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纯正的英文播音通知旅客登机。
    收敛起所有的思绪,他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坐在头等舱的座椅上,封道洋出神的望着窗外。
    旁边的亚洲小哥见到同自己一样肤色的人有些高兴,但一时间拿不准他是哪国人,于是用英语打招呼,“where are you going?”
    “帝都。”
    听到熟悉的语言,小哥突然就热情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是棒子跟岛国人!”
    因为长得帅。
    “你目的地跟我的一样哎——”
    扯了扯嘴角, 封道洋淡淡道:“整个机舱里,所有的人都去一个地方。”
    飞机只会在帝都降落,就是想去别的地方也不可能。
    “你是回家探亲么?”可能天生脸皮比较厚,小哥并不觉得尴尬。
    “不是。”
    “那你……”
    这边小哥的话刚说了一半,下一秒,他听到了阴恻恻、其中夹杂着牙齿磨碰声音的三个字。
    “去抓/奸。”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小哥张大了嘴巴,有一瞬间不敢确定封道洋要表达的是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个意思。
    “……你多大?”小哥犹犹豫豫的问。
    “十八。”。
    这么年轻就被扣了绿帽子,现在的孩子可真了不得。
    怪不得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自己还以为对方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缘由。
    就这样,自认为跟不上潮流的小哥缩回了脖子。
    周围重新变得安静,封道洋紧接着闭上了眼睛。
    辗转两个小时,他勉强睡着。
    ——
    清晨十分。
    封道洋出现在清大门口,打听到女生宿舍的位置,趁着宿管阿姨不注意的时候,他偷偷溜了进去。
    毕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高校,里面设立了单人间,虽然空间不大,也没有客厅,但胜在隐私性好,卫生间洗漱台什么的应有尽有。
    封道洋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走到三楼一间宿舍门口,看到门牌号是2086。迟疑了一下,他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清亮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恍惚间,封道洋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这场景,就好像两人一个在高中,一个在初中时那样。自己早上来叫姚思去上课,而姚思呢,应该是穿着睡衣来给他开门。
    两人相互闲聊两句,接着他在客厅那里等,不到五分钟,她也就收拾好出来了。
    不过那些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
    抿了抿唇,封道洋道:“我。”
    很快,宿舍门被打开。看到来人,女生双手环胸,倚靠在墙上,“是你啊。”
    语气是如此的随意,而又漫不经心。仔细去看她的眼睛,封道洋发现那里面一丝一毫都没有自己。
    有的只是一片安静。
    “咔嚓”,心脏裂开了一条缝隙,凉风自不知名的地方穿梭而过。
    下一秒,封道洋瞪大了眼睛,“你穿的这是——”
    什么东西!
    黑色的蕾丝、性感的吊带、深v,这种装扮……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封道洋开始哆嗦起来。下一秒,他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老婆,谁来了?”
    老婆?
    心脏处的缝隙迅速扩大、蔓延,上面渐渐布满伤痕。
    封道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四肢突然动弹不得,他想闭眼,五官也僵硬的不成样子。
    一个同样穿着丝质睡袍的男人走过来,在封道洋即将把眼眶瞪裂的时候,他手臂穿过女生的胳膊,轻轻的、轻轻的搂住女生纤细的腰肢。
    场景迅速转换,狭小的宿舍被拉长,变成了装修精美的客厅,接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光着脚丫跑了过来。
    “妈妈。”他仰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孺慕。
    接着,他伸手抱住了女生的腿,女生呢,则含笑俯身摸了摸他头。
    霎时间,封道洋目呲欲裂,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冲破了理智的牢笼。
    “啊!”
    ……
    “先生,先生……”甜美而又满含担忧的声音传来。
    下一秒,空姐望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其中的疯狂令人心惊。
    ……这不是哪个成功通过海关检查的国际通缉犯吧?
    空姐心中“咯噔”了一下。
    揉了揉额头,看着白花花的机舱顶部,封道洋神情恍惚。
    幸好只是个梦而已。
    顿了一下,他侧过头,语气低沉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您的健康情况。”空姐赶忙开口。
    察觉了什么,封道洋将视线放到旁边的小哥身上。
    小哥见状,表情讪讪,“我看你脸上冒汗,青筋暴凸,还以为……”
    还以为有什么疾病呢。
    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封道洋平静的说:“……谢谢。”
    更吓人了。
    大约是把他归结为精神方面有些障碍的那一类人中了,小哥再看封道洋的时候,眼神相当古怪。
    帝都时间下午四点,飞机降落。
    临近分别时,小哥实在是忍不住,语重心长的提醒了一句,“在国内,满十八岁杀人就要判刑了。”
    封道洋注意力不在这里,自然没听到他说什么,出于礼貌,他“嗯”了一声。
    完蛋,看来过两天新闻上就能见到这个人的照片了。
    为那么点男女感情,何必呢。小哥一脸惋惜的摇头。
    在机场外面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封道洋坐上去之后,直接报上了清大的名字。
    汽车一路飞驰,两边的景致飞快闪过。
    忽然,封道洋看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开口,“师傅,停一下。”
    尽管不解,出租车司机还是踩下了刹车,“咋?”
    “就到这里吧。”把钱给司机,封道洋目光一直望着车窗外。
    这少年的眼睛,可一直盯着一家刀具店呢,面上也是一副怒火万丈的样子。这个年纪,正是天老大他老二,不敢去触他霉头,司机赶紧把零钱找给他。
    很快,出租车离开。
    看着老旧的标示牌,封道洋顿了一下之后,转身就进了小巷里面。
    沿着石板路走,渐渐的,一座青砖红瓦的寺庙出现在眼前。
    视线一直延伸,看着大殿门口放置的功德箱,封道洋抬脚走过去,然后拿出钱包,随手抓了一把一百的扔到里面。
    这是个小寺庙,前来拜谒的人很少,也不怎么灵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像封道洋这样出手阔绰的,几个月还不见一次。
    原本挑水的僧侣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封道洋犹豫了一下,问:“你们这里能求签吗?”
    他心里的邪火太旺,得压一压。这件事,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事到如今,封道洋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屋子,僧侣道了声佛号之后就走了。
    交了二百块钱,封道洋开始摇晃签筒。
    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特别像个傻子,他想。
    而且,那旁边被压着的绸布、上面用毛笔写下的求签每次二十元,封道洋也看到了。只是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懒得多纠缠。
    很快,一只竹签从里面掉出来。
    “阴阳道合总由天,女嫁男婚喜偎然。”
    老和尚抬头,笑眯眯道:“施主,解签吗?”
    “解。”封道洋目光沉沉。
    伸出了几根手指,老和尚开口:“四百。”
    “啪”,四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出现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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