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绾笑着,“上次胡大小姐意外杀人,据她自己给警方的口供,是为了张惜言身上那块护身符石像。您记得那块石像么?”
    胡建明当然记得,惜言那天回家就兴奋地缠着他,跟他说了在学校看到一块和青央一模一样的石像的事情。这些年来,用青央的能力,帮着他偷到手了不少文物,如果能再找来一块,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两父女这才商量着,怎么要蒋哲帮着把张惜言骗出来,再将那石像拿到手。此时被夏绾问到,胡建明心里忖度着,不能说出两父女合谋的事情,不然还得惹上官司,怎么,法庭都说了圆圆是意外杀人,你们这时候还来提这件事情,是什么意思?”
    看胡建明的态度,成斐忙帮夏绾解围,“胡先生您别介意,我的同事不过是照例询问一下。”
    “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现在是我胡家丢了女儿,请重案组来,不是来盘问上次的事情的,如果你们也找不到线索,我只有绕过警方,花重金请私家侦探了!”
    提到青岩,胡建明的态度突然转变,夏绾更是觉得可疑。成斐却听了出来,胡建明这下的是逐客令。左右胡圆圆本来还应该关在监狱里的,不是他花了钱把女儿给弄出来,胡圆圆估计也不会失踪,这帮杀人犯的案子,说白了,他重案组早就不想管了,要不是他找了熟人,找到成斐的上级,成斐没有拒绝上级的权利,他才不接这案子,“胡先生,我看我们线索也搜集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先回去,翻翻重案组的档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胡建明继续借题发挥,“哼,你们重案组就这点能耐,看来我得好好和李局说说,重案组的人,应该要换换了!”
    成斐的家底也并不是盖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坐上了重案组组长的位置,“这案子本就悬得很,胡先生如果嫌重案组效率不高,的确可以向上面反映反映。让上面多派些精兵强将来帮忙。那我们这就不打扰了,回警局还有个会议要开!”
    “那你就等着吧!”胡建明说着,指了指小收藏馆的大门,“请!”
    被胡建明“送”出了胡家,三人便去吃了顿午餐。胡建明不大合作,也到帮成斐省了心,不过吃饭的时候,成斐还是特地问了问夏绾,刚刚问那个问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夏绾才把展位上符文和灵气的线索说给了成斐听。胡家丢的那几样东西,里面应该也有一样镇山石,可胡建明偏偏瞒着大家不说,不是有鬼是什么。
    可要说到胡家丢的那几样东西,刚刚听胡建明说的,不是失窃后都被捐去了新城市博物馆了么?成斐打算去博物馆,问问那边,会不会有夏绾说的那件镇山石。
    吃过饭,三人便赶来了博物馆,成斐用警方的身份,见了馆长秘书,带着三人来看了看前阵子被捐赠的那四件古董。其中的确有胡建明提到的那几样,可胡建明明明丢了五件古董,捐赠的却只有四件。这四件古董,上面都还带着夏绾在小收藏馆里看到的灵气。
    夏绾猜测,如无意外,这些文物该都是灵气的主人从胡家的小收藏馆里偷了出来,送来了博物馆的。可胡家的小收藏馆,根本是个密室,那灵气的主人,是怎么偷出来的,夏绾不得而知。那胡圆圆的失踪,怕是也和这灵气的主人脱不了干系。
    从博物馆出来,已经是下班的时间点了。成斐道是不用太认真了,胡建明不是什么好东西,左右他都是要告到自己上级那里去的,不如消极怠工,等他告上去,再做下一步的行动。
    凌墨很赞成成斐的说法,别累着了夏绾。这才带着夏绾和成斐道了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城里,两人可以去江边约约会,逛逛街。凌墨记得江边的美式牛排餐厅,靠着江边,能看到江上的夜景,牛排的味道也很不错的,便带着夏绾过来了。
    两人各点了一份肉眼牛排,凌墨选了一瓶红酒,配着牛排口感很不错。红酒毕竟焐热,夏绾并没有多喝,可凌墨选的这家餐厅,牛排煎得外焦里嫩,口感非常好。凌墨给夏绾加了一碗鲜虾蛤蜊汤,暖暖身子。
    吃过饭,两人打算去江边走走。夏绾要去趟洗手间,凌墨便在饭桌上等她。
    绕过餐厅,洗手间在人流较少的角落里。这家西餐厅的消费不低,因此客人也比较少,不知道为什么,夏绾觉得有些阴森,便加快了手脚,不想在这里多呆。上完洗手间,洗手池前面多了一个女人,女人身材高挑,背面看上去身形很是匀称,,只是从侧面看,夏绾才发现是个孕妇。
    听到旁边有人出来,女人侧脸过来,对夏绾笑了笑。
    她长相好看,或者应该用成熟来形容,一双丹凤眼,鼻梁高挺,气质看起来十分特别。
    出于礼貌,夏绾也对女人点了点头,就在夏绾的目光落在女人的眼里的一瞬,夏绾的知觉突然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夏绾这才警觉了起来,是…媚气…
    可惜,已经迟了…
    第57章
    黑暗之中, 是熟悉的梦境, 熟悉的森林, 妈妈的笑容出现在夏绾面前。
    幼时尘封的记忆,夏绾许久都不曾想起了。那时候,夏绾身边总有奇怪的小伙伴, 尖儿的小兽, 花脸的猫妖,妈妈每每见到夏绾和他们一起,都十分紧张。别的小朋友都成群结伴,可夏绾从小, 便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趁着夏爸参加国际会议,夏妈妈带着夏绾出游, 开着车远离城市。夏绾在车上睡着了,一觉醒来,便身在这一片森林之中。
    妈妈手里一根发着光的杖子,对夏绾说,“绾绾, 会有些疼,可有了这根龙骨,那些小鬼小妖再不会敢来找你了!”
    夏绾那时还小,不大听得懂妈妈在说什么。只等着妈妈一挥手,那根发着白光的杖子,一晃眼之间,和夏绾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妈妈,我疼…”夏绾有些想哭。
    夏妈把女儿放进怀里,“绾绾,勇敢一些,一会儿就过去了。”
    夏绾却突然头也昏昏沉沉,在妈妈怀里睡了过去。耳边妈妈的声音在道,“绾绾,我把它的名字封印在了你的记忆里,当你想起来它的名字的时候,该是你需要它的时候了。止战。”
    **
    洗手间里,女人笨重地蹲下身子来,看着眼前刚刚被自己征服的猎物。夏绾皮肤白皙,脸颊上两团红晕,女人伸手划过夏绾脸上的轮廓,“魂气精纯,不错…”女人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肚子,“今晚,你可要吃大餐了!”
    “妈妈…”夏绾在呓语。
    “妈妈?”女人嘴角一咧,笑出了声来,“喊谁都没有用了!”
    黑暗之中,夏绾的耳边却再次响起妈妈的声音,“止战!”
    “止战?!”夏绾随着妈妈念了出来。
    女人听到夏绾的梦话,笑了笑,“止战?男朋友么?”
    话音没落,夏绾突然睁开了眼睛,一道白光从右手射了出来,对着面前的女人就是一击。
    女人瞳孔紧缩,虽是怀孕,身法却还在。一个闪躲,躲开了致命一击。女人护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面前已经站了起来的夏绾,“怎么?还有两下子?”
    夏绾这才看清楚女人眉间那一点媚气,“又是你们?”
    女人皱了皱眉,“我们见过?”
    夏绾道,“你们在蓝山精神病院做的事情,别以为没人知道!”
    “哦?原来是和媚姐交过手啊?”女人摇了摇头,“蓝山那地方,我们已经让出来给别人了,不提也罢。今天我是来取你的三魂的!”女人说完,一个闪身朝着夏绾攻击了过来。
    夏绾记得刚刚那道白光是如何出来的,心中再次默念“止战!”对着女人的肚子就是一挥。
    女人虽是不知道这白光是什么,可这白光威力不小,女人和腹中胎儿本就是一体,忙收了攻势,护住自己的肚子,往后躲去,一旁的垃圾桶被她撞翻了。“还真有点能耐?”女人说着,手上的指甲突然变长,朝着夏绾扑了过来,一爪下来,夏绾脸上便多了一道口子,
    一见血,夏绾的身体便不由得自己控制,三道白光从夏绾右手挥出,朝着女人攻了过去。
    凌墨在饭桌等了十多分钟,却也没见夏绾回来,便起身来洗手间找。女厕他不好进去,在门口等着半天,却也没见人出来。电话打了四五个,夏绾都没有接,凌墨心底里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突然听到里面什么东西被撞翻了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打斗,凌墨再也按捺不住了,没再理会女厕所的禁忌,直接推了门进去。
    一见被夏绾的那三道白光打得伏在地上的女人,还大着肚子,又见夏绾白皙脸颊上的血迹,凌墨心头一紧,果真是出事了。忙闪来夏绾身边,扶着夏绾的手臂,“怎么回事?”
    “是鬼娘!要吸我的魂!”夏绾这才觉得脸上辣辣的,不自觉伸手要摸,却被凌墨一手捉住了,“别碰。”
    凌墨这才仔细看着地上的女人,却惊异了,“司徒夫人?”
    女人这被夏绾打得元气大伤,伏在地上喘着气儿,抬眼一看进来的人,是龙族凌家的人!早前她受了天界奖赏,去北溪秘境修为了数年,在那里,每每龙族祭祖,她都会围着过去看看,是以龙族的人不说全部,大半她都是打过照面的。“少爵爷?”
    凌墨一看便明白了,“司徒夫人,天界恩惠,留给鬼娘一族一条活路,你们平日里做的事情,我和族里的长老们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不能欺负我龙族的人!”
    “龙族的人?”司徒夫人看了看被凌墨拉在身后的夏绾,“她?”她本以为,夏绾不过是个有些小道法的普通人,要拜在龙族脚下,便能常年在秘境内修为,她也是千年之前被赶了出来,才重拾这见不得光的旧行当的。“你们龙族,如今已经这么随便,和人类同族相称了么?”
    凌墨却没和她解释,“司徒夫人,绾绾的确是我们龙族的人,你要她的三魂?我怕回去秘境,我不好和祖上交代。日后要如何和鬼娘一族共处?”
    司徒这才扶着墙壁爬了起来,以自己这点能耐,根本不是夏绾的对手,如今还来了个龙族做帮手,这三魂,她今天无论如何也取不到了,不如退一步,护着和龙族的关系,“好,今日我就给少爵爷些面子,这三魂我不取了。”
    说着,司徒抱拳和凌墨作了别礼,撑着腰肢扶着墙壁拉开厕所门走了出去。
    凌墨看她步履蹒跚,该是伤的不轻。又看了看身边的夏绾,“你呢?伤到哪儿了没?”
    见司徒夫人走远,夏绾缓了一口气,可身子却突然一软,便真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夏绾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凌墨公寓的床上。凌墨在床前,拉着夏绾的手,“醒了?”
    刚刚恢复了知觉,脸上仍是辣辣的,伸手一摸,却已经被创可贴贴好了。
    凌墨拉下夏绾的手来,“我帮你清理了,最近怎么回事,总有些血光之灾…也多怪我,没照顾好你。”
    夏绾被他扶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凌墨递了杯热水过来,夏绾接过来喝了一小口,身上才恢复了些力气。回想起来,刚刚在饭店里找回来的记忆,原来这能看见气息的眼睛,从小就有了,不过是妈妈把夏绾这些记忆封印了。夏绾突然却要面对另一个问题,妈妈怎么会封印记忆?
    见夏绾低头想着些什么,凌墨觉得有些不放心,伸手帮夏绾揉了揉眉间,“有费什么心思呢?刚刚和司徒夫人一战,她是伤得不轻,可我刚刚看你身上,气息也挺乱的。”
    夏绾捂着热水杯子,“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嗯?”凌墨看着她。
    “原来我能看到气息,是从小就会的,是我妈妈,把我这些记忆都封印了。还在我身体里,放了一样叫止战的东西。刚刚遇到司徒夫人,是他帮我打败她的。还有,原来我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白光,也是他!”
    “止战”这个名字,凌墨十分熟悉,可这个名字从夏绾口里说出来,着实让凌墨有些措手不及,“你刚刚说,你妈妈在你身体里放了什么东西?”
    夏绾倒觉得他有些奇怪了,“就是样名叫‘止战’的法器。”
    凌墨得了确认,握住夏绾的肩膀,心情颇有些激动,他来人间要找的,就是上古龙骨止战!“绾绾,我得带你回秘境。”
    “什么意思?”夏绾觉得他有些突然了。
    凌墨也突然意识到夏绾此时的心情,她是个普通人,或许并不想成为龙族的人。她刚刚经历一战,身体还虚着,凌墨深吸了一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我是想着,带你回去见见我的父母。我不是都见过奶奶和伯父了?该是时候了!”
    他说的倒也没错,可这也太急了,“我还有些没力气,是不是等我好些了再说?”
    凌墨点了点头,“明天我带你回去山上修养,我也跟林局请个大长假,陪你养好了身体,就跟奶奶说说回去我家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着,夏绾又喝了一口热水,才被他扶着又躺了回去。凌墨让夏绾多休息,自己则去了客厅,和小黑抢沙发了。
    第二天一早,凌墨先去警局和林局请了个假,才开着车带夏绾回来了山上。
    夏绾身体还没好,凌墨帮着其他的农活。夏绾多半时候,都在房里躺着休息,养了三天,身体好多了。眼见时节又要入夏,夏绾赶着下了场雨,进了趟山。摘些蘑菇回来,打算筹备着下期的美食视频。一早农家乐有客人入住,夏绾让他留在家里看着,自己则带着白掌进了山。
    翻过一个山头,夏绾的箩筐里,已经装了满满一篮子。爬上来山顶,运动得刚好出了一身大汗,远眺对面一个小山峰,夏绾却见到那边多了一栋小房子。一个年轻样貌的女人,带着孩子正在房子前面玩耍。孩子不过膝盖高,女人正教着她学步。
    这里深山里面,什么时候多了个邻居,夏绾却不知道,正觉得有些口渴了,夏绾便走了过去,打算要口水喝。
    第58章
    白掌也觉得奇怪,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人类会选在这深山顶上居住。不过夏绾走去了前面, 白掌也跟了上去。
    小山坡朝南, 正迎着晌午的阳光。
    “请问可以要杯水喝么?”夏绾走去那姑娘面前。
    小娃娃见到夏绾有些认生, 有些害怕了。姑娘忙将娃娃抱了起来, 看着夏绾只是一个路过的人,身后还背着一筐蘑菇,笑着对夏绾点了点头, “你等等!”
    “嗯,”夏绾看着姑娘抱着娃娃转身进了屋子, 去倒水去了。
    屋子全由小碎石头盖成的,看起来很是古老, 夏绾记得学建筑史的时候, 远古的英国人, 便是用这种方式盖房子的。可在这高山顶上,这么一间小屋子, 是怎么盖起来的?
    不一会儿,姑娘端着个瓷碗, 装了满满一碗水,端来了夏绾面前。
    “谢谢!”夏绾接过瓷碗, 喝下了整整一碗, 刚刚喉咙的干渴,一瞬间便消失了。夏绾将瓷碗还给姑娘,才仔细看起来姑娘的样貌。皮肤白皙清透, 一双眼睛,很有灵气。除此之外夏绾却看了出来,姑娘身上的气息,与常人不同。
    她不是人类…夏绾在心里道…
    “要不要,去我们院子里坐坐,休息休息?”姑娘却没介怀,看夏绾满头的大汗,该是走累了。
    “谢谢!”夏绾从身上掏出这两天在家做的姜糖,递过去给了姑娘怀里的娃娃,逗了逗他。娃娃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拿着夏绾的姜糖,舞着很高兴,欢欢地笑了起来,样子很可爱。这娃娃身上的气息,和姑娘一样,夏绾问了问,“这是你的孩子么?”
    姑娘摇了摇头,“是我哥哥的孩子,他去世了,我得帮他把娃娃养大。”
    姑娘看起来还很年轻,这就要带着个孩子,夏绾有些同情她,“不好意思,提及你的伤心事了?!”
    姑娘继续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石头护栏围着的小院子,里面两长石凳,一张石桌,“没关系,来这里坐,我家不常来客人,热闹了娃娃也开心,家里还有些野果子,你等等,我去拿!”
    姑娘坦诚好客,夏绾也没什么戒心,指着自己来的山头,“我叫夏绾,住在那边山后的青山村。”
    姑娘点了点头,笑着,“我叫青央,”又用下巴点了点娃娃,“娃娃叫言言,是我哥哥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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