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薇只觉得手腕一阵温热,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对方捉住手腕推进了怀里。
    箍在腰间的手传来一阵阵热度,而捉住手腕的那只白皙手掌也慢慢落了下来,停留在她的脸颊边。
    诸离的脸在她眼中突然放大。
    对方的吻像定身咒一样,让简薇瞬间僵直,动弹不得。全身的血都向着脸颊涌去。
    诸离像亲吻一朵花瓣一样辗转雕琢着她的嘴唇,期间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让桃花在简薇的视线里瞬间糊了一片。
    “阿薇替我成全的……自然是这一段朝云暮雨,百世长情。”
    此刻。暗搓搓在远处探出半个脑袋围观的八卦团们。
    浮罗大帝:“诶诶诶!亲上了!不过他真的好会说情话,孤居然有些想哭了……”
    长安:“这位行周剑尊真是名不虚传啊……”
    崔明:“先破后立,一击即中,剑尊应对得漂亮。这下大帝也不算完全坏了事了。”
    浮罗大帝:“看,我就说这里头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
    长安:“得了吧,脸皮真厚。”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简薇为什么生气。
    在千年前,他们还是双向暗恋状态。师兄妹情义,加上简薇心里萌芽的一点喜欢,要让她舍命救诸离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但是要让她像诸离一样以神魂铸剑、闯地府去找人,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简薇在自发状态子下不会那样做。况且她一直想的是“回家”。
    说到底,情感还是不对等的。
    所以作者不会再虐师兄了。要虐也在回忆杀里虐女主角。就这样。
    第39章 三十九
    阴雨绵绵,寝室里空无一人。
    白宁宁似乎是被艾伯特拖了出去,已经连着好几个双休日不在了。曹舒婕和卫航约好了去看电影,估计也要吃完晚饭才会回来。
    洛阳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对传说中“单身狗的怨念”有了些了解——只不过是身边的人都成双成对,找到了互相陪伴的人,自己却只能一个人呆在寝室里罢了。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洛阳就先在心里自嘲了一把——她是个古物,漂泊无定了不知道多少年,居然也会有觉得自己孤单的时候。
    泥土垒筑出来的一颗心,也是会发芽的。直至春水流出,绿木成荫,天下的情深爱恨她都领略了。
    洛阳摘下眼镜,整理好桌面上堆放着的古籍,准备拿上自己的杯子去接饮水机上接热水。
    “嗡”地一声,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
    洛阳扭头看清了手机上显示出的来电名称,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如浮云轻絮一般的柔软瞬间退去。
    手机不停震动着,但任凭铃声再火急火燎地响起,洛阳还是环了双臂在前胸,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
    手机忽得暗了下去,紧接着又“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洛阳这才慢条斯理地把空了的杯子推到一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洛小姐……我们不是沟通过了吗?您为什么还不把微博上的信息给删了呢?”中年男声的语气焦急里带着一丝恳求,只是那丝“恳求”听起来也相当不真诚。
    “对,我们是沟通过了,但我对自己的意见还是持保留态度,所以并不打算删除自己的博文。”洛阳轻轻吸了一口气,冷淡地说,“怎么?刘老师对我的鉴定结果有意见?那好啊,我欢迎您和我就那幅画的问题进一步探讨,正好也让大家和我一起聆听聆听您的指教,长长见识。”
    “不是……我们不是说好……”
    “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好,刘先生。您单方面出十万块让我删除那条博文并且道歉的信息并没有得到我的回复,相对应的,我还把它截图了——包括我们现在的通话也正在录音中。您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洛阳将手机的声音调大,对面粗重的呼吸声尤为清晰。
    “洛小姐,你还年轻,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加重了语调,听起来很有几分过来人指导年轻人的诚挚,但也可以把那股子“诚挚”当作装腔作势、倚老卖老,“我跟你讨论的不止是这么一条博文的问题。你以为以我的支持者数量,我故意为难你一个小小在校生吗?你触碰到的不是我的利益,而是一个圈子的利益。看在你是个年轻有为的后辈的份上我才提点你,因为这件事的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的确想象不到我这么做能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洛阳嗤笑一声,“我只知道,您这次鉴定的那张崔别皓的书画是假的,那是张古仿画。虽然也算是古物,但是它们的价值天差地别,价格也不是差一个零那么简单。一但这幅画被列入名家收藏表,您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欺世盗名。”
    “话说回来……”洛阳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笔架上,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您之前做的几次鉴定我都看了,经验老道,非一般人所能及。您有这种本领……为什么还要做这个赚钱呢?”
    对面的男人彻底不吭声了,“啪嗒”挂了电话。
    洛阳冷哼一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起身接水去了。
    那个男人名叫刘春阳,自称是大学的退休教授,自今年三月来在网上发布一些关于古董鉴赏的知识和博文,粉丝数量激增,已经是个新人网红,微博大v。
    洛阳看过他之前发表的一些鉴定,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她本来以为发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同道,却在今天发现对方帮助一个卖家造假,为一副打算流入拍卖会的假画造势——没错,那幅画的确是古画,但却是古人仿古人的仿画。因为年代相差不远,模仿技术又到位,因此一般的人甚至分辨不出来,但是从纸张、笔法、落款的细微差别还是可以窥见一二。
    以刘春阳之前表现出来的水准,他是完全可以分辨出这幅画的真假的。可是他偏偏没有为这幅画正名,反倒威胁洛阳想把事实掩盖下去。
    刘春阳大概推测洛阳如此不长眼地挡在枪口上就是为了蹭热度,挣钱,因此直接提出十万买洛阳闭嘴,还故作宽大地表扬了洛阳一番,说她虽然“看走了眼,但是基础扎实,观察角度新奇”——这一听就不是一个古董鉴定家该说的话。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刘春阳做的事不是骗人家一笔钱那么简单。他是在混淆历史和真实。
    洛阳拿起手机,又看了一会儿微博上登出的那幅古画的视频,笑了一声。
    “疏梧烟,金井阑,微霜凄凄窗色寒。络丝絮絮对月语,一片相思在长安……哈。”
    这首诗只有上半阙。这首诗永远不会有下半阙,因为下半阙原本是等着别人和的。
    崔别皓本人也不会在自己喜爱的山水图上写这首违心的诗。因为……他的相思分明在洛阳,提笔却只敢写“长安”。
    洛阳冷笑一声,白皙无暇的面孔仿佛因那个笑容生生添了一丝裂纹。
    叮咚。她的手机不断显示出了信息。洛阳打水回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统统掐掉。
    她可以想象到……自己的微博上肯定是一片狼籍了。
    潇潇晓晓:@洛阳_,我去,您哪里来的脸啊,还敢质疑刘老师?想红想疯了吧。阳春面们,成全她!@阳春面后援会
    全天有课:楼上别气,别给他热度。这年头总有人想靠搏出位挣人气的,下一步大概就是继续蹭热点做营销接广告了,别让他脏了我们的圈子。
    洛阳春暖:我艹!这家伙居然跟我重名!@洛阳_快改名字!我现在看见自己的名字都想吐!你不改我改!
    杨曦曦:辣鸡!就知道自己整天脑补泼脏水,滚出我们的视线!@洛阳_
    ……
    “我擦,洛阳,你就任这群白痴这么骂?”曹舒婕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件事情的人,她气得都快炸了,“还‘连自己的学校信息都没填,八成是个无业游民,什么都不懂还敢信口开河,碰瓷碰到铁板了吧,哈哈哈’。我呸!视奸微博还有理了?还敢骂你碰瓷?到底是谁碰谁的瓷啊!”
    “你别去管他们,你越管他们越来劲。”洛阳慢悠悠地说。
    “他们都质疑你的人品了!这还能忍吗?”曹舒婕气得脸颊发红,“我不管,我要帮你!”
    曹舒婕转发评论一气呵成,为了评论她还专门关注了那个骂洛阳辣鸡的人。
    “转发:评论。呵呵!还敢说别人,先看看你自己吧!就知道空口白牙胡说,有本事拿着他们俩的鉴定结果一点一点认真比对啊!”
    曹舒婕愤怒之下没有注意到,她转发用的是工作号,平时她是个唱见加编曲,微博关注也是过几十万的大v,瞬间无数歌迷转发动态,兴奋地欢欣鼓舞。
    女神发信息啦!
    虽然是和音乐没什么关系的内容,而且怎么看怎么像是撕逼……管他呢!当然是站自己的女神啊!谁让她声音好听呢!有这么好听声音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
    况且曹舒婕本身的评论也比大部分无理谩骂要有营养多了。粉丝们为了彰显自己女神人品,纷纷下场扭转风向,有几个冷静的粉丝到处@各种网上的权威大v,就为了争出个谁对谁错。
    一时间硝烟弥漫,好不热闹。
    “阿婕啊,你这么一整,事情更复杂了……”白宁宁抚额道,说着看了眼微博,“等等,刘春阳,这是他的真名吗?”
    “大概是吧。”曹舒婕眨了眨眼说。她一不做二不休,正在录歌准备感谢粉丝支持,顺便希望粉丝们看在新歌的份上劝身边的人不要对洛阳冷嘲热讽,至少持观望态度,或者大家一起心平气和来讨论对错。
    曹舒婕对洛阳的专业无比自信。她自己就是古董,还能分辨错古董不成?
    白宁宁愣了愣,调出一张照片来:“你看是他吗?”
    洛阳点头:“怎么了?”
    白宁宁:“他什么时候成网红了?明明就是个古董二道贩子啊。”
    第40章 四十
    白宁宁打开自己的电脑,修长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点了点,然后调出一份档案。
    档案一打开就有一栏小小的黑字:“机密文件,不可对常人泄露”。
    白宁宁象征性地扫视一圈在场的人,曹舒婕、洛阳还有自己。嗯!完全符合要求嘛!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将文档点开放大,展示给大家看。
    “喏,这个刘春阳本名刘大保,是z省人,从五年前开始做一些古董倒卖的生意,但是卖的都是假货。”白宁宁把他的文档往下调,说,“你们看,这里有他详细的交易记录。从以前的举报电话来看他还涉嫌把假货当真品卖、以次充好的现象,因此人品本领都不怎么样,勉强能吃饱饭而已,一直默默无闻。”
    曹舒婕:“你们管理局这么空的吗?连这种小人物都特地建个机密档案?”
    白宁宁哼了一声:“我们哪有那么闲啊!之所以关注他,还不是因为他的狗屎运。”
    在刘春阳还是刘大保的时候,他在古玩街开了一家古董店。他有几家固定的进货渠道,大家都在泥地里挣扎,彼此也算知根知底,天天想着能联合起来宰一条肥鱼。
    毕竟干他们这行的有句老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然而就凭刘大保店里的货色,他开张一次能吃一个月就不错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大约半年前。
    “你看啊,去年十月,他从生意伙伴那里进来一批新货。那个卖家连仿品工艺也懒得好好做,缺了一件就随意从破烂堆里捡了一个木雕笔筒给他。”白宁宁调出一张图片,“结果刘大保嫌弃那个笔筒木质太黑,仿古放得太过头了,给退了回去。”
    洛阳凑近了一看挑起了眉头:“乌木雕,刻的是松鹤延年,起码……是三百年以上的老物件了。”
    “看吧,这才叫行家。后来这个笔筒被人发掘了出来,那个和刘大保合作的卖家狠狠发了一笔,洗手不干了。”白宁宁耸肩,“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去年十二月,有个年轻人拿着一卷从家里翻出来书画想卖给他,开价三万块。刘大保见了说‘你这是机器画的吧,这么明显还敢拿来骗人’,把人家轰走了。没过几天这幅画就进了他们市里的拍卖场,低价80万起叫。”
    曹舒婕:“噗。”
    白宁宁:“还没完。今年三月,有一座童子聆松的玉山子在他们几家小店里流转。刘大保让玉山子进了他的店门,过了几天却又认为这块玉山子假得过了头,自己亏了,于是把玉山子又退了回去……”
    “这座玉山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洛阳一拍脑袋,把自己的箱子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从里头拣出来一个漆木盒子,一打开正是一座光华内敛的玉山子。
    曹舒婕几乎要笑出来:“所以这也是真货喽?洛阳你花了多少钱把它买回来的?”
    洛阳无奈:“一百六十万。”
    曹舒婕:“哈哈哈哈哈哈!”
    “总之,这个刘大保就是这么个人。隔三差五就有真品不长眼似的往他身上撞,可是他该捡的漏一个都没拣着。我们管理局发现了这个现象,于是派人跟着他,从他手上漏出来的东西统统检查一遍,结果果然在他店里捡了大漏——”白宁宁自豪地把最下面的那张图片展示出来,“当当当当!两千多年历史的青铜器,鸮盖菱形卣,已经被列入国宝计划了,序列能排进前十呢。”
    洛阳:“……他本身也是拥有器灵的文物,现在就在首都博物馆里。我听说他曾经在某个古董店的破烂堆里待了很多年……原来就是这个刘春阳。”
    鸮盖菱形卣,现化名萧鸮,化型是个拥有一对金色眼睛、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在睡觉的青年,最近已经荣升为首都文物局的“吉祥物”。
    萧鸮离开刘春阳的店以后,刘春阳就再也没有撞到过类似的大运了。
    这大约就是个上了年纪却还在孕育着器灵的古董们下意识想找个大佬一起修炼,却被一个有破财运的人类一而再再而三拒之门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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