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龄,两家就给他们办了,拜堂成亲之后没两年,孩子他爷爷就想要出去响应号召,参军保家卫国,孩子的大奶奶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大半的嫁妆变卖了给他,让他去闯荡一番,完成心愿。
    结果没等上战场就让自己受了伤,送进医院了,就那时候认识了孩子他奶奶,他奶奶是个战地护士,就这么勾搭一起之后,孩子爷爷就写信回去要跟他大奶奶离婚,还说什么是包办婚姻,哼,那么嫌弃你倒是把人家嫁妆都还人家啊!
    那时候孩子太爷爷、太奶奶还都在世,自然是不允许的,已经说了,以后能进祖坟的儿媳妇,就陆小雅一人,剩下不管整多少女人,什么真爱,那都是妾!就是有了子女那也都是庶出的,白家不承认。
    孩子爷爷跪着逼他父母接纳孩子奶奶,最后还是陆小雅心疼丈夫,认了孩子奶奶以二房的身份进门,但是,生出的孩子都要记在她的名下。
    孩子奶奶乐不乐意都没用,因为那会儿她肚子里就已经有了俺家他(丈夫),白家长辈也是因为孩子奶奶怀孕,这才没有把话说绝,孩子的大奶奶也是知道,老人是不会让自家的骨血流落在外的,不过是给自己做个表态罢了,所以才会抢着做了好人。
    孩子大奶奶在俺家他出生的时候,一出产房就抱到了大房屋里,一直视如己出。因为孩子大奶奶的贤惠不争,再加上总是惦记自己的儿子,孩子爷爷渐渐地倒是疏远了孩子奶奶,更何况孩子奶奶总是吵吵闹闹的,一次两次是情趣儿,时间长了,居家过日子能不厌烦?
    更何况,她那是纯无理取闹,人家大房真没有苛待过她任何吃穿用,不过是想要掌管家里财政罢了。这样露出丑恶嘴脸的女人,和记忆中的样子相差甚远,慢慢的孩子爷爷对她越来越乏味,基本就不再进她的院子了。
    只是孩子的大奶奶和孩子爷爷都不是长寿的人,先后过世了,白家两老含泪给俩人合了骨,不久也都去了,俺家他因为是独苗,这白家的东西就都是他的了,可惜,这时白家除了院子,也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了。
    孩子奶奶干脆把宅子给卖了,领着俺家他就去了h省m市,临走之前,还把人家夫妻的坟给刨了,把孩子爷爷一把火烧了带走了骨灰,把人家的大夫人的尸体顺手扬了。到这边儿,正赶上闹事儿的,兜里的钱也让人家抢了,孩子奶奶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自己变成了穷苦人家领着孩子要饭的寡妇。现在就是报应来了,人家大夫人这不就找过来了。
    大家听着都觉得害怕,这是什么人啊,简直就是蛇蝎毒妇的典型。现在这情况,医院自然也就不再提议什么开腹检查了,但还是天一亮,就去通知了村长,当时村长正在卫生所给村长老婆取点儿甘草杏,我听了人家的复述之后,只是感慨这基因遗传,真是了不得。
    看到白向红平时的所作所为,就可以想到她奶奶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估计村长也是这么想的吧?只是,现在这情况怎么办?继续住医院?可是这每天都是钱,现在可是大队给垫付着那,再加上一个暖瓶,村长吧嗒两口烟,这加吧加吧都快50了,大队也没那些钱啊,之后要是有个啥事儿捂得,还得留着点儿啊。
    没办法,只能再次给白向红的父亲拍电报,让人过来,可是等了两天也没动静,最后只能让我和王胜利一起,陪着白母将人送回老家,顺便将医药费从白父厂子的工会要过来,而白向红,大队商量了一下,直接把她的档案关系返回原籍了。王胜利现在已经顶替王大凤当了队长,而我自然是因为我是大夫,有事儿的时候,能给看一下。
    出门办事儿,自然是不能带着孩子的,争取他们的意见之后,我把他们打包送去了吴老那里,家里有王润生他们,我并不担心,所以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跟王胜利拿着介绍信去买了到h省m市的火车票。
    因为白向红人是昏迷着的,所以买了两张卧铺,帮着将人送去卧铺上之后,白母就在那照顾着,我和王胜利在硬座需要捱上四天三宿,我有些哀怨的看着王胜利,你咋想的,这么远的路,竟然买硬座!
    对此,王胜利的解释是,我们来回的路费是大队报销,不能管白父工会要,白向红娘俩的可以,所以买的卧铺。但是,当我亲眼看到货架上的老母鸡,直接将鸡粪拉在餐桌上,而对面的人,只是毫不在意的扯了一块儿报纸一抹,就继续扒鸡蛋的时候,再也受不了了,赶紧找列车长补了卧铺,这个差价我自费成不?
    第60章
    坐在卧铺床上的王胜利, 一脸新奇的上下颠颠,好像在确认床铺是否结实一般。坐去m市的火车一般都是倒短的,也就是在中间的某站就下车了, 真正到终点的却没几个人, 就是他们当地, 也是有名的地广人稀的地方。不过, 据说当地挺富裕的, 尤其是那里盛产黄豆、小麦和小米,是国家的粮油基地,当地人基本都是可以吃饱的。
    但是,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相比于y市反倒显得温暖的多, 尤其是每年的一月末至三月初这一个多月,简直能活活冻死两个人,人若是在这个季节出屋就要不停歇的走动,若是站着不动, 一个小时之后, 用木棍儿轻轻一敲,就可以将人的四肢打断。所以, 除非是过不下去了, 外地人一般人轻易是不会到这里定居的。
    我们是在白家母女的旁边卧铺间儿, 因为基本没人坐卧铺,列车长干脆就让我们单独住了一个间儿,对比下, 显得空气尤为新鲜的卧铺间儿,让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儿,新奇劲儿过了的王胜利,嘲笑的对我说:“你说你这身公子哥儿的毛病,啥时候能改过来?”
    我白了他一眼道:“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下辈子要是失忆了,我估计有可能。”王胜利乐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谁投胎之后不失忆,还能记得上辈子的事儿不成?”我笑着没回答,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带着上辈子记忆的人吗?
    这一路上,除了忍受王胜利的呼噜和臭脚,让我难受之外,很是顺利的到了地方,期间白向红没有睁开过一次眼睛,除了每天下午固定时间发烧之外,就好像植物人那样睡着。我给白母送热水的时候,看到那个女鬼已经入了她的七窍,估计就是麻婆婆在这儿,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女鬼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猩红的眸子告诉我,她已经算是凶杀厉鬼了,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再去阻拦她了,否则,不管你是否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都会将你列为敌人,只有安静的看着他们报酬之后,去该去的地方。
    我们下了火车之后,我跟王胜利轮班背着白向红向她家走去,最后一段路是我背的,远道无轻在(路远,越走越重)做为普通人的王胜利,走了四个小时路,中途还背了白向红不近的路,早就累的气喘吁吁的了。
    到了白家时,天已擦黑,白母去敲门,就看到一个吊着三角眼,梳着五号头,用头卡别着前边头发的老太太过来开门,这老太太的颧骨很高,嘴唇很薄,一看就是厉害刻薄的人,不像我们想象中的,能勾搭住富家公子的美人。
    就在这时,我身后原本昏睡的白向红突然睁开眼睛从我身上跳了下去,吓得我一激灵,被眼疾手快的王胜利扶助,才没摔趴下,这时就听白向红说道:“龚玉琴,你这没人要的狐狸精,干完缺阴德的事情,以为跑到这里,我就找不着你了?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妾罢了!”
    龚玉琴冷笑道:“我干的缺阴德的事儿?还不是你陆小雅跟白有福逼得?一个个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不过是一个骗我生孩子,一个抢我孩子罢了!回头还假惺惺的,一个口口声声爱我,一个在外人面前摆着张当家主母的脸。”
    陆小雅冷笑道:“我抢你孩子?是你下、贱,自己去勾搭白有福,自荐枕席,无媒无聘,就给男人怀孩子,让你做个妾就不错了!你永远也别想进白家祖坟,你拿了白有福的骨灰也没用,想跟他并骨,你还不够资格。
    你也别跟我说那些废话了,今天,就一句话,看在你给白有福生过子的面子上,我给你个选择机会,自己吊死在门口,给我填坑,让我投胎,要不,我就让你所有的后人都死绝了,再来抓你,我也认可灰飞烟灭了!”
    说着话,白向红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手指甲,狠狠地划上了自己的脸,血瞬间就流了出来,白向红却只是猩红着眼睛哈哈大笑,样子说不出来的渗人。白母吓得赶紧去拉白向红的手,一边哭一边喊:“孩子她大奶奶,这个跟小孩子没关系啊,你要找就找跟你有仇的,别祸害孩子啊!这可是白孝祖的女儿,是您的孙女啊。”
    陆小雅转过白向红的脸,看向白母,夸张的咧嘴笑道:“白孝祖?别跟我提那个不孝子!他是真没亏了他的姓,就是个白眼狼!我一直待他视如己出,最后不仅死在他手里了,就连这贱、人给我挫骨扬灰的时候,他也是死盯盯的看着,连拦都没拦一下。”
    这时,屋里走出两个男人,相貌相似,算不上英俊,但是国字脸一看就让人觉得憨厚,可惜年长者的眼神,让人不喜,总感觉他在算计什么,俩人一看就是父子,只听年长者说道:“阿娘,还说待我视如己出,你不是说,等你死了,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那我怎么一点儿钱财也没看到?”
    陆小雅冷笑道:“那得谢谢你毒死我的药太急了,要是慢性的,我还得以为自己病重了,肯定会将藏得地方告诉你这畜生!要真是那样,我就更死不瞑目了!要不是白有福求我,若是可能,给白家留点儿血脉,我直接就让你来偿命了!快点选,到底是全家去黄泉路,还是你这贱人自己下十八层地狱?”
    我一看不好,王胜利吓得眼睛都有些直了,四周又聚来了看热闹的人,原本想在白家借宿一宿的事情也不可能了,这才出声道:“前辈先稍等一下,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无意插手,等我交接一下跟同事走了,你们再继续掰扯。”
    陆小雅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我对着白有福道:“白同志您好,我们是您女儿插队的二道河沟村的,你的妻女,我们已经给送回来了,您女儿白向红,目前的状况并不适合继续留在y市二道沟河村学习生活,所以,组织决定暂时将人送回原址治疗观察,这医药费和路费等费用,我们会去您所在的林业局的工会报销。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家务事儿了,我们这些外人就不打扰了。”
    其实,这些话应该是王胜利来说的,但是,王胜利现在的样子显然是无法胜任了,只能我替他讲清楚。说完,也不顾白家人说什么,我就拉着双腿打颤的王胜利走了,走出一段距离,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军用水壶,将里面的白酒给王胜利灌了进去。
    这个是走的时候,吴老塞给我的,他曾经在这里打过仗,对这里的气温有些了解,虽然现在不是最冷的时节,但是温度也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受得了的,所以将水壶给我,让我灌满烈酒带在身上,冷的时候就含上一口,现在正好给王胜利灌了进去。
    烈酒下肚,火燎燎的热辣感觉,终于让王胜利回过了神儿,王胜利接过酒壶,又自己灌了两口,合上酒壶盖儿递给我后,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说道:“长这么大,头一次真正看到鬼上身,以前听人说的时候,没感觉(读jiao三声),这会儿却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摇头道:“别想那么多了,正所谓,不做亏心事儿,不怕三更鬼叫门,咱们记着以后多干点儿好事儿,积点儿德,这些晦气之物肯定不敢近身。再说,没有点儿原因,鬼怪也无法无缘无故的就跟着你。”
    王胜利对此很是认同。我们稍微缓过来一点儿劲儿之后,就沿路一边走一边打听,终于到了林业局职工招待所,凭借介绍信,我们住了进去。第二天八点左右,我们起来洗漱之后,就去了m市林业局。
    因为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所以并没有什么为难处,只是在我们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才知道,从m市到y市的火车,四天一趟,我们只能在m市再住上三天,好在住的地方不愁,至于吃的,我们直接就在林业局食堂解决了。
    至于白家的事情,我和王胜利都没有打听的心情,不想的时候都觉得慎得捞的,一提起来,身上的鸡皮疙瘩都不住的往上起。但是,我们不打听,可我们就在白有福厂子的招待所住,天天三顿饭也是在人家厂子食堂解决,来回能不照面吗?
    我们过来的原因,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白家住的那里,四周都是林业局职工,所以,我和王胜利每天吃饭的时候,就会有人有意无意的跟我们讲白家的情况,龚玉琴到底也没选择自杀,而是四处张罗着要找人收了陆小雅,可是,现在不说有没有人有本事救他们,就是有,那也不敢说自己会收鬼啊。
    据说,白向红每天在家砸东西,白向红的哥哥,白向阳时不时的开始昏睡,醒来也就呆愣愣的,我遇到白有福的时候,就看到短短的两天,就好像老了十岁不止,浓厚的黑眼圈,都跟熊猫有一比了,看我们的眼神,却带着浓浓的恨意。
    第61章
    白有福的恨意, 我们理解,毕竟白向红是我们给送回来的,不仅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还将家里的名声彻底搞臭了, 同事都是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甚至会绕着他走, 实在绕不开, 也就硬挤出笑脸,然后借口有事儿跑了,生怕他会坑害了他们。甚至, 因为说出来的事情,还涉及到图财害命, 所以在三天之后,他被革委会带走了。
    h省的江、河特别多,所以,鱼自然也很多, 我们来的第二天, 正好是当地打开江鱼,开江鱼就是江面冰块随着气温升高而融化解体, 自然炸裂之后, 向竹排一样顺水向下游流去, 这时候打上来的鱼,就叫开江鱼。
    开江鱼因为在水里忍饥挨饿了一冬天,体内的脂肪已经消失殆尽、废物也排放得异常干净, 其肉质变得非常紧密、不肥不烂,因此鱼肉便会异常鲜美,与其他时节的鱼或海鱼有很大区别。肉质用冰清玉洁形容亦不为过,烹煮开江鱼的时候,千万不要放过多的作料,只要有盐和葱姜蒜,少放些料酒,做出来的滋味就会鲜美难以形容。
    开江鱼的种类繁多,不过基本都在三花一岛范围内,即鳌花、鳊花、鲫花、岛子。h市最好吃也是数量最多的就是岛子,这种鱼的鱼肉鲜嫩,特别适合清蒸。而同属于东三省的j省,那里却以江鲫和鲤鱼为主。
    因为小河他们都不太喜欢吃鱼,再说这老远往回带并不方便,所以,我买的并不多,只有一蛇皮袋子,但种类却多一些,而王胜利更是只买了两条大鱼和几斤岛子,这些鱼都得先打扫干净,不然冻住以后就不好收拾了,本来我是要和王胜利一起收拾的,但是,他嫌我穿的太好了,不让我伸手,正好我也要买别的东西,就没跟他客气。
    相比于开江鱼,我更想要买的是当地的野鸭子和野鸭蛋,这个只能跟当地江边的居民们买,我沿着江边走到一个村子,说明了来意之后,村长确定了一下我的身份之后,就拎着锣噹礑噹的敲了几声,很快就聚过来了不少村民,听说我要买野鸭子和野鸭蛋,而且不拘咸的淡的,只要分开放就行,都纷纷表示回家取去。
    这里因为地广人稀,又与游牧民族相邻,所以更加团结,对于所谓的不能私下买卖的规矩,也是只要没人举报,就没人管,就是被举报了,一般也就批评教育一顿,或者罚你打扫两天厕所之类的也就完事儿了,这里各村都差不多属于宗族性质,惹一个人,基本就是惹几个村子了,因为大部分相邻的村子都有姻亲关系。
    最后553个鸭蛋只有不到50个是新鲜的,其它的都是腌好的咸鸭蛋,毕竟这边的温度刚刚升起来,下的鸭蛋并不多,要不是因为这事的鸭蛋孵出的鸭子也活不了,当地人都只会深秋的时候,才去捡鸭蛋。
    村长让村民们当着我的面,一层鸭蛋一层稻壳子的紧紧地码到筐里,整整装了六筐,额外还有十六只野鸭子,虽然冻得梆梆的,但是可以看出是新鲜的,村长抽了口烟之后,问道:“你既然是外地人,还有着带走这老些东西,肯定一起的不少人。那你们要不要干鱼和小米子?”
    我大喜,赶紧答道:“我们几个回去,还寻思上哪儿买些粮带回去,您也知道,我们那边可不像这边管的松,想买点儿东西费劲着那,要是有腊肉腊肠啥的,那就更好了,我直接搁你们村买了,就不用他们再去找了。”
    村长点头没说话,但是不大一会儿,就整了不少东西过来,我安数点钱之后,让他们帮着送到江边石岩处,说是一会儿跟同伴会合,到时候一起走,村长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我送到地方。
    这里离他们村子走路大约需要20分钟,现在天已经黑了,白天开裂的江面又结了一层冰,气温已经很冷了,这些人放下东西之后,就赶紧跑了。我仔细的感觉着,确定四周再也没人之后,就将这些东西收进了空间。然后运气功法,三摇两晃的离开了这里。
    摘掉脑袋上特意买的当地特有的,带上后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的棉帽子,手里拎着半框咸鸭蛋和六只野鸭子,筐里头还有一些咸鱼和腊肉之类的,我回到了招待所,王胜利正跟拉磨的驴似的在人家招待所门口来回晃悠,见到我之后,才长出一口气道:“你这是上哪去了?咋这么长时间?”
    我把自己去买咸野鸭蛋和野鸭子的事儿讲了一遍,当然,数量肯定得降下来,粮食的事情也不能说,王胜利一听,这才注意到我手里的筐,伸手翻了一下之后,赞道:“行啊,兄弟,这老些好东西都整来了,可够吃一阵了。”
    我们走的时候,林业局食堂的大厨给我们特意蒸了一锅馒头,拿了一饭盒的咸菜,又帮着我们煮了二十个咸鸭蛋,很是热情。林业局的领导们,看我们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特意让两个人推着三轮车送我们去火车站,我们再三的道谢,这才离开这里。
    尽管我们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但是,到了这黄豆盛产地,哪能不买豆油?跟来的同志很理解我们,特意先带我们去买了四个25kg的大桶,然后才去打豆油,只是,这里只有一个是王胜利的,我的油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两个同志很热情的帮我们送上火车,这次王胜利倒是没说别的,直接买的卧铺票。送走了两个热情的同志之后,我看着堆在过道上的一堆东西,苦笑的对王胜利道:“胜利,看着这些东西,有没有咱俩正在逃荒的感觉?”
    王胜利撇着嘴儿道:“逃荒?逃荒还给你带这老些吃的,让你坐火车不说,还坐的是卧铺,咋不美死你呢?!”我笑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车子开动以后,我们打算吃了东西就休息一会儿,在卧铺这边儿,也用不着担心担心东西被偷。
    这野鸭蛋被当地人腌的特别好,敲开粗的一面,用筷子一戳开,就顺着筷子往下淌油,我们就着馒头和咸菜,吃的喷香,王胜利还喝了几口酒。到x市的时候,因为是两省交界处,要停车一个小时,人们可以在这里短暂的下车换换气儿,顺便买两包烟。
    我没有烟瘾,但是王胜利有,所以,王胜利先下去,而我留下看东西,本来我是不打算下车的,结果王胜利回来的时候,说外面有个卖狗的,一看就是能打猎看家的好狗,两大三小,得二十块钱,要是卖不出去,就要送肉联厂了。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那还有人养狗?所以,我虽然一直想要买两只狗看家,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至于刘主任要帮我要两只,市里那种叫京巴的富贵人家养的狗,我是不做考虑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那种大狼狗。
    我到站台边上,就看到王胜利说的那卖狗的了,两只大狗瘦的骨头都支出来了,估计要不是这样,这狗早就卖出去被人杀了吃肉了。三只小狗崽儿倒是胖乎乎的,这几只狗一看就是德牧,两只大狗的耳朵立着,眼神也很锐利,要不是皮毛毫无光泽,身上有些无力的趴伏着,这是好狗无疑了。
    两只大狗可能是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它们只是将三个淘气的孩子往自己身下叼,顺便给舔舔毛,并不理四周的人,脖子上的铁链子耸啦在地上,也并不逃走。我走到近前看了一下,这两只大狗并没有大的毛病,就是没有吃的饿的。
    我跟卖狗人讨了一下价,最后只是将那两条铁链子送我做搭头,价钱却是不能便宜的,我给了钱,将狗牵上了火车,三只小奶狗在我怀里不停地拱,明显是排斥陌生的气息,直到我对两只大狗说:“我以后会养你们一家子,不会杀掉你们,也不会再卖掉或者抛弃你们。”
    两只大狗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我的表情,像是在确认我说的是真是假,然后公狗嗷呜嗷呜的低叫两声,怀里的三只小狗就不在动了,这几只狗很有灵性啊。现在的火车,不像后来,不让带活物上车,但是,两只大狗还是让交了两块钱才允许上车,还一再叮嘱,千万别让狗上铺上。
    我之前买了几份报纸,确定上面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字词,这才铺在过道仅剩的空地上,拿出两个苞米面馒头给了两只大狗,它们显然是饿坏了,闻了闻就两口吃了下去,我又翻出一些王胜利没舍得扔的鱼肠子一类的东西,尽管这个都冻成坨了,两只狗也馋的直流口水,三两下就吃掉了,只是公狗明显是让着母狗的,它并没有吃太多。
    大狗吃完之后,就趴下舔爪子了,三只小狗感觉到自己的母亲有了奶水,都争先恐后的过来抢奶喝,母狗很慈祥的任他们吃奶,间或的伸头舔一下三只小崽子的毛。
    第62章
    火车到站的时候, 村长已经赶着他家的老牛等在站台旁边了,看到我们往下运东西,赶紧将牛车赶了过来, 村长没想到我们买了那么多东西, 更没想到其中还有五只活物, 那两只大狗在这两天里, 终于因为吃到了东西长了些肉, 皮毛也有了光泽。牛车慢慢的往回走,我怀里抱着三个狗崽子,两只大狗在下面跟着跑。
    村长问了一下我们的经历之后, 就感叹的说道:“你们说,这知青的房子是不是有些犯邪劲儿啊?”王胜利搓着手问道:“咋地了, 那几个知青又干啥了?”村长摇头道:“他们倒是啥都没干,就是那个朱爽,你说事情都了了,他自己虎了吧唧的半夜去公安局自首, 说徐晓慧肚子里的娃儿是他的。”
    王胜利一听道:“啥意思?当初不是咬死了自己没跟徐晓慧那啥吗?这是被村里那些婆娘碎嘴出良心(良知)了?”村长摇头道:“我看不像, 瞅着那小子不太正常,我去送身份证明的时候, 公安同志说, 这小子可能是受啥刺激了, 一个劲儿要求重判,绝对不能让他出去,他说他死也不出外面。”
    我跟王胜利之前就听过死活要从牢里出来的, 还是头一回听说死活要在大牢里的,我想了一下问道:“那徐晓慧家里大队最后咋解决的?”村长不解的问:“啥咋解决?就是把徐晓慧之前弄脏的被子啥的钱一扣,将剩下的粮食跟钱票给她就完事儿了呗?”
    想了一下,又说道:“王大凤家可能得陪徐家不少钱,具体得等上面判决下来,但是,王大凤她娘把徐晓慧的娘给打住院了,让陪二百块钱,还不知道咋整那,徐家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也不是省油灯,天天喊脑袋疼,也检查不出来什么。”
    王胜利道:“这不是要放讹吗?”我撇嘴道:“这个可是活该啊,就王家那样的,娘俩也不知道谁惯得脾气,一有不合心的,就伸手打人,谁该她们的?我要是老徐家,我也不带放了她家的,要是不让她们记住教训,以后还得继续赛脸。”
    村长叹气道:“小俞啊,好歹也是一个村的,不然你帮着去医院看看徐家人,不干啥就出来吧,要不这一天天的医药费和他们请假扣得钱,都得先从大队扣,再慢慢从王大凤他们家扣,咱们大队也没多少钱了。”
    我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算是明知道她没事儿,但,只要她一直喊头疼,谁也没招,要不这么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明天我就去给把把脉,确定到底是不是有病,没事儿你跟大队长就过去说,想看病就得回咱们卫生所,治死了咱们村负责,不然医药费自费。”
    村长一听,眼前一亮,接着又皱眉道:“这要是赖在咱们村,那还不得一直养着?”我摇头道:“那就天天三顿灌黄连水,味浓点儿,就说这药不能沾甜、沾腥、沾荤,让刘三奶奶和小刘奶奶看着,两天就受不了。”
    王胜利冲我翘手指道:“果然是文化人儿,一会儿到家我就让王耀祖去你那拜师,以后一准儿吃不了亏!”我吊着眼睛看过去,村长回手给了他一勺子骂道:“会不会说话?人小俞那叫有脑子,哪像你个木头疙瘩,啥也不是。”
    回到家,把东西一放下,我拿出了几根骨头和两颗熏草的果实,给了两只大狗之后,就赶紧让大黄拉着我去孤儿院,我实在是想孩子想的厉害了,留出来给相熟的几家的鱼,剩下的我都带到了孤儿院,途中没人的时候,我拿出了二十个咸鸭蛋、两只野鸭子。另外,我当时为了买东西买的帽子和军大衣,也给吴老送过去,这个是真保暖。
    小河三个孩子这么久,头一次这么长时间一面不见,早就想的不行了,见到我之后,都扑在我身上不下来了,吴老和潘建刚看着我,也是咧着嘴儿笑,我让潘建刚把那二十个鸭蛋送进吴老的屋子去,剩下的他自己看着办吧。
    和吴老问好之后,让小河搂住我脖子,我背着小河,抱着小湖和小海跟吴老一起往屋里走,吴老道:“这仨娃儿想你想的不行了,头两天晚上还行,第三天就开始不睡觉等你来接了,啥时候困急眼了,才会睡着,这下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正说着话,我就看到刘主任的母亲竟然帮着照顾孤儿那,我挑挑眉看向吴老。吴老道:“李大妹子的身体这不是好了,能下地了吗,结果不知怎么的,说是照顾孩子的时候,感觉心脏病都没那么严重了似的,就跟刘主任说,以后也给孤儿院做义工。”
    我仔细看了一下刘主任的母亲,赞同道:“嗯,干点儿活,下地走动一下,只要来回适量,确实对身体有好处。再说,她这本来就是阴气扑的,干点好事儿,积些德行,阴气散的就更快了。”
    进了屋,我将三个孩子放在炕上,给脱了鞋,爱撒娇的小海拉着我的手道:“咱们今晚儿回家吧?”我笑道:“肯定得回去啊,你寻思谁愿意要你们这三块儿臭肉那?你爷爷早就翻得受不了了,就盼着你们赶紧滚那。”
    三个孩子扑到坐在炕梢的吴老身上道:“爷爷,爷爷,你烦我们吗?”吴老哪受得了这个,赶紧道:“别听你们爹在那胡嘞嘞,爷爷哪能嫌乎我大孙子们,就他能瞎说。一会儿爷爷给你们冲油茶面不给他!”三个臭小子挑衅的看着我。
    我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儿,那油茶面儿还是我炒的那!吴老说着话,打开身后炕柜,拿出个纸包递给我道:“把这个拿回去,我大孙子们喝油茶面的时候,愿意往里伴白糖,别老拿红糖糊弄我孙子。”
    这话说得,现在什么糖不算是金贵玩意儿啊?有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我冷笑道:“糊弄他们?您老说这话的时候亏心不?您问问,有几家孩子比他们吃得好?再说,那红糖也不便宜啊,我咋就糊弄他们了?”
    吴老哼唧两声说不出来,于是转移话题道:“反正,我孙子们愿意吃白糖的,我都跟上面打好招呼了,我每个月二斤白糖的指标直接送到二道沟村的供销社,他们咋都得给留出来,你想着点儿,每月二号去领回来。”
    我答应了一声之后又道:“等我这两天缓缓劲儿的,我再给你炒点儿豆腐跟油茶面儿,我看卢老他们也都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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