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如何?”石英不觉得下次范霖过来还能任凭她们拿捏,只是虽然往生门一向来随心所欲,也不是非常忌讳朝廷,但一个白泞,还不够分量让往生门和朝廷翻脸的。
    “养着她?”戏十姨试探道。
    石英冷嗤一声,扭头看她,“只有这个你想都不要想,你管好你自己我就烧高香了。”
    戏十姨低下头。
    “我也知道留不住她。”她声音轻轻的,也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了,“能让她多待会儿就多待会吧。”
    说完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蓦地笑出了声。
    “范霖那个混账东西。”
    石英古怪的看她一眼,见她眉眼弯弯,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折腾来折腾去,图的什么,但我要告诉你,万事都有我们在。”
    不问对错!
    这就是往生门,一个有些固执又傻气的门派。
    “好了,我要去接人了。”戏十姨挥挥手,对着白泞的方向就走过去。
    白泞刚咽下最后一口饭,就看见自己面前‘啪’的一声拍下一双手。
    顺着这手望上去,对上了戏十姨的脸。
    “吃好了吧?”戏十姨伸出手想要在面前的小丫头脸颊上掐一下,被卓景神色冷冷的拍掉。
    “恩。”白泞警惕的后退一步。
    “那你们两个跟着我过来。”戏十姨收起笑,抬脚往前走去。
    白泞和卓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头。
    直到她在一处被弟子们层层守住的山洞前停下来,白泞才皱眉。
    山洞?
    这门派真是古怪。
    里头居然还有山洞?
    因为好奇一起跟过来的石英在看见她将两人领到了石洞前的时候,那张一向来沉着冷静的脸都要崩掉了。
    这这这……这戏十姨不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吗?
    好端端的这是折腾什么?
    “你伤了我门下的弟子,我们往生门的弟子犯错都是罚在着禁闭室里,你也不能例外。”
    戏十姨目光复杂,我带你进去?
    “我可以不进去吗?”白泞看着里头黑漆漆的一片,皱眉,她不怕黑,但也不喜欢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若是换一个人站在这里,你动了她们的人,你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戏十姨神情认真,“你动手了,就要做好准备,小丫头,这么简单的道理没人教你?”
    白泞轻嗤一声。
    “家中没有长辈,谁教我?”
    戏十姨脸色一顿,用力抿唇,“快进去。”
    白泞也不多说,跟着两个弟子就进去了。
    看着她被黑暗吞没,卓景脸色冷凝的看向戏十姨。
    “国师大人当真不想出去?”戏十姨变了个脸色,“还是想去和我们副门主喝杯茶?”
    卓景直接看向了站的不远的石英。
    “我也要进去。”
    戏十姨摇头,笑道:“国师大人又没做错事,怎么需要进去呢?”
    话虽这么说,但若是真的这样,戏十姨又怎么会带他过来?
    卓景冷笑一声,突然伸出手,对着最近一个弟子发难,抓住他的领口就将人狠狠的摔在了一旁的石壁上,那弟子抱着手痛出一身的冷汗。
    旁的弟子一下子就拔出剑将卓景给围了起来。
    卓景盯着自己面前的人冷笑。
    “那这样可以了吧?”
    ……
    这石洞里面,和白泞相信的有些出入。
    没有可怖的刑具,也没有凄惨的叫声。
    白泞甚至看不清前头的路,昏暗的油灯只有寥寥几盏,她得扶着一旁的墙好一会儿才迈出两小步。
    跟在她身旁的弟子也没有催她。
    明明只该是一段路,白泞却觉得走了有半个时辰那么久,周遭静的连她自己的心跳都显得格外响亮。
    “到了,进去。”
    弟子猛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洞穴里如同惊雷一般。
    接着白泞就被半推进一个小房间,里头灯光昏暗,她只能看个大概。
    弟子将门给锁好,抬步走了出去。
    白泞四处摸索了一下,眼睛还是没能适应过来,索性盘腿坐了下来。
    不到一会儿,她就又听见了脚步声。
    猛地抬头,借着昏暗的灯光,她隐约看见自己的门开了。
    然后又一个人被推了进来。
    她目光一狠,拔下发间银簪,握在手上,后背一阵阵发凉。
    而同样被毫不温柔的推进来的卓景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泞。
    她自己大概是不知道的,在这一片暗处里,她的一身白群上绣了上好的银线,与这漫无边际的黑灰之中,十分亮眼。
    他看见她从脑袋顶上拔出银簪,警惕的对准他的方向。
    她看不见他,也认不出他。
    57、伞与面具 ...
    “谁?”
    白泞皱眉, 努力的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前面的人。
    卓景没动, 反而是翘起唇角看着白泞。
    他做梦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心甘情愿为了某个人被困在这里。
    他抬脚往前迈了几步,就看见白泞蹭蹭往后退了几步, 挨到了背后的墙,她猛地又弹回来,像只一惊一乍的蠢兔子。
    他欣赏的怡然自得, 殊不知白泞此刻手心里已经是一片冷汗。
    卓景看不下去了, 伸出手一把抓在她的肩膀上。
    白泞完全是下意识的就猛地用簪子往对面那人的脸上扎过去。
    卓景脑海里浮现出她还小的时候,就是带着这样的狠劲儿把罗崇年的一只眼睛给戳瞎了,当即头皮一麻将她另一只手给制住,开口带了三分的无奈。
    “是我。”
    白泞一颗跳个不停的心终于安安稳稳的落回到胸膛里。
    “卓景。”她松了气,靠着墙就要滑下去, 被卓景稳稳的带住。
    “你不舒服?”卓景皱眉, 就要去摸她额头。
    “没有,就是看不清楚。”
    她伸了伸自己的五指,“这里怎么这么暗呢?”
    “暗处能叫人害怕。”卓景垂首,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淡淡移开视线, 声音轻松,“你看不清?”
    虽然暗了些,但应该是能看清楚的。
    “恩,我晚上看的不是特别清楚。”
    “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看的很清楚?”卓景疑惑, “扎罗崇年的眼睛一扎一个准。”
    白泞知道对面是他之后就放松了下来,靠着墙壁盘腿坐下来,卓景陪着她坐在对面。
    半响,他听见小姑娘轻细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几分久远的追忆。
    外头的烛火晃了晃,似乎是灭了几根蜡烛,有人影晃过,脚步无声,在不远处站定,目光深深的看着白泞的方向。
    可惜卓景看着白泞,没注意到。
    而白泞连面前的卓景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是不远处的人了。
    戏十姨刚站定,就听见小姑娘的声音传出来,一字一字压在她的心口上。
    “十二岁那年,白景设计把我缩在地窖里过,里面挺黑,比这里黑多了,我倒是不怎么怕,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之后,一到晚上我就感觉自己还是看不清,问过御医,他说这不是用药能治的。”
    她语气轻松,浑然察觉不到对面卓景越发冰冷的眼神。
    只是还陷在自己的追忆里,甚至还露出三分笑意,“白景其实都不敢惹我了,就是那一次皇后忘记了答应给他的生辰礼物,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送给我了,他才疯了一样的追着我咬,虽然他后来也讨不了好。”
    想起白景如今见着她还绕着走的样子,白泞笑开,眼尾都弯起来。
    她的笑声清脆,卓景却觉得刺耳,伸手压住她唇角。
    “别笑了。”
    白泞收起笑声,转头看他。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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