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秦老头很肯定,姜瑜在这方面是真没什么天赋,学了好几个月,最后就雕了这玩意儿。算了,好歹有进步,还勉强能过眼:“行,谢谢你了,你还雕刻了其他东西吗?我帮你卖,你是要钱,还是要玉,或者其他?”
    这可问住了姜瑜,她这东西有价无市,如今也没个统一的定价。想了想,她把这段时间练手雕出来还算过得去的玉拿了出来,递给秦老头:“随便吧,最好是玉,其他的也行,你看着办吧。”
    这是姜瑜对秦老头的一个考验。她想等过两年就把自己的养生馆开起来,秦老头来头大,门路多,认识的人也多,神通广大,姜瑜有心拉他入伙,所以干脆把这几个小玩意儿丢给他去卖。借此以进一步地观察他的为人。
    秦老头已经收了报酬,况且姜瑜的玉对人的身体有益,他巴不得姜瑜多弄点,非常干脆的就答应了:“成,我尽量给你换成玉。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唐山的救灾任务快结束了,听说梁小子率领的小队在这次救灾中表现非常突出,上面还要嘉奖他们。”
    嘉奖什么的姜瑜不大关心,她最高兴的是,快半年了,梁毅终于要回来了,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
    秦老头的话非常不靠谱,他嘴里这很快,一下子快到了腊月底,临近过年了,人都还没回来。
    姜瑜每次问他,他就说快了,快了,连说了好几次快了,姜瑜最后都懒得问了,只是兀自准备着过年的东西。
    到了腊月二十七那天,早上起来,姜瑜就发现,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似乎没有尽头,院子里的菜地里也堆了厚厚一层雪,只有星星点点的绿意不甘寂寞地钻出来,透着点一点生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里,如非必要,大家都不会出门,家家户户都躲在屋子里取暖过冬。
    没有人上门,也没什么好买的,姜瑜整天都窝在床上,摆弄着符纸。床头的柜子上摆了厚厚一叠符纸,她在琢磨着能不能弄个取暖符出来,让屋子里也能四季如春。修真界,因为有灵气护体,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寒冬腊月,气温对人体的影响都不大,所以姜瑜上辈子也没琢磨过这玩意儿。
    到了这个时代,蜕变为凡胎**,姜瑜觉得很有必要弄个这种东西,要是弄出来了,还能想办法刻到玉上面,以后卖给那种身体不好,怕冷畏寒的土豪,或者一年四季都要保持苗条风度的女明星什么的。估计大把大把的人捧着钱来抢着要。
    可惜灵气太稀薄,做点实验都不尽如人意,浪费了几十张黄纸都没成功。姜瑜看了一眼床边那一堆烧得黑黑黄黄的碎纸屑,对两个小纸人说:“把地上的垃圾扫干净。”
    两个规规矩矩守在床边的小纸人马上去搬起扫帚过来,把地上的纸屑扫进铲子里,正要抬出去,忽然,门被推开了,一股冷冽的狂风刮了过来,把两个小纸人刮得东倒西歪,手里的铲子也没握住,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纸屑给风刮起,漫天飞舞。
    两个小纸人窝在地上,尖尖的袖子,捂住了脸,一副不好意思见人的模样。
    梁毅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愣了一秒,才赶紧关上门,把寒风挡在了外面。
    他指着地上的两个小纸人,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它们没事吧?”
    不是他太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两个小纸人太逼真,太人性化了,像是成了精一样。上次见到它们都还没这么机灵。
    说完,他才发现,姜瑜坐在床头,眼眶微红,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梁毅心里泛起一股很不好受的滋味,他走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姜瑜的头:“傻丫头,我回来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是我不好。”
    姜瑜眼圈干涩,她明明不是个感性软弱的人,但这一刻看到梁毅,却总有种落泪的冲动。
    看到她这个样子,梁毅也有点不好受,他伸出手,轻轻擦了擦姜瑜的脸。
    尽管力道很轻很轻,可还是刮得姜瑜的脸生疼,凡是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泛起了红丝。
    “抱歉。”梁毅委实没料到这么轻都能把她的皮肤擦红,忙缩回了手。
    可手缩到了一半儿,就被姜瑜给抓住了。
    姜瑜把他的手翻开,手心朝上,只见他的手指头都裂开了,到处都是又深又细的伤口,里面血肉翻滚,像是干裂的水田,到处都是裂开的缝,仅存的皮肤粗得像老槐树皮一样,老茧厚厚的一层,摸着都刮手。
    这哪像是二十出头小伙子的手,简直跟乡下五六十岁还一直上山下田干活的老农的手没什么区别。
    梁毅似乎怕吓到了姜瑜,把手往下一翻,故作轻松地说:“没事,等天气暖和就好了。”
    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护自己,姜瑜的心就像泡在酸水里一样,又酸又涩又疼,她责备地瞥了梁毅一眼,抱怨道:“你就不知道爱护自己吗?”
    说是这样说,但姜瑜也知道,在没有高科技辅助,没有足够的挖掘工具的情况下,要救灾,只能靠双手。他这双伤痕累累的手不知翻了多少石头,拿着铲子挖了多少残垣断壁。
    梁毅自知理亏,站在那里不做声,任凭她训。
    姜瑜说了两句,见他始终含笑包容地望着自己,天大的火气也没了。
    她站了起来,看着他肩头白白的雪花,皱了皱眉:“还不把大衣脱下来,换件衣服。”
    “屋子里烧着炭,不冷,不用穿大衣。”梁毅把绿色的军大衣脱了下来,挂在木架子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旧的灰色毛衣和里面那件秋衣。
    这一脱衣服,姜瑜就发现,他整个人瘦了两三圈,往年的毛衣套在他身上,本来很合身的,今年穿着竟然空荡荡的。脸颊上的颧骨也凸了出来,他们这五个多月,也不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掩饰住心酸,姜瑜把梁毅推到床上:“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煮完面垫垫肚子。”
    他回来的时间非常不凑巧,下午三点,吃午饭晚了点,吃晚饭又太早了点。正好姜瑜昨天炖了筒骨汤,拿来给他煮面条吃,热乎乎的一碗汤面,再卧一只鸡蛋,撒点葱花在上面,吃下去,浑身都暖和了。
    等梁毅脱掉鞋,爬上了床,她还不放心地把被子给他拉过来,捻了捻,塞得严严实实的。
    梁毅躺到床上,枕着姜瑜刚刚枕过的枕头,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那股淡淡的梅香,心就像是在海上漂流的船找到了港口一样。过去那五个月不眠不休的日子里,最让他惦记的就是这种家常的温暖,没有惊心动魄,却细水流长,让人无论在何处,都牵挂不已,一想起来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把头埋进姜瑜的被子里,深深的嗅了一下,紧绷了好几个月的神经都得到了放松,就像婴儿回到了母体中一样,舒适,安全,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心来。再也不用担心,眯一会儿的功夫可能就有墙壁、山体滚落下来。
    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难怪人人都希望有个家。有家的感觉还真是好,在外面不管受了多少罪,回到家都能人放松下来。
    好几个月不见,有好多话想说,梁毅本来没打算睡觉,只是准备眯一会儿。但可能是太累了,身体一沾到让他安心的地方,他再也控制不住,陷入了沉睡中。
    等他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开灯,只有一支白色的蜡烛闪烁着微弱的白光,照亮了室内。梁毅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姜瑜趴在床头睡着了。
    他掀开了被子,下床,准备把她抱到床上去,但刚伸出手,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下午还开裂的两只手已经裹上了白色的纱布,看得出来,应该是姜瑜自己包扎的,她的技术还不够熟练,纱布包得有点厚,裹得他的两只手像粽子一样,五根手指头想动一下都难。
    他的小姑娘……梁毅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稍纵即逝,他蹲下了身,将笨拙的手伸到姜瑜的腋窝下,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臀,想把她抱起来。
    但姜瑜很警醒,他的手刚一碰到她,她就醒了,蹭地一下抬起了头,眼底似乎还有点刚睡醒的迷茫:“梁叔叔,你回来了?”
    梁毅被她这难得的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他举起缠着厚厚纱布的两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还记得吗?”
    其实刚才那句话一说出口,姜瑜的记忆就回笼了。她把睡觉谁垂下来的头发捋到了后面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说:“记得,你醒了,几点了?”
    梁毅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晚上七点一刻了。”
    姜瑜点点头:“哦,那你饿了吧,饭菜放在炉子上,我去端过来。”
    下午她煮面的时候就发现梁毅睡着了。想着他肯定是累坏了,姜瑜没叫醒他,也没煮面,而是把晚饭煮好了热在炉子上,等他醒来就正好吃晚饭。哪晓得,他一觉睡了四个多小时,连她给他涂药,包扎伤口都没醒。这也说明,他这几个月是真的累得够呛的。
    梁毅按住了她:“外面风大,冷,你刚睡醒,吹了风容易感冒,我去。”
    姜瑜心说,我可比你个病号强壮多了。但梁毅已经不给她抗议的机会,大踏步走了出去。
    因为他的手包成了一团,不方便活动,他就把碗筷菜一起放在洗菜的大木盆里端了进来。
    下午的时候,姜瑜煮了块腊肉,切成片,又将前一阵暖和时挖来放在屋子里的土豆削了出来,炒了个土豆丝,再配上昨天炖的筒骨萝卜汤,也算是一顿不错的美味了。
    不过梁毅的手包得胖乎乎的,拿筷子都很不方便。
    看着他食指中指笨拙地蜷了起来,费老大的劲儿才跟大拇指汇合,捏住筷子,姜瑜有点不好意思,她主动拿起自己还没吃过的筷子,给他一股脑儿地夹了很多肉,塞到他的饭上面:“今天下雪,没买肉,明天再去买,你今天就将就吃吧。”
    梁毅不以为意:“这已经非常不错了。”有饭有菜还有肉。
    姜瑜心疼地看着他瘦了一大圈的脸:“这几个月辛苦了,这次要好好补补,你这次回来休几天假?”
    提起这个,梁毅很抱歉地看着姜瑜:“还要回队里一趟,除夕那天我回家陪你过年。年后有一段休息的时间,可以一直在家陪你。”
    他今天一到黎市就回家了,队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必须得回去一趟,把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好,才能放心地休假。
    听说他一回来就又要走,姜瑜心里有点不得劲,恹恹地嚼着萝卜,不说话。
    瞧她这样,梁毅心里也很不好受,他张了张干涩的唇,闷闷地说:“对不起,小瑜。”
    这个榆木疙瘩,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也不知道说两句让人开心的。姜瑜本来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并没有多生气。因为梁毅的职业很特殊,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她也不会为了这种事,跟他怄气。
    可这人一句“对不起”就没了,本来只有一分的气也变成了三分。姜瑜不想理他,埋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姜瑜先放下饭碗,起身的时候,她还对梁毅说:“你要吃光,一片肉都不许留。”
    说完,她爬到了床上,又拿起符纸琢磨了起来。
    刚开始,姜瑜是跟梁毅怄气,但琢磨着逐渐悟出了点感觉,连梁毅是什么时候把碗捡出去的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刚才摆在桌上的碗筷也不见了。这人,该不会是去洗碗了吧?
    姜瑜想到他那两只开裂的手,心头顿时火冒三丈,赶紧掀开被子下了床,推开了门,往厨房的方向望去。
    厨房里一片漆黑,并没有人,再看堂屋,也黑乎乎的,还是没有人。姜瑜又去敲了敲隔壁梁毅的房间,没有回应,她忍不住推开了门,里面冷冷清清的,完全不像有人进去过的样子。
    家里到处都没有人,天又黑了,下着大雪,他能去哪儿?莫非是回队里去了?
    除了这个可能,姜瑜想不到其他。如今没什么夜生活,天一黑,百货大楼、供销社、国营饭店、邮政局……这些地方都关门了,大雪天的,他能去哪儿?
    姜瑜心里很不舒服,她只是给了他一点脸色看而已,他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实在是太讨厌了。
    她气冲冲地甩上了梁毅的房门,决定再也不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结果刚一转身,鼻梁就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撞得她鼻子一酸,眼泪都跟着滚了出来。
    这可吓坏了梁毅,他握住姜瑜的肩,手足无措,抬起被包得胖乎乎的手背擦了擦她的眼睛:“小瑜,你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我错了,你别哭好不好……”
    姜瑜捂住鼻子,嗔了他一眼,这人什么眼神,她哪里哭了,这眼泪分明是被他撞出来的好不好?
    可惜梁毅没领悟到她的意思,见她泪盈盈的看着自己,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他低头下,轻轻舔了一下姜瑜眼角的泪珠,又温柔地啄了啄姜瑜的上眼皮:“别哭了,是我错了,你要打要骂都行,别哭了好吗?”
    “你哪里错了?”姜瑜故意不解释,推开了他,大步走进了屋子里。
    梁毅赶紧追了进去:“我不该一回来就走,以后放假,我一定马上回家,好不好?”
    姜瑜白了他一眼:“你错在不告而别。哼,要不是我找了出来,你是不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队里了?”
    梁毅这才明白她生气的点,赶紧拿出藏在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塞到姜瑜的手里:“没有,我明天才走,刚才出去办了点事。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欢吗?”
    什么礼物还要这时候去拿?姜瑜好奇接过他手心里的东西。这是一个小木头匣子,没有挂锁,只要轻轻把铁扣拨上去就打开了。
    姜瑜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躺着好几块色泽不同,大小不一的玉,最大的那块,有她的半个巴掌那么大,把姜瑜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出任务前,找个朋友帮忙收的。喜欢吗?”梁毅老老实实地说。
    姜瑜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个实心眼,估计让他说两句好听的比登天都还难。算了,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这样一板一眼的人吗?
    这礼物固然珍贵,但更难得的是他一直惦记着她的那份心。姜瑜什么气都没了,想着他明天就要回队里,更是舍不得把时间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怄气上。
    “对了,我缝在你帽子里的那块玉呢,还在吗?”姜瑜想起了另外一茬。有了这些玉,她可以挑个更好的,给梁毅做个更好的护身符,将先前那块换下来。
    提起这个,梁毅支支吾吾的:“在,不过……”
    他摊开了手,非常抱歉地看着姜瑜:“都摔碎了。”
    那片玉本来就只有纽扣那么大,现在碎成几片,更小了,最小的一片只有米粒那么大。
    她的玉可没那么容易摔坏。姜瑜看着气又冒了出来:“真是摔碎的?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章节目录

我在七零搞玄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PO18官网只为原作者红叶似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红叶似火并收藏我在七零搞玄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