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嫌弃愤怒的表情,正是百姓对社会蛀虫的惯常表情,丁羡鱼从来都是舆论的主宰者,可偏偏这一次,他失算了。
    那些年施加在落马同僚身上的表情,已经转嫁到了他身上,就像轮流旋转的风水。
    丁羡鱼灰溜溜地下了车,从小黑屋到局里才两三公里路,却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因为很多路人向他淬口水、扔臭鸡蛋。
    当他一身狼藉地走到局里,助理已找了他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都跑到哪里去了?”当看清他一身狼藉时,助理闭了嘴,无声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快,派我们的人把照片都撤下来!谁敢上传就以疯掉ip!”压抑的愤怒爆发,丁羡鱼把桌上的文件、茶杯一扫而光,叉着腰在原地怒骂!
    助理失望地摇摇头,“我们派人去搜罗,可是照片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袭遍了各大网站、论坛!”
    “这是一出有组织有预谋的诬陷!给我调查!我要把始作俑者揪出来!”丁羡鱼戳着虚空怒不可揭。
    助理被打发出去处理问题后,丁羡鱼陷在沙发上头疼欲裂。
    电话倏忽响起,丁羡鱼刚得到舒缓的神经再次紧绷了,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对方传来哂笑:“丁羡鱼,我听说你去城南乡为难了一个人?”
    是他!危景天,二人终于要正面对决了吗?丁羡鱼抓住话筒的手骨节发白,“是你干的?危景天,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把你的把柄公注于众吗?”
    危景天放松的姿态坐在沙发上,唇角的笑容深不可测,“身在高位却私生活腐败,终有一天要接受人民和现实的检验,否则怎么对得起辛苦供养我们的纳税人?”
    “你少拿这些压我!你的屁股就光可鉴人吗?别忘了,你给麦小芽留下的那栋房子,滥用职权给她转学、谋职,还替她养弟弟!这些把柄足以让你接受三百回合的检验!危景天,你敢对我出手,我一定饶不了你!”丁羡鱼脑海只有一个想法,他是来炫耀胜利、幸灾乐祸的!他决不能让危景天如愿!
    麦小芽,那个牙尖嘴利、不知好歹的小女孩,就算远在天边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面对丁羡鱼的咆哮,危景天不怒反笑,清冷的笑声让丁羡鱼毛骨悚然,“你笑什么?你他妈笑什么!”在把听筒砸向座机时,危景天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心心念念想要抓住的证据,只是子虚乌有而已,你为了并不存在的证据,向我开战,就应该明白有今天!”
    “什么子虚乌有!你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已是板上钉钉!你真的以为我没抓住证据吗?”丁羡鱼气结,一直以来他和危景天的战斗都在地下进行,用他上头人的话来说,一个出身不凡、年纪轻轻就成功上位,父亲又位高权重的人,工作能力和个人品行无可挑剔,这本身就是他最大的过错。
    因为他让其他同僚感到了威胁和战栗。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定时炸弹
    所以,丁羡鱼受命要把他拉下马。
    “丁羡鱼,做人做官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为麦小芽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我私人人脉所在,并没有拿国家一针一线。你最大的过错,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命运的裁决者。这个教训,你该永远记住!”危景天说完,把电话扣下,站直了颀长的身材,向外走去。
    张章出现在门口,神色露出几分惊慌,“景天,不好了,林兵传来消息,又一波人马去了顺春堂。”
    危景天眉心猛皱,瞳孔微眯,袖下的手捏成了拳,“看来,是时候亲自去一趟了。”
    “不行,景天,你绝不能亲自出现,最近上头对你的监视还没解除,你要是去了城南乡,一定会给人以把柄的!”张章替他捏了把汗,二人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相协走来的难兄难弟,他决不能看着危景天冒险。
    “来不及了。”危景天扯开脖颈处的纽扣,才感到窒息的心跳好了一些,麦小芽不能有事!他向外走去。
    张章无声叹息,既然老大要出事,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危景天来到地下车库,在常用的那辆绿色军车旁,见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晦暗光线的掩映下,对他的车子做手脚。
    这么多年的军事训练早已让危景天有着异于常人的感官敏感度和矫健身手,他身手轻盈地来到了那人的身后,做出了格斗的姿势。
    那人还在后轮处舞弄着见不得人的东西,本就害怕得要死,肩膀上却缠上了一只大手,当即吓得暴跳一通,危景天顺手一带,就把他的头撞在了坚硬的车身上,一张戴着恐怖面具的脸赫然而现。
    若不是危景天是无神论者,真要被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破了胆。
    那人见是危景天,晕乎乎地向前跑。
    一个扫堂腿过去,那人应声而落,砸在地面上摔出了痛苦的闷哼,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危景天惊讶,刚才那一撞并没令他晕厥,怎么一个摔跤后就晕了呢?可为了看清面具后的脸,危景天来到他身边,把手伸向面具,把最无防备的胸口袒露出来。
    可令人害怕的是,紧闭的眸子突然怒睁,那人手持尖锐的剪刀向危景天的胸口插去。
    尖刀刺破空气的呼声在耳畔略过,危景天身子一侧,躲过了尖锐发白的刀锋,却见那人并不甘心,另一只手又使出了一把尖刀,向他侧身的方向刺去,一时间,危景天腹背受敌,差点戳成了筛子。
    那人见危景天防不胜防,落入了下风,登时加速了凌厉的攻势,两张尖刀轮流着对危景天围追堵截。
    就在他把尖刀以泰山压顶的姿势插向危景天的脑门,危景天突然发起攻势,有力的大手剪住了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捏“咔嚓”两声,手骨成了九十度弯折,分筋错骨的疼痛令那人哀嚎出声。
    危景天乘胜追击,一脚踢在那人的小腹上,让他踉跄着后退,却怎么也逃不掉,再一个扭身踢在他的膝关节上,那人应声而跪,手被危景天剪在了身后。
    “说,谁派你来的?”危景天低沉的怒吼带着地狱死气,捏住手骨的手劲儿重了几分。
    面具后的脸狰狞扭曲,痛得大汗淋漓,却不可说出主使人的名字。
    脚步声渐近,张章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景天,这,这怎么回事?”说完二话不说,揭开了那人的面具。
    面具下的那张脸平庸无奇,却流露着杀手如豺狼般的狠辣和落魄的决绝。
    “说,谁派你来的?你对危参谋的车做了什么?”张章扼住了那人的脸颊。
    那人唇角勾起残忍嗜血的微笑,“你得罪了人,有人要取你们的性命!”
    “现在什么社会了?还有人雇凶杀害高官?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张章唇角勾起戏谑的笑,想要一拳锤在他的眼眶处,却被危景天拦住。
    “别动他,把他关进去,接受调查!”危景天的沉着冷静令匪徒面如土色,如同见到鬼一样可怕。
    “你休想让我吐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是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匪徒叫嚣着刺激他,反正左右都是死,与其全家遭殃,还不如他单独去死。
    危景天呵呵冷笑,“国有国法,你想扛下所有罪名去死,也没那么容易!张章,叫人,带他走!”
    匪徒的脸扭曲了,“我是死囚犯,你们把我送进死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很怕审讯?”危景天捕捉到了他想隐藏的信息。
    匪徒低下了头,目光直直射向地上两把锐利的尖刀,闪烁着嗜血的锋芒。
    张章已叫来了一群人马,对危景天说:“都是自己的人,把他带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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