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还是装在一封信封里,拿起来,顺势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女人的香水味儿,上面字迹娟秀,单单写了三个字:乔鸣启。
    陈老三知道自己的亲闺女胳膊肘往外拐,没羞没躁的,就眼巴巴地还要把钥匙送给别人,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好在他在乔鸣那哄骗了几个叛变的,陈橙晚上一从家门口出去,后脚就有人冲他通风报信。
    他们立刻连夜抓紧部署,严加看守,明明是将计就计,瓮中捉鳖的事情,一帮人睁着眼睛,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硬是在晚上就这么站了一夜,别说乔鸣人了,就连个苍蝇都没看到。
    而等乔鸣隔天带着一堆人,悄悄潜进了陈老三的地盘,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陈老三那窝瓜脸一脸的窝火,鼻翼由于内心激动张得大大的,额上冒汗,陈老三走了两步,然后伸手抹去。“你他妈是不是犯贱?!”
    陈橙当着自己底下这么多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完全没有一丝悔过的样子,嚷嚷:“我有什么错,这货我们丢了只是赔点钱!日子照样还能过啊!”
    “老子他妈没你这种女儿!”
    陈老三气急败坏地冲着她说,他的眼睛似乎还在向外冒火,他恨恨地一扬手,扇了她一巴掌,虽然陈老三已经快近五十岁,但是毕竟也是在刀尖舔血的男人,力气之大,陈橙直接被扇倒在地上,右脸残红。
    “你不早就希望没我这女儿么,一直盘着你的小情人再生个儿子?!你当我不知道吗!”陈橙眼神倔强,讽刺他。
    陈老三气极反笑,“好啊好啊,养了这么多年的亲闺女反而来管老子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要提刀去砍掉她的腿,“我砍了你的腿,我看你还想溜到哪去!”
    乔鸣听得烦了。
    他当时以为陈老三的警惕性还没这么低,看来是高估了。
    他向来对家长里短,婆婆妈妈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长的家庭剧一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他一提手,就朝陈老三的手上开了一枪。
    陈老三吃痛的“哇”的一叫,刀就掉到了地上,自然这陈橙的腿也就没砍成。
    两帮人打斗起来,嗅到了血腥味,都杀红了眼,也就顾不上之前陈橙这茬了。
    陈橙倒也不柔弱,看到这阵势也没胆了怯,踉跄地爬起来,地上捡了一个能防身的东西,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跑走了。
    旁边魏成道还愣愣地看着,悄悄补了一句,“要不要追上去,当个人质?”
    他收回视线,当时他说,“不用。”
    结果那天晚上,不光陈老三的货被他们抢了,连老巢都被人一通端了。
    走得时候,乔鸣还顺便清理了现场,放了把火,作案痕迹烧得干干净净。
    而最后,陈橙还是被陈老三给抓了回来,但是毕竟是唯一的亲生闺女,气归气,冷静下来,也只是将她关在家里足足一年。
    陈橙见乔鸣一时没说话,她突然觉得有了希望。
    “所以,你不会真的对我开枪的,对不对?”
    “你不可能真的让我死的…”
    她原本只是想赌的。
    想赌乔鸣不愿意看到她去死。
    乔鸣面无表情地握着□□的手紧了紧,手指按上了扳机,他举起了□□朝着陈橙,看着对方逐渐惊恐的脸,他慢慢开了枪。
    吕璐买完水推门进来,就看到乔鸣“砰”地一声,朝着陈橙开了一枪。
    声响巨大。
    满屋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
    乔鸣就举着枪站在那,目光森冷,全身充满戾气,室内开了暖气,他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身下是略微松垮的黑色裤子。
    房间灯大开,一片亮堂。
    透过纱的窗帘,散射到地板上变成不同的光柱,斑斑薄薄。
    陈橙正好站在她开门的旁边,所以吕璐能将乔鸣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眼角有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她刚踏进这个房间,乔鸣正好扣动扳机,那种眸底强烈的肃杀之意,残酷阴狠,一双乌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向她扫来。
    像一条看不清的线以飞快的速度穿透了她的脑袋。
    命悬一线。
    枪声还在耳边回响,吕璐惊魂未定,仿佛刚才乔鸣瞄准的不是陈澄,而是她。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乔鸣突然让她出去买水。
    这样的乔鸣,是他不愿让她看到的。
    而陈橙直接瘫软在地上,子弹从她头顶飞过的感觉太过强烈,生死一瞬。
    吕璐心也跳得快,气势太过凶猛,道具枪打出来的枪声震撼,她想出声,却发现嗓子干涩到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摄影机前坐着一名三十五岁左右,中等个子,穿着一条深色加绒裤,腰间扎着一条很宽的牛皮带;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手里攥紧了一卷白纸,男人光看着,没出声,他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身子,停了拍摄。
    身旁疑似助理哆哆嗦嗦,吕璐听到他悄悄说,“这……枪…,我们做得是道具枪啊,这……”
    男人沉着脸,慢慢吐出闷在胸口的一股气,下巴的胡渣又粗又黑,圆脸盘上,宽宽的浓眉下边,一对精明、深沉的眼睛,特别在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傻x,你见过我们道具师做得枪什么时候这么逼真过了?”
    “那,那真的是……咋办啊…”
    “让他们别拍了。”男人最后这样说。
    陈橙即使倒在地上,腿也控制不住的打颤,脑袋嗡嗡地响起来,她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两眼发黑,耳朵里也嗡地一声,觉得全身如同微尘似地散架了。她到底还是个没饮过血的女人。
    “我救你,是因为人情。”
    “而现在,我想杀你,”他抬眼,毫不吝啬地露出自己的讥讽。
    “是因为我乐意。”
    善良这种东西,不是什么人都给的。
    最让人悲哀而崩溃的是,乔鸣的善良,只给了吕璐一个人。
    她赌输了。
    一塌涂地。败相凄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微博都是手动回复的!
    不是不回复你们!是我昨晚睡了…
    我每天都睡挺早的……
    然后啊差点出了糗,晚上正巧在准备明天口语的儿童故事,忘记粘贴复制过了,私信敲我的时候,我给发了个儿童故事《小熊不刷牙》,幸亏一秒撤回了…
    不然好尴尬啊…( ˙˙ )
    第三十二章
    乔鸣拆了弹匣,剩余的一枚子弹掉落到地上,发出比较清脆的小声金属碰撞声。
    里面只是一颗普通的钢心弹,由铜套包着一个用钢制成的芯,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穿过玻璃窗,往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金属头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了下来,泛着银色的寒光。
    众人没敢去仔细看那枚子弹到底是不是道具了。
    屋内都嘘了声,没敢说话。
    拍摄场景的玻璃窗突然碎了,房间外的人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以为道具发生了意外事故,人员嘈杂起来。
    乔鸣弯腰从地上将它捡了起来,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光将靠近地板上飘荡着轻纱般的飞尘照得分明。
    低垂眼睑,睫毛根根,流光潋滟。
    他将子弹拾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乔鸣看向一旁的导演,“一个爆破意外而已,继续拍吧。”
    “那这,没有女主角怎么办?”
    乔鸣微顿,桃花眼轻佻斜睨,轻描淡写两字:
    “换掉。”
    现场突然闯进来三个年轻男人,西装革履,奔着坐在地上满脸惨白的陈橙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低声说道,“回去吧,三爷已经发火了,他说你不要再任性了,已经丢够脸了,让你也给陈家积点德吧,不要再败名声了,这笑话别人也看够了。”
    另外一个男人年纪稍大,剪得一头短短的平头,鹰钩鼻,薄唇微抿,大约三十多岁。他轻飘飘地看了看陈橙,只是在门口等着,并没有走过去。
    陈橙即使被人扶了起来,却仍旧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她半张着嘴,她想不起来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仿佛自己像跳梁小丑般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然后被人劈开了胸膛。
    吕璐看着她精致的妆容下,眼神灰暗。明明面容依旧娇美,薄薄的双唇像玫瑰花一样娇嫩欲滴,她却仿佛看到了她的灵魂深处逐渐走向干涸,枯死,陨落。
    半晌,她的声音很轻,又很沉重。
    “好。”
    “我认命了,我回去了。”
    陈橙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吕璐还嗅到了她身上飘着丝丝缕缕的女人香,过得相当精致的女人。她突然停下脚步,轻轻在她耳边甩下一句,“你不用心里得意,你比我可倒霉多了。”
    见吕璐看向她,陈橙那张冷若冰霜的面上硬是被她挤出一个嘲讽,鼻孔微张,眼底爬上了血丝,看过去显得格外扭曲,“你说,他能够这样一丁点情面都不给我,那对你呢,”
    “你得战战兢兢的待在他身边,也许一年,两年,他只要厌腻了,你以为你的结果会比我好么?”
    陈橙自顾自地,怪异的“呵”了一声。
    “遥遥无期而已。”
    她戴上鸭舌帽,长长的波浪发顺下来,遮住了面目。她一走出去,后来进来的两个男人也一并跟着她走了。
    陈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吕小姐是吗,我是陈橙的二舅,陈询文。”
    “陈橙脾气倔,谁劝都不听,我先替她向你道个歉。”
    来人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古铜色的脸上长着一双鹰眼,额角上已经有好几道皱纹了。
    他看着吕璐,温和地笑了笑,“现在方便吗,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陈询文见吕璐脸上的警惕,又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就在门外。”
    吕璐回头看了看屋内,导演拿着剧本走到了乔鸣面前,两个人正在谈话。她收回了视线,然后冲着他点了点头,“好。”
    吕璐悄悄开门,和陈询文站在门口,门外来往经过的人不多,一两个工作人员脖子上挂着蓝色牌照匆匆跑过,倒也没有怎么过多的注视他们。
    她问:
    “请问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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