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因为天热就失宠了的思思被送到了疼他的祖母那里。
    扔下思思之后,殷昊牵着叶清浅的手在侯府里头走来走去,走得叶清浅一头一身的汗,却迟迟没有到他说的那个所谓凉快的地儿。
    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晒化晒干了的叶清浅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殷昊……你这是,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能抄近路吗?”
    “奇怪啊,我这抄的就是近路啊,怎么还没到呢?”殷昊嘀咕了一句。叶清浅一听,顿时就明白了,殷昊这是……老毛病犯了。
    最后,终于到地方了,叶清浅感觉她已经热得要冒烟了。
    “这是……?”
    “是我让他们新挖的浴池。”殷昊在外的时候,冬天里冷得不行的几天都跟着那些渡口的人一块儿去澡堂子泡澡,那个舒服的滋味儿,比泡在浴桶里头是强太多了。所以回来没多久,殷昊就开始让府里的人研究着折腾了。这折腾了近一年的时间,总算让殷昊满意了。
    “你说的凉快的地方就是这里?”
    “嗯。”殷昊点点头,“夏天的时候,还有比泡在水里更凉快的了吗?”殷昊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脱衣裳了。其实叶清浅也是想脱的,刚才被殷昊带着转来转去,她身上的衣裳已经全粘在身上了,但是……叶清浅四处看了看,这浴室是不是也太敞亮了些,那池子里的水又那么清澈。
    刚想再和殷昊说些什么,这一回头,殷昊已经不着寸缕了,叶清浅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殷昊就那样走到了她跟前,一个俯身抱起了她,然后……殷昊抱着惊愕的她就往浴池里头一跳。
    下意识地,叶清浅就说了句,“我衣裳还没脱。”这一下水,不是都湿了吗?那一会儿她要怎么回去?
    耳畔是殷昊低沉的笑声,“没事,一会儿我慢慢帮你脱。”
    ……在新弄好的浴池里头洗了个鸳鸯浴,殷昊那叫一个精神奕奕,叶清浅呢,确实能感觉到池水的阵阵凉意,身上的汗水也在溢出的一瞬间就全都被池水带离,但她就是觉得,她比刚才更热了,那是由内而外的热意。偏偏这时候,殷昊还要得了便宜来卖乖,“怎么样,是不是很凉快?清清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天天都来泡一泡啊?”
    叶清浅的回答,是愤愤地伸手掐了殷昊的腰一把,这一掐,就又给殷昊掐出火来了。最让叶清浅郁闷的是,这个浴池的水颇深,她又不会泅水,由始自终那都是攀附着殷昊的,这和把肉主动送到狼嘴里有什么区别?
    被抱着回屋的时候,叶清浅算是明白了,殷昊这是以解暑为由挖了个坑,她傻乎乎就跳下去了,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浴室里头放着的他们的全套换洗衣物就是最好的凭证。之后的日子,殷昊又以多种名义哄着叶清浅去过多回那浴池,用的最多的名义,是教她泅水。折腾了一个多月,叶清浅的便宜倒是被殷昊给占遍了,泅水?呵呵,还是不会。
    殷昊:“……”教会了清清泅水,煮熟的鸭子可不就会飞了吗?
    转眼之间,就到了十月。
    隆丰三十五年的十月,注定是个多事之秋。今上一直康健的身体突然之间就不好了起来,可是储君之位却迟迟未定,于是朝堂不稳,人心不定。不仅是在朝堂间,民间也是如此,大家都人心惶惶。
    很多民间的百姓都听着那不知是不是空穴来的传言,急着在国丧来临之前给家中适婚儿女把婚事办了,一怕要给薨逝的今上守孝,二怕新帝当政会出一些新律,耽误了儿女的亲事。
    隆丰三十五年的十月十五日,对于多数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一天。对于布局良久,等待良久的隆丰朝的几位殿下来说,却是决定生死的一天。谁能够登上那个高位,今日大约就会有分晓,只是除了参与的人知道之外,旁人还是各自过各自的日子。
    这一天,京城的百姓都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味道。明明没有听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总有军队在路上急行而过,很快,京城便被封锁了。上面下了命令,所有人不经允许都不得离开家门,违者斩立决。
    众人自是都珍惜自己的小命的。这个命令一传播开,大家都关紧了自己的门,甚至有的人还用其它物什把大门给堵住了,生怕有人会趁乱破门而入。消息稍稍灵通的人,大约就都明白了,这是决定谁将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关键的一天,他们作为百姓的,只能耐心等待。
    和百姓不同,有站队的官员家里都提早准备了至少半月的食物,以防万一。他们自然也是紧张的,不过呆在家里的都是官阶不大,就算去了宫里,也起不了实际作用的官员。他们只能祈祷自己站对了地方。
    第二日,专门有羽林军到各个能上朝的官员家通知,接到命令的都要在半个时辰之内到宫里上朝,超过时间的就地免去官职。至于百姓,还未解禁。昨日忐忑不安了一天的各位官员,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一接到通知立马就换衣入宫。倒是基本没有超过限制时间的。
    到了朝堂上,御椅上坐着的是称病休朝了一个多月的隆丰帝。看隆丰帝的气色,一点儿也不像是大家传闻的行将就木的模样。再看,站在隆丰帝身边的是三殿下,大殿下站在下手,照理能上朝的,也就是这两位殿下了,可这会儿,一众官员们却看到了按理应该被圈禁着的六殿下被人押着跪在隆丰帝跟前。
    曾经站在六殿下阵营的一众官员顿时起了一身冷汗。这明显是,六殿下又干了什么傻事了。站在三殿下阵营的一众官员顿时觉得腰杆硬了很多,这次押对了宝,以后就前途无量了。中立的一些官员一直很淡定,反正他们是保皇派,谁当皇帝就支持谁,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隆丰帝后宫嫔妃虽然不少,但是子嗣不大丰沛,好容易得了六个皇子五个公主,公主暂且不说,皇子只有三个活到了成年,分别是大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大皇子呢,虽然占了个‘长’字,但是母亲的出身太低,资质也很平庸,因而在一众官员们的想法之中,除非三皇子和六皇子也都薨了,否则这个帝位是肯定落不到大皇子身上的。显然,大皇子的运气并不好,三皇子和六皇子一直都活蹦乱跳的。
    三皇子呢,虽然只是行三,但他是皇后所出,占了个嫡字,很多官员就冲着他这个‘嫡’字,就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了。至于六皇子,出生地晚了些,不占长,也不占嫡,但他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所出,又自小就十分聪慧,因而对于这个帝位也有了一争之力。
    至于六皇子通敌叛国的事儿,大多数跟随他的官员其实都是不大相信的,因为这个事儿做的太蠢,不符合他的聪颖之名,但不论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被三皇子给忽悠入套,结果都是一样的,三皇子好好儿的,而他被皇上圈禁了。
    隆丰帝虽然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息,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他的小儿子居然会这样待他,就因为他身下的这个位子。他前头犯了那样的罪,他都想着给他个机会,其实他当时下旨的时候是留了余地了,只说圈禁他,并未明说圈禁多久,万万没有想到,他想着怎么创造机会把他放出来,他却在背地里谋他的命。难道他久久未立太子的做法,就没有能给他一些提示吗?
    重重叹息了一声,隆丰帝眼神示意翰林院拟圣旨的官员开始宣读圣旨。这位官员宣读了两篇圣旨。
    第一篇,是针对六殿下的。大意是剥夺皇室身份,贬为庶民,从今日起六殿下改随母姓。至于他的妻妾子嗣,也不再享受皇室待遇,一并降为庶民。不管是他现有的子嗣,还有以后新添的子嗣,都不得作为继承皇位的人选。圣旨声明,接到圣旨半个月内,他及其妻妾,以及未婚配的子女都必须离开京城。
    原因么,圣旨里并没有说明,官员们大多心知肚明,也没有哪个傻缺的会去询问为什么,毕竟这是皇室的秘闻。秘密知道的越多,命就越短。
    至于去哪里,隆丰帝在是皇上之余,毕竟还是一个父亲,一个年迈的父亲,虽然小六不孝不悌,但作为父亲,他总是要给他安排一个去处的,只那个地方,有些困苦。这样做,既是为了小六,也是为了老三,若是小六去的地方富庶,年长日久,凭着他的才智,难免会成为老三的隐患,引致朝堂不稳,便是小六因为没有了皇子身份而有心无力,老三也极有可能会在他大行之后,将之视为眼中钉。兄弟相残的事,隆丰帝生时不愿见到,死后不愿听说。
    第二篇,是禅位诏书。隆丰帝自认年老,体力大不如前,将皇位禅让给三皇子。已由钦天监选了吉日,一个月后登基。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改国号为隆庆,即日起改为隆庆元年。
    隆庆帝的登基诏书宣读完毕后,开始宣读的就是朝中大臣的分封了,基本上所有对隆庆帝登基有功的大臣都官升一级或几级。隆庆帝刚刚上位,朝堂不稳,自然是要紧紧抓住在他还是殿下时就对他忠诚的臣子们,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便是分封官职了。
    对于曾经明里暗里跟随六皇子的官员们,隆庆帝暂时保留了他们在朝中的职位,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一口气把这些人都给免了职,他心里倒是痛快了,但朝堂只怕要乱。作为一个明君,他自然不会干这样痛快一时,却烦恼良多的事。不过天天上朝看着曾站在他对立面的官员们对着他的那些个或阿谀奉承或忐忑不安的脸,隆庆帝多少还是不舒服的。
    不多时,隆庆帝便想出了应对这样情况的好办法来,开恩科。慢慢培植自己的门生,占了那些他不想再见的官员的位置。一朝天子一朝臣,就从恩科开始。
    第87章 娘亲,给
    开恩科,着实是个好消息。好到殷昊听说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于旁人来说,这恩科呢,就是多了一次考贡士的机会,于殷昊来说呢,就是要提前两年参加秋闱。
    前头隆丰帝在位的时候,殷昊还能以得罪了皇上可能会落榜为由不参加秋闱,现在新帝登基了,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他……实在是找不到偷懒的理由了。找不到怎么办呢?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开恩科这个消息,宣布地很突然,这个开考的时间呢,更是赶,十一月二十日宣布要开恩科,三月二十二日就要开考。要是殷昊不在京城住的话,听说这个开恩科的消息之后,那就要立马往京城里赶了。一些住的远离京城的举人,只怕没法子在四个月之内赶到京城,这次的恩科于他们来说,也就形同虚设,只能扼腕叹息了。
    因为家中的浴池颇大,想要将之灌满热水,每回定然都需要大量的木柴和木炭。不怀好心眼的殷昊早在初初入冬之时已然让管家备妥,就想着等叶清浅熬不住冷的时候,拉着她一块儿去泡泡澡。冬天泡在那么一大池子热水里头,那真是不要太舒服。决定要抓住恩科的机会之后呢,殷昊就没有心思泡澡了,当然,就算他有这心思,叶清浅也是不会陪着他胡闹的。
    殷昊从白天到晚上,就属和书待在一块儿的时间最长。那些个字吧,看得他眼花,花到什么程度呢,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都是字。就连看叶清浅和思思的时候,他们也是满脸满身的字。
    殷昊读书是正经事,叶清浅自然是不会打扰他的,当然,有思思在,叶清浅也没空打搅殷昊。一岁半,走路已经利索地不行的思思,简直就是灾难。看着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对什么都好奇地不行的思思,叶清浅突然就怀念那个没事就爱赖在她怀里的小缠人鬼了。思思身上热乎乎的,冬天里抱着他绝对比抱个手炉暖和多了。
    可孩子的成长和时间一样,都是不可逆的,一旦你错过了某个时候,再想回头,已经不可能了。
    “娘亲,给。”
    小调皮鬼思思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叶清浅的跟前,之所以晃晃悠悠呢,不是因为思思走路不利索,而是因为叶清浅怕他冷,给他穿了不少层衣裳。思思身上的肉本就不少,这衣裳再穿多了,那远远地看着呢,就像一圆圆的球滚过来滚过去。现在,这球滚到了她跟前了。
    思思说‘给’呢,意思是有东西要给她,叶清浅是中过招的,第一回听说思思要给她东西的时候,她那个高兴啊,立马就伸了手了,然后手上呢,很快就感觉一阵油腻黏糊,叶清浅当时低头一看呢,嘴角直抽抽,那是一块肉,一块被咬过但是没有被咬烂的肉,很明显,思思小可爱还是很节俭的,他这是没有能咬烂又觉得丢了可惜,所以想着交给娘亲处理。
    第二回的时候呢,叶清浅依旧是愿意相信思思的,毕竟思思是她亲生的嘛,难道还能害她吗?思思确实不会害她,只是会吓她。思思第二回给她的,是一条虫子。青色的,滚滚的,落到她手上的时候,那个挣扎扭动啊,给她吓的,花容失色都是轻的。不小心给虫子落了地了,思思还十分贴心地帮她捡起来,重新伸出小手想要递给她……
    第三回第四回……还是让往事随风而去吧,这样她还能好好疼爱他们家思思宝贝。
    “娘亲,给!”见叶清浅半天没有伸手,思思仰着小脸又说了一遍。叶清浅瞄了一眼,真不怎么想接,这冬天本来就冷得慌,思思还给她弄这么一个雪团子过来。但看着思思冻红了的小手,叶清浅一边咕哝‘上辈子欠了你的’一边缩了缩脖子,伸手接过那个带着泥土的雪团。准备一会儿趁着思思不注意,就让这雪团回归它该去的地方。
    这一接……就又给叶清浅吓了一跳了。因为她好像感觉到,这个雪团它……会动。会动的雪团?这是成了精了不成?叶清浅一个哆嗦,就松了手了。雪团落地的瞬间呢,叶清浅很明显地听到了一声略嘶哑的‘啊’声。在思思准备矮身去重新捧起来的时候,叶清浅一个箭步冲到了他跟前,一把就给他抱了起来,立马往后疾退数步。
    不多时,搂紧了思思不让他乱动的叶清浅看到那团裂开的雪团之中冒出了一个雪白的小脑袋,嗯……也不能说是雪白的脑袋,至少它的嘴不是白色的,头顶也有一撮黄毛。这……叶清浅瞪大了眼睛,思思弄来的,居然不止是一团雪,它里头还带着一只鹦鹉。怪不得,她刚才从思思手里接过的时候,感觉有些小压手呢。只是……他们这院子里头怎么会有一只鹦鹉呢?是天太冷,飞不动了才掉下来的吗?
    说实话,叶清浅是不想要这只鹦鹉的,因为它的嘴不小,思思的手指都能塞两三根进去。思思这年纪这么小,很多事都是似懂非懂的,万一他把手往鹦鹉嘴里一伸,这鹦鹉再一闭嘴,就算不把思思的手指啃断吧,破皮是肯定的。但是思思……闹腾着要留下它。
    思思长这么大,养过的东西不多,蚂蚁啦,青虫啦,鱼啦,蚂蚁和青虫叶清浅都给它们放生了,看着实在是可怕得紧,至于鱼,给思思炖了吃了。当然和思思说的时候,都说它们是回家找娘亲去了,等它们长大了才会回来找思思玩儿。叶清浅看了眼这只鹦鹉,过段时间也让它回家找娘亲去吧。
    既然思思一定要留下这只鹦鹉,叶清浅自然也只能妥协,不然思思那个魔音真的能震伤她的耳朵。这么小的孩子,根本就没法子和他讲道理。
    怕被鹦鹉啄了,叶清浅拿个了手帕往它头上一盖,小绳子往脖子上头一扎,叶清浅还没什么反应呢,思思已经‘咯咯咯’地指着它笑了起来。这一点呢,婆母倒是说过的,殷昊从小也是个极爱笑的孩子。婆母还说了,可能就是殷昊小时候笑得太多了,这才笑傻了。
    嫁了个傻夫君,又生了个傻儿子,她这傻乐的人生~
    蚂蚁就不说了,那条虫子那条鱼,思思是想起来就去摸两下的,想来,这只鹦鹉思思也是不会不摸的。它在雪地里头滚了那么大一圈,叶清浅感觉还是给它洗洗干净比较好。不然思思摸完它,再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就糟糕了。
    让丫鬟端了个小木盆进来,又让送了些偏热的温水,叶清浅捧着鹦鹉,给它浸到了水里。这才刚入水,叶清浅还没给它好好洗洗呢,就听到一个粗哑的声音大喊道,“救命啊,杀人啦!”
    叶清浅一愣,房门却突然被一脚踢开。房门被踢开的瞬间,叶清浅顿觉一阵冷意袭来。和冷风一道进屋的,还有面容严肃的殷昊,叶清浅只见他绷着脸在屋子里头转了一大圈儿,连床底都矮身查看了一番。
    “殷昊,你在找什么?你不是在书房看书的吗?”
    “那个歹人呢?”
    “歹人?”
    “嗯,就刚才喊救命的那个男的!”
    叶清浅一听,就知道殷昊误会了,“喊救命的,不是人。”
    “不是人?不是人怎么会说人话呢?”
    “喏,咱儿子在院子里头捡到的,我觉得它脏,想给它洗个澡。”
    殷昊的目光顿时落到了桌上摆着的木盆之中。
    “这是……鸽子?”
    殷昊这么一说,叶清浅再一看,别说,她这把头给它扎上了,只看身子还真像一只偏胖的白色鸽子。不过……
    “你有听过鸽子是会说话的吗?这是只鹦鹉。”
    “清清你给它把脑袋扎住是什么意思?”
    “怕它认生啄人。”
    殷昊和叶清浅说话的功夫,那头鹦鹉已经开始‘金鸡独立’,试图用一只爪子把头上的手帕给扯掉了。叶清浅伸手摸了摸水,还是温热的,“殷昊,快,搭把手,我抓紧时间给它洗洗。”
    给这鹦鹉沐浴的时间里头,它喊了无数次的‘救命’,刚开始的时候,殷昊还数着它叫了几遍呢,后来实在是数不过来了,就任由它去了。感觉洗干净之后,叶清浅给它擦了擦毛,将它放在了靠近炭炉的地方,烘毛。
    思思呢,自这一天之后,又学会了一个词儿,‘救命!’只是语调略凄厉。
    因为木盆是放在桌上的,以思思的个子根本是够不着,看不到的,思思那个急啊,先是迈着小短腿儿围着桌子绕圈圈,绕得叶清浅觉得头晕脑胀,然后……一会儿抱着叶清浅的腿要娘抱,一会儿又转抱殷昊的腿要爹抱。见两人都没理他,思思鼓了鼓小脸,迈着小短腿儿就气呼呼出了门,找祖母求援去了。
    嗯……思思只走到了门口,后头的路,是丫鬟抱着他走的。
    给鹦鹉脑袋上头扎帕子,那只是权宜之计,见它无头苍蝇一样地在炭炉之间乱窜,叶清浅转头问殷昊,“怎么办?”总不能扎一辈子吧?
    “嗯……嘴除了用来说话,还可以用来吃东西嘛!”
    于是思思把侯夫人搬过来的时候,某头刚才只会叫‘救命’的鹦鹉正吃玉米吃得欢快,活像饿了几辈子一样。
    第88章 日常(三)
    自从有了雪团之后,叶清浅再也不用担心一个短暂的走神,思思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雪团是思思的新宠,雪团在哪儿,思思就在哪儿。她只要拴着雪团就可以了。
    雪团,就是那只思思捡到的被雪裹成了一团的鹦鹉,思思年纪小还不懂取名,殷昊忙科举没空取,这名儿是叶清浅给取的,因为初见它的时候,叶清浅以为它是一雪团。不过它浑身大多数颜色都是白的,雪团这名儿倒也算是名副其实的。
    “团团,吃。”正在缝制衣裳的叶清浅一抬眼,就看到了思思正在给雪团递花生。雪团呢,用被拴着的那爪子单爪立着,另一爪子从思思手里抓过了那颗花生,递到喙边就开啃。每每这时候,思思都会‘咯咯咯’笑,叶清浅实在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雪团又没因为单爪站立就东倒西歪的,它站得那个稳当,就好像这个姿势已经做了千遍万遍一般。
    本来呢,叶清浅因为担心雪团会啄人,所以把雪团的站架挂得比较高。思思想摸它反正是摸不到的,只能仰头巴巴儿看着它。但叶清浅着实小瞧了鹦鹉那张‘嘴’,给它栓爪子的绳子,叶清浅怕它不舒服,给它用了个软软的布条,扎得也比较松,确定它的爪子不会脱出来就是。
    然后……叶清浅一个错眼的功夫,思思已经开心地笑了起来,叶清浅当时抬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一刻似乎还在站架上乖巧站着的雪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思思的跟前了。而思思呢,正在喂它吃东西。它从思思手中接东西的时候动作十分轻柔,叶清浅能很清楚地看到它慢慢地把喙凑到思思手指边,轻轻地从思思手中叼走食物,一点儿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粗鲁。
    等思思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口粮’贡献了不少给雪团之后,雪团大约是饱了,就那样站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思思,小眼睛咕噜咕噜地转悠了一阵,将翅膀微微地提了起来,开始螃蟹一样在思思跟前走过来走过去。思思最开始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它,待雪团开始配合着自己的步子伸缩脖子之后,思思笑了。
    其实叶清浅拴着雪团和没栓它区别并不太大,因为它那‘嘴’能吃东西能说话还能解绳子,还特别耐心地给你把绳子两端都解开,不论是绑在它爪子上的那一边,还是拴在站架上的那一端。叶清浅栓它完全是栓给思思看的,为了把思思拘在屋子里头。外头天冷、地也滑,她这会儿没空看着他,她得替殷昊做衣裳。
    本来呢,殷昊是不缺衣裳的。叶清浅替思思做了几身衣裳之后,就紧接着替殷昊也做了几身,各个季节的都慢慢做了起来,因为殷昊即便最近慢慢地瘦了下来,但是高度却是实实在在的,原来的衣裳都短了。
    由于倒春寒的关系,叶清浅也给殷昊做了一件夹着薄棉的衣裳,本来想着让殷昊穿着这身衣裳去参加科举的。白天气温稍高的时候,就穿普通的春衫,早晚凉的时候就加上这身薄棉的衣裳,这样应该就不会冷了。
    没有想到,差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回科考因为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场,所以各个环节都特别地严格,进场的时候,为了防止作弊,是要脱衣裳检查的,像这样有夹棉的衣裳还要剪开细查,叶清浅听说的时候,简直不可置信,要是衣裳都被剪开检查了,那还怎么穿?那真是连破布都不如了。听说衣裳不整也不是不让入闱的,就怕万一新帝心血来潮去闱场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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