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空的时候,叶泠就会跟林榭掰扯他的戏份,教他在镜头前要怎么去表现。
    林榭演技虽然没有,但是态度很认真,笔记记得不少,对着镜子练习的次数也很多。平常就抱着自己的本子窝在一边,等老徐和叶泠有空的时候来跟他说戏。
    那真是一点点掰碎了揉开了亲自演示给他看,林榭无数次海豹式鼓掌。
    剧组的其他主演有空的时候也来跟林榭说戏,教叶泠他们是没资格,教个林榭还是很简单的。
    生活是需要观察的,演技是需要沉淀的,林榭是需要磨练的。
    顺便也磨练了众人的脾气,大家纷纷深呼吸,对着林榭乖巧的表情无奈叹气。有的回忆起了自己还在上表演课的时候,老师因为自己学不会而气得发笑的样子,深刻反省了自己,并决定有时间了回去看看老师。
    ·
    叶泠喝着水过来,就见林榭抱着剧本在那里苦读,本子上空白处已经写满了字。
    叶泠:“还不行?”他见众人来出主意,谁有空谁就来跟林榭对戏,然后纠正他的表演,次数多了也就掰过来了一点。
    林榭苦着脸:“说我很尬……”
    叶泠:“笑起来的时候,演得还是很好的。”
    林榭:“……”
    他的戏主要是三部分:
    一个是被宠大的小少爷,听闻哥哥回来了就飞奔而去,两兄弟很久没见,叶泠给他带了礼物,林榭道谢和撒娇;
    一个是灭门之际,林榭被捅,然后死在叶泠怀里,这个部分要表现出黎昕白这个角色的单纯、淡然、惨痛但是又想哥哥好好活着;
    剩下的是在叶泠的回忆里,比如他发疯的时候、心魔的时候、做梦的时候,有的是黎昕白日常的生活内容,有的是死状凄惨哭声凄厉呼喊黎洮回来。
    反正吧,也没什么难的,大部分人正常发挥的话可以达到及格水平,经过导演的调·教和后期剪辑可以达到优秀水平。
    林榭就比较难了,他可以开开心心地玩,但是不会凄惨地死。
    尤其是死前的眼神,那么丰富,着实是难为他了。
    到时候还要特写,这又不能脸替,死亡那一幕在后来还会被反复播放,导演要求很高的。
    导演曾经语重心长地握着林榭的手:“你是黎洮入魔的最重要的因素,你的死亡是他心魔产生的原因,回忆起来了你天真烂漫的画面,和你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是他战胜心魔和离开反派阵营的关键。亭亭啊,咱们这个戏虽然少,但是很重要啊!要做成经典啊!就是那种,粉丝剪辑时候都会用到的镜头啊!”
    林榭尴尬地笑笑:“……”
    导演:“加油啊!”
    林榭:“……啊。”
    ·
    快乐的生活状态拍得很顺利,林榭面对叶泠的时候,本来就会很开心,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林榭会弹古筝这一点,令导演很惊喜——这样就不用再被吐槽说演员乱弹。
    然后林榭就看见道具组拿了把古琴过来。
    林榭:“……”有一句……就很想说。
    导演:“……不是说古筝吗?”
    道具无辜脸:“一直说的是古琴啊!”
    导演看向林榭:“……那你会吗?不会就瞎弹反正无所谓。”
    林榭看着古琴:“我会。”学过但是没古筝弹得好。
    这一节其实是许久不见了,黎昕白拉着哥哥说你走之前教我的曲子我学会了,我弹给你听哦。
    这也是后期黎洮回忆镜头的一部分。
    连指法都无所谓了,更没有什么指定曲目了,于是林榭弹了一曲《茉莉花》。
    琴音响起的时候,片场开始有人憋笑,叶泠愣了一瞬随机跟上。
    一首曲子,带动了整个剧组的氛围。
    ·
    就是这个濒死的时候……一直过不去。
    林榭不知道如何去表达那么丰富的情感,尽管有人给他示范眼神要如何,并用各种话语引导他的情感,但是林榭不行。
    眼睛大,微眯的时候显得无神,睁大的时候显得生机勃勃,总是达不到导演的要求。
    之前还觉得可以的导演:“……”
    老徐:“知足吧,现在差不多了,你非得要那么丰沛的情感,他表达不出来。这人脑子是缺根演戏的弦,要不将就着过了?”
    导演绝望看他:“你看看跟林榭搭戏的是谁?叶泠正万念俱灭呢,到林榭这里就变成了轻飘飘的?你不觉得这画面很割裂吗?”
    老徐点点头:“我觉得啊,但是你有办法吗?”
    一次次重拍,就要整个剧组跟着他一次次浪费时间,虽然之前说了自己脸皮厚,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林榭还是很挫败,也很难为情。
    冉清去给大家发吃的喝的了,她早知道会这样,机智地提前准备了东西给剧组的人道歉。
    ·
    叶泠坐在林榭身边,看着眼前暂时停工的人群。
    林榭把自己窝在胳膊肘里,抱着腿懊恼。
    叶泠:“生气了?”
    林榭闷闷的:“没有啊,烦自己呢。”
    叶泠:“演戏难吗?”
    林榭:“嗯,很难。”
    叶泠:“好玩吗?”
    林榭歪着头,把脑袋从膝盖上露了出来:“好玩的。”
    叶泠笑着看他:“黎昕白死的时候,什么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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