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动手动脚,后来总得寸进尺,若不是顾着腹中孩子, 她总是要屡屡吃大亏的。
    “是不想,可你又得去……”师宁远沉吟了下,问他:“燕青衣那事儿要怎么解决?”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找到扶烟,不管是长生岛还是后来找到的暗部巢穴, 都没找到她的踪迹。
    奇怪得很。
    就算是杀了,也总得有尸骨的吧,虽说师宁远是凉薄的人,并不在意扶烟生死,但他在意许青珂对燕青衣的承诺,他不愿她失信于人,然后进而自责。
    许青珂只是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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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青珂去蜀宫的时候,师宁远反而没跟着,这让在场的秦川等人都有些诧异,但也不想问。
    不想看到她提及师宁远的样子,宁愿她单身一人。
    感情之上,素来自私。
    钟鸣鼎器,五国一共上千官员朝拜,协议的签署十分严肃威严,全程不掺杂任何国事以外的事情,从开始到结束,唯一能让一些人心不在焉的也大概是最上面在一群刚强硬朗的帝王将相中无比纤细清美隽俊的人吧。
    也是奇怪,几年前不知她是女儿身,只觉得这般儿郎大概穷尽了世间造物的阴阳柔美,后来知晓了,又觉得这般女郎也乱彻了世间的儿郎。
    四国君王外加明森等权臣签下名字之后,许青珂跟秦川同时拿起笔。
    秦川看了她一眼,笔墨沾点,提袖下笔,但问:“今后如何打算?”
    他这问题轻飘飘的,不轻不重,似乎漫不经心,但谢临云抬眸觑了这位帝王一眼。
    “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吧。”秦鱼这一回答,秦川下笔的笔尖歪了下,硬生生把自己的名字给写歪。
    谢临云等人反而没在意这个,因他们都被许青珂这个回答给弄愣了。
    当时还不太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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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青衣在签订了协议后跟许青珂见面,他的表情有些苍白,仿佛这些时日蹉跎了他的年华。
    “找不到是吗?”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有准备了很久才敢问出的话。
    其实问出的时候,他就已经有预感了。
    “是没找到……弗阮没有将她留在身边。”
    没有留?这话什么意思?是杀了?
    “没有杀。”
    许青珂侧身倚着王庭栏杆,看着邯炀的都城建筑。
    “扶烟有孕……当年他的妻子也有孕,我没死,你的妻子也不会死。”
    弗阮那个人既是疯魔,却也让人猜不到他的行为。
    可以杀,可以不杀,他为什么选择不杀?是遗憾,还是绝望?
    她心头不愿再想,只扭头看向燕青衣:“她大概是不想回到你身边……至少不想回到一个君王的身边。”
    君王者,必有后宫以平衡朝堂势力,这天下间迄今也没有一个君王能做到后宫仅一人的,就算是渊的那位高祖也没做到,不过是后世美化了而已。
    扶烟大概是看透了在燕青衣因为她而不得不舍弃一切登上君王之位,他们之间就已经没有缘分了。
    她会成为他的负累,也会彼此消磨掉原本最真挚的情爱。
    习舞之人多数也重情,也易伤情,所以才想离开吧。
    她离开了,于燕青衣就是最大的折磨,这也不算忤逆了弗阮最初玩弄人心的本意。
    许青珂说出的话也是很直白的,燕青衣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懂了,沉默良久,忽吐出一口气,说:“如今这样也好,帝国一统,我也不是君王了。”
    许青珂:“需要帮忙吗?”
    燕青衣摇头:“不用,从前是她先喜欢我,我也素来鲜少对她表现过多大的看重,或许她也是因此觉得只要她抽身而退便可以了……我总得让她知道,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
    但他也看向许青珂:“你的人厉害,替我保证她安全即可。”
    许青珂颔首:“这是自然。”
    她的人也差不多已经找到了,但燕青衣既这么说,就这么办吧。
    这世上的幸福来的不易,才晓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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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协议签署完毕,五国地域合并,官僚重新编制,当然,最重要的是关于各国皇族的安排。
    所有人都以为许青珂会参与到最后……但三日后的一个夜晚,秦笙跟许青珂同宿一张床,没有国家大业,也没有朝堂家族,更无苍生疾苦,她们只谈幼时趣事,还有如今的幸福。
    或许当年幼时都没想过十数年后,她们各自都有了喜欢的男儿,其中一个肚子里还有了孩子。
    “你们的婚礼会办么?”秦笙问她。
    许青珂:“我不甚在意这个,不办反而简便轻松。”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秦笙却笑了,“那上师阁下好可怜。”
    啊?许青珂反应过来,也失笑了。
    好像是有些可怜。
    “若是你们办了,一定要跟我说,无论多远我都会去的……”
    “那彧掠呢?”许青珂问得也直接。
    秦笙闷了下,无奈:“他可还不曾跟父亲提亲。”
    许青珂:“我只是问他要不要一起来,没问你们成不成亲……想来是你想成亲了。”
    “你!”秦笙羞恼,掐了下许青珂的手臂,“你怎就能一本正经这么坏呢!可比小时候坏多了。”
    小时候多可爱啊,如今真真是坏极了。
    许青珂莞尔,却伸手摸摸秦笙的脸,轻轻说:“他把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过是跟你一屋,便要把我瞪出一个窟窿似的……”
    说到这里,许青珂也是有点无奈的。
    秦笙红了脸,却也笑:“你以为你家那位就好相与了?你都有他孩子了,还把你看得跟什么似的,表面上装作很大度,私底下见着谁都当情敌……不过他的情敌也的确多。”
    嗯……这个她就没法反驳了,许青珂也很无奈啊。
    虽有很多话,但两女都没熬夜,过后就挨着一起睡着了,如儿时那般。
    凌晨,许青珂醒来,轻轻拉开秦笙的手,替她盖好被子,而后穿戴好出了门。
    她一出门,秦笙就睁开眼了,眼里却有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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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两旁,马车在,师宁远在朝露朦胧中等着,见到许青珂来了便仔细上前看,看了后就心疼了,“要么我进去把秦笙也一起带走吧,我去找麻袋。”
    “不许胡闹。”许青珂哭笑不得,但回头看了一眼,说:“她跟我不一样,父母家庭都在,离不开,而我却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她对帝国的影响太大,并不利于这个帝国秩序重建,久而久之反而会让朝堂不稳。
    她走了,那些本忠于她的人才能陆续淡忘,进而服从新朝。
    再何况……
    她是的确不喜欢这个地方。
    “反正呢,我是跟着你走的,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许对我不好。”师宁远这话听起来很古怪——这该是男儿说的话?
    可他特别自然认真,许青珂想了下,也很认真说:“那以后你若是觉得我对你不好了,你就哭给我看吧,不用憋得跟小媳妇一样。”
    师宁远微笑:“我就憋到你生完孩子。”
    许青珂:“……”
    正此时,金元宝汪汪汪跑出来,原地两个点来回弹跳,十分兴奋。
    一辆马车两个人一只狗,一个坐在里面看书,一个坐在外面赶车,大狗在道旁林间窜跑,时而汪汪汪~~偶有话语声传出,马蹄清脆,哒哒落在地上。
    其中有这样的对话。
    “张青那些人你都遣散了?”
    许青珂沉默了下,说:“他们已经因为我蹉跎了好些年,也总该有自己的生活。”
    是肆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是去寻一个相爱的伴侣,她从前觉得自己没有将来,可如今她都如此幸运,何况赵娘子他们。
    她希望每个人都能有极好的归宿,不负这些年的陪伴。
    对于许青珂这般想法,师宁远也只是一小,他晓得她清冷的性子下其实十分温柔。
    但他对于赵娘子那些人会不会离开不予置评。
    直到他们到了邯炀码头,江金云一看到许青珂就笑了。
    “才到了小半个时辰,公子来得好早。”
    抬手作揖,低头掩去多年不见许青珂的激动。
    年纪不小了,要稳重,不能在公子的小媳妇面前丢面子。
    这般想,抬头后就从容多了,许青珂看了看他,说:“你仿佛胖了……”
    她觉得不能说得太直白,就慢悠悠补充:“一些。”
    胖了一些。
    何止一些啊!
    旁边跟着江金云十几年也就等于为许青珂做事很多年的管事憋着笑。
    我的江老板可比当年体型翻了一翻啊。
    江金云脸一红,拍拍啤酒肚,苦笑:“没法子,这年头做生意没点富态人家都觉得跟你做生意要亏的。”
    不就是吃多了嘛,师宁远翻白眼,但忽笑了。
    “小许,你确定那些人都走了?”
    许青珂顺着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去,看到并排的最前头一些船只甲板上浑然站着赵娘子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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