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玉倾雪稍微打听了一下, 知道如今这里还是江南的地界,稍微思忖了一下, 玉倾雪果断决定……去花家打秋风罢。
    心里暗搓搓的冲着花满楼拱手道谢, 小姑娘半点没有犹豫的运转了轻功,直奔花家而去。
    如今花满楼还没有出生, 玉倾雪摸了摸下巴,蹲在距离花家老宅不远的地方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冲着花如令开口。其实些许黄白之物她倒是到哪里都可以淘弄出来, 可是却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可以打探出“容玉”的下落的。
    虽然隔着二十多年的光阴, 不过玉倾雪倒是也能联络的上西方魔教的暗卫。可是问题是今时今日的这个时间点上,她爹尚且是刚出江湖历练,还未横扫大漠, 成为大漠之中真正的无冕之王, 她若是贸然介入, 恐怕会破坏她爹日后的布局。因此一动不如一静, 玉倾雪最终还是决定倚靠花家的势力去寻找容玉。
    神水宫虽然是江湖中人不敢擅闯的禁地,不过玉倾雪这一路走来才发现, 其实它距离江南的城郭并不遥远, 她清早辞别阴姬, 虽然有雄娘子那么个小插曲,不过用上了轻功,玉倾雪来到花家所在的城中心的时候其实也并不算晚。
    走进了花家大宅对面的酒楼,玉倾雪也不点东西,只是倚靠在酒楼的栏杆处望着那座宅子的动静。
    如今不是饭口,玉倾雪又生得干净漂亮,因此哪怕她什么也没有点,可是店小二与掌柜也还是没有要驱逐她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玉倾雪的幸运,她就这么随意望着,居然还真让她找到了可以顺理成章和花如令搭上关系的法子——方才就在她望向花如令的宅子的时候,眼前恍惚觉得有一道银光闪过,虽然那只是阳光晃在金属物体上投射出来的光影,但是玉倾雪却也没有忽略。
    她沿着那一闪而过的光斑回望,那双异色的眸子缓缓地眯了起来。清浅的目光从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掠过,玉倾雪挑了挑眉,回身捏了一支筷子在手中。
    几乎是她回身的一瞬间,方才她看着的那处地方倏忽动了,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大片的阴影处剥离,玉倾雪缓缓地闭上了眼眸,耳侧已然可以听见清晰的利刃破空的声音。
    在这刹那之间,玉倾雪身形一闪,整个身体如同一阵烟雾一般四散开去,却又在下一刻,已然出现在酒楼对面的花家老宅门前。
    只听见“当”的一声,似乎是刀剑相击的声音,然而众人定睛细看,整个忽然出现的小姑娘用来当下刺客的剑的,居然只是一支筷子——一支再寻常不过的、只是从对面酒楼的竹筒里随手抽出来的筷子。
    对方一击不中却也未见慌乱,他手腕一抖,重新凝出一朵剑花,呼吸之间依然变幻了另一种招式,从其他方向向着玉倾雪身后的那个人攻去。
    他的速度很快,可是再快,又怎么可能快的过玉倾雪呢?
    身材娇小的少女手中只擎着一支竹筷,可是却每每都挡下了那剑客的杀招。每一次她用竹筷和对方的长剑相击,不仅她自己的手没有颤抖半分,而且那看起来就十分脆弱的竹筷也是毫发无伤。
    两方较量,玉倾雪看起来十分轻松——事实上,她的确没有费什么力气,虽然如今她的双刀不在手上,不过对付这个杀手,却也足够了。
    或者说,十六岁的中原一点红,虽然已然是享誉江湖的剑客,不过对上十六岁的玉倾雪,显然就差了好几层。
    玉倾雪其实不算是见识过中原一点红的剑,毕竟那一次他奉命过来刺杀她的时候,这个人是根本没有出手的。
    只是,玉倾雪还是觉得,如今这个人虽然也算是用剑高手,不过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道。不过这也不能怨他,中原一点红不太幸运,遇见那么个只当他是敛财工具的师父,能够到如今这种地步已然算是他天资过人了,又如何能要求他找到属于自己的剑道?
    骤然想起很多年后那个在码头卖力气,可是却神情富足的男人,玉倾雪手腕发力,直接挑飞了中原一点红的剑,而后以那一支竹筷直指中原一点红咽喉。
    看着中原一点红不顾指着自己咽喉的竹筷,就这样并掌为拳的向着自己攻来,玉倾雪身如灵猫一般晃过,直接绕到了中原一点红的背后,而后出手如电的封住了他周身的几处大穴。
    伸手出被定在了原地的中原一点红腰上撤下了代表着他的那个杀手组织的腰牌,玉倾雪勾着那条红绳绕着手指晃了晃,而后用只有自己和中原一点红才能听见的声调说道:“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叫顾雁行。”
    顾雁行,便是中原一点红金盆洗手之后用的名字。
    年轻的杀手眼中又几许不敢置信,他似乎不明白这个人为何只是将自己擒住,而不是动手杀了自己。他的眼中也有几许敬佩,毕竟玉倾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可是却不曾想功夫已经如此厉害——她甚至只是用了一根竹筷,仅凭着一根竹筷就能胜过自己的人,若是配上了趁手的兵刃,又该会达到怎样的程度?
    只是,中原一点红的眼中却唯独没有惊惧和不甘,玉倾雪在他眼中,竟只看到了“认命”。似乎从踏上这条路的第一天起,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中原一点红都已经早有了心理准备。
    当玉倾雪捕捉到这一抹空茫和认命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的,忽然就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大概是到底相识一场,她见不得这人这样自暴自弃吧,玉倾雪强压下心中怒意,攥紧了手中杀手组织的令牌,准备先去办“正事”。
    中原一点红这一次要刺杀的人,正是花如令。
    花家本就是江南望族,花如令虽然只是花家旁支,不过却极有经商天赋,不出十几年,他积累下来的财富已然可以和花家本家媲美。商场如战场,树大招风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一次花如令有意拓展花家的丝绸生意,便惹得一些人忌惮和嫉妒。
    江南家家养蚕,也最适合抽丝,人人都知道丝绸是一块大肥肉,可是架不住狼多肉少,如今花如令要介入其中,他的一位竞争对手便有些慌乱,对方也是心狠手辣之人,最后竟是买通了杀手组织,决定对花如令杀人灭口。
    那人是下了狠心,花了大价钱去买花如令的命,因此薛笑人这一次便派出了他手底下最好的杀手,也就是排行第一位的中原一点红来执行此任务。
    “多谢姑娘相救。”花如令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却还是护好了他身侧的妻儿,见到玉倾雪想着他们缓步而来,花如令虽然感激她方才救了自己一家,不过却也依旧不曾掉以轻心。见玉倾雪不说话,他便不得不主动开口。
    玉倾雪摆了摆手,将从中原一点红身上拽下来的腰牌递给了花如令,道:“花老爷被杀手组织盯上了。不过这已经是他们能派出来的最好的杀手了,想来那个组织已然黔驴技穷,只能退买主定金了。”
    其实大漠之中杀手组织更多,玉倾雪自小在大漠长大,便很了解那些完成不了雇主嘱托的杀手组织,其实是很有可能反咬雇主一口,取了他们性命的,不过如今这花老爷花夫人看起来都这么柔弱,几个小萝卜头也是一副经不起摧残的样子,玉倾雪自觉还是不要吓唬他们为好了。
    至于这个组织的头目薛笑人,花家距离薛家庄太近,想来他也是不敢贸然在此地出手的。
    花如令接过了玉倾雪递过来的腰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玉倾雪知道他在心中筛选花钱买他性命的人到底是谁,因此也就没有打搅他,而是转身到了被定住的中原一点红旁边。
    她先是捏开了他的牙齿,仔细检查没有可以用来自尽的□□之后,玉倾雪又十分熟练的将中原一点红身上藏着的所有利器都掏走扔掉了。不是玉倾雪熟悉中原一点红,只是她是见识过那些贵族和杀手组织是如何豢养死士的,因此对于那些死士被俘之后用来自尽的招式,其实玉倾雪还算是挺熟悉的。
    看着她的动作,花如令方才已然有几分相信她,此刻却又不得不紧张起来——这个人对杀手也太过熟悉了一点,更何况这个小姑娘一看就不像是喜欢做好事的人,那么她救他,是否是别有目的?
    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玉倾雪,花如令斟酌片刻,开口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日后若是有用得上花某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等的就是这句了。玉倾雪一听见花如令这样说,当即点头道:“不必日后,如今就有件棘手的事情,还要劳烦花老爷。”
    花如令:其实我真的是……随口客套了一下啊。
    大概是没有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人,花如令听完玉倾雪的话,当即就愣了一下。不过花家人行事素来要求“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花如令总也不好反悔才是。
    冲着玉倾雪笑了笑,花如令道:“姑娘但说无妨。”
    玉倾雪笑得露出了一颗小虎牙,那双异色的眸子更是亮的吓人。她先是拽了一下被点住真的僵硬不动的中原一点红,而后对花如令道:“花老爷还是先找人将他搬进去吧。”
    “也好。”花如令也觉得让一个杀手这么定在自家门前也不是个事儿,因此很快就招来下人,将人搬进了花家。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花如令还是委婉的对玉倾雪提了个小请求,希望在花家的时候,她不要让那个“雕像”离开她的视线。
    还想求着别人帮自己找爹,玉倾雪自然将这事应下。于是就这样,花家的待客厅里出现了一副十分诡异的景象——花家家主和一个妙龄姑娘相对而坐,而他们旁边摆着的,正是浑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动的中原一点红。
    第七十三章 可堪孤馆。
    玉倾雪知道, 想要最快的让中原一点红变成日后自由自在的顾雁行的方法,其实是她现在就去挑上薛笑人, 将他这个狗屁的杀手组织捣毁。但是雄娘子的事情让玉倾雪明白,如今她的武功固然可以解决薛笑人,但是却无法靠着自己一人之力杀死他, 而不杀死他, 必将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
    她杀不死“过去”的任何人,也不会被过去的人杀死。这就像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暗示, 让玉倾雪不要试图去改变过去的一切。
    玉倾雪想明白这一点, 她有些不甘心,可是却无可奈何。她只能感叹命运的无常, 却无法改变故去的艰辛。玉倾雪看了看那边被定住了的中原一点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最终只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她或许可以帮着中原一点红找到自己的“道”, 因为这是她在如今的这幅光景之中唯一能够做得到的事情了。
    不过眼下,还是请花如令帮着自己找到她爹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一边揪过面团似的花家老六抱到怀里揉了揉,玉倾雪也没有和花如令绕圈子, 很是直截了当的向花如令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此时容玉之名还未染血腥——不, 这样说也不甚准确。因为玉罗刹是以“容玉”这个名字和他家嫣姐姐定情的缘故, 哪怕后来玉罗刹成为多么让人难胆寒的存在, 容玉这个名字却始终皎皎若阳春白雪,不曾染上半点污秽和血腥。
    总之, 此时的容玉只是江湖之中风头正盛的剑客, 和什么正邪都是无关的, 因此想要找他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却也并非是一件让花如令为难的事情。这个小姑娘救了自己是事实,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花如令终归记得她这份恩情。
    很快敲定此事,玉倾雪满意的点了点头,顺便松开了瘪着嘴想要哭却还强忍着的花家小六,看着那小萝卜一朝脱离玉倾雪的魔爪就飞快的躲在娘亲身后的样子,玉倾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如令的武功虽只算得上二流,不过看人却是很准的。他一眼就看出玉倾雪的来历恐怕不简单,倒不是他恩将仇报,只是如今他这拖家带口的,总是要为妻儿考虑的周全一些,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花如令并不打算长留玉倾雪在花家的。
    倒是花如令的夫人看出了玉倾雪的些许窘迫,她那一身衣料虽然质地优良,不过裙角缀着的铃铛丢了一颗,衣服上也隐隐可以看出些许划痕,如此,花夫人便料定玉倾雪在钱财上恐不太凑手。
    已然是六个孩子的母亲,腹中还怀着一个她家老七,花夫人对玉倾雪这样的小姑娘便不由的更多了一些母爱一般的怜惜。最终,花如令也没有拗过他家夫人,玉倾雪还是被花夫人留在了花家。对此花如令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加快了寻找容玉的速度。
    玉倾雪不知道花如令有什么让中远一点红敬佩的地方,不过这人最后在刺杀花如令的时候放了水却是真的。毕竟他是从小接受杀手训练,又已然在江湖之中颇有声名的杀手。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犯下因为一道剑在阳光下的反光而暴露自己的这种低级错误呢?
    玉倾雪倒是不怎么赞成中原一点红这样的做法,毕竟杀手完不成任务,那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太好。这人这样心软,二十年后刺杀她的时候如是,二十年前刺杀花如令的时候居然也是如此。他的这种良善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乃至性命作为代价的,玉倾雪也实在不知道中原一点红自己的命够他这样挥霍几次。
    先把人揍服了再跟他讲道理吧。玉倾雪垂了垂眸子,将人丢到了花家的一处空旷的院子里,一边顺手折下了一根花枝,一边解开了中原一点红的穴道。
    “要杀要剐……”中原一点红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些少年的青涩,不似玉倾雪后来听到的那种近乎不似人声的冰冷声线。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玉倾雪手里的花枝就劈头盖脸的冲着他袭了过来。
    方才玉倾雪点住了中原一点红的穴道,不过却并没有下他的剑。被解开了穴道的瞬间,中原一点红下意识便是提剑格挡,想要拦下玉倾雪手中那被她随手折断的树枝。
    恍惚之间,中原一点红听见了那个小姑娘异常嚣张的声音。她说——杀你做甚?老子是在教你学做人。
    老子什么的……是玉倾雪在西方魔教的时候听见里面的教徒说的粗话,此刻觉得应景,于是也就脱口而出了。平素无花听见她这么说,少不得要逮住她一通说教,此刻玉倾雪准备了一堆反驳之词,可是回首的时候,她身后却并不见那一身袈裟的纯白身影。
    呼吸仿佛被人扼住,玉倾雪并不是爱哭的人,却蓦的就像是被谁攥住了心脏,疼到眉眼酸涩。
    中原一点红看出了对方这人的分心,可是饶是分心,以至于她的招式仿佛处处疏漏,可是中原一点红就是找不到破开玉倾雪的招式的方法。他越发的急躁,可是对方却越发的气定神闲。
    中原一点红原本还能克制住自己,只是到了后来,他仿佛被玉倾雪激起了血性,抬手之间已见杀招,所出的招式也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玉倾雪已然从方才的思绪之中脱身,仿佛为了宣泄心中的伤心一般,玉倾雪便直接用这一根花枝,将“容玉出现之前江湖之中最有名的剑客”中原一点红打成了狗。
    最后,被玉倾雪手中的花枝抵住咽喉,中原一点红终于有些不甘的垂下了眸子。
    不甘。这种情绪……也很好。
    玉倾雪大概可以明白,中原一点红其实是个比无花更佛系的人,他是真的不愿意争,小小年纪便将生死都看得很淡,于是就更不说什么江湖名声了。玉倾雪如今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她可以在中原一点红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这颗“种子”早晚都会发芽,早晚都会驱使着中原一点红和他那个所谓的师父决裂,也和过去决裂。
    浮生各有所苦,玉倾雪并不觉得自己可渡所有人,最终,人还是要自渡。她本身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如今为中原一点红做到这一步,玉倾雪觉得,终归也不枉费他们相识一场了。
    且不论中原一点红到底参悟到了几分,终归玉倾雪在将人一顿胖揍之后就将他放走了。
    这便是无花哥哥常说的“渡得了就渡,渡不了就超度”吧,玉倾雪动了动手腕,转身回了花夫人特地为她准备的院子。
    或许是花如令看穿了玉倾雪能惹事的本质,所以这些天来,花如令寻找容玉的下落的举动子在他自己看来,那就是活生生的……送瘟神。感觉再不找到容玉,他家小六的小肉脸就要被玉倾雪揉成发面大包子了,花如令又不是玉罗刹那种坑孩子的爹,在他的努力之下,终于在第三天告知了玉倾雪她要找的那位容玉少侠的所在。
    少侠什么的……玉倾雪发誓,自己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笑出声的。不过找到她爹如今在哪里也终归是一件好事,不再耽搁,当天玉倾雪便收拾了包裹,辞别了花家人。
    她来的时候身无长物,不过走的时候花夫人倒是细心为她准备了好几套衣服,又塞给了她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那些衣服都是按照她原来身上那套的样式缝制的,虽然可以看出赶工的痕迹,但是却也不算是粗糙了,玉倾雪有些感激的冲着花夫人笑了笑,心念几转,终归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些天来玉倾雪其实是在不断的试探,她渐渐发现,自己的确可以改变一些细枝末节,不过却并不能太左右过去的事情。这就像是一条奔腾的河流,她可以让这条河流向一个小小的弯道,可是最后,这条河水的终点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这个结果玉倾雪并不意外,可是在她发现自己的确没有办法做出改变过去的这种事情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黯然。她有很多很多的心疼和遗憾,她的亲人的以及她的朋友的,可是玉倾雪如今却只能经历,而无法改变。
    这其中,就包括花满楼的眼睛——虽然花满楼本人仿佛并不在意,也不强求,但是玉倾雪作为花满楼的朋友,她却还是希望花满楼可以看到而不是听到风光雨雪、四时变幻的。若非如此,玉倾雪也不会从叶孤城那里讨了一份和原随云用的一样的药膏拿去给花满楼试。她素来不喜欢欠人人情,但是为了朋友,玉倾雪倒是不介意欠叶孤城这个人情。
    而如今,玉倾雪回到二十年前。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花满楼目盲这件事,那么她又何必过早提醒花如令夫妇,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呢?
    冲着花家夫妇抱了抱拳,玉倾雪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往花如令给她提供的那个地方而去。
    容玉正在江南。
    这一点也是玉倾雪找上花如令的原因,因为她听她爹说过,他最初在江湖历练的几年,都是在和大漠截然不同的江南之地的。
    如今他虽不在花家老宅所在的城郭,不过却也相去不远。
    玉倾雪找到他的时候,一滴血正好从他的剑尖坠落。面容自带三分邪气的青年神色恹恹,吹落剑身上的残血。
    好吧,玉倾雪大概知道她家兄长那“吹血”的动作是跟谁学的了。
    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未加掩饰,早早的就落入了此刻名为容玉的玉罗刹耳中。他还剑入鞘,抬眸看向了玉倾雪。
    这是很有威压的一眼,让人无端胆寒。不过比起后来玉罗刹但凭着一个眼神就镇压西方魔教众人的,如今的他便显得气场弱了些。
    更何况玉倾雪还不足月的时候就被玉罗刹抱在怀里和下属议事,对他的这幅表情可以说是最习惯不过了。毫无惧意的以一双异色的眸子回望玉罗刹,玉倾雪扬了扬下巴,仿佛一只冲着猛虎呲牙的小奶猫。
    “哎呀,本座还挺喜欢你……”容玉向着玉倾雪走近,转而抬手扣住了她的下巴,俯身凑近到两人呼吸纠缠的地步,他继续道:“这张脸的。”
    呸!老不羞!
    玉倾雪翻了个白眼,异常破坏气氛的伸出小肉爪一巴掌糊在了她爹脸上,重重的“哼”了一声。
    被糊脸的玉罗刹:……
    第七十四章 司马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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