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正帝下了圣旨,整个大越的朝廷机构便为不久即将可能到来的战争做准备,三位将军在领了圣旨后的第二天就离京做部署。
    内阁,户部,兵部也开始行动起来。
    好在这两年大越风调雨顺,加上研究院去年推出了什么改良种子,收缴上来的那些地全部在周颐的安排下种了这些种子,实现了大丰收,粮仓堆满 ,今年春天又推广到了全国,按周颐的说法,这些在夏天就可以丰收,距现在也没几个月了,若真如周颐所说,就算打仗,粮食至少是不缺的。
    有钱有粮,唯一缺的就是士兵的战力。
    所以几位将军都下了死力来操练这些士兵。
    没过几日,西北关又来奏报了,称大羌和戎族调兵动静不但没有停歇,反而已经集结了三军,渐渐向西北关压进。
    风雨欲来山满楼。
    整个朝廷都紧绷了起来,如此动静,若说大羌和戎族还是和以往的打草谷就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
    于是备战的步伐更加紧了起来。
    西北关的奏报呈报御前不过一日,大羌和戎族的使者便进京了,他们带来了国书,虽用词修缮,但核心意思就是大越需向大羌和戎族给岁粮一千万石,岁银五百万两,并将元平府以北的地界划给他们。
    狮子大开口,狼子野心,看着趾高气扬的两个使者,崇正帝当场就差点命人将他们拖出去斩了!
    如此苛刻的条件,别说崇正帝了,就是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要钱要粮还可以谈,但将元平府以北的地界划给他们,哪儿那么大的脸呢!要知道元平府以北可是三个大省,这三个大省经济虽不怎么繁荣,但土壤肥沃,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里是除了江南鱼米之乡外大越最大的产粮盛地。
    要是如此丧权辱国的条件都答应了,那崇正帝和满朝文武只怕要被天下人骂死了。
    “尊敬的大越皇帝陛下,你们若是不答应,那我大羌和戎族的铁蹄可就要踏进繁华的大越了,现我们两国的大军已在边关集结,若你们不想大越的大好河山生灵涂炭,还是答应我们条件的好。”大羌使者朗声道。
    不等崇正帝反应,自有气急的臣子反驳:“你们大羌和戎族狼子野心,得寸进尺,凭白挑起战事,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侮辱我们大越,真当我们大越怕了你们不成?”
    “这位大人,这怎么能算是侮辱呢,我们这不是在进行友好的协商吗,用你们大越的话来说,这叫先礼后兵。”戎族的使者声音也不比大羌的使者声音小。
    这时周颐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一笑,朝堂上所有的官员都静了下来,是了,论打嘴仗,周颐才是打遍朝堂无敌手的人,这时候把他放出去最合适不过了。
    周颐看向崇正帝,崇正帝对他轻轻颔首。
    周颐便一步迈出队伍,带着笑意看着两位使者道:“你们大羌和戎族竟能联合起来?莫非是欺我们大越孤陋寡闻,你们两国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大羌使者嗤笑一声:“那这位大人你的确是孤陋寡闻了,我们大羌和戎族一贯和睦,我们两国的大军已集结在边关,你们大越若不识抬举,让我们这次带不回去一个好消息的话,你们大越就准备迎接我们两国的铁蹄吧!”
    “放肆,金銮殿上,岂容你们如此大放厥词!”有大臣当即被这大羌使者鼻孔朝天的态度激怒,指着他喝道。
    大羌使者只是哼一声,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周颐听了大羌使者的话,反而笑意更甚:“使者大人,既然你们两国提出了如此苛刻的条件,明显就是已经决心要挑起战事了,我们大越虽爱好和平,但也不是忍忍揉捏的软柿子,你现在站在我大越的地界上,言语还如此冒犯,当真不怕我们将你宰了!”说到最后一句,周颐猛地冷下脸色。
    大羌和戎族的使者有些惊疑,但还是说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你们大越自称为礼仪之邦,怎敢坏了规矩?”
    周颐眼睛重新眯了起来:“使者大人这可说错了,我们大越是礼仪之邦不错,但也要分对什么人,客人来了自然是以礼相待,但豺狼来了嘛,迎接的自然是铡刀了,你们大羌和戎族如此不要脸面的挑起战事,首先就已经违背了邦交之道,莫非还想着在我们这里受到什么礼遇?呵呵……”周颐轻笑一声:“使者大人,你们会不会太天真了?站在我大越的地界上,就要守我们大越的规矩!”
    大羌和戎族的使者对看一眼,虽然不相信大越会当真宰了他们,但到底没那么嚣张了,“好,这些先不谈,我们就只谈国书,你们大越当真不答应?”
    崇正帝微眯着眼睛不说话,邢景站出来道:“你们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根本就是故意挑起战事,毫无诚意,让我们大越如何答应,回去告诉你们的王,若要打仗,我大越必定奉陪!”
    “好,你们大越人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在战场上一见真章吧!”大羌使者背着手冷声说完,对崇正帝拱了拱手:“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们会将您意思如实转告给我王,告辞!”
    两国的使者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慢着!”周颐这时候却出了声。
    大羌使者斜眼看着周颐:“这位大人又是何事,莫非是想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周颐摇了摇头,“如此无理的条件我们大越怎么可能答应,我是有几句话想问问戎族的使者大人。”
    “问我”戎族的使者狐疑的看着周颐。
    “请问使者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戎族,大羌,狄夷,你们三国毗邻而居,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们戎族的实力都是其中最弱的。当然,本官并无冒犯戎族的意思,只不过是事实而已。和大羌比起来,你们不如他们多矣。所以本官才奇怪,你们竟然会和大羌联合,实力如此悬殊之下,也敢与之合作,当真不是与虎谋皮……”
    “这位大人你在乱讲些什么,如此浅白的挑拨离间之计真以为我们会上当吗?”还没等周颐说完,大羌的使者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周颐轻笑一声:“使者大人何必如此介怀,既然你都说了是浅薄的计策,又何须怕本官把话说完,还是说,本官恰好说中了你们的痛处?所以你才如此急着打断?”
    “你……”大羌使者一甩袖子:“笑话,我们与戎族已经结成了联盟,岂会怕你妖言惑众!”
    周颐便不再理这位大羌使者,只对着戎族的使者说道:“若本官猜测的不错的话,这次你们戎族和大羌联合,肯定是以大羌为首吧?啧啧,本官真是佩服你们戎族的胆子,实力悬殊之下,还敢与对方联合,本官猜一猜,你们联合的条件是不是大羌已经答应了你们,若打败我大越,你们戎族就与大羌平分战果?”
    戎族使者紧紧盯着周颐不说话。
    周颐拍了拍巴掌:“可笑,真是可笑,别说我大越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你们有何把握就一定能打败我大越?你们和大羌合作,到时候在大羌的统领下拼完了一兵一卒,若打不败我们大越,你们戎族等着的就是被大羌吞并,哦,不对,还不止大羌,毕竟挨着你们的还有狄夷呢!你们比狄夷的实力稍差,但因为你们三国互相制衡,才能维持和平的局面,使者大人,如此情况下,别说你们打不赢我们大越了,就算打赢了,你们戎族当真可以和大羌分得胜利果实?
    本官告诉你吧,如此情况下,我大越对这场战役必定会全力以赴,你们不管赢与输,实力都会大降,到时候,等着你们的结果只有一个,不是被大羌就是被狄夷吞并。使者大人,好好想想吧!”
    戎族使者死死盯着周颐,额头上已经冒了细汗。
    “胡说八道,你现在说这些,无非是怕了我们两国联合,不要再挑拨离间了,赤拉,我们走!”大羌使者气急败坏道,没想到这个大越的官员如此会说,别说戎族使者赤拉了,就是他听着,都觉得是那么回事!
    周颐并不否认:“不错,本官的确是不希望你们联合,毕竟我大越不像你们,什么都不顾就可以挑起战争,我大越要为了千千万万的黎民负责,你硬要说是离间计,倒也未尝不可,但戎族使者,你自己也有耳朵,你也可以听出本官这些话到底是不是实话。回去将这番话告诉你们的王吧,当然,回去的路上你可要小心些,毕竟有人可不希望这番话被你传回去!”周颐斜睨了一眼大羌的使者。
    戎族使者下意识的跟着看了一眼大羌的使者。
    “赤拉,别信他的,他们大越人就是一肚子阴谋诡计,不可轻信。”
    第178章 纵横联合
    走的时候,戎族的使者虽然极力掩盖,但沉重的脸色还是说明周颐的话对他影响很大。
    等两位使者走了之后,满大殿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周颐。
    周颐四下看一看自己,笑道:“各位大人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不错。”一直冰冷着脸的崇正帝这会儿终于有了些笑模样。
    崇正帝出了声,其他官员便像解了穴一样,也跟着称赞周颐。
    “周大人,你刚刚那番话肯定在大羌和戎族之间埋了一颗钉子,若是他们能因此不再结成同盟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有人说道。
    周颐听了摇摇头:“这不可能,两国结盟,事关重大,不可能轻易毁约,我的那番话最多也只会让戎族在出兵的时候保留一些实力。”
    “这已经很好了,两军交战,最忌内部不齐,周大人一番话可敌三军啊!”杨知文笑着叹道。
    “不错,若真能使戎族与大羌起嫌隙,周卿便立了大功!”崇正帝点头道。
    “能为皇上分忧,实乃为臣本分,不敢妄谈功绩。”周颐忙跪下道。
    “唉,起来吧,朕一向功过分明,有功就该赏,待此番事宜过后,朕再好好嘉奖你,各位爱卿,望以周卿为榜样,现大羌和戎族无端对我大越发起战事,正值国难当头,朕希望诸位爱卿能群策群力,咱们君臣同心,共度难关,扬我大越天威。”崇正帝站起来,双手微微向上抬,抬高声音威严的说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被崇正帝这么一鼓动,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大臣们至少面上个个都很激动,做出甘愿肝脑涂地的样子,跪下齐齐山呼万岁。
    周颐跟着大家跪下又站起。
    本以为此番事毕就可以退朝的时候,忽然有人站出来道:“皇上,大羌和戎族联合,现我大越担心狄夷也会趁机落井下石,现朝廷无法决定派何人出使狄夷,微臣认为,周大人足智多谋,又善谋辩,实在是出使狄夷的不二人选。”
    说话的这人是礼部的官员,他做五体投地状朗声道。
    他这么一说,大殿里的官员们都露出思索的表情,确实,满朝文武看过去,论心计胆识和辩才,无一人抵得过周颐,若周颐能出使狄夷,确实是再好不过。
    但是……
    “回皇上,此去狄夷,危机四伏,周大人身负商业部要职,加上战事将起,境内商贸更离不得周大人,依微臣之见,派去狄夷的使者还是要慎重抉择的好。”
    这次倒有人站在周颐的角度说道。
    周颐并没有出声,刚才无论是建议他出使狄夷的人,还是建议他留下的人,都没有明显的站队,大部分都是出于公心。
    崇正帝看了周颐一眼,略一沉吟,还是道:“此事再行斟酌吧。”现在国内商贸事宜都是周颐经手的,现在眼见着战乱即将到来,就更加离不得周颐了。
    去狄夷风险太大,若是可能,崇正帝并不想周颐去冒险。
    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大家也只好遵从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戎族使者和大羌使者出了京城,便直奔西北关而去,一路上,戎族使者神情都凝重无比,大羌使者一路都在边上道:“赤拉,你我虽各为其主,但也是朋友,相信你也知道,大越人都狡猾的很,今日那位大越官员的说法就是专门挑拨大羌和戎族的,现在我大羌和戎族是盟友关系,更应该齐心协力,免受干扰才是!”
    戎族使者有些神思不属,但听了大羌使者的话,还是强笑道:“我知道。”
    大羌使者点点头:“如此就好。”但心里却有些阴晴不定,甚至想到了暗暗解决了戎族使者一了百了,但想到那个大越官员连这个都料到了,说不定有什么后招,他反而不敢真的有什么动作了。
    两国的使者快马加鞭,在第二天就赶到了西北关,两队使者各自回到自己国家的临时驻地。
    这次大羌和戎族联合之初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趁此机会全力以赴,一定要将大越给打败,所以两国都可以说是以举国之力来准备这次战争。
    甚至连两国的王都来到了西北关。
    戎族的使者一路忧心忡忡的进了他们王的毡房。
    “赤拉,大越没有答应是不是?”戎族的王坐在王位上,他生的健壮威猛,一双眼睛却如秃鹰一样阴骛。
    赤拉忽地一下跪在地上:“吾王,您说的并没有错,大越并没有答应我们两国的条件。”
    毡房里的人听了,都没有意外,毕竟他们提出条件的时候就没想着大越会答应,这样克扣的条件纯粹就是找茬的。
    要是大越真答应了,那他们反倒要不相信了!
    “但是,吾王,大越官员说了一番话,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禀报您。”赤拉左手抵胸,这是他们戎族起誓的手势。
    “大越的官员?赤拉,大越官员的话你何必听,反正我们就要对他们用兵了,将他们打败了,我们去占了他们的城池,抢了他们的女人,那里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这一切,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赤拉刚说完,就有一个蓄着满面胡须的人大声说道,他边说还边大笑,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俗话说,仓禀实而知礼仪,戎族逐水草而居,离仓禀实还差得远,而且他们天生就带着野性,大越那诸多的礼仪在他们看来就是繁文缛节,他们习惯依靠强壮的身体去与自然搏斗,这样的种族没有过多的礼仪尊卑,即便在他们王的毡房里,也是想插话就插话。
    这大汉叫阿鲁普,是戎族有名的勇士。
    他一身横肉让人望而生畏,“赤拉,你身为我戎族的人,却学得如大越人一般,看着你那唧唧歪歪的劲儿我他娘的就来气。”
    “阿鲁普,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一点。”赤拉到底是戎族人,虽然对大越的文化多有推崇,精通大越语言,不然此次戎族也不会将他派出做使者,但到底还是戎族人,学了这么久,也没领会到大越人外圆内方的精髓,阿鲁普侮辱他,他当即就站起来冒了火。
    “停!”戎族的王叫耶乩颜,他瞪了一眼阿鲁普,“赤拉,你继续说,大越的什么官员对你说什么话了?”
    “是,王。”于是赤拉便将周颐的那一番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话毕,毡房里同时一静,阿鲁普受不了这静谧的气氛,直接叫道:“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大越是我们要对付的敌人,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耶乩颜大喝道:“阿鲁普,你给我住嘴。”
    耶乩颜到底是王,他这么一喝,阿鲁普这个只有蛮力没有脑子的蠢蛋到底不敢说话了,哼了一声,站在一边瞪着双眼。
    “王,虽说是大越官员说的话,但并不是没有道理,大羌承诺我们两国合力攻打大越,到时候与我们平分偌大的大越,我们被大羌画的大饼给迷了眼,但潜在的危险却不能不考虑呀!我们与大越交战,不管赢与输,都会实力大减,到时候大羌真的能将一半的大越分给我们吗,再说一边还有虎视眈眈的狄夷,他们焉能放过这个机会?若真的到了那时候,别说占领大越了,我们恐怕连现在的领地都保不住啊!”赤拉焦急道。
    “王,赤拉说的有道理,这次我们与大羌的联盟还是仓促了些,应该从长计议才是,虽然大越的官员说这番话是想着挑拨离间,但这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任何时候,我们都要保存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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