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中央屏幕里,画面翻转,现出普罗的升级日志,整个会场顿时轰动了!与会者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现场更多的,则是开始怀疑这会不会是epeus自导自演出来的一出戏。
    天和回头,看了一眼关越,关越示意继续。
    “请允许我为各位介绍我自己。”普罗的声音说,“现场第六排左数第十二位客人,我听见您的疑问了,我不介意先回答您的问题。”
    场面顿时就失控了,所有人转头,那是一名记者,记者倒是很大方,站了起来,说:“这是epeus用人在模仿计算机吗?”
    没有人笑,会场上所有人都盯着大屏幕。
    “我听见了您的疑问。”普罗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借用一下您的手机,请您朝您的孩子拨打一个视频通话。”
    那名记者先前正在小声交谈,认为这只是一出装神弄鬼的闹剧,就连她七岁的儿子都能辨认出ai与人类,但普罗准确地捕捉到了噪音中的交谈。
    于是她把视频电话拨打出去,屏幕上出现了记者的儿子。
    “嗨!妈咪!”
    “是我,我是普罗米修斯。”普罗说,“嗨,ken。”
    “你是谁?”视频上那小孩疑惑道。
    普罗:“你妈咪的朋友,想找你聊聊,你在做什么?”
    随着普罗与那孩童的交谈,全场鸦雀无声,随着那孩子已经将普罗当作一个彻头彻尾的人,场上开始骚动了,开始有人按要求参与测试的按钮,普罗说:“我这边还有点事,挂了,回头给你打电话。”
    “拜!”那小孩显然很喜欢普罗,挂了电话,连自己老妈都忘了。
    里约热内卢,关正平与爱人正坐在电视前,看着硅谷发布会的现场直播。
    这场发布会持续了整整三个半小时,超时九十分钟,其间有一个环节,是普罗随机挑选与会者给出的通讯号码,选择受试者,给他们打出电话。
    其中某个电话,是联合国驻非洲某国办事处的公使,这位公使非常有名,当他与普罗的交谈结束后说出“很高兴认识你,再会”时,全场鸦雀无声。
    十六个以电话形式打出的测试,全部通过!没有任何人发现普罗是个ai!
    到得最后,全场人用手机连接到中央服务器,戴上耳机,开始与普罗交谈。
    闻天岳在下面提示过好几次,时间到了,不要再开下去了,已经够了。
    关越道:“结束吧。”
    天和走上台去,说:“普罗,恭喜你,看来你被承认了。”
    普罗礼貌地说:“谢谢,是你与关越,令我为人。”
    所有耳机切断通讯,大屏幕上一闪,代码全部消失,剩下由数字组成的普罗呈现在屏幕里,众人纷纷抬头,现场鸦雀无声。
    天和看着众人,用英文说:“我想,今天应该是开启新时代的一天。”
    掌声瞬间淹没了会场,关越安静地站着,望向大屏幕中央。
    “原本我们还有许多话想说,”天和有点遗憾地说,“不过限于现场时间,今天以后,我们能说的还有很多。在今天,epeus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世界认识普罗。”
    掌声再起,所有人起立,鼓掌,天和等待掌声结束后,才说:“在整个测试的过程中,同样,我觉得他也带给了各位不安。”
    屏幕上色彩再变,天和说:“接下来的这一段,我想能够帮助各位消弭这种内心深处的不安,让我们从七十年前说起。”
    会场大屏幕上呈现出图灵的黑白照片。
    “……我的曾祖父在剑桥留学时,曾与图灵共同讨论过一个设想……”
    闻天衡安静地看着大屏幕,片刻后,起身,背着一个乐器匣,推门,离开了会场,压低帽檐,外面全是在发稿的记者,把大门挤得水泄不通。
    闻天岳走在硅谷九月灿烂的阳光下,绕过计算机历史博物馆,来到展览大厅里,站在存放量子计算机模型的大展厅里,抬头望向天顶的灿烂阳光与蔚蓝天空。
    天和介绍完普罗从诞生到第四次升级的经过,摄像机进得越来越多,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电视台都在转播这场图灵测试。
    “所以,”天和说,“现在已经是图灵测试的第四个小时了,不久后,我们便将开放程序端,让各位下载,那么,我想今天……”
    普罗的声音在屏幕上说:“我愿意再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天和停下声音,望向屏幕,再望向会场。
    关越做了个“请”的手势。
    所有人同时提出了要求。
    天和:“普罗,你自己选一个回答吧。”
    普罗:“我认为所有的问题,都是同一个,选哪个都没有区别。”
    会场肃静,普罗选择了一个号牌,对应位置的人站起来,耳机麦被直接连到了会场中央音响上。
    天和一眼瞥去,那是一个在业界非常出名的计算机学者。
    学者用英文说:“诠释一下,爱情是什么?”
    天和抬眼,看着屏幕。
    关越转身,沿着后台,离开了会场。
    佟凯起身,从第一排跟了出来,紧接着是江子蹇、吴舜、epeus的员工们纷纷离席,闻天岳也随之躬身离去,否则稍后势必再没人能脱身。
    关越站在过去展厅里,电动制表机模型前,看了一会儿。远处会议大厅传来又一次掌声与欢呼,发布会结束了。
    闪光灯亮起,保安马上上台,护送天和离开,大屏幕关闭,记者与科技公司代表几乎是冲上台来,天和转头道:“关越呢?!关越!”
    “他先走了!”江子蹇说,“沿着这里,快走!他在未来展馆等你!”
    天和沿着后台通道,躲开记者快步离开,嘈杂的人声逐渐消失,天和跑出大会会场,四处看看,喊道:“关越!”
    天和经过过去展厅,转头望向电动制表机,一时感慨万千。
    “人呢?”天和看见不少人聚集在电视前,关注本地新闻,现在所有频道应该都在报道epeus的图灵测试,他轻轻地从人群前面经过,沿着那条路直走过去。
    未来展馆中,天和停下脚步,抬头看四周的展墙与从1889年的电动制表机到1930的模拟电子计算机,沿着这条路,走向未来。
    未来展馆内,游客正在四处游览并低声交谈,萨克斯的声音忽然在这静谧中响起。
    卡农悠扬婉转,天和转头——远处的量子计算机模型下,一名压着帽子的男人吹着曲子,以侧脸朝向天和,从帽檐下朝他投来一瞥。
    天和:“!!!”
    天和顿时笑了起来,正要走向大哥时,忽然小提琴声在另一侧响起,与萨克斯形成两个声部。
    江子蹇拉起了小提琴,带着醉人的笑容,边拉边左右晃,朝天和慢慢走来,走到距离他十米外,停下脚步。
    卡农一停,钢琴响起,欢乐颂铺天盖地,朝天和涌来,角落里有一台钢琴,佟凯稍稍躬身,按在钢琴琴键上,萨克斯与小提琴同时乐声一转,奏起高亢的欢乐颂。博物馆里,游人纷纷停步,拿起手机,开始拍这场快闪演奏。
    下一刻,口琴声起,闻天岳接上欢乐颂的停顿,吹起卡农,无缝衔接,数乐器一分,先前站在不远处的游客们纷纷各自拿出乐器,跟着节奏开始演奏。
    未来展馆中,乐曲汇成洪流,在玻璃穹顶下回荡,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场快闪,一层大理石地上,二层走廊——上上下下,小提琴、手风琴、口琴、钢琴,中提琴齐奏,围绕着量子计算机与站在展柜前的天和。
    吴舜朗步走进会场中央,手持指挥棒,朝向这支快闪乐队,潇洒一抖指挥棒,开始指挥全场。
    《卡农》与《欢乐颂》在此刻完美衔接,天和笑了起来,知道一定又是关越玩的浪漫。退后一步,正回过神,瞬间看见了关越右手捧一束红玫瑰,一身西服,在音乐声里,从展馆前朝他走来。
    关越的背后是未来展馆的大门,门外是湛蓝晴空,犹如那一天远方珠穆朗玛的万顷碧空、飞雪山瀑。
    四面八方光芒闪烁,播放着博物馆资讯的led显示墙逐一亮起,换了颜色,呈现出拉萨八角巷里排布旋转的转经筒。再一闪,现出塞纳河的夕阳、凯旋门前的埃菲尔铁塔、新西兰的南阿尔卑斯山、东京的樱花飘落。
    相见、相遇、相恋、相念、相伴、相知,你不像任何人,因为……
    在吴舜的指挥下,乐曲齐响,乐声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四周的游客纷纷欢呼。
    关越走向天和,右手持花束,左手拈着虚空中仿佛并不存在的珍宝,来到天和面前,单膝一跪。
    博物馆里,四面角落高处的激光投影转向同一个位置,光芒交错,虚拟影像投射,在关越左手中构造出一枚闪光的虚幻戒指。
    关越手持那枚只有光芒,并无实体的求婚指环,如同神祇从浩瀚的世界深处中,取来了隐藏在光阴罅隙中的王者之戒。
    连接了虚拟与现实、回忆与当下、过去与未来。
    天和泪水止不住地涌出,伸出手,摊开,无名指上,原有的戒指闪闪发亮,璀璨得如同等待面临太古初创时的第一道光。
    关越将虚拟指环推上天和手指,在那轰鸣的《卡农欢乐颂》里,巴赫的浪漫与贝多芬的倔强;巍峨的喜马拉雅与绵延的南阿尔卑斯山,月光与满地闪耀的金币;咖啡与奶茶——
    随着两枚戒指如行星温柔碰撞,散发出宇宙深空中绚烂的星尘。
    终于,合二为一。
    关越抬头,注视天和双眼,认真地说:
    “我爱你,marry me。”
    ——图灵密码·end——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结束,最后一个乐章是番外卷,不定期更新。
    风里雨里,十年里有你。
    感谢一路上的相见、相遇、相恋、相念、相伴、相知。
    母鸡爱你。
    ps:
    一个故事的情节、设定都围绕着文章主题展开。
    《图灵密码》这本书有许多根据故事情节需要而作夸张化、戏剧化加工的地方。
    本文大多失真,荒诞化的情节,是为文章整体风格的服务的,并无任何资格作为其他作品的比照甚至评判标准。
    写作中,我们根据取材,于不同的环境背景下予以重新加工,本文只为博君一笑。
    所以请绝对不要以本文情节作为标准,去评价其他作者的情节、人物等等。
    但凡是认真写作的作者,笔下的每个故事,都有其独立的,自洽的人物刻画。
    我们需要抱着尊敬的态度去读其他作者的心血作品,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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