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女’摇头:“那冥帝的帝冠已被天机手之物拦住,难以寸进。吾不信,冥帝还有甚手段可以对付天机。此阵只是‘迷’‘惑’了天机,倘若冥帝想暗施杀手,以天机的感应,只要危机稍稍靠近,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幻境,必然立刻醒来。”
    小九冷笑一声,不无得意地道:“炎‘女’,汝错了。天机老儿前段日子风大闪了舌头,道心受创,本不稳。方才又吐了血,被早有算计的冥帝取了去,只怕此时此刻,幻阵所见所闻,都是由其血液追溯的往昔。如若……天机稍有一丝丝动摇,他的冰雪道境有了尘埃或缝隙……呵呵~~~~~”管那冥帝背后是谁,最后总会显‘露’一二,眼下还是看天机的热闹才是正经。
    青帝深深地吸了口气,长长地吐出来,他转身,面向一众师弟们,决然地道:“吾等不能等待,先试试能否打开封禁。”
    “是,师兄!”众人皆齐声应了。
    另一边,赵望淡然地瞟了青帝一眼,转身对着天魔们言道:“还请诸位出手,以清视听。”这云梯的关窍,师尊早有‘交’待。此处场地,相当于一个生死格斗场地,观众席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的,但是,同为观众席,却可以来往。
    “大判放心。哈哈~~~~~青帝小子,尝尝吾等的天魔解体大阵……”为首的天魔真君狞笑一声,与身后一众天魔浑身魔气高涨……
    “够了……”炎‘女’和明王同时喝道:“都且安静看着!”
    夜绯离眸‘色’深沉,不动声‘色’,臻空手掐诀,寒玦背后的双剑“嗡嗡”地震动,道衍的竹杖青光流转,只要大师兄一声令下,他们即刻动手,无论是面向那看不见的隔离阵法,还是阻止他们的大能。
    青帝的目光扫过炎‘女’和明王,手的拳慢慢握紧,不行啊,不行,无论炎‘女’、明王还是人多势众的天魔,他们师兄们几个,加他带来的下属,还是势单力孤啊,可恨之极!他不能,不能将师弟们带入死地!
    “是某失礼了。”暗暗咽下一口气,青帝打个哈哈,拱了拱手。
    天魔怪笑一声:“嘿嘿,吾等自不会平白生事。”
    沙凌的目光落在悬浮于半空的帝冠片刻,忽的,伸手招了一招,只见那帝冠慢悠悠地往他的方向飞来,不多久,悬停在他的身侧,直把天梯的一众大能们看直了眼明明冥帝的帝冠被天机人暗藏的一道太古‘混’沌气息桎梏,怎么转眼间,这么不见烟火气息、轻描淡写地收了回来?!
    “不,错了,冥帝没有收回帝冠。帝冠仍旧被那气息束缚,只不过,冥帝发现了,那道气息未曾被天机道友炼化,而且能被阵法所缚而已!”清微眼神锐利老辣,极快的,判断出事情真相。
    虽然一时半会不能将那道气息驱出帝冠,但是只要它们不停留在阵法,不影响困住天机人的幻境,那便暂时无碍,一切待最后再说吧。
    心神相连的帝冠神魂的联系在一点点削弱,宛若有钝刀子在磋磨着神魂,冥帝的面‘色’有些苍白,‘唇’角却微微地扬了扬,‘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他从来没有抱着侥幸,可以凭着“往世”帝冠一定胜负,能够藉着出其不意,打破天机的时间之道,再乘其不备,夺得其‘精’血,将天机拖入‘春’华秋实阵,已是他能盘算到的最好的局面了。
    冥帝的身形一晃,从身体走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冥帝,只不过,此位冥帝头戴一顶淡青‘色’的莲‘花’帝冠,身着雪白镶金边的帝袍,脸略显青白,嘴‘唇’的颜‘色’浅淡之极,衬得眉眼越发乌黑如墨。他缓缓地走下半空,一步一步走下,从容平静,临‘波’冥海,一朵幽蓝的莲‘花’迅速变大成为莲‘花’宝座,他随‘性’地坐下,一足垂于冥海之,取出一琴置于膝,信手拨‘弄’了起来。
    琴声悠悠,不‘激’昂,亦不悲切,只是有一些怅然,有一些‘迷’惘,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思念……
    素袍一袭,幽莲宝座,还有无边的冥海为衬,小九不禁长叹一声:“宛若小木莲再生~~~~~”
    天机侧了侧耳,他似乎、隐隐约约听见琴声,有一些熟悉,听不真切,又似乎没有。
    他望着眼前的画面,月光皎洁,悬崖之,松之下,有一白衣男子独酌抚琴,松前平台处,少‘女’持剑而舞,舞动月光片片。剑意已至,轻灵有余,锋芒不足。少年腰悬长剑,立于一侧,默默凝望,彼时,那少年忽觉,月光如水,岁月无痕,时光似乎永驻。
    是了,是他在抚琴,是师尊在抚琴……呃,不对,他怎么会有师尊?他是天机人,渡过一圆的强者,他、他只是他生涯的一个无关轻重的过客,许久未见,也未曾想起。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这个他曾经称之为“师尊”的男人脸,月光朦胧,容颜看不真切,大约是年模样,只一双眼,晶莹明亮,温和噙笑好熟悉!一个念头抖然跳天机的心头,这个人,他很熟悉,非常熟悉,不是曾朝夕相见的那种熟悉,不是认识的那种熟悉,而是一种……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熟悉!
    怎么会?莫明的,天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难道说,难道说,其实此人是……是一圆,他曾在意过的某一个重要的人?他有的,一圆,他有一些弟子护着的,用他的法宝,用他的部分神魂力量竭力护着的,只是在宇宙重筑之时散落。这一圆,他一位也没有感应到,也不知是他们都没有成功转世,或者转世了没有踏修行之路,还是说,他忘却了他们的名字长相,所以才无法寻到?
    他怔怔地注视着那名男子,一时心‘乱’如麻,竟是没有注意到,一股熟悉的馨香靠近,一双柔软的小手拉住了他的,将他向青松下的男子拉近。“师兄~~~~~”似乎有人唤。他下意识地低头,便见到一双眼,充满依赖而柔软地望着他似是初见,又似曾见过千遍万遍。“呛啷”一声,他手的剑落下,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而在天梯众人看来,突然的,一双雪白的柔荑从虚空伸出,那双手腕之,戴着一串青‘玉’莲‘花’,这双手,轻轻地拉住了天机人的手,天机人宛若失神地凝视着什么,任那双手拉着,一步消失。
    他从空间消失,冥海,却多出一轴展开的长幅画卷,天机人不知何时到了画!
    “天机入境了!”小九重重地一捶手,语气‘激’昂:“好厉害的阵法!”
    “哈哈,天机居然入境了!他居然当真未曾忘却昔日与木莲的过去!”炎‘女’不敢置信地问道:“既然未曾忘情,他怎么忍心坐视木莲殒落。若是忘情,他怎么会入此幻境?!”
    明王和苍燃皆不由得摇了摇头,无论天机最后能否摆脱此阵,道心受损,已是必然!天机的道与他们不同,他修的是无情道,动情动心,便是动摇了道基。
    第三部第一百二十二章 忘却的过去
    朔寒之地,大雪纷飞,他瑟缩在破旧的山神庙,无神地半张着眼睑,寒冷,饥饿……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有记忆之时起,是个没有名字的孤儿,这个冬天,太冷,他想,他是熬不过去了……恍恍惚惚间,他听到一个清脆甜美的‘女’童的声音:“师傅,快来,这里有一个人昏过去了”
    有一双手将他抱起,很温暖的怀抱……
    天机抖然睁开眼,他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他的脸,他是陌生的,然而,他的眼神气息,却是透‘露’出一股无熟悉亲切的感觉!
    没有错,此人,必然与他前一圆有着极深的联系。
    是谁?到底是谁?
    恍恍惚惚间,他被“师尊”收入‘门’下,与木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不仅仅是“师尊”,木莲的一颦一笑,也总是让他失神心悸。
    他有些分不清。他对木莲的熟悉感,究竟是因为那些情愫纠缠,还是前世因果。那么熟悉和悸动,木莲她,到底是不是他一圆的因果?
    再多看一些,再多看一些,也许他能想起来了……
    “师兄,师兄,在想什么呀?”雕‘花’木棂窗内,卷着素袖、一手执笔作画的木莲抬起头,微带羞意地看着他。
    天机木然地摇摇头。他还是想不起来。他走进去,看着木莲的画,画是青山碧水,一叶扁舟,一白衣男子一手执萧,长发披散,凝望着远山。画只画了一个背影。
    “师兄。”少‘女’光滑如‘玉’的双颊泛起淡淡的粉红,犹豫一下,她轻轻地、不无担忧地道:“师兄,师父要莲儿下山历练,若是找不到回来的路,可怎么办?”他记得,这是木莲第一次下山历练,心惶惶,甚是不安。
    “勿忧,不管莲儿去了哪里,师兄总能找到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年轻,又陌生。
    “嗯!”少‘女’用力地点头,旋即羞涩地道:“若是师兄、师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木莲也一定会找到师兄的,一定。”
    宛若一道闪电劈过眼前,天机人睁大了眼睛,他看见,白雾茫茫间,浮现出木莲的身影,她站在天池畔,含着泪深深地望着他,那目光有委屈、思念、缠绵、忧伤……那目光,好像一道光,直‘射’进他的心里,云雾凝聚,又飘散,木莲的影像散去,另一个人影一点一点凝聚出来光洁的额头,如墨般的眉,‘挺’直的鼻,倔强抿起的红‘唇’她的容貌与木莲大相径庭,木莲温婉清纯,似水白莲,而这‘女’子,鲜妍骄傲,似怒绽的榴‘花’,但是她们有一样的眼睛,澄澈的,宛若能倒映着人心。
    从彼一圆,到此一圆,她一直是这样,直直地望着,望到人的心。她一直是这样,‘性’格坚忍,有了目标,一往无前。她一直是这样,对他,不离不弃。
    他的妻,他怎会忘了她?!
    天机人闭眼,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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