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瞧着黎静水这苦大仇深的表情,愈发的乐不可支,捂着肚子歪倒在了软塌上,“哎呀妈呀,笑死我了。”
    “愈发无状了。”太后抑着笑,轻拍了歪七扭八的朝霞一下,笑骂道:“快起来坐好,都是快嫁人的姑娘了,怎么倒越来越不着调。”
    又扭头笑着哄劝黎静水道:“不过就是花了妆,这有什么的,用不着难为情,待会儿洗干净就是了。”
    宫女很快便端来了温水,还有拿着棉帕的,洁面的花香胰子的,一溜儿站了一排。
    一旁的太后身边儿的大宫女亲自服侍着为黎静水净了面,不然就黎静水这糙手糙脚的,能给衣裳全打湿。
    “瞧,这不是就干干净净的了。”太后笑眯眯看着黎静水,刚净完面的黎静水面色愈发的白净,太后惊奇道:“当初见着你的时候,那就是个小黑猴儿,如今竟也养的这般白净了。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定是知道收敛性子了。”
    黎静水腼腆笑了笑,自从开始坐月子,她几乎就没什么机会出门,养白也是很正常的。
    净了面后,太后拉着黎静水话了好一会儿的家常,又留了黎静水一块儿用晚膳,临走还赏赐了一堆的玉件珍宝。
    杂七杂八说了许多,平日里的琐碎事儿都给说尽了,却是十分默契的,谁也未曾提过黎静水被扣押之事。
    太后再是宠爱黎静水,那大皇子也是她嫡亲的孙子不是,太后倒不是说护着大皇子,只如今这事儿还没个定论,她也是不愿意在黎静水面前说孙子的不是的,一切只等皇上那边查清楚了再说。
    而黎静水则是想着,无论如何对方也是皇上的亲儿子,且还是长子。她也没吃什么大亏,这种阴私之事她还是莫管,让皇上这个老子去头疼的好,她只要以后多防范着也就是了。
    太后再是对她好,也不一定能容忍她说自己亲孙子的不是。
    坐在出宫小轿上的黎静水沉静着脸,好在一家子都要撤去青城山远离这是非之所了,如今她只盼着爹爹赶紧击退敌军,擒拿前武安侯,平安归来。
    届时无论如何她也得劝着爹爹荣退,朝堂水深,混在这其中太累,太累。
    第84章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待黎静水回到蒋府, 天已黑的透透的, 她在宫中足待了三四个时辰。
    一整日, 蒋府众人都在忙着搬迁之事,基本也收拾的差不离了,待明日起早再收一下尾, 估摸着中午的时候就能动身前往青城山。
    黎静水慢悠悠往卧房走,宫里折腾这一遭,真是身累心也累,只恨不得赶紧躺到床上去滚一滚。卧房里有光,清宁小碎步走在前面, 开了门, 待黎静水进去,也跟着走了进去。
    卧房里,蒋云玉已洗漱过,此时他长发披肩, 斜斜倚靠在床头,烛光下的他笼罩在朦胧的光雾之中, 细长的眼微微垂着, 侧脸的弧度圆润而柔和。一身月白色的睡袍, 右腿微曲, 而左腿则随意的搭在被褥上,又长又直。
    黎静水看直了眼, 只觉得口干舌燥,原本就热的身体更是蹭的冒起一团邪火, 她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心中暗骂道:太会勾搭人了,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黎静水头也不回的冲身后挥了挥手,双眼仍一措不措的盯着蒋云玉的大长腿舍不得挪开,嗓音暗哑的开了口:“小宁子,你先去叫人把浴房的水准备好,这边不用你伺候。”
    清宁窃笑,心领神会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好了门,暗搓搓的直咂摸嘴,啧啧啧,县主真是急色,大热天儿的一身臭汗,好歹沐浴了以后再说呀。
    屋里蒋云玉瞧见黎静水回来,将手中的书放去一边凳子上,对着黎静水温柔一笑,眼角的泪痣随着眼角动了动,“你回来啦,吃饭了吗?”
    黎静水的心神又被那颗不安分的泪痣吸引了去,愈发的燥热,她扒拉扒拉衣领,又下意识舔舔唇,眼神木愣,心不在焉的敷衍道:“吃过了。”
    “怎么叫清宁出去了?”蒋云玉一边弯腰套鞋,一边念叨,“这么晚了,赶紧洗漱了好上床歇着,不叫丫鬟伺候着,你自己毛手毛脚,又得折腾半天。”
    黎静水完全不在状态,蒋云玉坐在床边弯着身子穿鞋时,那一头黑发就顺着他的背扑簌簌往下滑,跟瀑布似的,明明一个大老爷们出现这种画面应该是很违和的,偏偏黎静水就是挪不开眼。
    那一脸痴呆样儿,恨不得流口水才好,蒋云玉穿好鞋,走过来在黎静水额头轻轻弹了一下,笑的眉眼弯弯,“我就这么好看吗?”
    “嗯,好看。”黎静水回答的斩钉截铁。
    蒋云玉笑眯了眼,心里甜滋滋的,他摁着黎静水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轻手轻脚为黎静水取发髻上繁复的簪子步摇,动作虽然慢了些,却很是轻巧,比做惯了的清木动作还要柔和些,不光不会扯到头发,这取放之间,黎静水竟还觉得很是舒爽。
    黎静水的头发都是湿的,在清宁宫倒是凉快,一出来外面,又是闷热的,她汗留个不停,头发干脆整个都是湿的。
    蒋云玉摸了摸那湿热的黑发,心疼道:“累坏了吧,待会儿沐浴要不要我帮你。”
    天地良心,说这话的时候,蒋云玉是一点儿邪念都没有,他纯粹只是觉得黎静水奔波了一天,定然累的不轻,沐浴的时候他帮着些也能省些力气,毕竟沐浴也是个累人的活儿。
    是以这话并没有过脑子,直接就脱口而出,但是话一出口,蒋云玉立马就察觉到了话里的意思不对劲,面上飞起两片红霞,他原只是心疼阿水劳累,怎么说出来却像个浪荡子似的。
    虽说俩人孩子都有了,蒋云玉还是为自己说出这般露骨的话而感到羞臊,阿水这色胚子,指定得想歪。
    果然,黎静水双眼猛的射出两道亮光,点头如捣蒜,匆忙应道:“好呀!好呀!好呀!”深怕回答的慢了而错失这个机会,到嘴的肉不吃,那是傻子。
    蒋云玉被堵的嘴角直抽抽,他倒也不是不乐意,其实他挺乐意的,就是自己把话说的太直白,臊到自己了。
    抿抿唇,蒋云玉到底没吭声,只默默的帮黎静水脱去厚重的褙子,搭去衣架子上,又帮着把那外面的交领襦裙也给脱了,只剩下紧里面上下两件里衣。
    没了这厚实的衣服闷着,可真是舒服,看来夏季的时候能不进宫最好还是不要进宫,太折腾人了。
    蒋云玉找出一件轻薄的墨青色细纱外罩长衫,伺候黎静水穿上,总不好直接穿着里衣去浴房。
    这伺候人的手艺,真比那四清也不差,熟练的很,谁叫他摊上这么个大爷娘子,粗手粗脚的,自己的事儿都处理不好,什么都得他操心着,正所谓熟能生巧,他也是被逼出来的。
    清宁叫了清木、清扇、清羽一块儿帮着往浴房抬热水,人多干活儿就快,没两趟就将浴盆给灌的满满当当,水温也是调配过的,触手微热,泡澡刚刚好,如今是夏季,水温用不着太烫。
    蒋云玉陪黎静水来了浴房,黎静水就叫四清下去了,实际不用黎静水开口,四清看到蒋云玉在,也不会不识趣儿的。得!她们的活儿都被姑爷给抢了,干脆去歇着吧。
    自从有了姑爷,县主就愈发的不爱叫她们伺候了,实在是姑爷太厉害,不光能端茶倒水,还没描眉盘发。她们能做的姑爷都能做,更可气的是她们不能做的姑爷也能做,轻松倒是轻松了,四清却也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浴房里,雾气弥漫,水气腾腾。
    泡在热水中虽然热,却也舒坦,蒋云玉早瞧出了黎静水肩颈那出的僵硬,刚刚动作时就不怎么流畅。
    这会儿黎静水懒洋洋躺在浴盆里,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刚刚的旖旎心思也随着骨头缝儿里的酸麻而烟消云散,爽也是要付出体力上的代价的,这会儿的她暂时还承担不起。
    蒋云玉便也不急着给黎静水搓背,却是为黎静水揉捏起肩颈来。他毕竟是个男人,纵使平日里从不做力气活儿,手劲儿也还是有一些的,总比那些小丫鬟手劲儿大。
    黎静水又是个受力的,她长期练武,肩颈那处邦邦硬,还就得力道大些才能让她舒坦。
    蒋云玉力道适中,下手又沉稳,不紧不慢,稳扎稳打。不过揉捏七八下,黎静水就痛快的呻/吟出来,双眼紧闭,面目狰狞着。
    真真是快活似神仙。
    “君山,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我爹眼光可太好了。”黎静水享受的闭着双眼,喃喃说道。
    还好当初她没有跟爹对着来,不然这么好的夫君可就成别人的了,黎静水美滋滋的想,这约摸就是画本子里面说的月老给牵了红绳,天生就是一对儿。
    蒋云玉抿唇笑,又去给黎静水揉按手臂,拿眼去瞧闭眼享受,乐在其中的黎静水,那红艳艳的嘴微微翘着,手指在浴盆壁上有节奏的敲着,活脱脱一个大爷样儿。
    偏偏蒋云玉爱看的紧,笑骂了一句:“你倒是会享受。”
    黎静水眼都不睁,只回了他一个,“嘿嘿嘿嘿嘿嘿。”
    天儿热,每天都要沐浴,是以也用不着洗多久,稍稍泡了一会儿黎静水便起了身不再泡了。蒋云玉又忙前忙后为她擦身,找衣裳,穿衣裳,忙的跟个陀螺似的,黎静水也就心安理得的受着了,大马金刀往那儿一站,动都不带动的,只等着蒋云玉的伺候。
    直接穿上丝滑透气的素绉缎睡袍,黎静水同蒋云玉回了卧房。
    黎静水率先躺去了床上,她从刚刚就一直在渴望着能四仰八叉平躺在床上。蒋云玉先将屋里的蜡烛一一都给吹熄了,才走到床边,脱鞋躺了上去。
    俩人都不是睡觉喜欢点着蜡烛的人,每次睡觉总要将所有的蜡烛都给吹熄了。
    蒋云玉刚一沾上床,黎静水便双眼冒火,火急火燎的粘了过来,二话不说,闷头就开始扒蒋云玉的睡袍。
    蒋云玉早习惯了黎静水这猴急的色胚样儿,老老实实的任君采撷,却是问道:“你刚刚都累的差点儿沉浴盆里去,这会儿怎么又这般来劲了?”
    “这不是你揉捏的好嘛。”黎静水手下不停,漫不经心回道。拔掉蒋云玉的上衣,黎静水一扬手,扔到了地上,其实放床上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扬手扔地上,她觉得比较爽。
    “为了回报你刚刚这么费心费力伺候我,接下来一切都交给我了,你躺着就成。”黎静水一边拔蒋云玉的裤子一边舔了一下唇。
    那色眯眯盯着蒋云玉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色中恶鬼。
    一开始蒋云玉还会纠结一下,他是男子,理该在上面,理该由他来主导。甚至被压在下面还会羞恼,觉得有失男子气概,不过到底成亲一年多了,十次有九次都是黎静水猴急的扑倒他。
    黎静水力气又大,亢奋起来根本不是他能反抗的,说话也听不进去,慢慢的,被压着压着,蒋云玉也就习惯了......
    不用他出力,想想其实他不吃亏。而且夫妻房中之事,也没第三个人知道,这么想着,蒋云玉也就释然了。
    这一晚,蒋云玉又是一点儿力气没出。一直以来他心中都有一个疑问,都说女子矜持,阿水白日里虽是糙了些,却也是非常规矩的,可是一到了床上就变身,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他也没参透,毕竟他没什么经历没什么见识,罢了罢了,睡觉,不想了,不管怎么样,能彪悍成阿水这样的女子,肯定是没几个的。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黎静水雷打不动寅时末便睁了眼。夏季天儿亮的早,可这会儿时辰太早了,也就是微微泛着淡蓝,太阳却还是没有出来的。
    蒋云玉睡的正熟,他本就眉眼柔和,安静熟睡时更是恬淡静雅,莹润米白的肌肤上渡了一层光,长长的睫毛安安静静垂下一道阴影。
    刚起床的那一刻脑子还是迷糊的,黎静水盯着蒋云玉的睡颜发了会子呆,感叹一句真是越看越俊俏,便小心翼翼跨过蒋云玉起了床。
    每日都是这样,蒋云玉的官位用不着上朝,上值的时辰是辰时末,他起的便比黎静水晚些。黎静水这是从小练武养成的习惯,太阳还没出来的凌晨练武,效果总是好些,每日她起床都是这般轻手轻脚,怕吵醒了蒋云玉。
    四清的作息时间是跟着黎静水走的,成日里是伺候惯的,今儿轮到清宁和清木轮值,她俩掐着点儿早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香胰子、牙粉、棉帕在堂屋候着。
    黎静水清晨起床都是在堂屋洗漱,不然在卧房里动静太大。
    洗漱一番,黎静水取了她的盘龙棍,去到院子酣畅淋漓的耍了半个时辰,直至身上冒了汗才停下。
    又去浴房随便冲了个凉,换上一身轻便好行动的通体墨黑府绸男士道袍常服,并叫清木将她散了的男子独髻重新梳立整。
    今儿就得搬往青城山,不少的事儿还得忙,且跑上跑下的,黎静水便不想穿女子的服饰,怪拖累的。
    待她收拾好了,蒋云玉也醒了,这边蒋云玉洗漱好,竟跟黎静水想到了一块儿去,深色耐脏,他也穿了一身墨黑交领儒衫,只是没有黎静水那么不讲究,直接穿了家居常服道袍。
    俩人一碰面,发髻一样,都是一根乌木簪子固定,衣裳也是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黎静水的宽松了些,且黎静水长得英气,蒋云玉又比较柔和,俩人站一块儿,不像夫妻,倒像俩兄弟。
    这也是个奇怪的地方,千百年来都没得解释,夫妻之间在一起生活的年头久了,就会越来越像,这就是俗说的夫妻相。
    人们普遍愿意认为这是老天的指示,说明这对儿夫妻是经过月老牵了线的,是上天安排了要成为夫妻的。
    蒋云玉和黎静水一块儿过日子也有一年多了,俩人的相貌不知不觉间竟就像了五六分。
    佟嬷嬷和四清都傻了,平日里倒也发现了俩人越来越像,可是黎静水和蒋云玉相处时大多数还是规规矩矩穿着女子服饰的,即便偶尔有事穿了男子服饰,样式也不一样不是。
    这会儿两人穿的一模一样站在一处,发髻也是一模一样,竟像孪生兄弟一般,不认识的人都能给弄混了。
    可俩人是夫妻啊,这般打扮成兄弟模样像什么样子,一会儿可还得见外人呢,被别人看到了该怎么想,不还得背地里嘲笑县主没个女人样儿啊。
    一边震惊于黎静水和蒋云玉太过想象,觉得甚是神奇,一边佟嬷嬷还是斟酌着开了口:“县主,您看......是不是换套衣裳比较合适?”
    黎静水不解,挑眉问道:“换了做什么?”她黑亮的眼珠子上下转动,打量了蒋云玉一番,吊儿郎当走过去将手臂搭在蒋云玉肩上,冲佟嬷嬷邪邪一笑,“嬷嬷不觉得夫妻俩这般打扮很有个趣味吗?”
    ......对啊,多有趣啊,回头被外人瞧见,背地里牙都得笑掉,可不是有趣。
    心里这般想,嘴里不能这样说啊。佟嬷嬷无奈,费心分析道:“您身份不一般,京城之中十个有九个人都认识您。出个门到处都盯着呢,若是您今日和姑爷这般出门,被外人瞧见,背地里该说难听话了。”
    “这有什么的?还值当他们说难听话。”黎静水愈发不解,一不是上战场,二不是入宫,她穿的衣服也不是袒胸露背、伤风败俗,怎么就落人话柄了。
    佟嬷嬷语塞,一脸郁结,深深感受到了和一根筋的人说话的困难程度,想她曾经在宫中,打交道的人都是一点即透,哪会像县主这样,说不明白的。
    清木看不下去了,她说话惯是没个遮拦,直接说道:“县主,您是女子,跟姑爷是夫妻。可你们现在这样就像孪生兄弟似的,在府里也就罢了,确实挺有个趣味。但是一会儿咱们是要出府的,一路上得碰到多少人,人家的想法可不一定会跟咱们一样,说不得背地里该取笑您和姑爷了。”
    这么一说,黎静水倒也明白了,蒋云玉以为黎静水是懒得麻烦,平日里黎静水最是个懒的,除了练武勤快,别的什么都犯懒,他摸摸黎静水的头,笑着说:“就知道你懒,我去换吧。”
    却被黎静水拦住,“别换了,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她是真心里喜欢两个人这样打扮,两个人穿戴一模一样,瞧着都觉得好生亲密,凭什么因为别人的想法,她就得换啊,偏不。
    顿了顿,黎静水又说:“那么在意别人怎么想干嘛,不够累的,自己爽就够了。”
    得!正主儿都这般说了,她们又能说什么,罢罢罢,左右不过是几句闲话,她们县主还真不是在乎这个的人,铜墙铁壁一般的人,估计说的再难听都能不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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