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怎么会?” 晋晟王惊了一下,回过神来,转动了几下眼眸,不由会心一笑道:“难道是七妹她?”
    方寒点了点头,对晋晟王竖起大拇指道:“七公主对您真是这个呀。”
    “确实,在七妹的心里,寡人永远排在第一。”晋晟王感慨了一声,不由道:“这次她和池砚帮助寡人良多,寡人都还没来得及谢她,不知送什么东西才好。”
    “只要是大王您送的,七公主定然都十分喜欢。”方寒笑着一说。
    晋晟王听了心里舒坦,但却不满道:“七妹那么好的一个人,寡人怎能薄待了她。”
    他想了想,便低下头向采莲询问道:“采莲,你是女子,定然比寡人心细,知道要送什么才能投其所好。”
    采莲靠在晋晟王的怀里,睫毛轻轻晃动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道:“礼轻情意重。其实只要有心,送什么都好。妾身离开七公主已经很多年,说不定她的喜好全都变了,不过妾身还是她的丫鬟时,倒是记得一件事,七公主她曾经欠了一个人情,也不知还没还上?”
    “七妹欠了什么人情呀?” 晋晟王好奇道。
    “就是她身边曾经有个丫鬟叫做青鸢,她为了救七公主母女,好像做了什么事,令七公主觉得亏欠她。” 采莲露出一点迷茫的表情,说得含糊不清,但是晋晟王听到青鸢两个字,一下子就反映了过来。
    当年,他是太子的时候,被人设计差点和宓氏被人捉奸在床,多亏了青鸢这个丫头,所以才有幸逃过一劫,只是当时他遭到父王厌弃,再加上那件事本来就令他十分憋气,所以连带着那个救了他的宫女,他也不是很喜欢。
    “方寒,那个叫做青鸢的宫女后来被安排去了哪儿?”晋晟王忍不住问道。
    “大王,那位叫做青鸢的女子如今住在翠竹台,当年那件事后,她便怀了你的孩子,给您生了一个小王子,和七公主一样,排行第七。” 方寒道。
    青鸢是丫鬟,又不得晋晟王宠爱,黎后得知她生了儿子,便将她打发到了冷宫翠竹台,生活十分艰难,不过好在有七公主暗暗为她出钱,替她上下打点下人,所以一直低调地活到现在。
    “青鸢不仅对七妹有恩,更是对寡人有恩,应该大封呀。”晋晟王道:“不如封她为清妃,采莲,你觉得如何?”
    “大王,青鸢同奴婢一样不过是个宫女,没身份没地位,且她还有儿子,贸然封了妃,这样只怕会令她成为众矢之的,反而害了她。” 采莲温柔一笑道:“听说她的孩子同雅南王差不多大,大王您不如直接给他块封地,让青鸢随他去封地荣养。”
    “嗯。采莲你这个办法不错。等七国论学之后,寡人就把靠近廖国的那块封地给他。” 晋晟王想到妣雅南,便不由眼冒寒意。
    *
    翠竹台,采莲来到这里时,青鸢正坐在一个凳子上,望着自己的儿子在院子里耍剑。
    他今年方才满十岁,但整个人却像一头小老虎一样,雄壮无比,舞起剑来,赫赫生威。
    当年,她以为她帮助了还是太子的晋晟王,会得到他的感激,从而备受宠爱,可是她却没料到,事情却截然相反。
    事后,她不甘心地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无论是太子还是晋晟王,他的身份高高在上,怎么能容许别人见到他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这么多年,奴婢全靠七公主之恩,才能安全的把孩子生下来,并轻松地活到现在,如今七公主她又帮了这么大忙,青鸢实在无以为报。”青鸢跪在地上,对着采莲磕了几个响头道:“莲妃姐姐,劳烦你跟七公主说,奴婢和奴婢的孩子,一辈子都会效忠于她。”
    “嗯。”采莲欣慰地望着青鸢,尤其是她的孩子,眼里含着几分羡艳。
    不过通过这些年走下来,她心里却明白,只要七公主在一天,她采莲的日子也不会比别人差,所以也不过羡慕而已,并不嫉妒。
    *
    葛新被抓之后,景家出钱,修缮了涂畔宫。
    时间缓缓一过,很就到了七国论学之时,诸国使臣都已陆陆续续住进了涂畔宫。
    晋都,一家旅馆的二楼之中。有两人临窗而坐,其中有一个气宇轩昂的人跪坐在一席子上,端着一杯茶水,俯瞰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另外一个头戴巾帽,蓄着黑色长髯的中年男子,坐在他对面,提着茶壶,向着茶杯里倒了两杯清茶。
    “破竹,你看这晋都与我廖国的都城开阳相比,如何?”
    “富丽堂皇,花团锦簇,简直是人间仙境。” 岑许抚摸了一下胡子,向着廖武王挑了挑眉毛。
    “是呀,我廖国地处苦寒之地,百姓生活艰难,同大晋的繁华相比,确实不值得一提。”廖武王一脸痛惜道:“破竹,那晋晟王不过是个被玩弄于妇人之手的酒囊饭袋,他竟然拥有这样一片富饶的土地。上天对他的厚待,真是令寡人嫉妒不已。”
    “哈哈——”岑许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正是由于这份嫉妒,大王才能令我廖国强盛。上次大王生出嫉妒子之心的时候,那戴国便拱手相让了两座城池,这次大王来此,定然也能满载而归。”
    廖武王闻言,畅饮了一杯手里的清茶,摆了摆手,叹道:“这大晋的茶清冽,齿颊留香,也只有他们这种人杰地灵的地方才能产出来。还有,你看那些大街上的女子,她们大多丰臀纤腰,柔美秀丽,哪里同我廖国那般,风吹日晒,皮肤暗沉。”
    “大王,我廖国的女子那是勤俭持家,不像大晋的女子一样,喜欢奢华,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岑许道望着眉目英睿的廖武王,吹捧了一句,见他不为所动,只盯着外面一青衣女子出神,当即眉目一动,喜道:“听说大晋公主的教养比较严格,嫡公主妣凰娥和九公主妣水玥,她们不仅人长得貌美如花,且善良贤惠,十分具有妇德,大王若能迎娶其中之一,那我廖国便有母仪天下的王后了。”
    廖武王这才嘴角勾起,自信一笑,不过转瞬间,他又蹙起了眉毛。
    “赵鑫被抓,晋晟王恼了我们,这次六国论学,可没有我们廖国的份,且他还想和其他五国,合力对付我们,你说寡人这么不请自来,是不是有点自讨没趣?”
    廖武王反问一声,便立马自嘲一笑道:“哎呀,寡人不被乱棍打出就好了,竟然还敢妄想人家宝贵的公主,你说这要是让晋晟王听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岑许听廖武王讽刺的话,眼珠子转了一转道:“大王想娶晋国公主有何难。如今大晋,黎后称病,宫中诸事已经全部交由冯妃打理。这便意味着,诸位公主未来的去向,百分之八十都拿捏在了她的手里,因而只要打通了她这个关节,事情便成功了一半,这另一半么?”
    岑许拖长了声音,买了个关子,见廖武王不上当,当即有些无趣道:“听说为了给诸位公主挑选心仪之人,会让她们三日后搬进去涂畔宫住,且会在前一天去晋嗣神庙,举行祭祀大典,并跳祭祀之舞。”
    “以吾王的魅力,只要稍加安排一下,来个英雄救美,那些公主们还不投怀送抱,为你说好话,这样事情便成了另一半。”岑许笑道。
    廖武王轻抿了一口茶水,意味不明道:“我听说左徒池砚宛若月下仙子,这大晋的女子皆钟情于他,寡人不过区区凡人,如何与他相比?”
    岑许没想到自信无比的廖武王会这样说,愣了一下,又忽然笑开道:“池砚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况且他早已经同七公主有婚约,而大王乃是一国王者,尚未有王后,因而不管是地位,还是身上的气势又怎是他能相比。”
    向廖武王这等胸有沟壑的君王,本来就十分自负,他又怎会将池砚视为敌手,如今这么说,只是起了爱才之心,因而岑许见他的挂赞不起效,不由摇了摇头。
    他岑许向来擅察人心,但是面对心思莫测的君王,却也不是时时能懂他。
    “大王,赵鑫为了池砚尚困在牢狱之中,池砚只怕铁了心要在大晋为官。” 岑许琢磨了一下道:“除非他在大晋身败名裂,走投无路。”
    廖武王嘴角这才微微扬起,同岑许对视一笑。
    *
    这边,陈玉府上,妣云罗坐在院子,望着陈玉将一把机关袖箭制作好。她接过来,绑在手臂上试了一试。
    只听嗖嗖几声,三支筷子长的铁箭飞出,瞬间扎入木桩里,不过这东西只适合近距离,离得太远,效果就不那么明显。
    站在一旁,陈玉见妣云罗反复操控着袖箭,眼神认真还透着杀意,不由担心道:“七公主,这么危险的东西,您让我做来干什么?您身边自有无数的暗卫保护你,又何必操心这个,免得伤人伤己呀。”
    妣云罗听了陈玉的话,不置可否地扬了下眉毛。
    原书中,廖武王装扮成自己的弟弟来大晋,自编自导了一场刺杀,在这场刺杀中,他带着手下的将士救了妣凰娥和妣水玥,并因此得到了两位公主的芳心,尤其是妣凰娥,当即去找自己的母后和王兄,决定要成全妣水玥和池砚,自己则嫁去廖国,给廖武王当王后。
    有了之前的事,此二人想要嫁给廖武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所以妣云罗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赵鑫竟然敢刺杀她,这多半也和廖武王脱不开干系。
    因而,妣云罗打算等廖武王一出场,在还没禀明身份之时,便将他视为刺客击杀。
    她心中已经盘算了好些时日,但是因为剧情走向同原著有了很大差别,所以并不清楚刺杀会在哪一天,不过她想到廖武王要破坏六国联合,迎娶嫡公主,那么英雄救美,总要等美人出来,因而这日期,她稍加揣测了一下,便知会定在六国论学的前一天。
    妣云罗眸光一定,便决定在此时下手,只是她如今已经赐婚给了池砚,也不知会不会被算在里面?如果算在里面,那么……
    妣云罗想到那一次的刺杀,不由冷笑了一下。
    “七公主,您要办的事情能不能同子墨商量一下。你终究是个女子,有他护着,老夫才放心呀。” 陈玉在一旁瞥着妣云罗阴冷又危险的脸色,实在有点不放心。
    陈玉与妣云罗也是多年的交情,关系不近不远,但除了收池砚为徒这点,其余时候,从未做过对她不利的事情,因而妣云罗听了他的建议,略一沉思,便道:“也好!”
    妣云罗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惆怅。她自来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办,且有时候人多了,反而拖后腿。
    “七公主您以后就和子墨是一家人了,他是您的夫君,你有什么事同他有商有量,也能松快不少。”陈玉脸上挂着欣慰的笑。
    原本她觉得七公主太冷清,同子墨处不到一起,如今回头一想,以他二人的聪明才智结合起来,那岂不是在这大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陈玉的理想,也就可以更快实现了。
    “哈哈。” 陈玉斯文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妣云罗听了陈玉的话,嘴角微微翘起,然后像一只高傲地猫一样,高抬着头,微微眯着眼睛出了陈玉的府邸。
    不过在走出几十米,左拐到池府门口时,她脚步忽然一顿,眉目纠结了一下,有些烦躁的摇了下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
    池府里面,池砚正在按照妣云罗的喜好置办家具,方照在一旁拿着笔时不时提点一下,他有没有忘记什么东西。
    “师傅,后天晚上,你保管交给我,我一定会把廖王刺成马蜂窝,替你和干娘报那三箭之仇。”池砚闻言,微微抬起头来笑看了方照一眼,只看得方照羞愧地低下了头:“上次是刺客太狡猾了么,又不能怪我。”
    “兵不厌诈,你想要当将军,若是不动脑子,岂不是让你身后的士兵白白丢了性命。”池砚拍了拍方照的肩膀,一抬起头来,便见到妣云罗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走了进来,不过瞥见她手上的袖箭,他眉目不由一变。
    “小师妹,你也猜到了?” 池砚迎了上去道:“这次大晋嗣庙祭祀,会有一名男子主祭,大王选定了我,此事有我安排便好。”
    廖国的将士凶悍无比,可以一挡十,尤其是廖武王身边的一名大将辛奉,更是武功了得,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勇,否则廖武王也不敢只身范险,来到大晋。
    “师兄,不光是辛奉,廖武王本人也功夫了得,将他杀死并非易事,还是你我联手更加保险,再说你怎知这次祭祀我就能逃开,说不定有人正想要连带我一起杀死呢。”
    “所以无论如何,小师妹都不可以去。”池砚实在不希望发生上次那样,让妣云罗处在危险之下。
    妣云罗听了池砚强硬的语气,感觉有些微妙,知道他是为她好,但是她心里的不爽却在一点点扩散,不过又被她很快压了下去。
    小时候,她时常被父亲管,一直很乖巧,其实性子有点叛逆,越长大就越不喜欢被别人管教,这一直是她单身的原因。
    “这是我让陈玉师傅制作的袖箭,到时候你和你的手下都带上。”妣云罗道:“我这边,如果不是必要,我就不参与了。”
    “嗯。”池砚放心地点了点头,便忍不住微微脸红,带着点欣喜道:“小师妹,这里我都按照你的喜好装扮好了,你和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需要置办?”
    妣云罗跟在池砚身后,不知为何,有点就像是去参观别人的婚房一样。
    她四下打量,发现这个院子同南庄比起来,显得有点小,但却更像一个家,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十分温馨,只是她感觉有种被羁绊的恐惧。
    从赐婚下来那一刻起,她想着池砚以后会是大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晋相,而他也喜欢她,那么他们两人成婚在一起了,便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力量,再加上她对他也不反感,所以想认真谈个恋爱,走向理想化的夫妻生活。
    可是,她发现她并没有那么多耐心去谈恋爱,也不想结婚,不想被束缚,更不喜欢一加一大于二,她似乎更喜欢一大于一切。
    妣云罗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池砚见她兴致不高,眸光闪动了一下,跟着停了下来,面带着微笑等着妣云罗。
    “小师妹,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妣云罗听了池砚的声音,怔了一下。
    等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道:“没事。”
    第60章
    三日,可以准备的时间不多,池砚忙着主祭祀之舞,这其中会有嫡公主妣凰娥带头在其中领舞,那些作为媵从的女子,会跟在后面。
    这些女子知道池砚会在其中,便各个缠着上来,问东问西,甚至有的还会借机摔倒。
    池砚就是再好的脾气,对此都有些忍不住有些烦躁。
    不好好在三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一眨眼便到了。
    为了保护公主和世家贵女的安全,崔俊远带了士兵在其外围守护,池砚与妣云罗在里面。
    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能安排的人并不多。
    除却碧云罗和她身边的夏槐,她们池砚身边带了二十多个祭祀的乐伶。
    大晋举国皆喜欢赤色,祭祀之服上多着绚烂的鸟兽图腾,神秘而瑰丽。
    池砚作为主祭带头走在前面,冯妃带着一众公主坐在鸾车之上,行进的过程中,有夹道的百姓纷纷跪迎,并围观,当然,他们都被士兵拦在外围,只能远远瞧得帘幕之下的一个隐隐轮廓,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能让他们兴奋好久了。
    “哪位是七公主呀,据说她因为貌美,遭到了敌国之人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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