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斌自然是同文蓉一起回了家里, 文俊对于学斌哥最近经常在家里出没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拉着周学斌在客厅里陪他下象棋。周学斌无奈,坐在那里心思却一直追着文蓉,不时的和文蓉隔空对视几眼。文俊纳闷,今天学斌哥的棋艺怎么飘忽不定的。
    吃过了晚饭,周学斌忙不迭的告辞,文蓉慢腾腾的跟在后面送他。
    一出了家门,周学斌就和文蓉抱怨:“以前还没觉得,现在文俊这孩子怎么这么粘人,害得我和你单独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文蓉听他这么说,只在一旁笑个不停。
    送走了周学斌,文蓉回到家里,就见姥娘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姥娘招呼文蓉在沙发上坐下:“学斌回去了。”
    文蓉有些心虚,两人在楼下花园里坐着,也没觉得呆多长时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姥娘一问,文蓉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我们蓉蓉长成大姑娘了,也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
    听姥娘这么说,文蓉脸更红了,她知道什么也瞒不过姥娘。“姥娘,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姥娘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学斌这孩子姥娘一直都喜欢,是个有情意,懂事的好孩子,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姥娘也就放心了。不过,你们还小呢,有些事可要注意分寸。”
    文蓉脸躁的通红:“姥娘,你想哪去了,我们就是在楼下说了一会话。”
    姥娘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姥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姥娘这不是提醒你们一下吗,现在的小青年可不比以前了,这社会风气变了。不过姥娘信你们,你们两个以后都是大学生,懂得也比姥娘多,都是明白孩子,姥娘就不瞎操心了。”
    文蓉知道,姥娘专门来提醒自己,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各种早恋的事例估计姥娘没少听说,现在还能不反对,文蓉就觉得很意外了。
    恋爱中的人,总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文蓉也不例外,她和周学斌独处的时间很少。一个主要就是店里的生意,除了要培训店里的维修工,还要把店里的销售网络都和张力交接清楚。周学斌和文蓉只得把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店里。
    文蓉现在也体会到了学校里不许谈恋爱的苦心,就连她这么一个学习专心致志的好学生,现在也会不时的分心。只要周学斌和她呆在一起,她就会情不自禁的不时和他对视两眼,每当看到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自己时,就会满心都是甜蜜。
    电影院又成了两个人最爱去的地方,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牵着手,十指相扣不舍得松开。也会和其他的小情侣一样头挨着头紧紧地靠在一起。看到高兴的场景,文蓉也会靠在他的肩头笑得乐不可支。遇到悲伤的故事,周学斌也会把她揽在怀里,帮她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滴。
    两人天天腻在一起,不觉时间飞逝,几乎就要忘记了高考出成绩的日子。成绩查询那天,周学斌却一早就被老师叫到了学校。班主任吴老师相当的兴奋,学校已经在市教委得到了消息,周学斌是今年全省的理科状元。
    吴老师高兴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同时和他交代道:“一会,咱们市报社、市电视台都会来对你进行一下采访,你准备一下。”
    周学斌也没有料到自己的成绩会发挥的这么好,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个好消息和文蓉分享,可是眼前这些也必须要应付过去。
    很快,教委的领导带着电视台的记者对他做了一个专访,电视台事先对他的家庭情况做了调查,询问起来,周学斌也没有隐瞒。不过,也并没有按照记者的意思大谈自己的艰苦求学史,只是重点说了自己在学校的一些经历和学习方法。
    忙碌了一天,接待了好几拨的记者和领导,直到夜幕初临周学斌才抽出身来。
    周学斌飞奔到文蓉家里,一开门就见文蓉姐弟几个笑眯眯地和他道喜。
    周学斌有些不好意思:“你们都知道了。”
    “学斌哥,今天的新闻刚播完,我们在电视里看到的,你真是太厉害了。”文俊对自己的偶像崇拜极了。
    姥娘招呼大家吃饭,“学斌,快来,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今天的晚饭是文蓉和姥娘一起准备的,满满一桌子的菜,文俊用杯子倒满可乐,举杯和周学斌庆祝,大家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庆功宴。
    周学斌在人前表现的沉稳,可是单独和文蓉在一起时,终于不加掩饰的兴奋起来。
    “文蓉,你知道吗,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没有辜负那么多人的期望,也没有辜负你对我的信任,文蓉,我是不是能成为你的骄傲了。”
    文蓉眼里含笑,深情的望着他:“是,你很优秀,我的男朋友即使不是状元,也是我的骄傲。”
    周学斌狂喜,盯着文蓉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吞噬,他伸手将文蓉揽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文蓉听着他的心跳,也和他紧紧相拥。
    周学斌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文蓉,想想要去读大学,就要和你分开那么久,我真的不舍得。”
    “没有多久,不就是一年吗?而且你寒假还要回来呢。”
    “你说的对,一年,文蓉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就能一起去新的大学了。我们一起读大学,然后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有一个自己的家,永远也不要分开,你说好不好?”
    文蓉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坚定的回答道:“好,我们以后永远也不要分开。”
    周学斌看着眼前心爱的女孩,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轻轻地吻了上去。文蓉羞的红了脸,闭上眼睛,却没有躲闪。
    这一晚,周学斌离开时整个人都是飘的,一想到文蓉那含羞带怯的面容,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成绩出来了,通知书也很快就会收到,周学斌抽时间回了一趟老家。
    一进村子,村里人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哟,这不是学斌吗?回来了。”
    “是,叔,忙着呢?”
    “忙着,忙着,你可给咱村子长脸了,状元呀!这十里八乡的可就只有你一个。”
    村里人早有热情的先去给周学斌家里报信,周学斌走到家时,就见家门口围了一堆的人。二哥举着一挂鞭炮,见他走近了,赶忙点燃扔在地上。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二哥在门口使劲的鼓掌,周围的乡亲也配合着一起。周学斌皱眉走上前:“二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迎接我们的状元回家啊,大家伙都是来看状元的风采,想着沾些福气的。”
    “哪有什么福气,二哥,你别在这里瞎胡闹。”
    周母被几个妇女簇拥着站在门前,见了儿子也是喜笑颜开。
    周学斌一来,大家都自动让出一条道,迎着他进了院子。周学斌和大家道谢后,和众人一一寒暄了几句,大家才慢慢散去。
    周二哥很是兴奋:“学斌呀,你回来了,咱们就商量商量,咱们摆几桌酒席,把咱们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好好的热闹一下。”
    周学斌一听就拉下脸来:“摆什么酒席?不摆。”
    周二哥急了:“怎么能不摆呢,你是咱们镇上,甚至说区里第一个状元,这么扬名的事情怎么能不摆酒呢?”
    “二哥,这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这状元也不过就是一个吉利些的称谓,全国比我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值得显摆的。”
    周二哥见他执意不肯,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他还有事情和周学斌说。
    “这酒席你不愿意摆,可是有几个人你非见不可。咱们镇上一个保健品公司邀请你给他们宣传一下,你只要拍一张照片,他们就答应给你五千块钱。”
    周学斌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谁答应给他们拍照片的,我谁也不见。”
    周二哥急了:“你怎么能不见呢,我都和他们说好了”
    “你答应的,你就去拍,我是不会去的,而且,你也不能用我的名头。没有我的同意,哪家如果乱拍广告就是侵犯名誉权,二哥,我提前和你说一下,这可是要坐牢的。”
    周二哥气得跺脚“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吗?你上大学不花学费?拍一张照片,就能拿这么多钱,你是傻吗你不同意?”
    第79章
    学费的事情,周学斌自然用不着二哥操心, 他警告二哥道:“学费我自己会去挣, 这些用不着你操心。你不要打着我的名头在外面乱许诺什么,我是一个都不会认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 你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行,老三, 你出息了,看不起你二哥了。行,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还不愿意操这个心呢。”周二哥说完, 气得甩手走了。
    周学斌并不理会他,只着重问了母亲几句家里的情况。又叮嘱她不要被二哥蛊惑:“妈, 我的高考成绩不是值得炫耀的大事,比我成绩还好的人多的是,你不要听二哥在那里夸大其词。”
    周母不懂这些,但也知道儿子这回是光宗耀祖了,她看着儿子欣慰的说道:“你爸临死前还惦记着你考大学的事情, 这回我终于能对你爸有个交待了。”
    提起父亲, 周学斌也是满心的伤感, 他最大的遗憾就是父亲没有等到这一天。
    “妈,我明天去给我爸上坟, 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周母拭拭眼角的泪水, 说道:“是要告诉你爸,我们家三子不光考上了大学, 还上了报纸电视。”
    第二天一早,周学斌就来到了父亲的坟前。七月正是野草疯长的季节,父亲的坟地周围也被野草包围着,周学斌蹲下身来一点点的清理。
    把带来的供果摆好,周学斌跪在父亲的坟前,好半天才哽咽地说道:“爸,我考上大学了……”山间寂静,只有一阵清风吹过,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祭奠完父亲,周学斌缓步走回家中,还没进家门就听着院子里吵吵闹闹的。
    “王经理,等我兄弟回来我再劝劝他,你放心,这事没问题。咱先把我妈的照片拍了……”
    周学斌站在门口就看见院子里站着几个陌生的男人,都穿着统一的白色t恤,t恤上印着xx口服液几个大字。母亲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僵硬的按照摄影师的要求举在身前。
    “二哥,你这是又做什么的?”
    周学斌一开口,院子里的人都楞住了。二哥赶忙一脸笑意的过来介绍:“学斌,快过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咱们镇上保健品公司的王经理,今天人家是专门上门来找你拍广告的。”
    王经理四十来岁,头发有些拜顶,听了周二哥的介绍,腆着他那圆滚滚的肚子就向着周学斌迎了过来。
    王经理笑嘻嘻地伸出手,嘴里夸道:“幸会、幸会,不愧是咱们的省状元,一看这就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呀。”
    周学斌面无表情的和他握了一下手,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王经理赶忙介绍:“我们是xx保健品公司的,我们厂生产的xx口服液是一款老少皆宜的保健产品。我们的产品营养价值高、保健作用好,还能治疗几十种疾病,在市场上的销售非常好。你看一下这是我们产品的宣传报纸,都是服用过我们产品的患者现身说法。”
    周学斌接过王经理递过来的一张宣传报,上面粗制滥印着许多的事例。大都是一些农村的老年人,举着口服液笑的僵硬。下面的文字对他们的病情进行了描述,各式疾病都有疗效。因为有图像,有详细的姓名家庭住址,忽略掉那粗糙的印刷质量的话,相信会有许多的人信以为真。
    王经理见周学斌在认真地翻阅,赶忙继续说道:“我们想请你给我们产品也拍一则这样的广告,价钱好商量。你要是觉得五千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再加一千,另外,你母亲的拍摄费用咱们单算,也给一千。”
    周学斌冷笑道:“你这上面的患者也是你们花钱请的吧?如果你们的产品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好的话,你们还找我拍什么广告呀,你们直接去中央电视台做广告就是了。”
    王经理尴尬的笑了笑:“年轻人真会开玩笑,我们这不是企业的规模还有些小么!”
    周学斌也不愿在和他们废话,直接撵人:“你们回去吧,这广告我不会拍的,我妈也不拍。”
    王经理一听变了脸色:“你二哥可是已经答应我们了,钱都收了,你说不拍就不拍了。”
    周学斌冷冷的瞪着二哥:“你收他们钱了?”
    周二哥躲躲闪闪的不敢看他,周母也在一旁发愣。
    “谁收的你们的钱,你们找谁去。咱们先把话说在前面,只要我看到你们的产品打着我的旗号来,我就去告你们侵犯名誉权。”周学斌放下这句话就不再理会他们,拉着母亲起身,顺便把她手里的口服液放到一旁。
    王经理见周学斌不愿意配合,自然不会吃亏,他拉住周二哥就让他把钱交出来。
    周二哥自是不愿,冲着王经理叫嚷道:“王经理,这广告我兄弟不拍,我替他拍,我给你们做广告不也是一样吗?”
    王经理怎么可能同意:“你拍的话,别说五千了,五十块钱都没有。”
    保健品公司的几个人上前一起撕扯,周二哥无奈,只得把刚到手的钱退了回去。几个人拿了钱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周二哥指着周学斌愤愤地说道:“老三,你这是不给你二哥活路呀,我挣点钱容易吗,你连这点忙也不帮,你这还是兄弟吗?”
    周母也跟着说道:“是啊,老三,你二哥说咱们就是帮人家宣传一下,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情,咋不能做呢?”
    周学斌无奈,和母亲解释:“妈,你说你是给人家宣传一下,你知道你宣传的是什么产品吗?你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吗?还是你亲身服用过?你知道它是有毒还是无毒的?”
    周母一听儿子这么说吓住了:“怎么还会有毒呢?不是说是治病救人的吗?”
    “妈,这个口服液咱们都没喝过,咱们怎么知道它治什么病?你拍了张照片在上面,厂家宣传时就会说高考状元的母亲亲身体验,疗效甚佳。乡亲们出于对咱们的信任如果买了它,没病的便罢了,如果是身体有病的,用了它要是治不了病,耽误了病情,咱们是不是害人了?”
    见母亲在那里若有所思,周学斌又继续说道:“妈,你想想我爸生病那时候,你也是四处打听偏方。如果有人和你说有包治百病的药方,你信了,可是结果治不了病,你恨不恨?”
    周母这才恍然大悟:“恨,咋不恨呢?老三呀,是妈糊涂了,你爸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咱们一家子可不能做那骗人的事情。”
    周二哥不服气:“老三,你别在那里吓唬人,咱妈帮着宣传怎么是害人了,就是以后有什么事情那也是公司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周二哥这么说,周母难得的明白了一回:“老二,你这么说可不对,你没有大本事、懒点无所谓,可是丧良心的事可不能干。”
    “妈,二哥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你还拿他当个孩子待呢?今天这事,他为了钱都能把咱娘俩卖了,你还指望他良心还留着呢。今天是保健品的,你信不信明天就是卖耗子药的找上门他也敢替咱们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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