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带着秦丰拐进一条小巷子里,这条路很窄,恰恰容得下一人通过而已。大约走了五分钟,终于到了一处宽阔地带,没想到里面还住了几家人。
    房子都很拥仄,进去就是一颗大槐树,很高,夏天倒是一个乘凉的好地方。也不知道马顺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秦丰还没问,马顺就道:“先前工地有个兄弟就是住这里的,我来过,后来他走了,这地方差点就叫我忘了。”
    马顺熟门熟路的走进一家门,门口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门槛上抽烟。马顺好像是认识,上去就说明了来意,那老人家偏头看了秦丰几眼。
    慢腾腾站起来,弓着腰请两人进去,这地方挺幽静的。老人把两人带到一处门前,马顺先打开门,里面黑洞洞的,还有一股霉气。
    老人家说,“老马你带来的人,想来是真想租的,我就这一间了。瞧见没旁边的小门,住进来也算是独门独户了。”
    秦丰走过去看了看,那门的位置很不合适,想来也是先前的人叫打的。这里原本是房子后头的柴房,前面也有一道门,一关就看不见主屋。
    那门通过去再多走几步就是刚才进来的地方,马顺插着腰打量了一会儿。屋里有一张床,还有个空柜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要说这地方,有好有坏,地方安静而且便宜,那人说了既然是熟人一个月就给十五块钱就好。这价钱租房却是再便宜不过,只是这里背阴,常年晒不到阳光,冬天得冷成什么样。
    而且屋里没通电,还是要用蜡烛油灯啥的,自主要的是吃水要在前头进来的槐树底下去打。一个来回得要十几、二十分钟。
    马顺看了看屋里,下夏天的屋里地下还是潮湿的,他想着秦丰可能不会住这么差的地方。没有想到秦丰里外一看,当即就决定租这里了。
    马顺拉着他悄悄说,“我没想到他们先前那么好的地方已经租出去了,你要不满意也不用勉强,我再带你看看。”
    秦丰抓了抓头发,脸色一如平常,“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哪里不是住呢。这里就挺好的,地下湿我常常开窗通通风就好,吃水也好解决,我一个人住用不了多少。”
    马顺看他脸上没有勉强的意思,也不再劝,“看你吧,你要满意就住这里,大不了以后再换。”这么个地方也确实不像是个住人的地儿。
    本来租房子都是以年租的,但是这里环境差,马顺跟人说要月租,那人也就同意了。秦丰当即给了一月的房租,说是过几天就搬过来。
    两个人就从后面出来了,没走先前的路出去,后面这里的路还是通了闹市的地方。又路过一片矮房,出来竟然就到了大街上。
    今天麻烦马顺带了一天的路找房子,秦丰也不是个爱占人便宜的人,当即请马顺到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晚上回赵永青家的时候,秦丰就说了他要搬出去的事。
    赵永青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叫他有空了就过来看看他。之后他又抽空去把屋子打扫了一遍,顺便换了一把锁。这天下工之后秦丰就准备到市场上去买些东西,他出来的时候连衣裳都没换,一身灰扑扑的。
    不过大街上多得是像他这样到处揽活的小工,大家穿着都没啥两样,谁也别笑话谁。在小铺子里买了脸盆毛巾出来,秦丰顺着这条大街准备往回去走。
    前头还有一家电影院,门前竖着热门电影的海报,画上的女郎很漂亮。秦丰抬头看了一眼,想着什么时候眉眉过来,他就带她来看电影。
    这样想着傅眉的时候,胸口就忍不住溢出暖暖的想念,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而这样温柔的表情却落在了别人的眼里,曹英今天是跟朋友一起来看电影的。
    现在她们正站在大厅里等着,抬头的功夫就叫她看见这段时间总是入她梦的人。刹那间心口就涌出了强烈的欢喜,眼瞧着秦丰走了,她连忙跟朋友说了一声,匆匆的赶了上去。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来米,她想上去打招呼,可是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默默的跟了一段之后,她想秦丰是要回家的吧,不如她就悄悄跟上去,看他住在哪里也好啊。
    于是,曹英就这样跟着秦丰在狭小的巷子里七拐八拐,然后看见他进了一道小门。相隔着两三丈的距离,她又看见秦丰掏出钥匙开门,她想这就是他住的地方了吧。
    虽然周围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东西,但是就因为这是他住的地方,曹英莫名觉得这地方很可爱。她在门后面站了一会儿,秦丰进门去了就没有再出来。
    曹英忍着欢实的心跳,提起裙子进了门,秦丰正在引燃炉子,冷不丁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秦丰先皱起了眉头,曹英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曹英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顿时脸就红了,连忙摆手道:“不好意思,我是在街上看到你,想喊你的。可是你走太快了,我只好……”
    下面就消声了,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曹英局促的站在门边。秦丰听完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丝毫没有要请她进去坐的意思。
    曹英毕竟是有钱的城里人,还没有谁这么怠慢她呢,再者秦丰是第一个叫她非常有好感的人。不自觉就想对方能顺着自己,她下巴微抬,“你不请我进去喝口水吗?我好歹也是客人吧。”
    秦丰提了一桶水出来,看都没看她一眼,“不好意思,我这里太小,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回去吧。”曹英长这么大,还从没被谁赶过呢,尤其那个人还是她喜欢的人。
    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一双手揪住裙子,“你在我爸爸手底下上班,就是这态度对我?”秦丰也不想莫名其妙得罪曹英,毕竟现在这份工作他还是很满意的。
    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认真看了她一眼,然后拿了一个矮凳子出来,放的离门远远的。曹英有台阶就下,看着秦丰从屋里拿出水桶,不一会儿就担了水回来。
    他两条腿很长,走动间很稳,脸上的汗水都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浑身的男子汉气息。曹英捧着脸瞧着,看的脸有些红,笑的痴迷而不自知。
    她从来没有这种感受,看见那个人心就跳的厉害,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人一样,想亲近的欲望是那么强烈。曹英微咳了一声,“秦丰,你多大了?”
    秦丰一直在忙活自己的事情,知道曹英开口才发觉她竟然没走,眉头及不可查的轻拢,“二十二。”曹英笑道:“跟我一样大诶,几月份的?”
    “你该回去了,以后也别来我这里。这里很乱。”曹英要是在这里出什么事,他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曹英因为他关怀的话心里甜蜜蜜的,“你送我出去吧,我找不到路。”
    秦丰扔下水桶,曹英跟着他出了巷子,等到了大街上秦丰二话没说就返回去了。曹英看的生气,真是不识好歹,邓知想多跟她说话,她还不理呢,秦丰却不甩她。
    夏季来临了,正是多雨的季节,一下雨就没办法开工。大家有时候会在工地上打牌,有时候就会回家睡觉,曹英现在也是工地的熟客了,经常过来。
    邓知就像是蜜蜂见到花一样,曹英一来他就跟着,马顺跟秦丰小声笑道:“那小子,打什么主意哩,怕是都不成哟。城里的姑娘咋会看上乡下小伙子,又没有吃商品粮,又没有城市户口。”
    秦丰不置可否,反正都不关他的事情,这天下雨他就早早的走了。今天他要去邮局,眉眉肯定又给他写信了,所以他一走,曹英过来倒是扑了个空。
    邓知笑眯眯的迎上去,“这么大的雨,你咋来了哩。”曹英往屋子里打牌的人群看了一眼,“秦丰呢,你看见没?”
    邓知脸上的笑有些不好看了,要是他先前不知道曹英老是往工地跑的原因,这么久下来也该知道了。何况曹英虽然避着秦丰,但是总是跟他打听人家,邓知也该知道了。
    他嘴里嚼着槟榔,往屋檐下一坐,也没理会曹英的话。曹英等的不耐烦,推了他一把,“问你话呢,愣什么?”
    邓知心里不爽,吊儿郎当的曲起一条腿,“回去了呗,我说你找他干啥啊,那小子都结婚了。”刚开始大家还不知道秦丰结婚的事情,毕竟秦丰才二十二,在工地算是小的。
    邓知都快二十五了,还没结婚呢,还是上次他们都去澡堂喊秦丰一道,他不去。马顺帮忙解围说是秦丰家里有媳妇哩,大家这才知道。
    曹英当即就傻了一样,恨恨的瞪了邓知一眼,“我不信,你不要胡说。”邓知嗤笑了一声,懒得跟她解释。曹英觉得心口就像豁来了一道缝,六月天里,冷的她直哆嗦。
    第82章
    吃饭的时候, 马顺跟秦丰蹲在一处,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大日头底下工地上忙的是如火如荼。能休息的时间也就中午吃饭那一小会儿, 吃完饭的工人都要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马顺捞起衣摆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跟秦丰说, “嘿, 你说那位大小姐这些天怎么没来了,前些日子不是挺积极的嘛。”
    秦丰摇摇头, 一脸的漠不关心,马顺笑道:“那可是包工头的女儿, 跟她结婚至少少奋斗十年。你没见前些时候邓知那小子都殷勤, 你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哩。”
    “我结婚了。”秦丰淡淡道,在工地上上了几个月的班,他的身子骨越加结实了。浑身都是小麦色的皮肤,手臂上的肌肉一大块一大块的。
    肚子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块状的腹肌,有一种人体美。脸上身上汗流浃背,阳光赋予了他更多的男子汉气息,烈日下的皮肤油亮光滑, 像是打了一层蜡。
    邓知抗着钢筋从秦丰面前走过, 轻哼了一声, 曹建功虽然在工地上看账本点材料, 但是从来不监督工人。这些事情都是交给他外甥赵瑞的。
    邓知这个人油腔滑调,混的很开, 平日里没事就发烟到处笼络人。曹建功中午的时候会四处转转,查看工程进度,看看材料使用状况。
    他带着安全帽,在还没有建好的房子周围转悠,走到一处阴凉地,拿着草扇扇风。撇了一眼旁边的绞土机器,眉头顿时皱起来。
    原来那里放着一堆废料,他叫过来赵瑞,指着道:“这咋回事?这么多材料咋没用上,这明明还可以裁下来一节。”
    曹建功最见不得工地上谁浪费材料,那些都是一分钱一分货买来的,浪费材料那就跟剜他的肉一样。赵瑞一愣,这事情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也是有责任的。
    赵瑞有些着急,额头上的汗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滚,这事情本来交给邓知的。但是邓知那小子经常给他好处,现在要是把人捅出来,是不是不大好?
    他眼珠子往四周转了一圈,看见在大太阳底下和泥的秦丰,把人招呼过来。没等秦丰开口,朝他使了个眼色,“你咋回事,我说了多少遍,要物尽所用,一定不能浪费。你看看这些物料,今天早上我不是跟你说了,再仔细检查一遍,咋还有这么多没用上。”
    他说话的时候就朝秦丰走,曹建功站在他身后,自然看不见他的脸色。赵瑞朝秦丰挤眉弄眼,意思是叫他把事情担下,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秦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头发里的热汗随着后颈流进衣裳里,身上本就单薄的褂子湿的能拧出水来。他目光沉沉的看了赵瑞一眼,语气低低的开口,“这不是我负责的事情,具体怎样我并不清楚。”
    赵瑞当即就急了,“你这小子,当时还有人听见哩,不信我给你叫来。”说着就把邓知喊了过来,邓知一瞧地上的一堆料,也知道有麻烦了。
    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听了赵瑞的说辞,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把事情推给了秦丰。虽然难免做贼心虚,也好过自己挨罚。
    曹建功在一旁就看着几人争执,秦丰一眼不发,只是脸色很不好看。这个小伙子平时的工作态度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他也不相信这是秦丰的失误。
    但是赵瑞是他亲外甥,也是他自己把人挑进来的,总不好骂他,这不是显的自己眼光也有问题吗?所以他秉着大事化小的心态,说了秦丰几句,就叫人回去干活了。
    秦丰眉眼阴沉的看着邓知,但是到底没说什么,他也是识时务的人。邓知投靠了赵瑞,曹建功又有意包庇赵瑞,有点眼色的都该当这事没发生过。
    除非他不想在这里干了,或许可以受不了这委屈甩手走人。秦丰心里一股子憋闷,有些掩盖不下去,记得马顺跟他说过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就是下贱。
    他心里想着打这样的工终究不是长久的事情,还是该自己立起来才是。下午的时候,消失了几天的曹英竟然过来了。
    邓知那小子也是个傻的,他竟然就这样去向曹英告秦丰的状。曹英这几天都因为秦丰已经结婚的事情,心情不顺,但还是相信他的,怎么会轻信邓知的话。
    狠狠的瞪了邓知一眼,跑去问赵瑞,赵瑞自然不可能跟她说实话的。曹英想起马顺平时跟秦丰走的挺近,果然就在马顺哪里知道了真相。
    她想立刻拉着赵瑞跟秦丰在她爸爸面前去说清楚,可是秦丰知道她的意图后,死活不愿意去。她气的甩手,“你干什么呀?他们冤枉你,我帮你你还不乐意。”
    这个时候已经下班了,天色渐晚,大家陆续的离开了工地。秦丰收拾了最后的工具,半点不理会在后面叫嚷的曹英,闷头往前走。
    曹英暗暗骂了一句榆木疙瘩,快步跟上去,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骄傲不可掩饰。她穿了一身干净的瘦腰裙子,长长的头发顺在脑后。
    整个人都是明丽干净的,秦丰一身的灰尘,土头土脸的,两人走在一起一点都不搭。路上的行人匆匆来去,大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没什么心情搭理别人的闲事。
    曹英走在秦丰身边,早忘了秦丰已经是结婚的人了,就是这几天的别扭也抛在了脑后。她实在是很喜欢他,一见他就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
    “喂,你请我吃一碗面吧。”她笑吟吟的对他说。
    秦丰没理会她,径直进了国营饭店,掏出粮票跟钱,准备叫一碗牛肉面。曹英跟在他身后,在他给钱的时候叫里面做两碗。
    在这样的大场合里,秦丰不想跟曹英争执,惹得大家都看过来,到底也没说什么。付了那一碗拉面的钱,邓知都知道买些烟酒讨好赵瑞,他虽然不想讨好谁。
    但是曹英是曹建功的女儿,他也没必要得罪,秦丰端着碗走到靠窗的位置。一碗香喷喷的面,比人脸还大的一碗面,绝对能吃饱。
    一指宽的人工手拉面,嚼劲十足,红火的辣椒碰触了舌尖,刺激的感觉由内而外。辣的人脸红通通的,牛肉处理的很好,没有一点异味。
    一碗面好吃的叫人心情都莫名更好了,秦丰喝下最后一口汤,才感觉胃里暖洋洋的。吃的脸上一片汗涔涔的,一条洁白的手帕突然递到眼前,面料很好,锁边的针脚细密精致。
    上面还绣着一朵小小的山茶花,一股淡淡的香气缓缓飘过来,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帕子。秦丰的视线只在上面停了一秒,毫不犹豫的捞起衣摆擦汗。
    曹英坐在他对面,心脏砰砰砰的跳的很快,原本她以为秦丰既然已经有了妻子,她再跟他相处就不会心动。可是却一点用都没用,看见他她还是很欢喜,心里甜甜蜜蜜的。
    即使他总是拒绝她,一直彰显对他妻子的忠贞,可是曹英却更喜欢他了。她想这样坚定的男人正是她想要的啊,农村里的人早结婚她是知道的。
    秦丰才二十出头就出来打工,他的妻子或许就在家里等他,农村的妇女大多都是一个样的。穿着邋邋遢遢,浑身上下夹杂着猪屎、鸡粪的味道。
    一张黄黄的脸,成日家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想到秦丰的妻子也是那副样子,曹英的心里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这么好的秦丰,那样的妻子根本就配不上他,她收回帕子。脸上红红的,看着秦丰起身走出去,立马跟上。
    秦丰再懒得搭理曹英,但也不想让她一路跟到家里,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他终于转身,“你跟着我干什么?回去吧。”
    曹英快速看了他一眼,压抑住心里的悸动,抿着唇笑,“你进去吧,看你走了我就走。”秦丰拧着眉头,毫不犹豫的转身。
    曹英也恋恋不舍的回了家,曹建功一家正吃完饭,曹建功老婆便问曹英吃了没。得知她在外面吃了,这才收起东西进厨房。
    曹英坐到曹建功对面,跟他说起中午的事情,曹建功隐晦的看了她一眼,敲了敲烟锅,“你咋知道的?少管我工地上的事情,有空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都二十来岁的人了,还想在家里赖到什么时候?”
    曹英嗳呀一声,转过身去,“我单位的人像我这么大的都没有结婚呢,再说也没有合适的。”她顿了顿,她想嫁的那个人现在还没办法,“爸爸,你别冤枉人家啊,这事明明不是秦丰的错。”
    曹建功有些不耐烦,“你甭管那么多,以后少往我工地上去,那些人都是没什么大出息的。一辈子卖苦力的命,你好好找个吃商品粮的,比啥都强。”
    要是这事真给秦丰澄清,那赵瑞就得被拉下水。曹英啥都不懂,曹建功懒得跟她说。曹英却不服气,“你咋知道就没有出息的,莫欺少年穷知不知道?人家以后说不定比你还厉害哩。”
    “谁?”曹建功立马发现了女儿扭扭捏捏的小心思。“是不是邓知?那还真对那小子起心思了!”
    “爸爸,你说什么呀,我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他呀。”曹英脸蛋微红,不敢看曹建功。
    曹建功还有啥不明白的,脑袋里灵光一闪,沉着语气道:“那你是看上了谁?秦丰吗?”
    曹英叫爸爸看穿了小心思,脸更红了,可是她不是一个爱扭捏的人。再说这么大了,早就到了想嫁人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女子有了爱恋,都是希望家里知道并且祝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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