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也不想想,就段凤娘这样的,还能当平家的主母吗?依儿臣看,这孩子八成不是太子的,说不定是段凤娘从段家带来的孽种…这孩子留不得!”
    皇后迟疑一下,脸有难色。
    “陛下,既然事情和尧儿无关,不如就放晁儿和凤娘回去吧。他们夫妻的家事,外人不宜插手。”
    祁帝一直看着太子,太子被他看得头越来越低,身子不可自抑地抖起来。
    最后祁帝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皇后遵命,对平晁使眼色,平晁扶着凤娘,跟着她出去。
    背后传来祁帝冰冷的声音,“这个孩子不能留。”
    凤娘身子一震,抖了抖,平晁扶着她,退出门外。平湘狠狠地瞪着她,吐出两个字,“贱货。”
    “湘儿,你可是太子妃,不能如此粗鄙。”皇后训斥平湘,命她先离开,再让平晁和凤娘也出宫。
    书房内,祁帝不发一言,太子冷汗直流,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朝中除了韩王,又有几位大臣联名上奏,请朕废储。”
    “父皇…”
    “朕一直留中不发,想着事情定有蹊跷。今日一见,你真让朕失望。看来朕得好好考虑此事,你好自为之吧。”
    祁帝背着手,离开书房。
    “父皇…”
    太子唤着,萎顿在地。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反复地回想着凤娘之前说过的话。要是父皇…他就能马上登基为帝!
    不,他不能弑父。
    父皇是怎么得到帝位的,还不是因为皇祖父的几个儿子死的死,残的残,所以皇位才落到父皇的头上。
    凤娘还说过,如果宫中仅他一位皇子,那么无论如何,这皇位都是他的。对!只要没有舜弟,母后就不会存着别的心思,父皇也不会考虑废掉他。
    没错!
    那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盯着地板,凶光毕现。
    二皇子祁舜正在德昌宫,皇后从东宫回来后一脸的疲惫,他在念着经书,试图用佛音化解皇后的烦恼。琴嬷嬷则站在身后,替皇后轻揉着额头。
    “娘娘,您现在可有好些?”琴嬷嬷小声地问道。
    皇后眼睛未睁开,叹口气,“好多了,你的手法就是好。还有舜儿孝顺,本宫现在心情好多了。”
    “母后,若是您以后还想听,儿臣天天来念给您听。”
    “母后知道你孝顺,但你是皇子,怎么能天天来念经书。”皇后的面上浮起欣慰,睁开眼来。
    祁舜合上经书,道,“母后,您是为皇兄的事情烦恼吧?”
    “可不是,最近韩王和几位大臣都上折废储。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皇兄还…不提也罢,你父皇心里有数。”
    祁舜不敢妄议父皇和皇兄,认真地听着。
    “你去忙自己的吧,母后无事。”皇后催他去太傅那里。
    祁舜告退,走出德昌宫。
    路边斜走来一位小太监,弓着身子,对他行礼,“二皇子,太子殿下有请。”
    祁舜略皱眉,朝东宫走去。
    书房中,太子恢复以往稳重的模样,半点也看不出之前的风雨。祁舜进去,他请祁舜坐下。
    “不知皇兄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关于感光寺中父皇所种的树一事。”太子说着,略有惆怅,“你也知道,最近朝中风声多,孤行事多有不便。但孤曾应诺过,会不时去寺中照料幼树,而今皇兄就把此事托付给你,你意下如何?”
    “皇兄所托,不敢相负。就算是皇兄不说,弟也有此意。”
    “好。”太子拍一下他的肩,背着他的脸阴下来,杀机尽现。
    祁舜一无所知,离开东宫时,他听到太子妃的骂声,还有一些器皿摔碎的声音。他望着东宫高高的琉璃角檐,嘴角泛起冷意,似讥似讽。
    二皇子出宫,轻装简行,只带了四个御卫军。他们骑马出城,一路上并未出示皇子令牌,而是御卫军令。
    感光寺的香火依旧昌盛,千年古柏的旁边,树苗绿意盎然,不远处的小树也生机勃勃。那原本太子所种之树的地方,不知被人又续种上一棵,也活下来。
    祁舜舀水,依次浇着。
    水桶的水见底,又有两个僧人抬水过来。祁舜也没有抬头,水瓢往水桶里面伸,突然一道寒光袭来,他忙闪开,那长长剑划破他的衣袍。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又一剑刺来,从他手臂划过,立马血喷出来。
    御卫军们已经冲过来,两名僧人见行刺未成功,对视一眼,双双服毒自尽。
    祁舜捂着手臂,其中两个御卫军上前搀扶他。还有闻讯赶来的方丈,方丈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命寺监给两名僧人验明正身。
    寺监一口咬定两人不是寺中的僧人,御卫军们翻看尸体,对二皇子道,“殿下,是死士。”
    方丈不停地告罪,有僧人来报说在井边发现死掉的两位僧人,衣服被人剥掉。方丈垂目,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二皇子的伤口不算很深,上药包扎后,血很快止住。
    他看着自己的伤处,四位御位军立在前面,请示他是否要封寺严查。
    “不用劳师动众,本宫伤势无碍。寺中必是不知情,你方才说那两人是死士,身上可有何信物?”
    “没有,他们虎口茧厚,必是习武之人。齿中藏毒,一旦事败便咬毒自尽,这是死士惯用的法子。”
    “好,你们听本宫的,去寺中寻一家香客,本宫随香客下山。你们找一辆空马车,按原路返回,不必管本宫,本宫自有去处。”
    “是,殿下。”
    四名御卫军前去寻人,很快寻来一位香客,香客听闻对方是二皇子,哪有不应的道理。二皇子坐上香客的马车,寻常百姓的马车进不了次卫门,二皇子命他们送他去胥府。
    另外四名御卫军则护送空马车回城,路上果然遇到劫杀,对方见马车中空无一人,很快撤退。
    香客的马车停在胥府门外,香客敲开胥府的门,小声地说贵客到来,来寻胥大公子。门房忙派人通知胥良川。
    胥良川匆匆赶来,瞧见外头的马车,马车内的二皇子轻咳一声。胥良川听出声音,忙掀帘,待看到他受伤,一个字也没多问,就把人扶进府中。
    香客一家得了胥府的厚礼,快速离开。
    胥良川把祁舜扶到自己的院子,雉娘刚把大哥儿哄睡,穿戴齐整出来。
    祁舜被安置在西厢房,见雉娘进来,歉意一笑,“叨扰表姐。”
    “殿下说哪里话,你怎么会受伤的?”
    “寺中遇刺。”
    雉娘的眼神闪了闪,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夫妻俩没有再多问,忙命人准备吃食热水。
    二皇子精神尚可,对雉娘道,“本宫来得忽然,就不去看大哥儿,等日后有机会,本宫这个表舅再给大哥儿见面礼。”
    “臣妇替大哥儿谢过殿下。”
    “表姐总是这般客气。”
    胥良川深深地看一眼他,道,“殿下,可否要臣告知皇后娘娘。”
    “那就麻烦胥大人了。”
    胥良川出去,雉娘命人把饭菜端进来,“殿下一路奔波,想必十分疲乏,臣妇叫人进来侍候。”
    二皇子又道谢,雉娘正要出去,听到外面似有打斗声。
    她一惊,二皇子也站起来。
    ☆、第129章 废储
    二皇子心知闯入者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想不到对方欲置他于死地, 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连胥府都敢闯。
    雉娘让二皇子躲进柜子,好歹能挡些时间。
    二皇子不肯,“本宫绝不愿躲在妇人的身后,胥家之祸,因本宫而起, 本宫绝不做缩头乌龟。”
    他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腰上,使劲一抽,把腰带里的软剑拉出来。雉娘示意屋里的两个下人关门,并搬屋子里的东西挡在门口。
    她自己左看右看, 也没有看到什么能用的东西, 为了照看孩子,她头上连个簪子都没有。
    外面,许雳和许敢还有府中的家丁正和四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其中两名黑衣人他们看到西厢房中的灯光,甩开他们, 直奔过来。
    与此同时, 胥良川也赶过来,连忙召来府中的其它下人, 一面派人护住主屋的儿子, 一面赶去西厢房。
    两名黑衣人冲到西厢房, 踹开房门, 被挡在那里的东西绊倒。他们趔趄几下, 二皇子趁机,挥剑上去。
    两个下人举着板凳,被黑衣人两下刺倒在地。
    二皇子身上有伤,很快落下风。雉娘心急,二皇子不能在胥府出事,要不然,胥府如何对帝后交待。
    一个黑衣人的剑朝二皇子刺去,她想也没想,急扑过去,挡在二皇子的身前,那剑直穿过她的肩胛,血喷出来。
    赶过来的胥良川目眦欲裂,夺过下人手中的刀砍向黑衣人。黑衣人用手一挡,刀砍在手臂上,欲刺雉娘第二剑的手垂下来。
    雉娘得到喘息,也顾不得疼,指指床塌。二皇子会意,拖着她,俩人躲到后面。
    黑衣人想追过去,被胥良川和下人们缠住。
    院子外面的黑衣人也冲进来,许雳和许敢追跟进来。双方缠斗在一起,黑衣人不想恋战,剑剑都是死手。胥良川带着两个家丁挡在床塌前,府中早有下人奔呼求救,很快所有的人都赶过来。
    黑衣人们大急,拖得越久,他们的任务就越完不成。他们的目标在床塌后面,只要取了二皇子性命,他们就大功告成。
    胥良川绕到床塌后面,雉娘靠在二皇子的身上,肩胛处鲜红一片,她面上因失血变得白到透明,看到他,眼睛眨了眨。
    他一把扶住她,从衣服内衫上撕下布条,帮她把伤口包上。
    许敢挡在床前,许雳带着家丁们后面,两面夹击,黑衣人们身上中了几剑,但他们似不知疼般。
    屋内涌进有家丁护卫越来越多,黑衣人被紧紧地围住,胥家的下人都已经知道二皇子在府上,黑衣人是冲着二皇子来的。
    要是二皇子在胥府遭遇不测,别说是他们,就是胥府的主子们,都要被问罪。他们哪里敢退缩,一个个的往前冲。
    黑衣人们身上本就受伤,屋子外面火把通明,屋内还有许雳和许敢这样的高手。他们自知今日难已逃脱,一咬牙,口吐黑血,中毒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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