道路的地方约她过去,又是青天白日的,那样太惹人注目的。
    叶寻言简意赅地说道:“我去转过。”
    跟着来东旗本来是为了能够帮到司马濬和绣儿的,可来了之后发现他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他们自己便能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而且司马濬在东旗的威望以及东旗皇对他的信任和纵容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他闲来无事,便将皇城里里外外转了个遍,也将东旗凡是有头有脸的人都打听清楚了,以及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等等,都摸了个遍。这样真正出了事也不至于人生地不熟。
    果然,上天会厚待有准备的人。
    大家也不疑有他,他道:“我扮成车夫驾着马车带绣儿去破庙,红叔带着人埋伏在村庄中,听到我们发出的信号便立刻赶过去。那村庄距离破庙有一段距离,而且又在破庙后面,为了以防万一,你带人绕路从后面过去,我和绣儿直接走最近的路去。”
    “可是……”红叔迟疑道:“那村庄离破庙还有好一段距离,我们赶过去至少要一炷香的时间。”
    虽然距离远方便他们埋伏,可却不方便他们及时赶过去啊,一炷香的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了。
    叶寻看了景绣一眼,说道:“一炷香的时间我们撑的住!”
    景绣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看向依旧犹豫不决的红叔,笑道:“去准备吧,一炷香的时间我们顶的住!”
    红叔虽然依旧不放心,但见叶寻胸有成竹,她又一脸坚定,便也只能点头,转身出去准备了。
    清竹看着景绣忧心忡忡的问道:“真的会没事吗?”
    “放心吧!”景绣不以为意道,她的确觉得叶寻的方法可行,她也自信他们两人联手绝对能顶上一炷香的时间。
    如意眼泪汪汪的,但是也不敢说什么丧气的话,虽然想跟着一起去,可也知道自己去了只能添乱,便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们能顺顺利利的回来。
    ☆、第43章:还有一句话要问他
    红叔还是不放心,但是知道景绣已经决定了他想劝是劝不住的,便一边集中人手一边派人将这件事告诉司马濬知道。
    龙涎宫,司马濬刚收到临飞传来的消息便又收到了红叔的消息,心里顿时就不安起来。
    皇后喝着温凉的茶水,看向他问道:“怎么,皇上找到了?”
    司马濬将手中的纸条递给身后的青铜,冷笑一声问道:“怎么,皇后娘娘还关心皇上吗?”
    “濬王这说的什么话,本宫自然是关心皇上的。”皇后有些愠怒的说道。
    “皇后若是真的关心皇上就不会任由宫中人心惶惶而坐视不管了!”司马濬起身,走了出去,门外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官们一见他出来顿时鸦雀无声。太子被废,其他几个皇子纷纷蠢蠢欲动起来,想方设法的拉拢大臣,积聚自己的势力。
    可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都在观望,不敢轻易的站队。这几天民间也纷纷议论起储君的人选,可是呼声最高的却是皇上的侄子——濬王殿下。一开始他们都觉得百姓们太过迂腐,觉得他们的想法实在是可笑至极。可立濬王为储君的呼声却一日比一日高,走在街上,总是能听到“要是濬王殿下当太子就好了”这样的话,他们想到皇上对濬王的信任和纵容,一个个心里都开始不安起来了。平日交好的臣子们私下小聚到一起,商讨如今的局势,得出的结论就是皇上或许真的有意立濬王为储君,他们最好不要轻易的投靠某个皇子。
    此刻看到司马濬,大家低着头面面相觑,眼神却都带着若有所思,皇上劳累过度病倒了,其他的皇子们求见都被拒,可濬王却一直在里面陪着,这说明了什么?
    “皇上喝了药已经睡下了,各位大人如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禀奏的,便将奏折留下,没有要事就直接回吧!”李德庸跟在司马濬身后出来,看着一众大臣带着笑意的说道。
    大臣们看了一眼司马濬阴沉冷峻的脸色,有事启奏的便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李德庸,没事的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熙熙攘攘离开的众人,司马濬也抬脚准备离开。
    “濬王殿下——”李德庸将手中的奏章交到身后小太监的手上,走向他,“皇上……”
    “师父师娘已经去救他了。”司马濬淡淡的说了这一句便带着青铜飞快的出宫。
    李德庸眯眼看着他急匆匆的高大背影,只觉得皇上对濬王这么好实在不值,濬王可是一点都不关心皇上啊!
    让小太监将奏折拿去御书房,自己抬脚进了龙涎宫。
    皇后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不满的问道:“昨夜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寸步不离的守着皇上?”
    李德庸脸黑的犹如锅底,“奴才遵皇上的吩咐去监视玄一,哪里顾忌到宫里。”若是他在又怎么会让圆空在眼皮子底下掳走皇上。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要怪皇后,如果不是她放玄一出去,皇上便也不会因为担心玄一伤害濬王而派自己出去监视他了。
    “监视玄一……”皇后嗤笑出声,“皇上对濬王如此用心良苦只怕濬王未必领情啊!”
    这是生怕她对他的儿子不利啊,没想到他这样的人还能如此在乎一个人。
    李德庸道:“皇后娘娘,如今不是赌气的时候,皇上的安危最重要啊!”
    皇后冷笑一声,“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李德庸立马点头,退了出去,亲自带着人出宫去了。
    “娘娘……”徐女官小心翼翼地看着孙后的脸色,只有她知道皇后娘娘心里此刻有多么的紧张和担忧皇上,刚听到皇上失踪的消息的时候皇后娘娘可是差点昏厥过去啊,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来的。可是她想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在濬王和李公公面前表现出这样一副无所谓的面孔来?
    他们一走,她又恢复一开始的神色了,明明心里担忧皇上在别人面前却偏偏要将这份担忧隐藏起来,她不明白是为什么。
    孙后闭着眼睛,两行清泪顺着清瘦的脸颊滚滚而下,哽咽道:“本宫还有一句话要问他,他可不能在本宫看不见的地方死啊!”
    *
    叶寻扮作一个五十岁左右有些驼背的车夫,驾着马车载着景绣往城外而去,为了防止瑞安派人盯着濬王府,便让红叔带人一炷香后再从后门出发。为了让红叔他们先到达村庄埋伏,一路上叶寻便假装马车有问题,几次停下来蹲着检查。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估计红叔差不多已经带人在村庄埋伏好,才慢悠悠的往破庙在的方向而去。
    破庙之中,孙嬷嬷和景仁杰祖孙二人搂在一起,眼神恐惧的看着不远处的瑞安和丽侧妃,孙嬷嬷听她们的谈话已经猜到了她们为什么将她们祖孙二人抓过来了,本来还以为是仁杰的身世惹来的祸,却原来是这些人想要用他们威胁小姐。
    听她们说话的语气似乎对小姐恨意很深,小姐可千万不能来,她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仁杰……若是当初跟随二姨娘去了边疆,长途跋涉的说不定这小身子受不住已经去了。他们的命加起来也比不上小姐的命珍贵,她已经听说了,小姐可是五公主现在又是濬王妃,不管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连累小姐出事的!
    孙嬷嬷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心,景仁杰趴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她一遍遍用布满老茧的手拍着他的后背,心里却在说着“对不起”。
    瑞安听了侍卫的禀报,便嘴角一勾,转头看向孙嬷嬷祖孙,“她来了,看来你们对她来说还挺重要的嘛?”
    孙嬷嬷目光怨毒的盯着她,“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小姐的!”
    说完这一句她便立马拔下头上的簪子,一脸的决绝之色。丽侧妃大叫一声“不好”,旁边的侍卫已经在瑞安的眼神示意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一把夺下她已经刺向脖子的簪子。
    她用的力气很大,虽然只是刚刚碰到脖子,可也已经血流如注地往下淌。
    怀里的景仁杰吓的“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孙嬷嬷要去夺侍卫手中的簪子却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胸口,疼地爬不起来。
    瑞安慢慢地走过来蹲下,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景绣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对她这么好?”
    “呸!”孙嬷嬷喉间一股腥甜之气上涌,用尽全力对着她的脸猛吐了一口鲜血,“你不配叫小姐的名字!”
    瑞安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抬手就重重地在孙嬷嬷脸上扇了一巴掌,孙嬷嬷虚弱的趴在地上,捂着胸口毫不畏惧的瞪视着她。
    旁边的景仁杰哭的越发大声,趴在孙嬷嬷的身上,恐惧的看着满脸血迹面色狰狞的瑞安。
    瑞安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慢慢站起了身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孙嬷嬷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腾出一只手护着景仁杰,面色紧张的看着她就像是保护着幼崽的狼看着慢慢逼近的猎人。
    瑞安将她的神色和动作都看在眼里,笑道:“我知道你的骨头硬,毕竟你也一把年纪了,我倒是想看看他的骨头是不是也像你一样硬?”
    说着便目光一沉,给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将他给我吊起来!”说完便坐了回去。
    “不要!”孙嬷嬷用尽全力想要护着景仁杰,可是她年纪大了又受了伤如何能敌得过一个身强力壮有武功的年轻侍卫,眼睁睁的看着景仁杰被粗鲁的拎走。
    瑞安一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帕子擦脸,一边心情愉悦地看着侍卫将嗷嗷大哭的景仁杰吊在了门口的屋檐下起来。
    孙嬷嬷被另外两个侍卫用脚踩在后背上,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仁杰哭喊着被硬生生吊了起来,心如撕裂般疼痛,恨不得被吊在那儿的人是自己,可是不管她怎么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第44章:投鼠忌器
    太阳不遗余力的发光发热,在屋内的人都感觉到热浪不停地从大开的门窗涌进来,热的受不了,更别提被吊在半空完全处在暴晒中的景仁杰了。哭了没一会儿便气息微弱下去,抽抽搭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而孙嬷嬷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丽侧妃看了一眼景仁杰被汗水和泪水浸湿的小脸,有些担忧地问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要是普通的孩子也就罢了,这孩子可是濬王妃的弟弟啊,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她既然费尽心机的将这孩子送到东旗保护起来就说明她是很重视这个孩子的,让她亲眼看到她们这么对待这孩子,她一定会很生气的。
    “出事就出事了呗!”瑞安不以为意地一笑,“罪臣之后,我这是在帮皇伯伯收拾余孽。”
    “可是……”
    “你怕了?”
    “没、没有。”丽侧妃摇头,不自然地说道:“我听殿下说过,景绣十分聪明狡猾,而且还会功夫,若是惹怒了她……”
    “怕什么?”瑞安目光在周围一扫,“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
    “不是说还有一个车夫吗,我猜那车夫定然不简单。”丽侧妃忧心忡忡地说道。
    瑞安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们也不用怕,再厉害他们也只是两个人,我们这么多人又有人质,他们投鼠忌器,不敢硬碰硬的。”
    丽侧妃便没再说什么,但是心里的担忧却越来越强烈。
    破庙不远处,叶寻将头上草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对着车内道:“快到了。”
    景绣掀开帘子往远处的破庙看了一眼,并没看到什么人影,大概都埋伏在里面吧。天热,出了城的一路上他们也只看到了寥寥几人,这里离道路又远,想来再大的动静也不会吸引人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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