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赵郁的妻子,自然要支持赵郁。
    天不亮赵郁就和玉兆雁一起登船,伪装成船队的军船载着十万铁血之旅向鲁州而去。
    而这一天的朝会上,王湉告病,由王湉易容改扮的赵郁出现在了朝会上。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正月十五夜里,兰芝一夜未睡。
    如今赵郁不在家,扮成赵郁的王湉自然是住在外书房内,因此四个孩子都搬到了正房随着她住。
    奶娘和丫鬟带着玉樱住在西暗间卧室。
    赵臻带着两个弟弟随着兰芝住在东暗间卧室。
    兰芝先带着翡翠去西暗间看了熟睡的玉樱,又回到卧室,看在大拔步床上睡得正香的赵臻和赵澈赵昕,然后侧身在床外侧躺了下来,思念着远在辽州的赵郁。
    元宵节子时,辽国大军、辽州的通北人与倭国海盗同时出动,向大周的辽州鲁州发起了进攻,却出乎意料地遭到了大周的伏击。
    玉兆雁的副将王祯率领五万西北军全歼叛变投敌的通北人。
    玉兆雁率领十万西北军并分两路迎击辽国铁骑。
    赵郁带领装备了□□的两万青衣卫与鲁州守备林荫率领的装配了西洋火炮的鲁州水师汇合,把倭国海盗围在了东海湾。
    战役进行到了第十天。
    赵郁与林荫在众亲随的簇拥下,立在楼船上眺望远处的鏖战。
    倭国海盗已被超过十倍的战船和军队团团围在了东海湾,在大周火炮的压制下,包围圈越来越小,小到韩莲能看到大周水师军旗在海风中猎猎飘扬。
    在大周轰隆隆的炮声中,倭国战船不断被击中,海盗一个个的倒下,炸碎的血肉飞上了天,又在弥漫的硝烟中落下。
    甲板上全是海盗的尸体,鲜红的血液在甲板上蜿蜒流动着。
    天黑之后,韩莲带着韩单、韩双走出了舱房,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战船,心中不悲不喜。
    她的新宠李兰和李陵也跟了过来。
    李兰俊秀的脸上满是惊恐:“夫人,我......我好怕......”
    李陵可怜兮兮抱住了韩莲的胳膊,牙齿直打颤:“夫人,我......我......我也怕......”
    看着李兰李陵与庆和帝极为相似的脸,韩莲冷硬的心有了一丝软意,挥手示意韩单韩双站远一些,好交代李兰李陵逃走的法子。
    韩单韩双刚刚走开,李兰便抱住了韩莲。
    韩莲正要说话,却觉得胸前有些异常。
    她低头看去,却见一柄匕首插在胸前。
    韩莲怔怔看着匕首的柄,发现匕首刺入胸膛时依旧冰冷锋利,穿透皮肉时,甚至有一种微微的擦擦声。
    她的心脏瞬间麻痹。
    韩莲想要开口,想要挣扎,可是她根本没法动弹,四肢百骸似乎已经麻木......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滋味......
    韩单韩双见韩莲在这个时候与两个小面首紧紧拥抱,心中一阵烦闷,索性不看了。
    甲板上来来往往忙着迎敌的海盗不少,可是没人敢管女首领的风流韵事。
    李陵和李兰趁人不备,拖着韩莲的尸体迅以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入大海。
    待韩双韩单回过神来,他们只听到了噗通一声巨响。
    韩双韩单刚要冲过来,大周水师发动了新一轮炮击,无数□□落在了甲板上,在巨大的爆炸声中,韩双韩单被炸飞了起来,碎成一片片血肉......
    坚持了多日的大船倾斜着沉入大海......
    大周水师的炮击终于停了下来。
    今夜没有月亮,漫天的星星在夜空闪烁。
    星光下大海平静极了,一只海鸟掠过,很快就飞远了。
    三月初一,庆和帝率领百官出城迎接大败辽国歼灭倭寇凯旋而归的端王赵郁、西北总督玉兆雁及鲁州守备林荫。
    赵郁下了马,单膝跪在了庆和帝面前:“父皇,儿臣幸不辱使命!”
    庆和帝笑吟吟扶起了赵郁,细细打量了一番,眼睛浮起了一层水雾:“阿郁,辛苦了!”
    盛大的欢迎仪式过后是大庆殿赐宴。
    赵郁放眼看去,满朝文武,却不见武应文及其亲信,不禁叹息——武应文因里通外国等罪名,已被斩首抄家。
    他觑了机会,以有了酒意为名,逃席离开了。
    一出宫门,赵郁便看到了宫门前停着的马车——是兰芝的马车!
    马车四周围着一群青衣卫,正是孙秋等人。
    赵郁在亲随簇拥下走了过去,弯腰钻进了马车之中。
    宽大的马车内坐了不少人,兰芝抱着赵澈坐着,秦二嫂抱着赵昕坐着,赵臻则坐在母亲和外祖母之间,见到赵郁进来,兰芝、秦二嫂和赵臻笑了起来。
    赵澈和赵昕什么都不懂,也跟着咯咯笑个不停。
    兰芝眼睛含着泪望着赵郁:“阿郁,欢迎回家!”
    赵郁泪盈于睫。
    他终于回来了。
    以后他和兰芝以及孩子们,再也不分开。
    回到端王妃内宅,众人一起进了内院。
    秦二嫂知道女婿初归,一定有许多话要与兰芝说,便给翡翠和珊瑚使了个眼色,她抱了赵臻,翡翠抱了赵澈,珊瑚抱了赵昕,一起往东偏院去了。
    赵郁见了,不禁微笑,挽着兰芝的手进了正房。
    兰芝知道赵郁爱洁,笑吟吟道:“阿郁,先去洗个澡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洁净衣物了!”
    赵郁在回来的船上已经洗了好几次澡,却还疑心自己身上留有血腥味,闻言忙道:“你等着我,我洗罢澡就过来!”
    兰芝点了点头,送赵郁去了浴间,自己回到卧室,在拔步床边坐了下来。
    她与赵郁其实没分开几天,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见了赵郁,脸有些热,心跳也有些快,手脚也似有些软......
    赵郁匆匆洗澡洗漱罢,穿了白绫浴衣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方大丝巾,挨着兰芝在床边坐下,把大丝巾递给兰芝,撒娇道:“兰芝,你给我擦头发......”
    兰芝卸了妆容洗漱罢坐在床边,正有些忐忑紧张,听到赵郁这句“兰芝,你给我擦头发”,不由笑了起来,满心的紧张不翼而飞——她的阿郁,还是那个爱撒娇的阿郁嘛!
    她接过大丝巾,站在赵郁身前,用大丝巾裹住赵郁湿漉漉的长发,轻轻吸着水分。
    赵郁头发散发着好闻的薄荷气息,凉阴阴的,兰芝忍不住凑上去闻了闻。
    赵郁一凑近兰芝,就能闻到兰芝身上好闻的气息,那是兰芝特有的体香,是别人闻不到的,就连兰芝自己也闻不到。
    他立即有了反应,便悄悄抱住了兰芝。
    兰芝低下头,左手抬起赵郁下巴,凑过去吻住了赵郁......
    夜间下起了急雨。
    窗外噼里啪啦下着急雨,帐内春光无限......
    天亮之后,雨却停了,太阳也出来了,金色的阳光照在满院的积水和落花上,别有一番意趣。
    赵郁用白玉簪挽了头,穿着月白家常袍子,陪着三个儿子在明间罗汉床上玩。
    赵臻最想念爹爹了,趴在赵郁背上絮絮和爹爹说着话:“......皇爷爷问我喜不喜欢东宫,我说不知道,得等爹爹回来再说......”
    赵澈和赵昕坐在赵郁怀里,仰着小脸听着哥哥说话。
    赵郁想起了玉樱,便道:“咦?你们的玉樱妹妹呢?”
    听爹爹提到妹妹玉樱,赵臻有些失落:“唉,玉樱的娘亲前些日子过来了,把玉樱接走了。”
    又道:“不过玉樱的娘亲说了,过些时候再送玉樱过来作客。”
    听到哥哥提玉樱,赵澈和赵昕都听懂了,当即也叫“妹妹”“妹妹”。
    赵郁:“......”
    他心里真是有些酸溜溜的——俩小崽子连爹爹还不会叫呢,只会“啊啊”“啊啊”,却会叫“妹妹”了!
    这时候兰芝洗罢澡梳罢妆,带着几个丫鬟从卧室出来了。
    见兰芝容光焕发从卧室出来,赵郁便道:“兰芝,阿澈和阿昕这两个臭小子,连‘爹爹’都不会叫,就会叫‘妹妹’了!”
    兰芝不禁笑了起来,道:“连上侯奶娘家的阿青,家里总共四个男孩子,却只有玉樱一个女孩子,他们自然稀罕了!”
    赵郁很想求兰芝再给自己生个女儿,可是想想两次生产兰芝遭的罪,便不吭声了,心道:反正过些时候玉兆雁要带着大张氏去西北,到时候还接玉樱过来住吧!
    赵郁刚在家里陪着妻儿歇了一日,就被庆和帝宣到了宫里。
    延福宫正殿内,庆和帝坐在紫檀木雕螭书案后,认真看着神清气爽的赵郁,过了一会儿方道:“黑了些,也瘦了些......”
    赵郁笑了起来,行罢礼便掇了张锦凳在庆和帝书案一端坐下,道:“父皇,我其实比先前壮了不少,不信,您看吧!”
    他撩起常服的衣袖,又卷起中衣衣袖,露出了大半拉胳膊,用力一弯,伸到庆和帝面前,笑嘻嘻道:“父皇,您捏一捏!”
    庆和帝见他还是如此天真,不由笑了起来,抬手在赵郁脑袋上拍了一下:“都要做皇帝的人了,还是这么幼稚!”
    赵郁:“......”
    赵郁只觉得心口似被人擂了一拳,半天才找回呼吸。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怔怔看着庆和帝:“父皇,你......你不会......”
    庆和帝笑容和蔼:“傻孩子,朕身体和精神都大不如前,想好好歇下来含饴弄孙,这幅担子就托付给你吧!”
    见赵郁眼睛里浮现泪雾,庆和帝心里不由有些酸涩,强笑着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做此儿女之态,朕又不是要去死,只是想好好陪伴三个小皇孙罢了!”
    赵郁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含着泪看着庆和帝。
    庆和帝越想越开心,越说越快活:“......朕已经让钦天监看好日子了,八月和十月都是好日子。八月进封太子,登基就在十月,到时候天气凉爽,舒适得很。”
    “你先前说你不喜欢延福宫,不如就把如今的府邸做新宫吧,你的府邸原本就和皇宫差不多大,用几个月时间好好收拾一番,倒还是可以的。”
    “你既然真心爱秦氏,就让秦氏做皇后吧,以后夫妻一心好好过下去。”
    “你既然确定了阿犬做世子,太子也就确定是阿犬了,这样也好,以后他们兄弟不会起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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