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江宇典倒了卸妆液在化妆棉上,把脸上妆一点一点擦掉,他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水,睫毛一颤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他在镜子里望着贺庭政:“你不是工作,工作怎么可以分心?”
    贺庭政用手接住那颗掉下来的眼泪,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弯下身说:“招弟说……说她被导演赶出去了,不知道法国人让你拍什么广告,怕你被法国人欺负。”
    “你看,你都被法国人欺负哭了。”贺庭政轻轻用手指擦了擦他的眼睛,低头看进他的衣领内部,看见他什么都没穿的模样,空荡荡的。
    贺庭政的笑容一下就不见了,他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硬邦邦地问“你里面没穿衣服吗?他们怎么让你拍的!”
    江宇典原本没想让他知道的,谁知道金招弟居然这么不靠谱,导演不让她旁观拍广告,她就对贺庭政打小报告。
    到底谁才是她老板?
    他懒得再隐瞒,直接撩起外套下摆说:“穿了的啊,你看我穿了内裤拍的。”
    他还怕贺庭政生气,索性先发制人,把外套拉链往下一拉,蘸了卸妆水的化妆棉往身上一抹,抹掉了胸膛上刷的遮瑕膏,露出身上吻痕和让狗啃的红肿小番茄。
    江宇典佯装不高兴地瞪着他道:“你看看自己干的好事!”
    由于他的道具假獠牙还没取下来,他说话的时候獠牙露出来,就显得更凶了。但那獠牙极短,是未成年的猛兽身上特有的牙齿,配上他红红的眼睛,让贺庭政呼吸一紧,只想让他的獠牙在自己身上咬上一口。
    贺庭政缓缓垂下头去,他伸手揽过江宇典的头部,揽着他的脑袋凑到自己的脖颈处。
    江宇典便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咬上一口,吮了吮他的喉结,低低地道:“好阿政,乖啊,别生气了,我又不是什么都没穿,这广告不会投放在电视上的,除了那些选角的导演和品牌高层没人会看见。”
    贺庭政低低地呜了声,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江宇典心想这也没什么,但贺庭政难免在意,是他理亏。江宇典自知理亏,没有办法,他只好抱着贺庭政的后颈,将他的脑袋拉下来,仰头在他嘴唇上轻轻啄吻,他动作很轻很温柔,在他的下巴、嘴唇上吻了两分钟才把他推开:“高兴点没有?”
    贺庭政还是不高兴,甚至想出手干预,把这个广告拦下来,可是这个广告拍了这么久,好几个小时,江宇典还哭了,他怎么能出手干预他的劳动成果呢?
    由于江宇典拉开拉链的时候,只拉了一半,他故意遮掩了,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所以贺庭政不知道他受伤了。
    但他眼泪一直没停,眼睛一直都是湿漉漉的,不时涌出一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去,滑到下巴、颈部再隐没。虽然江宇典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在面无表情地卸妆,但很快就让贺庭政意识到不对了——怎么会一直哭?
    是不是宇典受伤了?
    想到这里,他抬腿跟着江宇典进了换衣间。
    那换衣间不算小,容纳两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
    但江宇典却没有在他面前把外套脱掉,就伸手推了他,把他给赶出去。
    贺庭政不肯走,他背靠着镜面,手指拽着他的外套口袋,抿紧嘴唇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江宇典食指抹掉眼泪,推开换衣间的门,冷着脸把贺庭政往外推,声音里透着难忍的嘶哑,“别比比,出去。”
    实际上他真的受伤了,不是严重的,就是皮外伤而已,但是由于胯部也被威压的绳索蹭破皮了,他连走路都疼。
    疼归疼,江宇典不肯说。
    贺庭政已经发觉了他的不对,怎么可能真的出去,他又不能跟江宇典急,好声好气地低声道:“大哥,别这样闹,受伤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笑话你,我看看你的伤势,你让我看看……”他说着,伸手轻轻把江宇典的拉链拉开了。
    江宇典显得很烦,他不是很想在贺庭政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但转念一想,他什么都给贺庭政了,贺庭政什么都看过了,他再狼狈难堪的模样,他都看过了。
    现如今就是受个伤罢了,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只是……吊个威压都让他蹭破皮了,蹭破皮都让他疼得走不动路、眼泪直掉,而且还他妈扯到蛋了!他委实觉得太丢脸了,也不好说自己扯到蛋了所以哭了。
    这个理由比在床上,让贺庭政给弄哭还让他觉得丢脸。
    他别过头去,又擦了下眼睛,食指上划过一条水痕,任贺庭政看。
    贺庭政看他腰际一圈青紫勒痕,很深的勒痕,某些地方还破了皮,蹭出了血丝来。贺庭政不敢拿手去碰,心疼极了,他拿过电话说:“我让招弟去买一卷绷带和外伤药来,先抹上药,缠上绷带包扎好了咱们再走。”
    江宇典却不耐烦地直接套上打底的背心:“这他娘的还要包扎,吃饱了撑的,老子有这么娇气吗?”他动作很快地套上了毛衣,嘴里难忍地“嘶”了一声,显然是疼极了。贺庭政想伸手帮他,江宇典也把他的手打开了,根本不让贺庭政碰。
    他上辈子什么伤没受过?换做以前,枪子儿烂在血肉里他眉头都不皱一个。
    那时候的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和现在的他完全不同……这或许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也像是眷顾,会感觉到疼了,心也会疼了,像个人了。
    他好似对贺庭政生气了般,上车也不跟他说一句话,坐在单独的座位上,不像以前那样和他并肩坐在最后面。
    贺庭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想服软吧,可是恨极了他这爱逞强的毛病,伤在江宇典身上,疼却在自己心上。
    旁边那位置上坐着的金招弟,用余光瞥着这两个人,根本不知道他俩怎么了。
    闹矛盾了?
    看着老板是生气了啊,真生气啊?贺哥这么好这么无微不至的体贴性格,还能惹老板生气了?
    那老板的心眼得有多小啊!
    贺庭政跟他冷战不了几分钟,自己憋不住了,跑到他身旁蹲着,蹲在他身边,去晃他的衣服袖子。
    他抓着江宇典的衣袖,扯了扯,可怜巴巴地道:“我错了。”
    江宇典心想他有什么错呢?没有错,他也想不出来贺庭政做错了什么,可能就是因为他自己吊威亚扯到蛋了所以不爽,而贺庭政还爱管他,他就对贺庭政发了火。
    但什么错事都没做,冤枉死了的贺庭政还是先给他服软了、道歉了。江宇典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对他露出个高兴点的颜色,那他就太小心眼了。
    他这么想着,心早就松动了,贺庭政又问他一句:“饿没有?你想吃什么?我回家给你做。”
    江宇典顺口就答:“八宝饭。”
    偷偷看着两人闹别扭的金招弟:“……”
    作者有话要说:  招弟:无fuck说
    第85章
    除了贺庭政, 没人知道江宇典受伤了。
    他掩饰得太好了,看起来只不过是在生气,气得都哭了, 而不是受伤了。
    除了江宇典自己, 没人知道他扯到蛋了。
    尽管贺庭政不知道他扯到蛋了,但他依旧十分心疼, 老是担心着他腰上的伤。虽然这不是什么大碍的伤势,但搁在江宇典这种体质上就不行了, 太遭罪了。
    在把金招弟顺路送到她家小区门口的时候, 贺庭政让司机在路边的停了车。他下车去买了外伤药、碘伏和纱布、医用棉花, 还买了医用镊子,顺带也给江宇典买了点吃的。
    贺庭政知道他不抗饿,等自己回家给他做好饭, 不知道江宇典得饿到什么时候。
    二月末的初春,依旧是春寒料峭,车上依旧得开足暖气。
    贺庭政先把便利店买来的饭团剥开包装,递到他嘴边:“有樱花的, 是甜的。”
    这米饭团掺杂着粉色颗粒和肉松,外面包着一层海苔,咸甜味, 还是微波炉加热后的。
    江宇典看他一眼,旋即狠狠一大口下去。
    贺庭政眉开眼笑,江宇典吃东西快,他就刻意控制着他的进食速度, 他吃一口后贺庭政不会让他吃第二口,得看着他全部咀嚼下咽了,再给他吃第二口。
    一个巴掌那么大、三角形的饭团,江宇典两三口吃完。吃了点东西后,肚子就没那么饿了,贺庭政打开药店的袋子,把碘伏喷雾、外伤喷雾和纱布挨个拿出来。
    他伸手要去解开江宇典的衣服,江宇典却挥开他的手,不耐烦:“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上药。”贺庭政望着他,叫了一声大哥。
    江宇典还是不肯:“你坐回去,蹲在这里像什么话。”
    “不,你得上药,”贺庭政固执地道,接着一句,“还吃八宝饭吗?”
    一听他还威胁自己了,江宇典蛋疼得厉害,勉强虎着脸:“你胆子肥了?”
    贺庭政仍是执拗地望着他,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拉着他的衣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
    江宇典忍无可忍了:“好了好了!别这样看我!药拿来!”他伸手道,“回去坐好,老子自己上药!”
    贺庭政这下高兴了,虽然结局和他想的不一样,但江宇典不再逞强愿意上药,也不违背他的初衷。
    他把药统统递给江宇典:“这两个都是喷雾,喷一下就行了,后背喷不到的地方,就我来吧。”
    江宇典把外套拉链拉下来,头也不抬地道:“去坐好。”
    贺庭政只好坐在旁边、与他隔了一个过道的位置上。
    江宇典直接拧开碘伏喷雾的盖子,往一团医用棉花上倒。他用镊子夹着棉花,碘伏往下倒的时候,渗透下去,滴在台的裤子上,也滴落在车厢的柚木地板上。
    他不在意,捏着棉花在腰上涂了一圈,一边涂药一边“嘶、嘶”地吸气,不知是凉的还疼的。后背他手不够长,涂不到,若是在家里,有镜子的情况下他是没问题的,但这是在车里,而且车子还在行驶。
    江宇典无法,贺庭政提出要代劳,他半推半就就从了。
    他把外套脱了下来,丢在后面,把衣服往上卷。贺庭政细心地为他上完药,江宇典一手卷着衣服,一手死死抓着车座上的颈枕,隐忍地道:“你快点的!”
    一直以来,他都过得非常小心翼翼,无论是拍戏或是别的什么,他都从不受伤,一点小伤都不会误伤。
    虽然在床上也会被贺庭政折腾得死去活来,但那和纯粹的伤病的疼痛是不同的。
    他把自己保护得这么好,现在突然受了点小伤,江宇典是真能感觉到自己的脆弱,感觉到这具身体有多么奇葩。
    他死死忍着,感受到贺庭政为他缠了两圈纱布。他腰也疼,蛋也疼,满身苦楚没法说出口,只能挺着腰,两腿不敢分太开,也不敢并拢了,他靠着这保姆车的豪华按摩椅,强忍着伸手去摸下蛋蛋怎么样了的冲动。
    他闭着眼睛,问贺庭政抽了几张纸,把脸上的水痕擦了擦。
    他的忍耐力一向是厉害的,但摊上这样的体质,江宇典也是没辙。他受不了了,就伸出一只手按着贺庭政的脑袋,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按,不让他看着自己。
    贺庭政见他突然伸手抱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微微抬头:“大哥……”
    江宇典声音很轻地呵斥他:“别动!”
    贺庭政果然不动了。
    江宇典单手把贺庭政往怀里揽,另一只手抠开皮带扣,伸进去摸了下,他摸了一圈,能感觉到疼,但是没有湿润感,所以应该是没有出血。
    他把手拿出来看了看,心里也稳了不少。
    确认了一番后,江宇典就把贺庭政松开了,贺庭政见他皮带扣都是开的,非常不解:这么快……?
    涉及到这种问题,江宇典当然不会解释,他扣上扣子,仍旧维持着那个挺腰的动作,维持到了家。
    他走路也不舒服,裤子里疼的厉害,到家就往沙发上躺着了,他躺着不动,那雪白的萨摩耶跳上来,笑着对他露出它特有的酒窝,江宇典也不为所动。
    贺庭政去给他做八宝饭了,江宇典又吃了一个饭团,提着医药箱上楼。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却是没有问题,可就是莫名其妙地疼,疼得厉害。
    江宇典换了条紧巴巴的内裤,症状减轻了一些。
    尽管他受了伤,但工作还是得继续,《同居没关系》的戏份只剩下很少一点了,第一、二集已经剪辑出来了,这两天宣传了就在卫视播放。
    现在的电视剧,一般分为两种,一种的卫视剧、也叫上星剧,会在电视台进行播放;一种就是网剧了,网剧一般是没有电视台购买,就会退而求其次在网络媒体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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