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正慢慢地在人群中感受心中那种悸动,察觉身后有一道强烈的凝视落在自己身上,似有所感,她回过头,就看到男人朝这个方向本来。
    他的姿态和神情都是那么急切。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某年夏天,那次旅游时在田地里看到的向日葵。它们的姿态是虔诚的,甚至可以说是卑微,不约而同朝着骄阳的方向俯首。
    导游当时解释:向日葵之所以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是因为体内的植物生长素。
    那么他呢?为什么,一定要追着她的步伐前进?
    她的心中再次浮现出这样的困惑。
    没有等她思考出什么,他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靠近之后,她才深切体会到他的仓惶无措。
    额头沁满了汗水,眼中闪烁着恐惧,嘴唇发白,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嘴角微微翕动,却没有说出口。整个人都很不安。
    她也被一种淡淡的不安捕获,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不道德的事,“你……”
    男人苍白的嘴唇微微发抖,强自扯出了一抹无力的笑,他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吻,轻声说道:“嘉文,没关系,没关系。”
    她并不是很理解这个“没关系”的含义。
    斟酌片刻,她说道:“我只是想去玩玩过山车,没想离开。”
    她在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这句话稍稍安抚了男人紧张的情绪,他拉着她的手回答:“我陪你!”
    她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去休息一会儿。刚才的旋转木马你已经受不了了。”
    “嘉文,我想陪你。本来就是要陪你出来玩的,就应该是两人一起玩……”
    看这样子,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离开她的。
    “算了……”她轻轻一叹,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摩天轮,“过山车就算了,去摩天轮吧。”
    两人上了摩天轮。
    以目前的眼光来看,摩天轮是一项很鸡肋的项目,它代表的无非是一种旧情怀,远远没有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来得刺激痛快。
    她把她的看法说出口,并总结道:“喜欢的人永远都带着滤镜,不喜欢的人,这辈子都无法喜欢。”
    整理好了思绪的男人回答她:“毕竟不是人民币,没法要求所有人都喜欢。”
    “美元不喜欢人民币。”
    “美元不是人。”
    “有人名字叫美元。”
    男人罕见地停顿了片刻,或许是在思考要怎么接下去这句话才能不伤害到她,思索片刻,觉得没法继续欺瞒下去,他决定实话实说:“嘉文,你讲冷笑话真的很冷。”
    “哦。”嘉文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
    他盯着她的脸看,蓦然绽放出一抹堪称灿烂的笑容,眼睛熠熠生辉,摄人心魄。
    “你说得对,喜欢的人,永远都会对她带着滤镜。即便是不追赶潮流,慢慢地走自己的路,没有新鲜花样,她的样子,在喜欢她的人的眼中,永远是最美好的。”
    他把身子靠在后边,姿态慵懒恣意,嘴角扬起笑意。
    “潮流永远在变,经典永不过时。嘉文,你有没有发现,我买东西,对某个牌子没有明显喜好,更不会去追赶它的时尚。我只买钟爱的经典款。”
    或许是夏天的夜晚太热,或许是厢内的温度过高,她听完这句话,明显愣住了,然后一种如同夏天的热感慢慢地袭上心头,从心脏处向四肢百骸漫延,直升到两颊。
    她移开了视线,不再看着他的脸,反而把目光看向了外边。
    摩天轮在慢慢上升,外边的景致也在不断变化,层次感变强,夜间的江水缓缓流淌,倒映着两岸美丽的夜景和深邃的夜空,远处是在夜色中闪耀光晖的高楼大厦。
    他们走到最高点的那一刻,一直安安稳稳坐在一边的男人突然站起身,坐到了她的旁边,在她惊讶的注视下,搂着她的腰,抱着她后脑勺,在她唇上落下了热烈的亲吻。
    他吻得极为专注,极为投入,眼中洋溢着浓浓的情意,她被他深邃邈邈的眼睛蛊惑,嘴里鼻尖都是他的气息,仿佛喝了一坛美酒,近乎溺毙于他深邃莫测的注视中。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放开了她的嘴,只在下唇轻轻咬了一口,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呼吸相吻,近得不能更靠近,有种已经融为一体的错觉。
    他说:“摩天轮升到最高点,如果情侣能在此时此刻拥吻,那么他们一定能天长地久……”
    直到从摩天轮上下来,坐进车里,行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她并没有斥责他的念头,一丝一毫都没有,眩晕的同时只有一种想法,“摩天轮拥吻”,听起来很迷信的感觉,一定是某个商家的营销手段,流传年代太久远,就变成了传说……
    她进门前有些恍惚,把这种想法和身边的男人说了,然后还一一列举了什么“女神节女王节情人节七夕节双十一节”等等韭菜节的营销手段,末了还感慨,果然韭菜的钱是最好赚的,古今中外都不例外……
    然后就被男人压在沙发上强吻了一番。
    嘉泽心中暗恼她的不解风情,偏偏在气氛这么好的时候煞风景。
    两人呼吸相缠,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又塞了一团浆糊。
    男人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探入了她的衣襟,却只是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腰窝,带来一阵阵酥麻和战栗,不再深入,用低沉而沙哑的声线问她:“可以吗?”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答应,心中存有一种疑惑,所有的念头都是朦胧而不真切的,总之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只是单纯被他逼迫而已。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在她的意识清醒过来以前,他已经把她抱到了床上。他进入她的那一刻,她睁开了眼睛,望进了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里边盛满了无尽的喜悦。
    她几乎要溺毙于他的眼睛之中。
    “嘉文,怎么样?”男人吻上了她的唇角,而后又靠近她的耳侧,用一种愉悦的声音问她,“要不要快一点?”他用的是她比较喜欢的九浅一深,却心存疑惑,总是用同一种频率,她会不会觉得单调。
    在性事上,比起他的快乐,他更看重她的快乐。当然,前提是由他主导的快乐。
    其实不需要,他的性器尺寸远超常人,长度和大小都能戳中她体内的每一个敏感点,就算是稍稍移动,都能带来异常的刺激。
    身下的女人抬起纤细的腿,圈住了他的腰,目光迷离,眼尾泛红,浸润着水一样湿漉漉的情欲。
    她昂起纤细的脖颈,像优雅的天鹅一样,发出几声呻吟,因为刻意压制的缘故,这些呻吟莫名带了一点悲哀的气质。
    美好得让人产生一种凌虐感。
    他想起了今晚她那带着韵律的,优雅的脚步,那种心悸之感立刻袭上心头,就像是一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刹然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心中难以忍耐,动作上不免粗暴了几分,抽插的频率快了些,每顶几下,就有一下深入她的最深处。
    床随着两人的动作,像海面一样晃动着,她像是在温暖的舒缓起伏的摇篮里,又像是在炙热的涌动的岩浆中,呻吟低喘越来越大,简直已经放弃了理智和挣扎。
    若她还有一丝半点理智可言,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叫声那么淫荡。每一声都像是在附和他的冲刺似的。
    他看着她沉醉于情欲中的模样,心中的爱意又增添了几分。
    “嘉文,你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不那么爱你吗?”男人放缓了抽插的动作,伏在她柔软温暖的身上,在她耳边低语。
    “有时候我不想那么爱你,只要一种淡淡的感觉就好,我知道,我对你的爱太多了,过分的情绪就会冲垮一切,侵袭我的思想,我的理智……嘉文,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是不应该这样的……我也想在你面前保持淡然从容,不要像一个疯子一样,整天陷入恋爱脑之中,可是我做不到。嘉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沉浸在情欲中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你可以。”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你可以控制住它。”
    她的嗓音是冰凉的,带着事后的沙哑,因此更显性感,光听声音就让人迷恋不已。
    “控制什么?”
    “你心中的野兽,别让它破坏一切。”
    他喃喃低语:“如果这样,你还会在我身边吗?离开了你,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
    女人猛然翻了一个身,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压在了她身下。
    她伸手,套弄他湿漉漉的,因为射精而略显疲软的阴茎,那根东西在她冰凉凉的手指的抚摸下,很快就勃起了。
    眼睁睁地看着这根东西,在她的手掌中不断膨胀,变大,变硬,变热,从一个小小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东西,变成一只猛兽。
    手指轻轻掐了几下上边的马眼,身下的男人立刻发出了嘶嘶声,太阳穴上的经络猛然暴起,显然是忍得极为痛苦的。
    她稍稍起身,拿着这东西的顶端对准了自己流水的下体,然后缓缓坐了下去,两人瞬间又结合在了一起。
    她坐在上方,以一种缓慢的姿势慢慢地套弄着,虽是做着极为淫荡的动作,表情上却没多少变化,眼中更是极为理智。
    她总是能将灵魂与肉体割裂开来,形成一种撕裂的美感。
    “我在。”她俯下身,亲吻他的脸颊,轻轻地在他耳边呢喃,“我一直都在。”
    无论是多么讨厌这种关系,嘉文都未曾动过离开的念头。区别只在于,她选择距离的远近,是远远地看着他,还是近距离接触。
    如果他步步紧逼,那么她会远离,如果两人相安无事,那么她会靠近。
    她不想否认,沈嘉泽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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