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们王家的地缝扫扫,就够你们荣国府花用一年的”王氏跟贾政吵架时的这句话也一时在荣国府的丫鬟小厮们流传开来。
    倒不是艳羡,而是暗地里笑话王氏没见过世面。如今这世道,有钱有什么用,有权才是硬道理。更何况,要真论起来,荣国府也比王家少不了多少银子。
    王氏不知道,还以为整个府里头都在夸她们王家有钱呢,至此越发喜欢炫耀起来。
    王氏拿了这镜子以后,在好多场合都夸过这镜子,这一时之间,四王八公里没有几个不知道荣国府的二奶奶陪嫁里还要个稀罕的洋人物件。
    这四王八公都知道了,王家也就没有不知道的道理。王太太倒是想上门去讨个说法,可毕竟是亲闺女,要是败坏了她的名声,这也就把王家其他待嫁闺女的名声都败坏了,王家女还嫁不嫁了?
    更何况,王家现如今的关系还全靠这门姻亲联系着,这总不能不要脸面吧。
    不过,王氏也算是伤了她父母的心,顺带着还得罪了自己的哥哥嫂子。
    ***
    这段时间雍郡王被贾赦灌了一肚子的现代营销手段的知识,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雍郡王立刻想到了办法。
    墨子里楚王好细腰的典故,雍郡王也是打小就背过的。他还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天下人的榜样就是他亲爹。
    在现代,无论什么东西打上个皇室专用的标签,价格都能贵不少。在古代也是差不多,带上个鹅黄的标签,银子都能比金子价高。
    学会了贾赦传播的营销知识的雍郡王就决定给他爹的御书房先换上玻璃窗户,顺便给他的那些个妃母们送上些镜子。
    毕竟,这镜子的大股东可是当今,他什么都不干了,带着大老婆小老婆们当个代言人总是可以的。
    顾悕之向来是个会做人的,更何况,贾赦研制的这玻璃这消息也就传遍了整个四九城。因此在雍郡王给皇室众人送玻璃和镜子的时候,顾悕之也觉得该给荣宁两府并着魏国府和林府的众人送镜子和玻璃去。
    这在顾悕之看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因此就比照着雍郡王往皇室众人那里送的,略微减了一等,也就送过去了。
    这么一算下来,竟是要送上一船的玻璃镜子,又因为这些还是易碎的珍贵物件,这运送起来也就越发要费点功夫了。
    所以就这么运过去,从扬州到京城这一路上,这艘送玻璃的船竟成了西洋镜。
    等镜子到了码头,这从船上搬到各个府上和皇宫去就得更小心谨慎了。
    一时之间这搬东西的人和这东西赫赫扬扬的到成了码头上的热闹。
    因为有着雍郡王的吩咐,负责运送的人也不阻止沿途围观的众人,甚至还给围观的老百姓和各个府邸派来打听的人讲解这是些什么东西。
    雍郡王就算是为了在亲爹面前表现一线兄友弟恭的场面也不会忘自己的各个兄弟,更何况还能隔应上一把。
    收到雍郡王千里送玻璃的众皇子,完全感受到了四皇子的礼重情谊轻,恨不得当场咂了这些东西。
    他们原以为老四不过接手了个玻璃这生意,即使确实很赚钱,可他们这不是还要门下的商人们源源不断的提供钱财么。
    可谁知道,老四居然接手了两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更尴尬的是,雍郡王送的镜子完全送到了各个女眷的心坎里,哪个娘娘王妃不得立刻摆上。
    皇子们回家看到老婆那里的镜子就能想到老四白白得了大笔的钱财,去抱个小妾睡觉,这个小妾受宠点,她房里还是一面镜子。
    好不容易去宫里跟亲娘诉个苦,亲娘热情洋溢的给儿子又介绍一回这把人照的无比清晰的玻璃。
    隔应的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但是,最想吐血的要属王氏无疑。她原先拼着得罪娘家不提,也还是昧下那镜子。
    王氏还想着这毕竟是个稀罕的洋物件,还想着这几日她先摆在自己房里,也让来往的奶奶小姐们看一看她们王家的豪富。
    过一段时间就收起来,等着珠哥儿长大了放在珠哥儿的聘礼里,也让珠哥儿好好的长一回面子。
    然而,顾悕之送过来的玻璃和镜子给了王氏沉重的一击。
    顾悕之也是个体贴的,她让人送来给女眷的镜子还都是很大一块,做个隔间用的屏风都绰绰有余。
    这每个镜子还都是写好了签子的,上至徐老夫人,下到元春贾珠这些小人儿那里都有,不过是按照辈分逐一递减了些罢了。
    尴尬的是,连贾珠分到的那块据说很小的镜子,都比王氏前几日拿出来炫耀的那块据说可以当传家宝的镜子要大上不少。
    还有曾经对这玻璃很艳羡,甚至还要含酸的说上两句,来王氏这里是还特意要照一照的陈氏。
    现如今陈氏也私底下在对元春讲“可不能学了你隔壁府政婶子那样小气的样子,一块镜子,值当些什么。”
    王氏觉得她大嫂顾悕之就是生来克她的,早不好晚不好,怎么就这个时候送了镜子过来。
    难道顾悕之留在荣国府的下人特意去报的信?所以大嫂子才特意在这个时候送了镜子来打她的脸。
    这几日王氏都不怎么敢出门,总觉得荣国府所有的下人们的在指指点点的说她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拿这么个阿物当宝贝。
    可爹娘那里又刚刚为了这么个阿物得罪了,就算她这会儿回去告饶,估计她爹娘也不会立时原谅她。
    王氏便想到了远在金陵嫁到了薛家的亲妹子,薛王氏。王氏就想着让贴身丫鬟写封信跟妹子去诉诉苦,顺便一起背地里说几句顾悕之的坏话。
    可还没等王氏这封信送出去,她妹子的信倒是先送了过来。
    原来,因为定了销售商的规矩,薛家在金陵,有自持也算是贾赦的亲戚,知道的这个消息以后就立刻上门了。
    薛家本来就是皇商,也有能力做玻璃这个大买卖,便想着让薛王氏从顾悕之那里求个情,把江南这边的总销售商这名头拿下。
    如今薛家主还在,薛家八房也没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薛家本来就在贾赦圈定的范围内,顾悕之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顾悕之话里话外的意思还都是要不是看在你们家是我二弟妹的亲戚,我也不会应承了。
    这可不是让薛王氏感动的不行,还特意写了封信给她姐姐王氏,来夸一夸她姐姐的大嫂子。
    王氏气得连砸了两套茶杯,才缓过这口气来。
    第85章
    琏哥儿现如今也不过是一岁多而已, 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样子。但是瑚哥儿对这个弟弟稀罕的很, 上哪里都得带着, 这样才能显出他做哥哥的威风来。
    “弟弟要不要跟哥哥去读书?”
    瑚哥儿一直想着让琏哥儿跟他一起去跟着先生读书,但是顾悕之和贾赦却一直以琏哥儿年纪小为由, 拒绝了。
    薛家有心讨好贾赦, 可毕竟贾赦把江南这边玻璃总销售的位置给了薛家, 要是走得太近难免会让人说是官商勾结。
    男人们行事有诸多忌讳, 可女人们就没那么多了, 更何况,薛王氏又算是亲戚, 薛家有心讨好,顾悕之倒也经常跟薛王氏来往一二。
    这日薛家来人说他们奶奶得了几篓极肥极大的螃蟹, 请了顾悕之过去吃席。顾悕之不好拒绝, 也就出门去了, 贾赦又被雍郡王拉着去加班了。
    瑚哥儿便趁着这机会决定先斩后奏,先骗了他弟弟跟着他去读书。只要琏哥儿在中途不哭不闹,他再求一求,他爹娘必会是同意让他带着琏哥儿去读书的。
    于是乎, 瑚哥儿就引诱起了琏哥儿。贾琏这会儿不过是个一岁多的小包子,完全以后长成后油嘴滑舌的样子,也不是那个在国孝家孝两重孝的情况下,还能跟贾珍父子和尤二姐尤三姐鬼混的样子。
    琏包子也不懂读书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能跟着哥哥一起玩, 便拍着手说“哥哥, 一起”说着连口水都快下来了。
    琏哥儿身边的教养嬷嬷为难的皱起了眉头,顾悕之和贾赦都不许瑚琏二人身边有什么心大了,想做了主子的主的下人。所以难免会经常敲打他们身边的人。
    这瑚哥儿在这个年纪也已经是十分有主见了。他这会儿定下来了的事情,断断没有她们这些下人们说不的道理。
    可琏哥儿又是这么小的年纪,爱哭爱闹的性子,要是在听课途中哭了起来可怎么办。
    更为关键的是,这教瑚哥儿的先生也不是寻常人,那是正儿八经的中过进士的,只是不耐官场的勾心斗角才辞的官的。这先生又细论起来是顾悕之的族兄,就连瑚哥儿也得唤一声舅舅的。
    顾先生又有个怪癖,不许学生带了奴仆去听课。瑚哥儿年纪大了些倒是无妨,可琏哥儿这年纪,万一在学堂里尿了可怎么办。
    琏哥儿的教养嬷嬷和奶妈们满怀的担心,可最终还是拗不过瑚哥儿,只能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把他们送到了书斋门口。
    然后由瑚哥儿这个小豆丁,牵着他弟弟磕磕跘跘的往书斋里头走去。
    这顾怀之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呆了,他自从中了进士以后就辞了官,顾家也不缺什么钱财,他也就全国各地到处游逛,他自认还是去过不少的地方的,见过不少世面的。
    但是他还真没见过一个五六岁的小豆丁牵了个一岁多的小奶娃来说“先生我把弟弟交给您了,劳烦您给他启蒙。”
    当然这话还是抄袭了贾赦那日带着瑚哥儿来读书时候跟顾先生说得话,瑚哥儿记性好,便记了下来。
    “这是…琏哥儿吧?瑚儿,你弟弟年纪小,还得再等几年才能启蒙。”
    这位顾先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在一瞬间目瞪口呆以后就镇定了下来,回绝了瑚哥儿,这理由也是现成的,琏哥儿不是年纪小么。
    瑚哥儿在骗他弟弟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见先生回绝,也不慌,一板一眼的问道“敢问先生,有教无类何解?”问完,还颇有礼貌的做了个长揖。
    顾怀之的心里大概是都快咆哮起来“老子教你论语就是让你这么来怼老子的?”
    顾怀之也是山阴顾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之一,就算是为了何解同魏国府的关系,这本也轮不到这位来教一个知府家的长子,哪怕是国公府的嫡长孙也不行。
    顾怀之不过是正好游历到了扬州,又奉了父命来拜访一下族妹。然而瑚哥儿过目不忘的本领让顾怀之产生了兴趣,这才留在扬州打算教瑚哥儿。
    他还指望着自己能教出一个惊世之才来,这会儿才子倒是没教出来,可已经学会怼他了。这种心爱被徒弟怼,让顾怀之觉得自己受到不小的打击。
    “瑚儿,要你弟弟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抄上十遍论语”顾怀之想着即使是徒弟非要让琏哥儿待着,这琏哥儿毕竟年纪小了些,怕是也不会乐意在这里枯燥的待着,便同意了下来,不过还是得让瑚哥儿付出点代价才行。
    “不过,不许急着抄完”顾怀之想了想还是补上了一句,贾瑚的性子他知道,最是着急,恨不得一日之内把自己布置的任务做完。
    不过是十遍论语,先生还不急着要,瑚哥儿自然是应承下来。
    既得了先生可以让琏哥儿留下来的承诺,瑚哥儿直接就牵着琏哥儿进了书斋,也不急着看书,先给他弟弟收拾出了个舒坦的座位。
    又从书箱里拿出了他早早准备好的小点心,跟他弟弟说道“琏儿乖乖这里待着,这些就都是你的。”
    琏哥儿正是馋点心的时候,可平时顾悕之她们既怕琏哥儿吃多了不好克化,又怕琏哥儿吃多了点心,坏了胃口,并不常给琏哥儿吃点心。
    琏哥儿看到点心眼睛都放光了,也没听清哥哥说什么,只上手要抢哥哥手上的点心。
    瑚哥儿也不介意,揉了揉弟弟的头,好脾气的把手里的点心都给了弟弟,这才在书案前坐了下来,开始听顾先生上课。
    但是,毕竟是瑚哥儿第一次带了弟弟来一起读书,这书也不怎么听得进去,瑚哥儿一直回头去看琏哥儿在做什么。
    啪,顾怀之也看出了,瑚哥儿心不在焉,且频频看向贾琏方向,到底也心疼瑚哥儿,没那戒尺敲他,只拿着手里的戒尺在瑚哥儿面前的书案上拍了一下,又说道:“心要静,不许乱动”
    可显然顾怀之嘀咕了他徒弟的诡辩程度,瑚哥儿又看了一眼乐滋滋在吃点心的琏哥儿,才说道:“先生,是你的心在动。”
    这还是前几日顾怀之给他讲的一个佛教的典故,没想到瑚哥儿居然在这儿给用上了,顾怀之觉得看来还是自己对徒弟太好了,故意板起了脸,“论语再加十遍”
    ***
    在外的官员每三年一次得回京述职,述完职才知道自己是留任还是升职,当然也有可能是降职。
    贾赦在扬州待了三年,虽也没天降个祥瑞啥的来添加功绩,可好歹也是让百姓安居乐业了,所以几乎是不可能降职的。
    要论升职,贾赦好歹有玻璃这么个业绩,可这又不能算在贾赦当扬州知府的考核内。更何况,贾赦还没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官至四品了,再怎么也不太可能升迁得怎么快。
    所以,在贾赦看来,他必是要在扬州留任一届的。可顾悕之难免多想一点,贾赦述职,她和两个孩子也肯定是要回去。
    且不说徐老夫人和贾代善夫妇都没见过在扬州出生的琏哥儿,顾悕之对父母兄长也都想念得很,自然是要回去看看的。
    这样,扬州也就没什么主子在这边,顾悕之她们去京城也不太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带上,可就这么放在扬州的官邸里。
    万一,皇帝兴致一高,把贾赦留在了京城,或者是换个位置,难道下一任知府还得等他们派人来把扬州的官邸腾干净?
    顾悕之自从上次在玻璃的事情中尝到了大事不决问女皇的甜头,这小事也就想去问一问女皇。
    红楼大夫人:女皇,你觉得贾赦再在扬州留一任的几率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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