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不是杞人忧天吗?她的腿确实废了啊,上次,辛成姑娘吩咐咱们假装要逃遁,就是为了测试她的腿到底是不是废了,结果怎么样?她的确站不起来啊,咱们都藏在院子里,她还是没逃出去。”这个人说出了大家伙的疑惑。
    “没错,上次是这样,可是上头传了话,府里头怕是生了变化,这件事和她脱不开关系,现在我不得不怀疑,她上次是装的,有意欺骗咱们。”
    “哎呀,大哥,不是老弟说您,您就是想的太多,要不然早就升上去了,何必在这干这苦差事,你说说,一,咱们一块行的刑,她就算内力深厚能护住一二,这么多天没医没药,伤口早就烂透了,不废也废了,何况,咱们上次计划那么严密,她怎么可能会发现呢?”
    “我就是觉得蹊跷,这个丫头,一直被在咱们严密看守,竟然还有力量操控一切,本来我不想和你们说的,咱们老爷……可能出事了。”领头的还是放不下心,满面的忧色,本来他也确认这个女子没翅膀,飞不出去,但是府里的事一定和她有关联,眼下,谁在瞧不起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谁就是愣头青。
    “奉常大人怎么了?”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确切消息不清楚,咱们只要按照上头吩咐做事,拿了钱,就算府里出了事,咱们兄弟几个也有个后路不是,行了,那你们都别废话了,都给我打起精神,这个人,不容小觑。”
    这下几人纷纷察觉事态严重,不再辩驳,纷纷点头应答。
    八个人进了院子,屋子里暗暗的,似乎没有点灯,这也难怪,她自从被关进来就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大家没事谁也不会给她点灯,都嫌晦气的很。
    他们驻足门口,听了一会动静,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为首的轻轻推开门,两扇门顷刻洞开,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八把出鞘的钢刀发出刺眼的银光,为首两人率先迈进来,后面六人也小心翼翼的跟了进来,就在八个人的脚后跟落在门槛内的最后一刻,身后的两扇门像被风刮一样,同时合闭,其中的一个人胆子很小,此刻竟然吓出了冷汗。
    为首的老大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一阵微风扫耳而过,他大喝一声,“兄弟们小心!”
    话音刚落,房檐上方数箭齐发,黑暗中阴风刺面而来,八人无处可盾,又出乎意料,只有被刺的份,瞬间倒地大声哀嚎,他们很快发现,刺伤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刀箭,而是最常见的竹筷,可是一切已经晚了,八人全部身手重伤,有几个被竹筷正刺要害,已经咽气身亡。
    与此同时,屋内灯光大亮,烛火旁,一个素服女子,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受伤的一众人等,更令人震惊的是,她此刻端端正正的站在桌子旁。
    她低着头,仿佛并没在看他们,但是没死的人却发现,她的右袖外,露出几支竹筷身,他们绝望了。
    朝辞缓缓走过来,右手微动,地上还有活气的两人竟然伸手就是一刀,自尽而亡,临死前伸出手指指着朝辞,眼中充满疑惑与不甘。
    朝辞此刻不再面无表情,她微微低头,似乎在检视他们是否身亡,随后极为缓慢的走到门口,伸手打开了门。
    外边月华如水,满地银光,万物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与迷人的静夜之中,显得平常而又神秘,她手扶着门框,刚刚跨出门口,膝盖一僵,整个人猛地向前倒去。
    一直顶在胸前的那口气,似乎随着危险的消失瞬间吐纳,她晕了过去。
    这一睡仿佛睡了半生那样长,她梦见父王魂魄难安,苦苦游荡,梦见自己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梦见双腿被废,再也站不起来,梦见了孟烈、锦荣、忌奴,唯独没有那个人。
    她实在是太累了,拼尽了此生所有的力量,耗尽了心底深处所有的坚强,她的潜意识里已经不再想苏醒,只想永远沉浸在安静的黑暗中,再也不必理会世间浮华万象,尔虞我诈。
    她不知道的是,她连梦中都不想见到的人,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正大步向她走来。
    奉挚面容极为憔悴,一身黑衣,尽管快马加鞭,可是还是晚了,他几乎是飞到朝辞身边,依旧来不及接住朝辞那犹如落叶般瘦弱的身体,奉挚的身边跟着老太监九公以及十几名亲随,九公见状连忙上前查验一番道:“王上,王后伤的不轻,需要马上送医馆。”
    奉挚二话不说,抱起朝辞便向外走去,只觉得她轻的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伤口还是旧疾复发,她的膝盖处开始汩汩流出黑色血液。
    奉挚将她放在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一手扶住她,一手持缰绳,一声断喝,向城心驰去。
    因为奉常府出了事,兵权移柄,都城之中戒备森严,时不时便有大队兵士巡逻戒严,奉挚和九公这两匹马在城心疾行,很快便碰上了一队士兵,他们举着长矛拦在前头,道:“什么人?已经宵禁了不知道吗?”
    九公驱马上前抱拳道:“这位官爷,我们这里有人生了重病,需要马上送医,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不行!从这条街开始,谁再往城心闯就是违抗亡命,意图谋反!再往前一步,就把你们关进去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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