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有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不需要再去前台。
    慕晚道了声谢,然后拎了一堆送的大小样,上了电梯。她平时不怎么嗜睡的,现在竟然会嗜睡了。好像孕妇比较嗜睡的吧?慕晚雀跃地想着,对验孕充满了信心。
    电梯下行到负二楼,慕晚去停车位找林薇的车。她走了一会儿走迷糊了,到了高级vip会员的专属电梯旁转了一圈,准备转回去。
    在往回走的时候,她看到了几个人,眼尾扫过,有个人影特别熟悉。
    慕晚站定,视线精准地看向了人影所在的方向。
    身材细长高挑,短发,墨绿色紧身连衣裙,微一转头,侧脸轮廓清高端庄,眼睫浓长——是慕青。
    她站在一辆幻影前,车门被打开,里面的人下来,是个年约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男人保养得体,气质儒雅,除了鬓角那一点点白发,倒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来。
    他先是冲着慕青一笑,而后扶住了她的腰,慕青笑起来,随着他一起上了车。
    慕青先上车,男人尾随而上。在他站立在车门旁边时,慕晚看着他清瘦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
    没容她细想,男人上了车,车门拉上,幻影疾驰而去。
    慕晚想起了今天在更衣室听到的八卦,慕青和沈城分手了,攀上了更厉害的柳家。依照慕青的想法,既然爬墙,肯定要找个比柳谦修厉害的人爬。
    而柳谦修是柳家家主,柳家比柳谦修厉害的人是谁?
    “慕晚!”林薇隔着众多豪车,叫了正在发呆的慕晚一声。
    空旷寂静的地下车库,林薇突兀的一声,让她心脏猛烈一跳。跳完后,她看向林薇,血液流速过快,让她有些口干。
    “走了。”林薇挥手。
    拎着小样的手被纸袋的绳索勒得发凉,慕晚换了只手,手有些发麻。她胡思乱想了一通,也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最后,她拿着东西,去找林薇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林薇看着慕晚道。
    “没什么。”慕晚简单说了一句,问道,“你说我会不会怀不上?”
    “噗。”林薇忍俊不禁,她看着慕晚,笑道,“怀不上又怎么样?你家男人又不是死了,有种子还怕田里长不出东西么?”
    慕晚:“……”
    林薇虽然从没有怀孕过,但验孕棒她用过无数次了,比起慕晚来更是有经验。送慕晚回到南风公寓,林薇提醒道,“明天早上再测啊,现在测不准。”
    慕晚应了一声,挥手和她道别。
    下午做脸的时候睡了一个小时,到家慕晚却不困了。她窝在床上,小猫在她身边乱爬,慕晚找了本柳谦修的书看。边看着边等着柳谦修的电话,然而等她睡着,柳谦修的电话都没有过来。
    早上醒了个大早,慕晚看了一眼手机,柳谦修没有联系她。空调吹了一晚,她嗓子有点干,爬起来去喝了一大杯水。
    喝完以后,慕晚想起验孕棒来,急匆匆地去了卫生间。按照验孕棒说明书提示,慕晚测了一遍,一条红线,没有怀孕。
    慕晚挑了挑眉,起身继续看说明书。说明书上讲,7天以后才比较准确,而且越晚越准确。她早上还喝了一杯水,数值可能不准。
    不过没怀孕也没什么,等柳谦修回来了,想什么时候怀孕就什么时候怀。
    吃了早餐,慕晚打车去了摄影基地。她昨天的戏还没有拍完,今天赶早。
    今天阴天,大朵的乌云聚集到一起,像瓦罐倒扣,密不透风,闷得人喘不上气来。慕晚拍完一幕戏后,拿了冰水去了休息的地方。
    刚坐下,梅遥知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去梅宅吃饭,一直是梅遥知来接她。但现在也不到饭点,他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慕晚按了接听,“喂。”
    “慕晚,你现在在摄影基地吗?你在那里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梅遥知语气有些不稳。
    手上的冰水聚集着水雾,从掌心凉到了心底,毫无预兆的,慕晚心脏猛得一抽,但语调仍然是平静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
    “谦修出事了。”梅遥知简单说完,“你等我见面跟你详细说。”
    他挂断了电话,慕晚手机还没有从耳边拿下来,听着里面嘟嘟得忙音,像是以前她伏在柳谦修的心口听到的心跳声。
    慕晚拿了手机,思维还算清晰,她打开了财经新闻的界面。财经新闻界面一打开,头条新闻标题映入眼帘,漆黑的几个大字,清晰而简单。
    【柳家家主柳谦修突然昏迷,于今晨7点在奥地利xx医院不治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  柳道长:假死,不要当真,假的。
    第45章
    慕晚有一瞬间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天旋地转,觉得视线内所有的东西都歪斜着,她一动就全部坍塌了。
    她站在墙边好长一会儿,才将新闻看完。新闻内容不过是标题的详尽版本,结果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梅遥知刚刚打电话说什么?柳谦修出事了,有什么事情等见面详谈,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比如新闻错报,柳谦修并没有不治身亡,只是还在昏迷,或者是全身瘫痪,或者是变成了植物人,这些她都接受。
    慕晚手脚发凉,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等她支撑着自己发软的身体站立,她起身走出了剧组。
    旁边有人叫了她一声,像是隔着鼓面叫她,带着回响,慕晚没搭理,直直地朝着摄影基地门口走去。
    她抄了近路,走的摄影基地的民国片区。她走过一条小巷,巷子里热火朝天的拍着戏,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
    慕晚低着头走着,在她快走到巷子口的时候,面前有个人拦住了她。那个人穿了一身蟹青色的旗袍,身段袅娜,直直地站在那里,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
    她抬起头,对上了慕青的笑脸。
    一把油纸伞打在头顶,半点阳光都晒不到她妆容精致的脸,她站在那里,手上拿着绣着兰花的手绢,端庄又温婉,美好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然而再过美好的人,一说话,就染了凡尘的烟火气,透出了虚荣和做作。
    “你怎么了?”慕青先问了一句。
    她看得出慕晚不是很好,苍白的肤色,湿润无神的双眸,甚至连平日嫣红的唇也变得无了血色。她长卷浓密的黑发蓬松,像一只没有灵魂的娃娃。在她问出那句话来时,清澈的双眸依然毫无波澜。
    慕青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她就想让慕晚这样,看到慕晚这样,她就充满了快感。她压抑不住上翘的唇角,连戏都懒得演一演。她像是刺破气球的那根针,尖锐的针头对准慕晚最薄弱的地方扎了过去。
    她想看她炸掉,然后毁掉。
    “哦,我听说了,柳谦修死了,你的保护伞没了。”慕青笑着说,“知道我听谁说的么?沈城吗?不是,是柳家家主。”
    慕晚望着她,眸光一动。
    看到她神色变化,慕青的快感加倍膨胀,她低头看着她,细腻的眉眼里全是讽刺和恨意。
    “你看,不过一周的时间,风水轮流转。你的保护伞没了,而我的保护伞,却换成了柳家家主。”
    “慕晚呀慕晚,到最后,你仍然比不过我。”
    说完,慕青喉间发出了悦耳的笑声,像是晨起的鸟叫,在慕晚耳中却是尖锐刺耳。
    “啪!”清脆的一声响,截断了慕青的笑声。
    “这一巴掌我替慕家人打你,破坏别人家庭,枉顾道德,无耻下贱。”慕晚平静地说。
    慕青晃了神,脸颊霎时间像是被热火炙烤,她看着慕晚,蓦得笑了一声,声音阴森。她还未还手,“啪”得又是一声脆响,慕晚第二巴掌打了过来。
    “这一巴掌是替我男人打你,我男人的死,跟你床上那人脱不开关系。告诉他,最好别让我看见,让我看见,我杀了他!”慕晚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你敢……”两巴掌将剧组里的人全部引了过来,慕青疼得哭出了声,也不顾自己的端庄形象,哭着喊着就要去打慕晚。
    慕晚丝毫不怕,她像是疯了一样,对准慕青就是一顿毒打,慕青被踹倒在地,慕晚还要去踹她,被一个人抱住了。
    “慕晚,慕晚!”梅遥知从后面抱着她离开人群,周围有拍照的,梅遥知一声冷喝,“谁敢拍!?”
    几个人赶紧把手机收起来了。
    慕晚被梅遥知抱住以后,像是瞬间恢复了冷静,耳边是慕青的哭声和控诉声,慕晚冷眼瞥着她花了一脸的妆,和旗袍上的几个脚印,站直了身体。
    刚刚慕晚去踹慕青,力气大得要死,梅遥知都差点抱不过来。她现在突然恢复冷静,梅遥知倒有些害怕了。
    “慕晚……”
    “走吧。”慕晚将衣服扯好,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梅遥知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拧紧,连忙跟了上去。
    看来今天确实不是个好日子,不但天是阴的,连向来拉风的梅遥知,也开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新闻是真的么?”慕晚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梅遥知问。
    她恢复了冷静,但脸色仍然苍白,衬得眼球上的红血丝格外醒目。
    “目前收到的消息是这样的。”梅遥知如实说道,“我联系了蔡叔,蔡叔说谦修是中毒死的,现在在进行尸体解剖。”
    车内一片死寂,半晌后,慕晚应了一声,轻飘飘的一声。
    “哦。”
    “你没事儿吧?”梅遥知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家里已经乱成一团,消息传来,奶奶一边哭着一边让他快来找慕晚。他心里也难受,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还好,我想去趟洗手间。”慕晚说着,打开了车门。
    “我陪你去。”柳谦修从车上下来,连声说道。说完以后,自己也觉得傻逼,他踹了一下车轮,说,“我在外面等你。”
    “嗯。”慕晚答应了,转身去了旁边的公共卫生间。
    卫生间没人,她走进了最边上的隔间,站在那里,又一股熟悉的暖流流出。慕晚将裤子脱下,触目可见一片红。
    她来月经了。
    像是再也没有了支撑点,慕晚蹲了下来,她的心脏被千刀万剐着,疼得她眼睛都刺痛了。她视线有些模糊,湿润的液体顺着脸颊留下。
    她没有怀孕。
    柳谦修死了,而她连个孩子都没有给他留下。
    柳清元眉头紧锁,大步流星地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柳风眠正在打电话,他姿态随意,领带都拆掉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父亲这么放松。
    “你把画从黑市上出掉了?”柳清元语气不好,又冲又急,双眸紧盯着柳风眠。
    “先挂了。”柳风眠神色轻描淡写,将电话挂断后,扔了手机到一边,道,“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柳清元神色一顿。
    柳风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办公桌旁边的落地窗外阴沉着天,他却感觉神清气爽。柳风眠拿了根烟,点着后,对柳清元道,“他已经死了,留着画干什么?”
    手上有三幅画,都是买通卖家和买家后掉包过来的真迹,当时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岂能就放在手里不出掉。
    “那钱怎么算?”柳清元语气咄咄,“多出那么多钱在账户上,肯定会让人起疑心的。”
    “洗掉。”柳风眠淡淡地说,“不是有个女明星么,投资电影把钱洗掉。”
    柳风眠毕竟是商场老手,柳清元再过阴厉,也不是他的对手。柳清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你和那个女明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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