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母的眼神移开,相册也不想翻了,“女孩子胆子小正常的。”
    她的反应让甄灵确定她一定知道内情!
    “可我不是一般的害怕,直到现在,我如果完全进入黑暗的屋子,还是会浑身发抖,甚至昏厥,我小时候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也催眠过,可我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怕黑。”
    甄母像是松了一口气,“想不起来也好。”
    “可是我后来知道,就在那天表演的当天,有个和我一起表演的女孩失踪了,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当时因为搬了家,我又产生各种怕黑的症状,还要融合新环境,完全没听过这件事,妈你知道吗?”
    甄母的表情在一寸寸的变得不安,手指尖掐的清白,“听、听过,挺多年前的,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告诉我的,”甄灵垂下眼帘,盯着照片里的自己,“就是薛姨看到送我回家的那个人,他是那个女孩的哥哥。”
    “什么!他对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甄母抓住甄灵的手腕,急切的问道。
    甄灵抬起头,心中已经有所确定,她看着妈妈,却又不敢再看。
    她缓缓说:“没有。”
    “真的吗?”甄母的样子很慌,像是怕甄灵不告诉,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肩膀手臂,生怕她真的受了伤。
    “妈,你怕什么?”甄灵握住母亲颤抖的手。
    “毕竟,毕竟那是……”
    “明明是他家被人害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万一……”
    “万一什么,妈,你在怕什么?”
    “你别管,总之你以后离那个人远远的!”
    “可是我听到一段录音,”甄灵下了狠心,用力稳住妈妈的手,“一段爸爸报警的录音。”
    甄母像是傻了,脸色苍白的楞在原地。
    “妈,他妹妹惨死,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这么多年,甚至找到了我这里,那个女孩,据说和我差不多大……”
    “别说了!”甄母尖叫一声,猛地抓住甄灵的肩膀,“甄灵,听妈的话,以后不准再听那个人的鬼话,见到就离得远远的,妈只你一个女儿了,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甄灵被抓的生疼,可她语气不变,“妈,你还有我,可那家人没女儿了。”
    这句话像是击中了甄母的心脏,让她瞬间失去了力气,同样经历过失去至亲的悲痛,她怎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痛苦。
    “妈,我怕黑的原因,我失去的记忆,突然搬家的理由,还有爸爸报警的事情,这些你一定都知道。”
    她抓住妈妈的手,这双手纤细柔软,只有淡淡的纹路,常年被保养的很好,现在这只手因为恐慌、后怕、愧疚、不安在不断的颤抖。
    她的手掌盖上,稳住了手心,“妈,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有些事我想知道,有些真相也不该被掩埋。”
    “那个女孩不应该死的不明不白。”
    “她一样有朋友,有家人,有美好的年华度过,可这一切被人斩断,他应该付出代价!”
    “我们不应该因为怕,就置之不理。”
    “总有人会铭记,而在这时候,我们不该沉默。”
    甄母眼眶湿润,血红的丝一根根浮现,她看向自己的女儿,满是依恋。
    “妈,哪怕是为了我,也请你告诉我吧!”
    甄母闭了闭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甄灵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天,我们都忙,说好了你自己回家,都快上初中的孩子不小了,又是熟门熟路,谁会觉得出事?”
    “可没成想,到了晚上你还没回家。”
    “你爸爸听说后,工作也不做了,直接开车找人,可问了所有人,老师同学都说你回家了。”
    “当时老师也是着急,说是在你爸过去之前,也有人去找过,一样是孩子不见了,同样是女孩。”
    “没多久,家里来了电话,说是带走了你,想要钱。”
    “我吓得快昏过去,你爸回家赶来,电话里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答应,只希望你能够平安。”
    “商量好价钱,就等着对方给时间地点去赎人,你爸也不敢报警,就怕你真的出了事。”
    “当天晚上我们都熬了一宿等电话,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你竟然被人送回家了!”
    “送你回来的是以前给我家干过活的工人,他是在废弃的建筑工地看到你的,当时你陷入昏迷,可总算看起来身上没受什么伤,我们拉着你去医院检查,好在你没事。”
    “可没成想,你半夜醒来之后,看到漆黑的单独病房,吓得不断尖叫,也是从那开始,你怕黑的毛病就落下了。”
    甄灵楞在原地,完全不能置信。
    “你说你不记得为什么怕黑,妈妈其实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完全不记得了。”
    “我当时这样也好,虽然被人绑架吓了一顿,但完完整整的回来,没受罪也没受伤,把这一切都忘了岂不是好事?”
    “可没想到,你回来的第二天,有人又往家里打了电话要钱,这次说好了地址和时间,却把我和你爸弄蒙了。”
    “还是你爸脑子快,马上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甄灵愣愣的问:“当时被绑的那个女孩就是后来死的那个?”
    甄母艰难的点点头。
    “本来还以为是绑匪大意或者害怕才把你扔下,现在再一看,就明白过来了。”
    是人绑错了。
    对方绑了两个人,一个是甄灵,一个是霍子琪,可最后错把霍子琪当成了甄灵,甄灵却在半夜被扔到废弃的建筑工地自生自灭。
    “如果对方是瞄上我家,怎么会抓错人,而且抓都抓了,哪怕是都带走,也不会中间放走我吧?”
    “当时你爸也觉得奇怪,但只要你平安,其他的什么也不必知道的太清楚。”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甄家是被盯上了。
    “所以没多久,你爸就决定搬家,你叔叔那件事,也是当时搬家要忙的事情太多才出的意外。”
    “可是,我们走了,那被错绑的那个女孩怎么办?”
    甄母愧疚的低下头,“我当时只忙着照顾你和处理搬家的事情,这些事也是我猜的。”
    之后绑匪打来的电话,甄山岳一样接了,在将身边的人保护好安全后,他偷偷以目击者的方式报了警。
    其实,他应该已经猜到部分的真相了,他不敢直接告诉失踪女孩的家属,便通知警察去处理。
    他和那些绑匪联系过,知道对方只是求财,不会伤人,在当时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他的心里只有保全自己家人的安全。
    毕竟对方真正盯住的肥羊是自己。
    当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他提出过如果对方要财,他可以提出帮助。
    可警方告诉他,绑匪收到了钱,但人没给。
    再接到消息的时候,就是那女孩的死亡。
    出于警方办案的保密,甄山岳的存在霍家并不知情,当霍迦林查出他时,甚至当他是凶手时,也是一条错路。
    哪怕是寻找凶手的方向也是不对的。
    因为对方一开始绑的并不是霍子琪,而是甄灵。
    怪不得人人不喜真相。
    真相是如此的不堪。
    甄灵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那里已经变成黑屏,映出自己迷茫僵硬的脸。
    她的爸爸。
    最爱她的爸爸。
    为了一己私心,保护自己的家人,害了另外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甚至是带她受罪。
    可她却无法斥责怪罪,因为那是她的爸爸,因为他是在保护她。
    但对于霍迦林而言,他会怎么想。
    甄灵定定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在得知这一切之后,那个号码还会打过来吗?
    与此同时,有一通电话被拨通。
    冷静的男声响起:“我得到了新的线索,你现在起从这个方向开始查。”
    从前的辛苦一朝被推翻,要不是客户给的钱多,又是老杨介绍的单子,他早不干了!
    还能咋样,重新查呗。
    他挂断电话,跟旁边碰头的老友抱怨:“当初真不该接这活,老杨现在还被人盯着不敢冒头,就是个绑架案,怎么就碰上这么多事?现在又来给我什么新线索,这些人,真当咱们是电视上的fbi呢。”
    旁边的人应和,“可不是,最怕那种自以为是的,像你这种给钱要消息的客户还好,那种自己调查的人才难缠呢。”
    “怎么了?”
    “还不是那老班头,自己拿不起钱就算了,还非得自己调查,一把年纪的人了,上次不知道怎么混进去个高级会所,被人发现差点打出来,我看着也不容易,就把人带出来了。”
    “你倒好心。”
    “唉,我当初也接过他单子,后来他拿不起钱自己干也劝过他,可他不听啊,也是,自己闺女年纪轻轻就被人杀了,老婆死了,孩子也死了,他说了,自己窝囊了一辈子,现在就这么条老命,不怕拼,我也没办法,能帮一把是一把。”
    对方顿了顿,说:“你还是远着一点。”
    “这世上,最怕的就是豁出去的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要,就想一个真相,这种偏执到深井不见底的人,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就像是一个心甘情愿走进地狱的人,就算是拉也拉不动。
    “还是算了。”
    “说得轻巧,说算就算,哪有我们干私家侦探这些人的活路。”
    “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纷纷投入自己的调查工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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