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成简直把她当成了易碎品一样照顾。
    家里的电话几乎是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响起一次,那是孙天成从实验室或者办公室打过来的,询问妻子在家情况如何,舒不舒服,有没有头晕恶心,顺便问想吃什么,他买回去之类的。
    虽然这些关怀让田芬芳感觉到甜蜜和暖心,但过于频繁,也让她觉得略微负担。
    某次,委婉的跟孙天成提出来,说怕耽误丈夫工作,让他以后不必经常打电话回来。
    可孙天成立即露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问,“媳妇儿,你是不是感觉我打扰你休息了,那我以后隔三个小时再给你打吧,要不我实在是不放心,可三个小时真的有点长,我还是觉得两个小时更合适。”
    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田芬芳忙改了口,说,可以的,两个小时也没问题。
    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哎,负担就负担吧,谁让他是甜蜜的负担呢。
    至于家务活,孙天成就更不让她碰了,直接请了个钟点工保姆,负责打扫卫生。
    因为这事儿,两人还第一次闹了意见不合。
    尽管田芬芳多次表示没有必要,自己除了没有胃口,还有之前几天有点虚弱之外,那之后就又一切恢复了正常,完全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操持家务,而且,她也不希望家里来外人。
    但孙天成就是不同意,他某天下班之后,田芬芳又跟他说起了不用请保姆的事情,但孙天成却很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说,“我们学院,之前也有一个年轻女教师,怀孕之后并不知情,后来因为大意,导致了意外流产。咱们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决不能让这种事儿发生,芬芳,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娇气的人,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不是平时,这次,你就听我的吧。”
    看到丈夫露出少有的严肃神情,田芬芳也觉得,自己如果再坚持己见,就有点太辜负丈夫的好意了。
    但她还是试着商量说,“那就不要请全职的保姆,只请那种钟点工行不行,我之前听姚远说过,好像你们学校的老教授家里就有那种性质的保姆,不用住在家里,做完了工作就走那种。”
    孙天成见她松了口,也就不再固执己见,他想了想,说,“那也好,其实我也不想让家里来外人,但咱们家面积大,你自己一个人又扫地,又拖地的,还要洗衣服什么的,我实在是不放心。还有做饭也是。”
    听丈夫的意思,连做饭也要请人,田芬芳这次是真的不干了,她态度坚决的说,“天成,做饭的事儿,我不同意请别人,我在家总要做点事吧,否则多无聊啊,给你做饭也是乐趣,再说,我最近一段时间,还喜欢吃你做的清粥小菜,你要是请了保姆来做饭,我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啦。”
    田芬芳这样一说,孙天成立即就心软了,马上点头如捣蒜,说,“那好,咱们只请做家务的钟点工,做饭什么的,还是我来吧。”
    所以,等到姚远再上门的时候,发现田芬芳家里竟然多了一个干家务的活的阿姨,她还很是惊讶。
    两人到二楼之后,姚远笑着打趣田芬芳,“哎呀,芬芳,你现在真是找到做孙教授夫人的感觉了,都请了保姆来伺候了,我真是羡慕啊,啧啧啧~”
    她的话让田芬芳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解释说,“其实没有必要请保姆的,但是天成比较小心。”
    “怎么了?他小心什么?”
    姚远对于田芬芳怀孕的事儿还不知情,她这次来,是想着,田芬芳的公婆走了,对方肯定就有机会继续跟自己搞玫瑰花精油的生意了。
    不过当对方告诉她,自己怀孕了的时候,姚远的反应是,垮着脸,恭喜了田芬芳。
    见她表情不好,田芬芳很有点纳闷,说,“你这是什么表情,你都要当小姨了,怎么好像不太开心?”
    “能开心么我这又涨了一辈,以后被人喊‘阿姨’,显得我多老气啊,而且,以后过年过节,孩子过生日,我还得给红包,这笔账怎么着都不划算!”
    看到姚远噘着嘴,一边嚼着自己做得枸杞山药饼,一边吐槽,田芬芳被她逗得‘咯咯’笑,说,“你呀,总打这种小算盘,要是觉得不划算,就赶紧结婚,生个孩子出来,到时候咱们不就扯平了。”
    “结婚?生孩子?听你说的轻飘飘的,好像很容易似的,我可不敢想,婚姻就是围城,孩子就是枷锁,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城墙里被人锁住!有那精力,我还是多研究研究怎么赚钱吧。”
    姚远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然后又拿起一块,边吃边跟田芬芳说了最近一段时间,她在学校推销玫瑰精油的事儿。
    她说,“我找了几个学生帮我推销,卖出去之后有提成,而且还给他们搞了试用装,芬芳,你猜怎么着?”
    田芬芳一边慢慢在地上溜达,一边听她绘声绘色的演讲。
    因为不用干家务,但又要保持一定的运动量,所以田芬芳现在没事儿就在屋里或者院子里来回慢步走一走。
    “有人买么?”
    她好奇地问,这段时间,先是迎接公婆,后来又有怀孕的事儿,她都快把这茬忘了。
    “有人买么?芬芳,你也太小瞧咱们的成果了!岂止是有人买,简直是销售火爆!”
    说着,姚远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叠钞票。
    田芬芳看了一下,倒是不太厚,但却有一多半都是大团结。
    这倒是让她惊讶不小。
    “100毫升的小瓶精油,我一开始卖5块钱一瓶,两天的时间就被抢没了,后来,我又卖到10块钱一瓶,还是被抢购一空,这次,咱俩一共赚了六百多块钱!”
    说着,姚远抖了抖手里攥着的钞票!
    “这么多!怎么可能啊,你卖得那么贵,真的有人买?”
    田芬芳接过姚远递给她的钱,粗略的数了数,还是感觉不可置信。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知道现在那种普通的雪花膏还卖多少钱呢?一块五!稍微好一点‘贵妃香’就要六块,而且抹上之后,除了皮肤滋润,不起皮之外,也没什么其他显著效果,咱们这个可不一样了,试过的人都说好,皮肤能变白变细腻,头发也不再毛躁开叉,而且一小瓶能用差不多三、四个月,比商场里卖得可经用多了,怎么算都是划算啊。”
    因为平时田芬芳不用化妆品,所以对这些行情倒是不了解。
    但听姚远说的这么头头是道,她表示震惊的同时,又看看手里握着的钱,心想,这可比卖调料赚钱多了啊。
    而姚远在看到田芬芳脸上露出的神情的时候,也松了口气,但愿这买卖能继续做下去,离了田芬芳,她可赚不了这么多。
    第54章 起步
    其实, 大概在一周之前, 姚远就已经把之前那瓶高纯度精华油经过稀释之后全部都卖光了。
    但她没有马上来找田芬芳。
    一来, 那段时间, 田芬芳忙着接待公婆的事儿,肯定没时间搭理她。
    二来, 她也在那几天里做了一些别的尝试。
    精华油卖光之后,仍然有一些慕名而来的学生和老师找她问还有没有精华油卖,一开始她都如实回复,暂时手里没有, 过几天才能有新的。
    但被问的次数多了,她的心思也就活络了。
    她想,这买卖不一定非得跟田芬芳合作不可啊,这次确实是从孙天成家采的玫瑰花瓣,并且精华油的点子也是田芬芳出的, 但毕竟做精油的是自己,掌握制作精油技术的也是自己, 而且田芬芳现在也没有时间, 总不能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失,干等下去不是长远之计。
    于是,姚远萌生了先撇开田芬芳, 自己制作玫瑰精油的想法。
    反正玫瑰花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路边花店就有卖的, 与其跟人合作, 倒不如自己单干, 那样赚得不是更多?
    虽然心里多少也有点负罪感,感觉这么背着田芬芳赚钱不应该,可姚远后来也安慰了一下自己,大不了这次赚的钱,她也分给田芬芳一部分好了,就算是为了她给自己支招的好处费。
    可等她真的将玫瑰花都买回来,并且按照之前一模一样的方法提炼出精油之后,本来满心欢喜,想着又能赚一笔的时候,姚远却有些失望的发现,这次制作出来的精油,无论是在色泽,纯度,还是气味儿上,都没有办法和之前那次相比。
    这还仅是外在的不同,她在自己身上试用之后,发现实际效果差别更大。
    之前的那种精油效果非常显著,甚至还有用过一周的买家跟她反馈,说脸上的雀斑都淡化了,更不用说对于普通护肤和护发的效果。
    但这次的精油,姚远自己用了都觉得是鸡肋一样的存在,摸在头发上确实很滋润,可效果最多也就能保持个一、两个小时,之后头发和皮肤还是会回复到原来的状态。
    美白滋润皮肤和头发的持久性很差,这还不说,关键气味儿也不是太好,之前那种的香型非常浓郁芬芳,带着一股甜香。
    但这次的精油,在稀释之前,香气中带着一股酸涩味儿,本以为稀释之后能有所减淡,可是让人遗憾的是,稀释过后,减淡的是香味儿,酸涩味儿反而更加明显,闻上去远没有之前那种讨人喜欢。
    姚远也纳闷,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明明制作手法都是一模一样的,甚至提纯的仪器都没换过。
    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问题肯定是出在原料上。
    难道田芬芳家的玫瑰花就这么好?以至于制作出的精油会有这样的天壤之别?
    姚远不信邪,她又换了一家花店,买了不同品种、颜色的玫瑰,分别作了实验。
    然而实验结果让她不得不承认,问题的症结确实是出在田芬芳家的玫瑰花上。
    有好的原料,才能产出好的精油,玫瑰就是关键所在。
    她也是从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生意是离不开田芬芳的。
    而田芬芳对于玫瑰花精油效果神奇这件事自然是心中有数,她也不意外姚远会回来找她继续做生意。
    至于对方是否在这之前已经尝试过用别的玫瑰花做实验,田芬芳并不在意。
    甚至于,她觉得姚远背着她做点实验,对于两人的合作没有坏处,毕竟和一个精明人合作,总比和一个傻瓜合作要强。
    而她也很看重姚远对于赚钱的热情、开拓进取的精神,还有灵活的头脑。
    这些都是她欠缺的,而她比姚远强的,就是她手里有可贵的,且不可替代的资源。
    这也是她自信的来源,她相信,姚远肯定会跟自己继续合作下去,毕竟经过灵泉浇灌的玫瑰,市面上可绝对买不到。
    因此,虽然两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但谁也没有点破,表面上仍然是维持的非常良好的关系。
    姚远甚至在分钱的时候,将余出来的零头部分分给了田芬芳,有意让她多得一点,这也是她认识到对方的重要性的表现。
    可田芬芳并没有要,她说,“咱俩虽然是朋友,但还是要明算账,这样以后才好继续一起合作,所以,这钱虽然不多,但我不能自己独占,咱俩还是把它分了吧。”
    见田芬芳不占自己的便宜,姚远更加高兴,她说,“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另外,我也想着,以后咱俩要是做大了,可以订个协议或者合同什么的。”
    闻言,田芬芳笑了笑,心想,这个姚远,虽然看着跳脱活泼,像个小孩儿似的,其实心思细腻,也很有城府,倒像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田芬芳还是点头笑笑说,“这些事儿都由你来操办吧,我对这些事不太懂。”
    看到对方很信任自己,姚远更是满意。
    其实她的性格比较强势,很有点说一不二,因此她更适合跟田芬芳这种有原则但有不太会在意小节,喜欢放手和放权的人合作。
    田芬芳是不喜欢操心,而姚远是特别爱操心,不操心就不放心,两人当真是互补了。
    姚远又在田芬芳家混了一顿饭吃,傍天黑才走。
    临走之前,田芬芳和她约定好,第二天一早,她来采玫瑰花瓣。
    孙天成这天回来得早,他看妻子和姚远在客厅里有说有笑,心情不错的样子,也跟着心情放松。
    其实他现在最怕的还是田芬芳一个人在家寂寞,都说女人在孕期情绪容易不稳,他就怕田芬芳在家无聊,自己又不在身边,亲人也都不在,她再心情不好,影响了身体。
    而姚远能来和她聊聊天,两人的气氛看起来也很不错,这让孙天成打心眼里高兴,只要田芬芳能高兴,就比什么都强。
    因此,下班回来之后,他没跟两人多说,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去做饭了。
    等饭做好了,又叫两人来餐厅。
    姚远看到孙天成没用多长时间就做好了一荤一素一汤,她很是惊讶,一边夹菜往嘴里填,一边说,“孙老师,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手。”
    孙天成看她夹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将跟前的菜给夹的露了盘子底儿,并且还有要往田芬芳这边伸筷子的趋势,他赶紧抄起筷子,给妻子一顿猛夹。
    不一会,田芬芳的碗里就堆起了小山。
    就这,孙天成还不断在旁边劝她,“媳妇儿,多吃点,多吃点。”
    看到丈夫那护鸡仔的模样,田芬芳忍不住发笑,可又不能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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