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快一步把会议室的门打开,季琛整了整袖口,大步离开。
    女秘书走了进来,歉意道:“乔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季总今天下午和明天一天的行程都是满的,采访可能会推到一天后。”
    等到会议室只剩下乔茵他们三人,柳非嘀咕道:“架子还挺大,说走就走。”
    老赵道:“人家肯接受采访就不错了,别抱怨了,搬东西先回酒店吧。”
    电梯里,季氏的职员议论道:“我刚才看到总裁的车里有个女人,不会就是他的女朋友吧。”
    “长什么样你看到了吗?”
    “没有,就看了个轮廓,一看就是女的,不是女朋友还是什么。”
    乔茵平静的盯着楼层慢慢的降低,身后小声的谈论,她都听进了耳里。柳非出口道:“姐,你的包我帮你拿吧。”
    说着,他动手去接,乔茵道:“不用了,你还要拿机器。”
    老赵腾出一只手拍了他脑袋一下:“有功夫献殷勤,不如你帮我多拿点,我是真拿不动了。”
    “赵哥不早说,我来我来。”柳非赔着笑。
    老赵嗤笑,手里动作不停,和柳非换了个装机器的包。
    因为季琛推了采访,乔茵三人不得不等到了第二日,然而,接连两天,季琛的秘书都会告知季总临时有要紧的事,不方便接受采访,一直拖着,眼看三四天过去,组长那边也来电话问过进程,节目下下周就要在电视上播出,况且,乔茵又不是只有季琛这一个采访任务,因为被放了几天鸽子,乔茵甚至没有去联系其他的采访人。所以,乔茵想了想,给秘书小姐去了电话,看能不能尽快约个时间。
    在秘书小姐一如既往的不确定语气里,乔茵有些明白了。
    季琛八成就是故意的。
    她想了想,既然季琛这边断了,与其回去被组长骂,不如联系别的采访人。乔茵很快就打电话预约了采访时间,如果进行的顺利,她这周就能回去。至于季琛,乔茵已经和组长沟通过,尽量吧。
    季琛这几日都绷着脸,公司氛围紧张,他心血来潮,把秘书叫进来问了采访的事,秘书小心翼翼道:“乔小姐已经几天没打电话来催了。”
    贺平反应很快的道:“还愣着干什么,给乔小姐打电话问情况啊,就说老板今天明天都有空,叫她赶紧过来。”
    小秘书连连应是。
    不多时,电话打完了,秘书战战兢兢道:“乔小姐没接电话,是她的助理听得电话,不过,助理说,他们一行人已经回了海市。对方还说,如果季总要继续采访,他们会有另外的同事过来,至于乔小姐,最近挺忙的,怕是没什么时间。”
    回去了?
    她不要采访了?
    贺平只觉得三伏天里,后背冷汗印湿了一片,他看向老板,果然脸都黑透了。
    季琛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秘书如释重负,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这时,手边的电话亮了一下,季琛拿起来一看,倏地,脸色阴沉了几分。贺平见状,悄悄看了一眼,他纳闷道:“照片里的人不是乔小姐吗。”他再一看发信人的备注,顿时不开口了。
    不多时,电话打了进来。
    贺平道:“老板,她毕竟名义上还是你母亲,接了吧。”
    手机屏幕里,备注了三个字:蔡美纹。
    她是季琛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季家的儿媳妇,回国也有一年多了,即便她一直刻意的讨好亲近季琛这个“儿子”,季琛始终对她冷冷淡淡的,甚至,还带着明显的防备。
    半晌,季琛接听了电话,冷声道:“你想要什么?”
    他阴沉的双眸盯着窗外的蓝天,嗯了一声:“我一会过去谈。”挂掉电话,季琛蹙眉:“你安排一下,明天去海市。”
    当晚,季琛回了季家,季二爷他们都在客厅,蔡美纹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李茉如在旁边扶着她。蔡美纹亲切的拍了拍她的手:“我这阵子,多亏了茉如的照顾。你这么贴心,将来要是嫁给了别人,那家婆婆可是捡到了宝。”
    李茉如羞涩的看了眼季琛,含羞道:“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愿意伺候伯母。”
    季二爷不吭声,抬起眼皮一瞅季琛,招呼他坐过来。
    季琛连脚也没挪一下,漠然道:“我回来,只是有话和她说。”他看着名义上的母亲,晃了晃手机:“照片,什么意思?”
    蔡美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打她的主意,你是不是逼死了你丈夫还觉得不满意,还要把我也逼死?”季琛一脸阴戾,语气平静:“季家有你这么个媳妇,真是他妈的倒了八辈子血霉,早晚一家死绝。”
    他斯文的笑着,言语恶毒,眼珠子黑沉沉的,没有一点情绪。
    季二爷喝道:“住嘴!”
    蔡美纹气的浑身抽搐,脸色发白:“二叔,您听听,您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第54章
    季二爷气急败坏道:“天天吵, 天天闹,你们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呢。”
    蔡美纹大喊冤枉,季二爷喝道:“行了,当初把你接回来,是让你们母子二人好好相处,再闹成这样,你就给我回去。”
    一句话令得蔡美纹脸色大变不敢吱声, 季二爷上了楼:“季琛,你跟过来, 我有话和你说。”
    季琛盯了蔡美纹几眼, 快步跟了上去。二楼的书房就在楼梯口,爷孙俩把门一关,什么都听不到。客厅里,蔡美纹闷闷不乐,李茉如小心翼翼道:“伯母, 时间也不早了, 我今天先回去了, 明天再来看你。”说着,她明亮的眸子瞥向二楼的书房。
    李茉如的心思就差写脸上, 她就是冲着季琛而来。
    蔡美纹脸色稍霁,点了点头。
    书房里。
    季二爷面带疲色的坐下,他已经老了,经不起每天这么闹腾。他闭着眼睛,无奈道:“你就不能和她好好相处?每次回来吵吵吵, 她是长辈。”
    “恕我没法把她当成长辈看。”季琛目光阴冷,抿着唇道。
    季二爷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你怪我把她接回来,若不是她当年……哎,她这两年也老实了很多,没在背地里耍手段,你多少念在她是你父亲的遗孀,将来不要让她活的太苦。”
    季琛没吭声,眼睛里冒着寒光。
    “行了,我也说不动你,你翅膀硬了。”季二爷靠在躺椅上,慢吞吞的说道。
    季琛离开书房,蔡美纹一直在客厅等着他。见他出来,她站起来,苍白着脸,满脸悔意:“季琛,对不起,当年的事很抱歉,但你母亲的死真和我无关,她是难产,还有医院证明的。还有你父亲,那是意外……”
    蔡美纹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琛打断:“现在没人,你不用装了。”
    “你太过分了,这种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蔡美纹气的仰了仰下巴。
    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得她讲话时,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威严。
    “呵,”季琛薄唇微弯,满脸讽刺。
    蔡美纹看着他离开,院子里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直到季琛的车开远了,她优雅的端起桌上的茶,微笑:“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一样的卑贱无礼。”
    这时的她,脸上已经全无可怜和歉意。
    “太太,茶凉了,我给您换一杯吧。”佣人提醒道。
    蔡美纹放下茶杯,慵懒道:“不用了,我也上去休息了。晚上茶喝多了,我怕睡不好觉。”
    季琛连夜回到了市区的公寓,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第二天贺平的电话打不进去,他一打听,才知道季琛又和家里人吵架了。
    处理这种情况,贺平已经很熟练了。他第一时间联系了秘书小姐,两人沟通了老板这两天的行程,能推的都推掉,不行的再想法子。
    至于去海市的计划,只能往后推。
    就在贺平已经做足了准备老板要失联几天后,这才过了半天,他就接到了季琛的电话。
    “看微博了吗?”
    电话里,季琛的声音平静。
    贺平一怔,赶紧用眼神示意秘书用电脑打开微博,他扫了眼热搜,发现排在第一位是季琛的身世曝光。
    ——生母是小三
    ——在外漂流了18年,才被季家领了回去
    ——传闻在高中就是个不良少年,打架斗殴,抽烟喝酒
    因为季琛前阵子在网上的热度很火,这条曝光身世的热搜被广大网友关注。微博曝光的是个小号,手法很常见,ip也是国外的。
    贺平严肃道:“老板,这事我会处理的。”
    “不用。”
    “可是,老板……”
    季琛不屑道:“让她闹吧,我还以为她有多大本事,闹大了最好。”网络时代,信息真真假假,只要没有碰触到他的底线,季琛不会出手。
    “对了,你这样……”
    贺平听后,给自家老板竖了个大拇指。
    老板下了命令,贺平当天就雇了大批水军对喷了回去。“老板,这下子你算是火了,怎么样,是不是feel挺好。”
    对此,季琛只评价了两个字:“无聊。”
    网络时代,信息传递快速,微博上,季琛没有封锁消息,而且明显请了水军洗白,这一举动,引起了不满,有一部分人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开始指责季琛,并且很快抱团,联合发声抵制季氏集团。
    然而,季家的产业遍布国内外,涉及领域众多,网民只窥一角,这让了解真相的幕后大佬们笑而不语。
    这两天微博一打开就骂战不断,乔茵就算再想忽略,也还是避之不及。
    眼看距离节目播出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乔茵看着屏幕里季琛的访谈,陷入沉思。她可以想见,节目播出后,反响肯定会有所不同,乔茵把季琛的部分重新剪辑了一遍,让内容和他这个人物看上去更丰满,更正能量,直到检查了没问题,乔茵才回去。
    晚上,乔茵洗完澡,照例看会电视,等头发干了再去睡觉。
    这是她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乔茵不习惯用吹风机,条件允许,她一般都是等头发自然干。
    听见敲门声,她先是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晚上十点半。
    这时候,谁会找她?
    乔茵走到门口,从猫眼看了看,走廊黑漆漆的,只有安全通道的指示牌,泛着昏暗的绿光,连个人影都没有。听错了吧?她垂下眸就要离开。
    这时,门铃又响了。
    很清晰。
    她再次从猫眼看去,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廊的声控灯忽的亮起,看清门外的人,乔茵先是一怔,随即把猫眼盖好,然后回到了沙发上若无其事的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时下当红的综艺节目,里面还有陶红的身影,作为新人,她的镜头很少。
    门外,季琛按了两回门铃,也不见她开门。
    他背靠着墙壁,抽了会儿烟,地上的烟屁股越来越多。过了好久好久,一直紧闭的防盗门打开,清香飘出,季琛抬眼,便看见穿着家居服的乔茵出现在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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