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川的剑被言星子一刀斩断,场外众人都发出了惊呼声,周沁紧紧揪着符宴旸的胳膊,吓得话都说不溜了:“二师兄的剑可是玄铁剑啊,怎么会就那么一下就……”
    王珣冷然看着台上,心道,逍遥派一定有哪里不对。
    墨川败阵下台之后,就连握剑的虎口都裂了一个大口子,与王珣擦身而过之际,想说点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大师兄多加小心。
    第二场,鹿牙子依旧没有上场,跃上台的是一个看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道号游鸿子,据说是逍遥派的小师弟。
    用资历最小的徒弟对阵东夏派的大师兄,薛夫子此举可以说是极尽蔑视了。
    王珣并没有被激怒,饶是这位游鸿子看去十分稚嫩,他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当逍遥剑与王家枪对上的那一刻,心中的疑窦一瞬间都清明了。
    单从招式看,与平时认知中的逍遥剑并无二致,但是出手的速度和力道比往昔强上十倍不止。
    所以墨川的剑会被斩断,他的枪头每每与对方的兵刃相撞时都岌岌可危。
    一旦兵器被毁,近身肉搏的下场只会更惨——王珣一个巧身躲避,便见这游鸿子一拳将比武台砸出了一个深坑。
    比黑猩猩还可怖的力气,比飞鹰还敏捷的速度,除非能够得知他们有此神力的理由,否则输了事小,能全须全尾的下台都是难事。
    王珣心下忽然恍过一种念头——难道莫院士的骨骼碎裂,与此有关?
    念及于此,他见对手欲要对自己痛下狠手之际,自个儿倒跃下了比武台,放弃了比试。
    席间又是一番哗然,有人嘲笑道:“都说清城院乃是东夏第一武学圣地,想不到他们的首徒连逍遥派的一个末徒都敌不过,真是徒有虚名呐!”
    “哐”一声,裁决再度宣布了结果,眼见第三场开局,鹿牙子上了战台,琼湖边上一阵欢呼叫好之声,东夏武生们都绝望的闭上了眼。
    武林盟弟子再度敲响锣鼓,见东夏阵营迟迟没有人上台,不觉高声道:“第三场,东夏派谁上场?”
    王珣与墨川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心知肚明,不论派谁去,输都是必然的。
    就在这时,忽见一道身影飘然而上,待落至鹿牙子跟前时,所有人皆大吃一惊。
    周沁讷讷道:“他……他上去做什么?”
    鹿牙子愣了一愣,随即对眼前人礼貌一笑道:“徐岛主,本派与东夏派的比试尚未结束,你们东海若是想要比试,不妨稍待片刻。”
    “我既然站在了这儿,怎么会连贵派与谁比试都分不清呢?”徐来风微微一笑,转身对周围众人朗声道:“诸位,我在此宣布一下,从这一刻开始,东海岛徐来风自愿加入东夏清城院,我将以清城院院生的身份与逍遥派继续比试。”
    徐岛主回转过身,彬彬有礼地对鹿牙子一伸手道:“鹿兄,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小剧场——
    小侯爷:这一章我和我老婆不在,麻烦给徐来风充点钱。
    作者: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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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一章: 翻天
    薛夫子听徐来风这番措辞,却是仰头笑了起来:“徐岛主,这天下武林大会乃是层层选拔而上,规则与评定皆非一人能易之,未经武林盟许可,纵然是你想加入东夏,亦不可作数。”
    “谁说我未经过武林盟许可了?”徐来风自袖中抽出一卷文书,抛向武林盟席桌案之上,慧光大师等人拿来一看,“这是……”
    “昨夜武林盟分明下达了新的指令,说今日几位门派但凡是有意者可组成一派,我得闻之后便主动去寻莫盟主,这是莫道云莫盟主亲笔举荐信,上头还有武林盟的印章。”徐来风淡淡道:“此事也经过了清城院贺院士的首肯,我以为你们知道呢。”
    慧光大师微微一颔首,道:“多抵是因为莫盟主遭袭,才未来得及将此事告之。”
    薛夫子脸色一白,尚没有想出反驳的措辞,但听鹿牙子道:“徐岛主既然已加入了东夏,何故抽签之时不言明,还以东海的身份与太虚门比试?”
    徐来风道:“抽签之时……东夏不是抽了个空签么?我以为武林盟是担心余下三组凑不成对,才让我东海上去顶一顶的,无非就是多比几场,我并不介意。”
    鹿牙子冷笑一声,“如若这般算法,你们方才与太虚门的比试,岂非也不能作数了?”
    徐来风耸耸肩道:“不作数就不作数喽。”
    鹿牙子一呆。
    他拉太虚门出来,本想借故让徐来风知难而退,哪知这位竟是个不怕麻烦的主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口答应下来,如此一来,阳胥子自然第一个表决了赞成之意:“不错,徐来风既入了清城院,方才与鄙派的比试就不能作数。”
    徐来风无可顾忌的耸耸肩,心底暗叹一声:这位小侯爷,倒真是料事如神。
    今早天未亮,叶麒将那封莫道云的信交给他时他还犯了嘀咕,只觉得先比试再变卦这条路十分玄乎,不由奇道:“既然要找我当帮手,直接结盟便是,何必如此迂回?”
    “若在一开始叫人得知东夏与东海结盟,他们自会联起手来对付我们,一旦太虚门或西夏遭东海淘汰之后,形势就大不相同了。”叶麒道:“尤其太虚门,反而会挺身而出与逍遥派争锋相对,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
    薛夫子力阻不能,鹿牙子亦坦然应战。
    两匹黑马横空出世,这场比试可算是将本届武林大会的氛围推到了最高点。
    孰人更胜一筹,不打不见分晓。
    “万花宝鉴么?”鹿牙子看徐来风一副有恃无恐,嘴角微微一勾,“不知徐岛主练到第几重了?”
    徐来风怔了一下——这厮是如何知晓万花宝鉴有几重功法的事?
    乌云遮天蔽日。
    鹿牙子横刀过颈,骤然一跃,率先出手。
    这一闪身,四下惊呼而起——因为鹿牙子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身手之快,如同引申一般,甚至连残影的挪移方向都难以辨请。
    徐来风轻轻“咦”了一声,上一次他遇到轻功如此奇速的是金陵那夜的刺客,莫非……就是他?
    念头一起,他那柄折骨扇一展,掀起一道飓风,分毫不差地撞向台上一角。
    只听“嗡”的一声响,却是这柄扇子撞到了鹿牙子的刀刃,力道之骇,几乎就要拿捏不住。鹿牙子见他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了自己的身形,刀锋真气勃然大盛,“哗”一下,竟令那折返而回扇面燃烧了起来。
    徐来风看到扇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着了,情急缩手而退,一疏神间,刀光凄厉如鬼,忽闪而来,徐来风当即侧首避开,一顿之际,待两人再次站定,徐来风身上的外袍已豁然划出了几道血口。
    众人更是大惊——这大概是姓徐的比试一来的第一次受伤了吧!
    徐来风看对方占据上风,而自己已丢了兵器,不惧反笑,伴着一声湖水轻啸之声,他飞身而起,连人带着水龙,一记重拳势不可挡,直往鹿牙子身上呼去!
    这一下震天撼地,比的不再是招式,而是内力之精纯深厚,鹿牙子一时愣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时拳掌已突入他腹上,但闻一声古怪的钝响,鹿牙子腰间衣裳碎了一截,露出金铜色的皮肤,徐来风一呆——这他娘的……老子打的是肉还是铁板?
    下一刻,鹿牙子一把反握住徐来风的手腕,这时,仿佛自空气中蹿出一股无形的灼灼之意,将周遭的水汽瞬间蒸散了,徐来风这次真的惊住了,甚至忘了自己身在武场,开口问道:“你这也是……万花宝鉴?”
    鹿牙子抬眸一笑:“徐岛主好眼力。”
    修武之人修到最后,往往一个气韵就能领会到武学来源——方才那须臾一刻,徐来风分明感受到了与万花宝鉴极为相似的气场,这才脱口而出,不料对方居然直接承认,徐来风这才恍过神来:“可你御的不是水,而是火……”
    鹿牙子趁机倒退两步,方才那一拳虽未破他体肤,实则差些令人百骸欲散,他飞快地调整腰带遮住了自己裸露的皮肤,嘴唇不动道:“万花宝鉴既包含五行,谁说只可御水?”
    徐来风这时才想起来,当日在燕灵山时,贺侯的师父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只是迦谷自个儿研究心法时人水边,便从御水入手,不想逍遥谷内出了个用火的角,如何不使徐来风心奇难耐?他没忍住,又道:“你是从何学得的万花宝鉴……”
    鹿牙子正待回答,突然间胸前一阵剧痛,竟是徐来风又出手了!
    “……”
    这厮能不能稍微按套路走一次,话没问完就忽然开打是几个意思!?
    这一回徐来风的攻势如同飞流疾奔,忽尔用掌,忽尔使拳,拳掌之中是他浑然天成的内息,与此同时,台上荡起的湖水恍若飞龙盘旋,每每被化解了又再度扑袭而上,待他将鹿牙子逼退到比武台边沿时,骤然长啸一声,瞬间炸开了千波万浪将整个武台都湮没殆尽。
    刹那间,不仅是鹿牙子,离台近的围观者都被这一声吼的头脑空白,不少人忙挡住耳朵,待高起的水帘刷刷落下时,众人竟亲眼目睹那比武巨台往右偏移了几丈有余!
    而鹿牙子却立在原本的□□武台边的锦旗长杆之上。
    周沁讷讷道:“我,我是看错了么?”
    “你没看错,”符宴旸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东海这位为了把鹿牙子赶下台,把整个比武台都给挪位了……”
    徐来风口角带血,这一啸荡得他自己胸腔沸腾,但他见几丈外的鹿牙子朝自己投来要杀人的目光时,反而松了一口气,笑着一抹嘴角道:“方才我要说的话后半句是,‘与我无关’。”
    鹿牙子飘然落回比武台,听到裁决判徐来风赢了,仅仅是冷笑一声:“你若不加入东夏派,或许还能以首座之名再对决一次,但现下,就算你赢了,也没有再出手的机会了。”
    徐来风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你并非我要寻的人,打一次就够了。”
    鹿牙子一怔,没听懂这话是为何意。
    裁决宣布第四场开始准备,鹿牙子留在台上,显然是要继续对决,徐来风却没有立即下台,而是转过身面对武林盟的坐席方向道:“诸位武林盟的前辈、长老,在下认为逍遥派的这位鹿少侠有些古怪,比试不宜继续进行。”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薛夫子勃然大怒道:“姓徐的,你胆敢口出狂言!”
    徐来风根本不理会薛夫子,手一比鹿牙子,高声道:“鹿兄他肤如金铜之身,刀枪不入,若是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金钟罩护体神功,除了少林十八铜人之外,当世无人练成,敢问鹿兄,你贵为逍遥派弟子,是从何处学得的少林功夫?”
    慧光大师闻言一震,立即看向鹿牙子问:“可有此事?”
    鹿牙子瞟了徐来风一眼,道:“我练的确实是金钟罩。”
    “还有先前两场,逍遥派的言星子、游鸿子,他们的武功路数分明平平,力量却大的惊人,我有理由怀疑他们也练了什么邪门的功法,或者是吃什么邪门的药物……”徐来风道:“不如先停下来查证一番,以免斗到最后,让真正有资格当盟主的人落了选啊。”
    他这番话可谓是空口无凭,脏水随意乱倒,别说其他人听入耳中最多进三分,就是慧光大师他们也都不由的蹙起了眉。反而薛夫子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激动地差点没掀了桌案冲上台去,阳胥子当即出手制止,道:“薛掌门勿要动怒,若是没有的事,任凭他人如何言说,自是动摇不了结果……徐来风,你可知蓄意诽谤乃是武林大忌,若无证据,休得胡言!”
    阳胥子明面上帮薛夫子解围,实则是在暗示说不可空口无凭,徐来风从善如流一笑道:“不错不错,我也只是怀疑罢了,这才提出暂停比试,若最终是我错怪了好人,大不了改日我东海送几坛好酒来逍遥派以作赔罪,你说好不好啊薛掌门?”
    “荒谬至极!”薛夫子道:“谁不知我逍遥派不过问江湖诸事,向来闭门自修,此次承蒙武林盟之请,盖屋立台,邀请天下英雄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本是有意成全,为中原武林择选一位新任的领头之人,若今日任凭他人诋毁并中止比试,岂非有损我逍遥派之清誉?”
    “薛掌门,既然你们逍遥派素来不爱过问江湖事,我看你们也不大适合当武林盟主。”徐来风道:“谁不知武林盟主需得人脉广博、日夜操劳,可能随时还要面临各种陷阱,就如莫盟主……对,也是他说的,‘盟主之位非比寻常,除了过人的武功和胆识之外还当有统领武林之能’,反正打到现在,剩下三派的武功也都不分伯仲,既然如此,逍遥派何不主动退出,将这位置让给更有威望的……唔,比如太虚门或是东夏派呢?”
    薛夫子怒目而视:“徐来风,你——”
    徐来风说到这里,发现台下的围观群雄们都有些松动之意——事实上,逍遥派不理世事多年,与大多数人都无甚交情,在场众人之中或多或少皆有站队、皆有倾向,其中确是以东夏朝廷、西夏朝廷以及太虚门、昆仑门居多,一直到昨日为止,许多人还在忌惮这位东海的天外来客插手中原的盟主位置,而至此刻,徐来风的三言两语,好似一股微风,看似无稽,实则已不觉煽动了大半人的心。
    不等武林盟的长老发话,徐来风当即一挥手道:“要不这样,同意太虚门当武林盟主的举左手,同意东夏的举右手,我先来,我同意东夏当盟主!”
    “我也同意!”符宴旸第一时间领会了徐来风的用意,高呼配合道:“东夏!东夏!”
    瞬间,东夏武生们纷纷举手呐喊,声音蔓延开来,惹得太虚门阵营也坐不住了,一大片的人直呼“太虚”,一时间,场下你来我往,就跟两军对垒时比谁的阵仗更大似的,又哄又吵,好不热闹。
    瞬间,东夏武生们纷纷举手呐喊,附和的声音蔓延开来,惹得太虚门阵营也坐不住了,一大片的人直呼“太虚”,一时间,场下你来我往,就跟两军对垒时比谁的阵仗更大,再加上旁观的起哄的,人人吹唇唱吼,好不热闹。
    薛夫子扯了几轮嗓子,都没能令这一波得以止息。
    鹿牙子的目光冷冽地环顾一圈,忽一挥刀,将“天下武林大会”的旗帜一挥而下。
    他往前走出,道:“徐岛主几次三番故意搅局,鹿某实在不知你是受了谁的指使,但……今日徐岛主提出的两派候选,不论是东夏还是太虚,都无胜任武林盟主的资格。”
    此言一出,满场喧闹就跟关上了闸口似的,倏地止住了。
    这下,别说是东夏武生们,阳胥子的面色当先冷了下来:“鹿贤侄此话何意?”
    “前朝君主昏庸无能,这数十年来,世道动荡,中原武林更是衰败不堪……直待十多年前,有人横空出世,御外寇入侵中土,灭奸邪捣魔教,更救黎民于水火,中原武林方才得到了转机,有了今日之盛。”鹿牙子道:“诸位在场的英雄豪杰们,多是闯荡多年的老江湖,晚辈敢问,可知我指的是何人?”
    他话音方落,立时有人接道:“鹿少侠所说的可是十多年前的江东越家越长盛越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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