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挽到两侧的帘子,浓郁深沉的黑色帘子和室内空寂冷白的色调相混合,给人十分冷清森凉的极致感。
    环顾了一圈略显空旷的房间内,姜姜思忖了好半天, 旋即把对肉球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出去一趟。”
    肉球要跟着她走出去,姜姜把它放到小窝里, 亲了口它的额头, “肉球要乖。”
    它这才乖乖地团在窝里不再跟着她。姜姜走到专用电梯, 迅速下楼。
    正在开会的陆辞瞥到手机里的红点离开了原有的位置,正越来越远。他皱起了眉。
    与会众人见陆辞忽然皱眉,个个心头一紧。特别是正站着作报告的经理,唯恐是自己的报告内容没做好,惹得他不悦了。
    “陆……陆总?”经理忐忑着,小心翼翼道。
    陆辞看也没看他,“继续。”
    经理接着前面的话讲了起来。讲着讲着,他发现陆总的神情愈发沉了下去。到最后,经理的声音越来越小。
    “散会。”陆辞离开座椅。
    紧绷着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经理擦了把冷汗。
    “你开完会了?”姜姜把手机夹到耳边,忙把捧着的花束搁到旁边。
    “你在哪里?”陆辞的声音通过电流输入耳中。
    “我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陆辞远望着玻璃窗内挺直背脊的娇小身影,问她:“什么地方。”
    “就在斜对面的花店里。”
    “我来接你。”
    “不用,就这么点儿路,我先挂了,一会儿就回来。”
    姜姜把手机揣回兜里。她细细地挑选了几番,随即付了钱抱着花束和一大包东西出了花店。
    一出花店她就看见了正向她走来的陆辞。他穿着深黑色西装,身形颀长挺拔,长腿笔直修长,皮鞋踩在地面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你怎么来了。”姜姜赶紧跑到他面前。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胸前绽放着大朵大朵的紫丁香。
    陆辞把花束和她提着的一大包东西接过去,说:“以后去哪里要跟我说。”
    “我想着你在开会怕打扰到你了嘛,我还以为能在你开完会前回去呢,没想到你那么快啊。”
    “听到没有?”他的眉间凝着一个川字。
    姜姜举着四指,“听到了听到了。”
    他揽过她的腰肢,带着她往前走。回到办公室,姜姜把花束拿到自己这边,对他道:“我想把它们放到休息室里。”
    “嗯。”陆辞没作停顿,立即答应。
    姜姜眉开眼笑,“那我放了。”她把带回来的袋子里的透明花瓶取出来,然后把花插进去。
    插好后花,她环视着四处,随即把花瓶放到了边上的桌台上。
    浅紫的花瓣绽放在阴凉森冷的房间里,似将那些冷意赶了出去,死寂冷白的四壁仿佛鲜活明艳了起来。
    姜姜满意地点点头,又从袋子里取出一个花瓶来。因为心情愉悦,她插花束的时候轻轻哼着歌,清绵的歌声随着花香飘散在空气里。
    陆辞从后方拥抱住她,他说:“很喜欢?”
    “喜欢。”她触了触柔软娇嫩的花瓣,继而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家里也要,好不好?”
    “好。”他吻着她的头发。
    脑海里闪过陆辞家里和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阴渗渗的窗帘,姜姜踌躇了半晌,说:“阿辞,我想换家里的窗帘。”
    他把她后面的头发拂到两边,碾转地吮吸着白嫩的皮肤,“换。”
    “可以吗?”姜姜心里一喜。
    他的嗓音很混糊,边亲着她边回道:“可以。”
    姜姜迅即回身,两条胳膊圈到他身上,“我很开心。”
    他用力亲着她盈起湛湛星光的眼睛,“还想要什么?”
    她忖了忖,小声道:“床单被套……”
    他嗯了声。
    姜姜嘴边的笑意越咧越灿烂,“等你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买。”
    吮咬着她的面颊,他说:“走吧。”
    “呃?”
    “买东西。”
    “现在就去买?你不工作吗?”
    “结束了。”陆辞道。
    姜姜:“那我们去吧。”
    顾远和同伴正朝商场门外走,猝然间,他顿了顿。
    “看什么呢,顾远?”
    顾远探着头望着前方,听到同伴的话后,说:“你先走,我有点事。”
    “那我走了啊。”
    顾远点了下头,他随着那两抹身影走了去。
    头顶的流苏水晶吊灯将光一粒一粒打到暖米色的床铺上。
    绒绒的光晕映进姜姜眸子里。姜姜抚摸着触感软滑的床单,转向陆辞,“这个怎么样?”
    陆辞神色不大好。
    “不喜欢吗?”姜姜收回手。陆辞扫了一眼暗处里投到姜姜身上的目光,然后把她摁到怀中,十分霸道占有性的动作。
    姜姜有些莫名,“阿辞?”
    他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沉声道:“想要这个?”
    “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再————”
    “就它。”他截断她的话。
    “好……好吧。”
    顾远遮掩着身体,透过木架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
    他抓着木架,指甲划了下去。她手指上的戒指如利箭扎到了他的心脏里。
    戒指……戒指……他们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吗。颓然无力的痛苦将他吞噬。
    他的鞋子变得沉重起来,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
    恍恍惚惚地来到混杂着烟酒靡靡气味的酒吧里,他一杯一杯地将冰凉的酒灌入喉咙中。
    喉咙如被灼烧着,大片大片的火冲上了喉间。可是这灼痛却掩盖不了体内的痛。
    酒精麻痹着自己的神经,脑海里姜姜的面容却越发清晰。他阖上眼,酒吧里闪烁的灯光侵入他的面部轮廓里。
    酒吧另一角。
    “我昨天收拾你以前的小柜子,在老里面才发现这些,你看还差些什么。”
    白梓荨从小玲手里接过塑料袋,“谢谢你啊,我还以为丢了,没想到落小柜子里了,我离开的时候应该仔细看看的。”
    “不用谢,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小玲问道。
    “我现在在做家教。”
    “做家教?挺好的,比做这个好。”小玲笑了笑。
    看着小玲稚嫩的面孔,白梓荨犹豫几下,说:“小玲,你也重新找个工作吧。”
    “我?我啥也不会,能找到这个工作就不错了,而且这里的钱也比其他的要多些。”
    “那,那你好好注意安全。”白梓荨叮嘱道。
    小玲瞥了眼吧台,随后道:“谢谢你啦,我会注意的,我要去工作了,以后有缘再见啊。”
    “快去吧。”
    白梓荨提着塑料袋正准备离开,余光蓦然触到了柜台上一熟悉的身影。
    顾远?
    他趴在柜台上,好像已经醉死了。白梓荨看他旁边没人,他又醉得不省人事,踯躅了一番,随即走过去。
    “醒醒,醒醒。”她轻拍着他。
    顾远一动不动,浓郁的酒气扑到她鼻端。她屏屏息,“顾远?”
    他突然睁开眼,迷蒙着道:“戒指……她要结婚了……”
    “什么?”白梓荨凑近。
    “要结婚了……”
    白梓荨琢磨着他这个样子得让他的家人或是朋友来接他才行。
    她想起了刘周。刘周是他的朋友。可是她好像把刘周的号码给删除了。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刘周的联系方式。
    于是她问:“顾远,你家在哪儿?”
    他仍然重复地喃着什么结婚不结婚的。
    “你的寝室在几栋?”她换着问。
    顾远还是不回答。既然看见了,白梓荨就不能不管,好歹他是姜姜的朋友。
    对了,她可以问姜姜知道不知道他的住处。她掏出手机给姜姜打电话,可是却一直无法接通。
    无计可施的她只好试图着唤醒顾远。
    他依旧半眯着眼,趴在吧台上自言自语着,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她。
    “姜姜……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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