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又给辛喜发了一条诚挚的消息——
    你们离职是不是因为秦月英?如果以后她再也不插手你们的事,你们愿不愿意回来?到时候我直接监管你们部门,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至于主管这个位置,田甜任职以来一直存在一些争议,你们几个都很优秀,撤下来田甜,换成刘岩或者徐舟舟?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公司的大门永远为你们五个敞开。
    即使这样,辛喜也没有丝毫动容,虽然她职场经验不多,但是试想一下,哪一家公司会愿意雇佣威胁老板、让老板妥协的员工,换成是辛喜,她也不会愿意。
    回去以后,帮助公司渡过难关,然后让公司有招兵买马的缓冲时间,至于她们几个,可以各个击破,听话有能力的,收服留用,没有能力或者太有主见的,寻个理由赶紧挤兑走,下场不过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可惜冯璐瑶被沈总三言两语打动,以她平常的聪明劲,不可能猜不出来回去以后的下场,但大概是真得真得不愿意离开公司,私下里语音辛喜:“咱们一开始要集体辞职不就是想让老秦好看吗?现在她也已经被调任了,咱们的目的达到了,既然沈总这么有诚意,咱们就回去吧!”
    辛喜打字回复:你想回去?
    “对,我想回去,我觉得这份工作挺好的,咱们在一起也很开心……”
    辛喜天生不太会拒绝别人,犹豫了好久才迟疑回答:对不起瑶姐,我觉得在那种地方上班就是浪费我的时间,浪费我的才华。你如果想回去可以回去啊,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理解你。
    冯璐瑶内心很失望,久久没有回复。
    辛喜略微等了等,见她不回复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朋友是朋友,很多路都不一定要结伴同行,总要自己做自己的决定,这种事情上不能顾及别人。
    晚上田忱运过来,一进门就辛喜就扑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跳起来,他拖着她臀部,往卧室里带。
    “是不是把我宝宝闷坏了?”
    辛喜点头,可怜巴巴地说:“你是我今天见到的第一个实体的活物。”
    “怎么不跟你朋友出去?”
    “她们都忙啊。”
    “徐舟舟呢?”
    “她出去旅游了,跟个男人,认识了没几天的男人。”
    田忱运挑眉看看她,“生活还挺多彩。”
    “那是啊,都没她会享受,认识才几天啊,还是相亲认识的,也太敢了吧,估计怕我说她,所以都没敢告诉我,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顺着她的头发说:“咱可不学她那一套。”
    “我要是不学她那一套能跟你好上?”
    “就算你现在不答应也是垂死挣扎,坚持不住几天。”他自信说。
    辛喜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因为厚脸皮的人都这样,不用猜。
    她进屋换衣服,发型不太好看,但是时间比较紧张,只好洗头发,自己吹了吹,短发已经到了齐肩的长度,褪色了足有两厘米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挑染的颜色衬托,大概会很明显很难看。
    他一直在等她,丢下遥控器走进来,看着门框看她整理自己,抱胸说: “已经很美了。”
    辛喜搁下唇膏,皱眉说:“我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
    “我感觉有点突然。”
    田忱运沉默了良久,“我本来也不打算去,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辛喜赶紧摆手说:“那怎么能一样,怎么说也是你爸爸,你既然心里想去,那就去,他过生日,没有人比你和田甜更应该过去了。”
    田忱运又沉默了许久才说:“他之前一直说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我并不相信……但是他昨天给我发了一个邮件,上面有他的病历和近期治疗的方案……”
    辛喜很惊讶,慢慢站起来,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也确实让人很难做安慰工作。
    “你爸爸……他什么病啊?”
    “胃癌,”他低下头苦笑,“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动不动就是应酬,抽烟、喝酒、熬夜的模式是常态,得这种病的大概不少。”
    辛喜抿了抿嘴唇,走到他身边,轻轻抱住他,“你是不是很纠结?不去的话,他毕竟病得很严重,毕竟是你爸爸,去的话等于是原谅了他的过去,你心里很难受,放不下心结?”
    田忱运没说话,含着很浅薄的笑看着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辛喜以前不了解,但是现在相处了一段时间,自然就能看明白他的一举一动,他刚才这手势,就是在表示辛喜说对了,他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态。
    她没有心情再收拾,换了一件比较成熟稳重的连衣裙,外面套上浅色的毛呢大衣,看起来女人味很多。
    其实只要辛喜不开口,也还是女神,不过一开口就成了女神经。
    田忱运也没有刻意装扮,并不像她一开始想的那样,故意穿的高贵典雅,让田修军知道他是个博士,这几年也很风光。
    但显然是她想多了,男人并没有女人那么幼稚,而他也确实如他所表现的,根本不在意田修军有多么有钱,能给他留下多少财富,也根本没想过这一趟过去要穿得风流倜傥,赚一赚面子,不让田修军以及他小老婆看不起。
    田忱运开着车载她过去,非常有钱的人自然是住别墅,高档公寓都看不入眼。
    辛喜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知道田修军家里肯定很有钱,房子很大,富丽堂皇,占地面积少说得一亩地。
    但是到了地方才知道,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别说你有钱,因为你没见过比你有钱的人到底是多有钱。
    田修军当然不是福布斯财富排行榜中国首富,前一百名没有他,前三百名估计也够呛。
    他都住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的别墅,那那前头几百名就更不用提了,估计是我们见也没有见过的世界。
    怪不得有些人把赚一个亿当做小目标,也有些人月收入几十个亿依旧会发愁……
    田修军骗田忱运过来这里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儿子,你过来一趟吧,就咱们坐在一起吃个饭,以后我也没有几天的好日子,医生建议我现在就赶紧手术治疗,但是我临死才晓得自己未了的遗憾是什么,我就怕自己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所以我要把自己的家业都给你……”
    田忱运声音冷得冻死人,“谁是你儿子?”
    随后就挂了电话,然后田修军就发了过来一条邮件,让他这才做出了退步,答应一起吃个饭。
    所以辛喜我以为只是吃个饭,因为田忱运就是这么说的。
    但是事情好像并不想他们想得那样。
    田修军的寿辰,不是家庭聚餐形式的,也不是应酬形式的,竟然是派对。
    辛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田忱运的衣服。
    这老爷子是专门喊自己儿子过来出丑的?也太过分了吧……
    辛喜刚尴尬完,就有管家过来了,跟田忱运交流了两句,然后带着进了房间,顺着旋转楼梯上二楼。
    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衣服,黑色的纯手工西装,辛喜扫了一眼,是意大利的吧,她并没有看清楚什么牌子。
    田修军从外面进来,看见辛喜有些吃惊,但没有表现的过于显眼。
    “换上衣服,带你出去认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
    第44章 六尺巷
    田忱运听到这句话, 脸色瞬间就变了颜色, 牵住辛喜的手,在她不明所以之时低声吩咐她, “我们走。”
    辛喜不由地眨了眨眼。
    田修军见到这一幕,脸色跟着黑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我现在做得所有的事, 你以后都会明白。”
    田忱运慢慢地抬起眼看他, 反问到:“你都不明白我的心意,凭什么要求我明白你的心意?”
    说完就拉着辛喜下楼。
    对方追出来,叫住他, “我以为你不是小孩子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任性……需要我怎么做你才会觉得咱们能心平气和,心往一处想?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还不明白……”
    田忱运长出一口气, 不愿意看他,“牛哥不喝水强按头,有意思么?”
    田修军没想到今天让他过来却闹了一场笑话, 失望说:“哪天等爸爸真不行了,没有人会这么手把手教你……”
    田忱运脸色沉了沉, 咬牙说:“各自凭本事吃饭,谁也不欠谁……你其实不用觉得自己打拼下来的这一切得不到继承就很可惜……”
    田修军说:“一辈子的心血, 爸爸觉得可惜有什么难以理解?想当初,白手起家,二十多年走到今天不容易。”
    田忱运冷笑了一下, 这才回头,“我小时候有一次跟别人争执,想不开,妈妈给我讲了一个六尺巷的故事……清朝宰相张廷玉与一位姓叶的侍郎都是安徽桐城人.两家比邻而居,都要起房造屋,为争地皮,发生了争执。张老夫人便修书京城,要张宰相出面干预.没想到,这位宰相看罢来信,立即作诗劝导老夫人:“千里捎书只为墙,再让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张老夫人见书明理,立即主动把墙往后退了三尺.叶家见此情景,深感惭愧,也马上把墙让后三尺。这样,张叶两家的院墙之间,就形成了六尺宽的巷道,成了有名的六尺巷……”
    田忱运讲完这个故事,沉吟了许久才又说:“万里长城今犹在,还见不着当年的秦始皇。秦始皇多大的家业,如今不也就留下一座长城,而且也早早就不属于他了……人要是只在乎名利,是不是就活的太累?争来夺去,争个头破血流又如何?死了一分也带不走,你生前既然满足,就不要管后事了,管也管不了……我虽然没有钱,但是也不想着占你什么便宜……”
    田忱运说到此刻便有些动容,回头看了看客厅里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场景,望着远处一片帮忙的景象,泪光闪烁,轻声感叹:“……我妈是个好女人,谁娶是谁的福气,可惜你没眼光。”
    辛喜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有些动容,泪光点点地看向他。
    田修军有些无地自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拉着辛喜走远。
    虽然没有发生争执,但是却引来不少人围观,或者投来好奇的眼光打量。
    田修军疲于应对,端起一杯烈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喉头,让他也眼底也泛起水花。
    年轻的时候只顾着情啊,爱啊,顾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因为一个女人就死去活来,如今年纪老了,生命将终,才渐渐晓得亲情可贵,可惜太晚,他悔改的太晚。
    夕阳挂在光秃秃的树梢子上,没有任何美感,只增添了几缕荒凉萧瑟之感。
    从夕阳西下,到月光如水,均匀而缓慢地撒在芦苇丛生的荒野小湖边。
    四处寒冷寂静,一丝虫鸣也听不到,远处宽敞的山路也变得鲜少有车辆来往。
    她翘着退搭在副驾驶前面的框子上,落下来一点车窗,新鲜的空气冲淡车里的温度,让她精神随之一振。
    田忱运已经在车外的草地上枯坐了半个小时,牵着一根干草一样的芦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冰冷到将近结冰渣子的水面,水花四溅,他的裤脚已经潮湿。
    辛喜想走过去安慰他,跟他说说话,但是又害怕打扰到他。
    她不会安慰人,虽然心里会替他难过,但是嘴巴太笨拙,翻来覆去就只会说“别难过了”“别伤心了”这两句话。
    田忱运扔了手里的芦苇,对着荒凉的景象叹了口气,气温太低,随着他的叹气,白雾一样的水汽聚成一团又慢慢散开,最后消失在四周。
    他掏着裤兜,低下头,来来回回地走动,似乎是收拾好了心情。
    辛喜这才推开车门下来,靠近他。
    田忱运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打了个水漂。
    石子在水面上跳了两跳才打着旋儿沉于水底。
    辛喜吸了口气,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么个好地方?”
    “年初跟着老师出来踏青,吃烧烤,就寻了这么个地方。那边还有个小山,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爬一爬。”
    “可以不是春天,如果是春天景象是不是会更好?”
    “那是自然。”
    “要不,明年春天再来一次?好久没有搞过野炊这种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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