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她上无公婆了,换了有公公婆婆的女人,这个点早该去婆婆屋里立规矩了,哪儿有这么清闲的时刻。
    钱元恒无奈让开身子,按住她的肩膀道:“你别动,我去给你拿鞋子。”
    昨日那鞋子是参加宴会穿的,精美华丽,穿上却没有很舒服,秦柠如今家常穿的,还是普通的平底绣花鞋。
    秦柠缩回脚,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又伸出去,撒娇道:“我弯不下腰,你给我穿。”
    钱元恒没见丝毫不满,直接蹲下身,拿着那秀丽的鞋子给她穿上,看了眼她脚上洁白的袜子,轻轻往上提了提。
    秦柠低头看了一眼。
    慢腾腾挪下床,道:“你吩咐人弄早膳了吗?”
    “弄了,等会儿就好了,估计厨房已经在准备了。”钱元恒扶着她,换上外衫,挽了个轻松简单的头发,相互依偎着走到了外面的小饭堂。
    不一会儿,有人便送来了饭菜,早上的饭食简单,秦柠吃了些,便催钱元恒去御书房理事。
    钱元恒倒是想和她再腻歪腻歪,可惜秦柠不乐意,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秦檬家的人,如今越发过分了,连进宫这等大事都敢儿戏,真当秦家人都是软柿子吗。
    她对秦末和李氏也产生了几分不满,秦檬是你们亲姐姐,她过的日子,你们居然一点都不管。
    “赵嬷嬷,你选个民间上来的宫女,去陈国夫人家宣旨,刘氏女抗旨不遵,押入大理寺候审,另外,着陈国夫人合离,携其子女别居。”
    若是赵嬷嬷这样的,对待世家夫人自然手腕非凡,可到了民间女人那里,人家根本听不懂你说话,只能比拼武力。
    赵嬷嬷吃惊地看她,劝道:“娘娘三思,陈国夫人虽然是您妹妹,您一心为了她好,可奴婢觉得,夫人未必这样觉得,您何必……”
    一心做好事,人家不领情也就罢了,就怕再因此怪罪你。
    毕竟合离不是件小事,妇人家还是慎重为上。
    秦柠没说话,烦恼地撑住自己的额头,“嬷嬷,我怎么就有个这样的妹妹,管不得,不管又不舍得。”
    赵嬷嬷道:“陈国夫人算是不错了,也就是拎不清,您想想那些家里人拖后腿的,远了不提,就静安侯家里人,哪儿比得上陈国夫人省心。”
    她想了想,便斟酌道:“娘娘,那刘氏母女自然留不得,抗旨不遵的罪名足够让她们两个无处可逃了,陛下又赐了夫人一座宅子,不若让夫人和夫君孩儿住进去,他们的公婆,便留在外面,不许进陈国夫人府。”
    这个自然有法子操作,只拿陈国夫人夫君的前程说事,那老夫妻欺压陈国夫人,但总不会不顾亲生儿子的前程。
    秦柠拍板决定就这么办。
    孝顺与否,看谁敢说嘴。
    “就这样,嬷嬷你亲自过去,将刘氏母女二人……押入庵堂吧,不必进大理寺浪费地方了,再将陈国夫人安顿好,若是时间不够,今晚不回来也可以。”
    赵嬷嬷屈身行礼:“奴婢遵旨,娘娘您万事注意,奴婢尽量早点回来。”
    秦柠点头:“去吧。”
    秦柠的手无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心思看起来有些飘远了。
    她心里很无奈,秦檬是个好孩子,善良温柔,救她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可是这个性子,实在是说不通,只能采取强制手段。
    赵嬷嬷这一趟很有效果,刚到了秦檬家的时候,她夫家那一群人正因为外甥女刘氏的告状而数落秦檬没有保护好表妹,不配当人嫂子,不配当他们家的儿媳妇,秦檬的夫君倒是想拦着父母姑姑,可是他娘实在太凶,他不敢说话。
    赵嬷嬷站在大门口听了几句,那老妇人骂的话实在难听,难怪秦檬不敢反抗,她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怎么斗得过这些市井妇人呢。
    赵嬷嬷推门进去,高声喊道:“皇后懿旨到,陈国夫人接旨。”
    秦檬低头正挨训,猛然听到这句话,回头就看见了姐姐身边的赵嬷嬷。
    “赵嬷嬷,臣妇接旨。”她整理了一下衣裙,跪在地上,“娘娘有何吩咐?”
    “传皇后娘娘懿旨,刘氏母女二人抗旨不遵,理当处死,念其是陈国夫人亲戚,网开一面,一通押入庵堂。”赵嬷嬷面无表情道,“将人带走,若有敢求情者,同罪论处。”
    秦檬的公婆本想说话,瞬间就咽了回去,任由刘氏母女二人在赵嬷嬷带出来的禁卫军手下挣扎
    赵嬷嬷轻蔑一笑,继续道:“传皇后娘娘懿旨,陈国夫人身为诰命,陛下亲赐宅邸一座,特命夫人携夫君子女入住。”
    那对老夫妻眼里立刻闪出一丝精光来。
    赵嬷嬷又道:“皇后娘娘说了,给陈国夫人的,谁也别想住,莫说是公婆姑姑了,就算是承恩侯的生母,也不能来。”
    她容色严厉道:“陛下的意思是,带着父母的人,总归容易优柔寡断,不好做官,二位还是替你们儿子想想吧,太子殿下十五岁中状元,他还是个秀才,是因为什么?”
    秦檬的夫君愣了愣。
    这男人太老实,向来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听到这话,稍微一联想就知道了。
    太子殿下中状元的时候,只有一个母亲而没有父亲,他母亲又是明理懂事的,自然让朝堂放心,哪里像自己家一样,爹娘都是笑面虎,实质上没有读过书,什么都不懂,就只会咆哮。
    他拉起秦檬,“檬檬我们一起走,爹娘,你们就住在家里吧,不然住儿媳妇的房子,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乐乐月月,来爹这里。”
    他看向赵嬷嬷,“嬷嬷稍等,我去收拾东西,咱们等一会儿就走吧,你们跟着娘,谁叫都不许走,知道吗?”
    赵嬷嬷还挺满意,拉住秦檬的手笑道:“陈国夫人,您现在是正一品诰命,怎么能被人指着鼻子骂呢,您可是朝堂的脸面,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不管是谁,只管打回去,为了维护朝廷的脸面,实在由不得某些人撒野。”
    秦檬有些羞惭:“我又让姐姐操心了,实在是不应该。”
    赵嬷嬷笑道:“有什么不应该的,您是娘娘的亲妹妹,正经皇亲国戚,这满天下的女人里面,除了皇后娘娘,没有人比的上您,您该拿出国夫人的气势来,给别人看看,什么叫贵女风范。”
    贵女风范这个东西,秦檬还真的没有,可一对老人懂什么,赵嬷嬷很乐意放心大胆地忽悠。“
    她带来的那个出身底层的小宫女嗤笑一声,掩唇笑道:“嬷嬷,贵女风范,有些人是看不出来的,从来没有接触过上流社会,恐怕见了千金小姐也觉得人家是在装模作样。”
    这话就是指桑骂槐了。
    说的那对老夫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才停下来。
    秦檬的夫君抱着一大堆东西出来,赵嬷嬷道:“你们帮忙接一下,方到外面的车上,陈国夫人请吧,陛下赐的宅子,离承恩侯府近着呢,若是有人待你不好,几步路就能走回娘家了,”
    秦檬低声道:“嬷嬷回去后,替我谢谢姐姐用心良苦。”
    她的公婆还想挣扎,秦檬背过脸不看他们,那男人道:“爹娘,我不是不孝顺你们,只是……前程要紧,你们忍心咱家一直穷下去吗?”
    对方哑口无言,他抱着个包袱带孩子上车,绝尘而去,留下满地滚滚沙土。
    赵嬷嬷旗开得胜,像斗胜了的公鸡一样,骄傲地仰着头回到宫里。
    “但愿就这样了,我以后也没精力再管了。”秦柠叹口气,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的精神也渐渐弱下去,哪儿还有时间管这些事,是福是祸,全靠秦檬自己了。
    赵嬷嬷剪了灯芯,搀着她做到床沿上,“人的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再是亲妹妹,也不是一个人,没有一个全靠另一个的道理。”
    皇后娘娘又不是陈国夫人亲娘,何况她亲娘也没有这么操心,凭什么要皇后娘娘辛辛苦苦看着。
    秦柠道:“是啊,也就是这样了,以后再也没了,御书房那边说,陛下那里有事,要多忙一忙了,本宫先睡了,留着灯,别让陛下摸黑回来。”
    “知道的,娘娘放心吧。”赵嬷嬷撒下床帐,轻轻走出来宫殿。
    御书房里,钱元恒的确是忙的很。
    地方官员来报,山西那边出现了一只队伍,打着皇帝亲子的名号要造反。
    据说那波人传言,钱元恒已经被钱正轩母子害死了,现在皇位上是个长相一样的傀儡,其实钱正轩不是钱元恒的儿子,而是那傀儡的儿子,他们的主子,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
    如今在山西北境一带,颇成气候,还攻下了几个村子,当地的县令束手无策,只能将人聚集在城中,将贼子关在城外,连夜派人快马加鞭来朝廷报信。
    这一帮子人,现在还少,也没武器,可是看的出来所求甚大,北境人烟稀少,全部的男丁聚集起来,也打不过那些人,只能躲起来请求救援。
    梁文景心里有点说不出口的想法,今天刚被调任到吏部,这次围剿北境,肯定不会交给别人了。
    因为钱元恒说:“梁文景,你赎你外甥回来,派人去接他了吗?”
    梁文景无言以对,他真的没有去,所以那个……皇家血脉,说不定是钱溶。
    “不然呢,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人相信这么个鬼话。”钱元恒道:“你是他舅舅,朕相信你不会徇私枉法,你去北境,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梁文景哭丧着脸道:“臣遵旨。”
    若那人真是钱溶,他就真的要问一问这个亲外甥,好不容易能过上安生日子了,为何还要折腾。
    你才十几岁,非要把一辈子折腾干净了,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才甘心吗。
    梁钰都已经放弃了,钱溶还在挣扎,你挣扎什么呢?陛下连太子都立了,皇后娘娘即将再生一个,还有你这外姓的孩子什么事。
    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贺尚书即将走马上任,对于这件事报以万分的关心,对梁文景道:“静安侯,山西这个地方我刚去过,回头有事联系我,我给你出主意啊。”
    梁文景沉默了一瞬:“老贺,不就骗你去山西一次吗,有必要记仇到现在吗?”
    贺尚书皮笑肉不笑:“说哪里话,我没有记仇,是真心实意想给静安侯出主意的,既然静安侯不需要,那便罢了吧。”
    梁文景没有言语。
    他们几个其实没拿这当回大事,以前打仗的时候,多大的阵仗都见过了,几个小毛贼,稍用点力气,就能碾死了。
    钱元恒道:“行了,你们几个别贫了,听朕的,梁文景你去山西将人擒拿归案,不得有任何闪失,贺爱卿去鲁中,鲁中多的是你想做的事,多为朕分担一些,也是你有心了。”
    贺尚书道:“陛下放心,微臣定不辜负陛下栽培,一定将鲁中打理的,更胜苏大人当年。”
    梁文景有些心虚,钱元恒说不许徇私枉法,他却觉得自己未必坚持住了,这个孩子已经被自己放弃过一次,如果这次他哭哭啼啼求自己。
    梁文景扪心自问,未必能狠下心,送自己的血亲取黄泉。
    何况……还有梁钰,若是钱溶死了,梁钰爱子心切,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当初梁文景,便是用钱溶的性命安抚了梁钰,现在也没有了。
    梁文景忧心忡忡 ,可是此事不得不办,是因为他,梁钰才活下来的,他要赎回钱溶,才让人放松了监管,给人以可乘之机。
    闹出事情跟他有关,那就不能不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快要完结了,养肥的朋友可以下手宰了。
    橙子剥了皮给你们吃。
    给下篇文做了贼好看的封面,忍不住想炫耀,美工大大真是太好了,好喜欢她。
    第74章 第74章
    钱元恒其实没太在意这件事。
    凭借他对钱溶的了解, 这个孩子,成不了大事, 不知道那些人推他做领头羊是什么心思。
    但是既然做了, 钱溶不会心甘情愿被人压在手下。
    到时候那些人内部免不了一场斗争,实在成不了大气候,只是边塞那边人烟稀少, 实在经受不住残杀,去营救的事, 还是越快越好。
    “梁文景,你也别磨蹭, 带上张将军一起,早日回京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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