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脸色同样不大好看,他虽然跟胡王妃没多深的情分,但是老婆快要死了他也不能欢天喜地的。
    燕绥先去探望了一下胡王妃,见她面如金纸的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瞧着不大像骤病的样子,大夫拧眉诊治,却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燕绥问道:“王妃得的是什么病?”
    大夫眼神闪了闪,为难道:“这,从脉象看王妃好像没什么大病,只是心绪不开,但不知为何,气息紊乱,五内颠倒,属下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出这是什么病。”
    燕绥见他言辞闪烁,遣退了下人。只留大夫一人:“你直说吧。”
    “王爷英明。”大夫拱了拱手:“依属下之见,王妃似乎是中毒。”
    燕绥蹙了蹙眉:“中毒?能看出来是什么毒吗?”
    大夫摇摇头:“属下不知。”
    燕绥觉着简直莫名其妙,谁没事毒害胡王妃做什么?难道是他父王?这倒是有可能,但两人这么多年平安无事,他干吗突然要杀胡王妃?
    他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出门问胡王妃身边的姑姑道:“胡王妃今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你一一说来。”
    姑姑掖了掖眼泪:“王妃今天去参加冬猎,见了不少夫人小姐,她…”她忽然灵光一闪:“最后见的就是顾府那位顾青姑娘,她和王妃说了几句话,王妃当时脸色就不大好看,后来一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里,然后就,就…”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燕绥隐约听说过胡王妃不喜顾青的传言,但是这也不可能顾青的杀人理由,除非她疯了,否则不可能仅仅因为胡王妃不喜她就要对一位王妃痛下杀手。
    燕绥沉吟道:“她都对王妃说什么了?”
    姑姑抽泣着想了想:“就说些…您和沈姑娘情分颇好之类的话,旁的奴婢也没敢细听。”
    她是不敢多说,胡王妃的心思,顾青都能瞧出来,她这种身边人自然也隐约觉察一二,所以不好说太多,怕燕绥生疑。
    燕绥还是理不出头绪,不过他倒是知道顾家人想要顾青嫁给自己的心思,而胡王妃一直不喜顾青,如今胡王妃又突然中毒,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联系。
    他当机立断,吩咐道:“先让人把顾青软禁,过些时日再审查此事。”
    老王爷在一边问道:“为什么不现在审问?”
    燕绥道:“顾青到底是巡抚之女,要此事真的跟她有关,那牵扯之处肯定颇多,我的婚期将至,暂时不宜大动干戈,先把人软禁起来,让她不同外人接触,到时候再审也是一样的。”
    老王爷这才不说什么了。
    一般规矩,女眷犯错基本也不会下牢,大都是由衙门的人负责看押,关押的地点就在家里,更何况顾青只是嫌疑犯,先把她关起来的原因主要是为了不给她和家里人串联抹除罪证的机会。
    顾青一开始有些慌乱,回到家之后就逐渐镇定下来,但是还没来得及跟家里人商量对策,燕绥就直接派人过来将她带往顾家的一处庄子看押了。
    顾青虽然心机深沉,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眼圈泛红,顾巡抚惊怒道:“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的女儿?!”
    负责带人的王昌威不咸不淡地道:“胡王妃中毒,此事疑与贵府小姐有牵连,巡抚放心,过些时日我们会彻查此事,若是与贵府小姐无干,王爷会亲自登门赔罪。”
    顾青傻眼了,胡王妃居然是中毒?她怎么会中毒呢?她应该是给沈蓉下毒啊!顾巡抚还想阻拦:“无稽之言!”
    王昌威道:“王爷说过,胡王妃之事事关重大,王妃又出身宗室,敢有阻拦者视同谋反,巡抚放心,顾姑娘还是在你们顾家的庄子上,若顾姑娘真的无事,谁也不会为难她,王爷也会想法还她一个清白的。”
    顾青失了往日的端庄,流泪道:“我不信,我要见王爷,我当初还救过他,他怎么会…”
    顾巡抚听他语调冰冷,知道他所言并不是恐吓,身子一颤,王昌威一挥手,不想废话:“带走。”
    顾青就被两个高壮女兵一左一右架着走了。
    。……
    沈蓉对胡王妃的感官不差,而且她觉着胡王妃怎么也算自己名义上的未来婆婆,不闻不问也不好,于是带了好些补品去王府探望,她没见着胡王妃,倒是见着了燕绥,连忙问道:“王妃如何了?”
    燕绥摇了摇头:“靠汤药吊命,气息微弱。”
    沈蓉道:“怎么突然就病的这么厉害?”
    燕绥把中毒和顾青同胡王妃说话的事告诉她,沈蓉愕然道:“顾青干的?”
    燕绥道:“目前还不能确定,最近腾不出手来查证,暂先把她软禁起来了,等咱们婚后再审问。”他说完面色微沉:“不过这件事暂时没查清,有件事倒是被牵扯出来了,咱们走这些日子关于你身世的那些流言蜚语,隐约是顾府放出来的,若不是此事,我还不能这么快查到他们头上。”
    沈蓉觉着顾青倒像是能干出这事儿来的,听他说完难免踌躇道:“胡王妃都病成这样了,咱们的婚事不能如期举行吧?要不要往后推推?”
    虽说对继母没有守孝三年这个说法,更何况胡王妃身份尴尬,也从不以继母自居,但是她还昏迷不醒,两人张灯结彩地就要成亲,总显得有些没良心,传出去难免被人诟病。
    提起这个,燕绥的表情有些古怪,半晌才低声道:“她那日回来之后就跟下人嘱咐过,说她最近身子不大好,不管她出了什么事,让咱们不用顾及她,她有老王爷照看,亲事如期举行即可。”
    他说完又道:“你也不用担心外人乱传,到时候就说你早日过门可以早日照料长辈,旁人就传不出什么闲话了。”
    他说的倒是在理,但沈蓉还是不禁怔了怔,又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顾青跟胡王妃说了几句燕绥对她情谊深重的话,胡王妃回来就出事了,而且瞧她这桩桩件件都吩咐下来,没准这毒还是她自己服的,可她为什么要服毒呢?就因为听了顾青几句不相干的话?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给自己的猜测吓得脸都白了,表情十分凌乱,这,这也太扯淡了吧!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燕绥,就见他神色如常,恍若未觉,可是她都能推断出来的结果,以燕绥的智商会推断不出来?
    沈蓉忍不住张了张嘴,想了想却又闭上了,罢了,燕绥估计是完全不想提这件事,假装不知道算了吧,她估计说了也只是徒增尴尬。
    她缓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燕绥问道:“阿笑,你怎么了?”
    沈蓉震惊之余倒没有觉着特别恶心可怕,总觉着胡王妃是个可怜人,被燕绥一叫才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燕绥把补品收下,在她额头亲了下:“咱们成亲的日子就快到了,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准备吧。”
    沈蓉怔怔地点了点头,被燕绥亲自送回家里。
    她才回去没多久燕绥就送了嫁衣过来,一整套的嫁衣耀目生辉,上面饰以亲王妃品阶的珠翠宝石,还有上面整齐搁的凤冠,照的屋子都亮堂起来,她很快收敛思绪,嘴角含笑欣赏了会儿结婚礼服,又小心把嫁衣折好放在锦盒里,听七大姑八大姨恭维。
    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沈蓉眼看着就要嫁给烨王,飞黄腾达只在朝夕,好些跟沈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过来道喜。
    沈瑜这些日子心绪总算好了些,也帮着出来张罗,对着嫁衣仔细评说了一回:“是正经亲王妃品阶的衣裳,比你娘嫁我时候的嫁衣华贵得多,你穿上定然好看。”
    沈蓉呵呵笑道:“我穿上什么都好看。”
    沈瑜:“…”
    他忍了又忍,想着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总算没有再骂人,往院外望了望,面露担忧:“你的婚期都快到了,你哥怎么还没回来?就算差事再重,回来喝杯亲妹喜酒的功夫总该有吧?”
    沈蓉比他还遗憾,不过还是得先劝慰沈瑜:“军营自有军规,他在军营里也身不由己,反正就是个心意,有您在也是一样的,我听王爷说他还在黔地那边的,就算赶也赶不回来。”
    其实燕绥问过她要不要给沈幕特批几天假让他回来喝喜酒,沈蓉想了下拒绝了,两地路途遥远不说,万一沈幕急着回来路上出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她还让燕绥想法传书给沈幕,让他安心当差不用急,喜酒回来喝也是一样的。
    沈瑜也明白这个道理,摇了摇头不再说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蓉过的既忐忑又期待,燕绥不知怎么想的,悄悄给她送了几本压箱底的春。宫,沈蓉倒是不忐忑了,只想打人。
    本以为亲迎那天会很紧张,没想到她压根连紧张的机会都没有,一大早就被一早赶来李夫人拽起来梳妆绞面。
    李夫人让她坐了一处坐北朝南的地方,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念着吉利话:“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她梳完又笑着道:“只盼着你和由锦能早日开花结果,多子多福才是福气。”
    沈蓉听到多子的时候脸皮子不由得抽了抽,不过李夫人也没给她脸红的机会,拿起棉线飞快地刷刷刷绞了几下:“开了脸变发饰,就是从姑娘到夫人的第一步。”
    沈蓉疼的倒抽了口冷气,觉得脸皮都掉了,李夫人忽压低声音问道;“有人教导过你周公之礼吗?”
    沈蓉给问的满脸尴尬,含含糊糊应了声,李夫人又道:“不知道也罢了,晚上的时候让由锦手把手教你。”
    她想到上回手把手的那次…脸上不由得更红。
    等她换好嫁衣,梳妆打扮完,外面亲迎的队伍也过来了,按说是要刁难一下新郎官的,不过沈家临时找来的几个族亲都怂的跟鹌鹑似的,见着燕绥能把话说利索都算是厉害的,于是燕绥只破费了几个红包就成功进入沈家大门。
    沈蓉挺好奇燕绥穿红衣是什么样的,想要悄悄打量,无奈盖头已经被罩上了,只能看到一片如火如荼。
    两人行放雁礼还有给娘家父母行叩拜礼,她恍惚中有种不真切的感觉,被引着走出来的时候脚步都轻飘飘的。
    由于沈幕不在,只能由冯炎代替沈幕背她上轿,燕绥转头瞧了眼,暗暗往心灵小本本上记了一笔,然后就开开心心地带着媳妇回王府了。
    接下来又是拜堂这些流程,老王爷本来对沈蓉这个儿媳妇颇有微词,但是自打上回滴血认亲,发现她不是宗室女之后,看她就相对顺眼了,因此坐在高堂上也是和颜悦色的。
    拜堂之后两人就被推入了喜房,沈蓉被拉着坐在喜床上,想着晚上要做的事脸色红一会儿绿一会的。总之满脑子马赛克,猝不及防喜帕被挑开。
    燕绥趁机凑在她耳边问了句:“阿笑又在想不正经的了?”他唇角一勾:“别急,晚上有的是时候。”
    沈蓉:“…”
    作者有话要说:  _(:3」∠)_明天过生日可能要出气嗨皮,更新时间不定,尽量保证更新船的话…最近晋江进去好几个,我尽量想想怎么写吧(虽然是两章但依然是三更一万字的分量,灭哈哈哈哈哈哈哈,想看我直播的你们死心吧!!!)
    第88章 第 88章
    沈蓉本来就是随便想想, 给他三言两语撩拨的真浮想联翩坐立难安起来,幸好大家都顾着热闹,没察觉她诡异的表情。
    燕绥若有所觉,偏过头瞧了她一眼,她又连忙低下头,坐在正对喜神位的方位,也不敢胡乱挪动。
    他接过媒人端来的交杯酒, 两人手臂交缠一口饮尽,她正抬头和燕绥对视,只看到满目情意,不觉把唇角扬的更高。
    喝完交杯酒燕绥就得出去待客了,沈蓉又在正对喜神位的地方坐了会儿,等媒人来说才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么一动不要紧, 动一动才发现自己已经饿的不行了。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翻点吃的先垫垫, 底下的侍婢就已经抬了一桌酒席过来,冲她笑道:“王妃, 这是王爷特地吩咐我们给您送来的。”
    沈蓉惊道:“这么多?”
    侍婢道:“王爷直接让外面的席面抬了一桌进来。”
    沈蓉由衷地希望旁人不要认为新烨王妃是个吃货,不过穿着宽袍大袖吃东西也不方便,她转头瞧了眼侍婢, 王府里管教出来的人眉眼果然通透,转眼就给她取了身轻便衣裳过来,先服侍她洗漱卸妆,又动作轻缓地服侍她换上简便的中衣。
    沈蓉就算饿上三四天也吃不完这满满当当的一大桌, 每样吃了几口,又喝了碗汤就差不多了——晚上没准还得做剧烈运动呢,少吃点省的吐出来。
    她怕吃完饭嘴里有什么味道,在嘴里含了块鸡舌香,放下筷子就努力回忆着当年看的里番和最近才看的春。宫图,捧着下巴回忆许久,正在做心理建设,就见燕绥撩起帘子走了进来,她惊得下了椅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燕绥身上有些酒气,玉面绯红,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被身上的红衣映的,比平时少了些冷淡,多了几分艳烈。
    他不知道真醉了还是怎的,当着屋里好些下人的面把沈蓉抱起来转了一圈:“我早点回来你不高兴吗?”
    下人识趣地低头出去了,沈蓉高兴毛,她心里建设的进度条刚拉到百分之九十五,眼看着就要前进到百分百,被燕绥这么一搅和又直接归零了。
    她无奈地推了下他的肩膀,敷衍道:“高兴高兴,贼高兴。”
    燕绥娶了媳妇就肆无忌惮起来,探手从她的手腕处摸过去,一路摸到嫩滑的手臂内侧:“是高兴见到我,还是高兴等会咱们要洞房?”
    沈蓉:“…”
    燕绥在她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她对这个问题的拒绝,不满地抱着她又转了一圈:“你有多高兴?”
    沈蓉在心里劝自己不能新婚之夜就家暴:“你想怎么样?”
    燕绥很有霸总范的仰了仰脸:“证明给我看。”
    沈蓉配合地抬起头,在他唇角亲了下,看燕绥还是不大称意的样子,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一狠心贴住他的嘴唇,舌尖试探着探进去,亲了个天昏地暗。
    燕绥皮这一下很快乐,轻轻把沈蓉往床上一放,自己转身去隔间洗澡,准备享用他们家小甜枣。
    沈蓉听见隔间的水声就又开始紧张起来,想想上回见到的八块腹肌和…咳咳,靠在床上脸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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